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115章

　　“——您在想什么！弗兰小姐……可以说是您的养女吧！您要在她咫尺之外做出这样的丧尽天良的恶事么？！”

　　“因为我忍不住了啊。”杰基尔遗憾地说，“这几年来，我杀过各种各样的人，已经渐渐有些腻了。而弗兰，啊，我一半人生都为之奔走的少女，就是我能享受到的最为甘美的佳肴，我已经为了更长远考虑忍耐了数年之久，我已经忍不住了，我要在今天好好地品尝她，如果玛修跟着来的话，她会是更合适的前菜。但是现在也只能拿你作为代替了，虽然差的有些多，那也只好事急从权。”

　　“——你到底服下了什么药物啊！”车夫喊道：“你的善良与邪恶已经分离了么！？”

　　“当然啊。”杰基尔点了点自己的头：“杰基尔的善良，就在这里，多年来时时刻刻地看着我的行动，在我的脑海里哀嚎着让我住手，但却没有丝毫办法。嗯，说不定我品味的其实是我的善良的苦难也说不定。哦哦哦，在我说到弗兰的时候，他叫得相当大声呢。啧，这种管另一个自己叫善良还挺奇怪的，你就叫我爱德华·海德好了。我对每一个将死之人都会报上这样的名字。”

　　海德拔出了自己的手杖，屈膝微蹲，将手杖用右手高高举起。

　　他满意地看着车夫瑟瑟发抖地和他拉开距离，轻声说：“心怀感激吧，我在进食不太可口的菜的时候，会选择快速咽下，而不是细细品味。不要反抗，我就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地死去。”

五十五 时间之隙

　　光环绽放于天空之中。

　　它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原本漫天的漆黑乌云，在炽白色的光辉的照射之下，几乎变成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如果这个巨大的光环真的只是这个马戏团的进行的表演的一部分，那么这毫无疑问将会是一次能震撼整个世界的魔术表演。即便再过百年之后，这也将是一场载入史册不朽杰作，让后来人捶胸顿足

　　“辽……可……乐！饮……!”

　　迦勒底和他们两人最后的通讯就是这样含糊不清的几个音节。

　　【……士郎，那个名为梅菲斯托菲勒斯的马戏团小丑显然极为可疑，虽然我没看感觉到他身上存在灵基反应，但是显然还是先控制他比较好。】

　　【我同意……】

　　卫宫士郎的目光穿过了层层雨幕。

　　显然，那个存在规模已然超越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毁灭之环在这个特异点的华丽首秀，即便是对现代人来说，也是足以让最挑剔的观众心旌摇荡的震撼表演，更不要说在在这个19世纪末了。

　　如同彗星的尾迹一样的绚丽白芒已经占据整片天空。

　　虽然还完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哪怕被敌人牵着鼻子走，也好过坐视一切不可挽回。

　　三座大厦正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与鼓掌声中瑟瑟发抖。

　　很显然，现在他们都已经被那个雄伟的光环所折服。

　　那么，现在就必须阻止梅菲斯托发放的饮料被人们喝到嘴里这件事情发生。

　　不能排除这是某种吸引人的注意力的障眼法的可能性，但是他没得选。

　　那些早就已经拿出可乐的人已经开始把那种漆黑甘美的饮料仰头灌下了。而在他的视野之内，几乎所有被邀请的观众都在起身——很显然，再过几十秒钟，那些饮料就要被几千人喝下肚。

　　——已经没有时间了！

　　能够阻止这一行动的方案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他的法术中，范围大到能够同时覆盖几千人的本就屈指可数。

　　而不幸的是，即便这些法术普遍高级，在其中可以精确到只破坏可乐瓶而不伤及路人的也根本不存在，恰恰相反，这些法术倒是普遍能够将三座大厦砸成废墟，让几万人都化为肉泥。

　　阻止可乐被喝下很简单，但是要以几万人的死亡为代价。

　　这根本不可接受。

　　范围要大，同时，要足够精确。

　　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身影。

　　那是在上个特异点中，巧妙地用固有结界，将在阿拉什与玛修的重重保护之下，精准地只将藤丸立香一个人拖入了他的固有结界之中，将藤丸立香一度逼入死地的独眼骑之英灵的身影。

　　固有结界也不过是他近几年才偶然发掘出来的能力，虽然能够理解这个世界是他的心象的具现，其中的无数剑刃是他的知识与阅历的结晶，但是对这个能力本身的了解并不深，也并没有深入研究过用法。

　　但是汉尼拔至少已经证明了，固有结界可以并不是单纯的对世界的粗暴侵蚀，存在做到如此精准的可能性。

　　那么。

　　卫宫士郎，深吸了一口气。

　　他或许能……不，是必须要做到！

　　如果他做不到，他就不得不在拯救整个世界和特异点中的这几万人中二选一了。

　　所有痛苦的选择，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这点他早就已经明白了。

　　已经没有时间咏唱咒文了。

　　梅菲斯托并没有像自以为已经得计那样开始对自己自吹自擂，说自己的邪恶计划，而是就像他真的只是释放了一个烟花，这一切都是暖场的一部分一样。

　　他如同一个普通的小丑一样在飞艇上大笑着：“如何！各位！这便是我们马戏团的最新研究成果，欢呼吧，在明天，我们就将迎来新的世界——”

　　“时间——停止。”

　　魔力咆哮。

　　原本倾盆而下，嘈杂不休的大雨声，人们的欢呼声，大厦震动的轰鸣声，天空中的轰雷之声，都在瞬间消失。

　　长长的水流在停滞的时间之中再度分解为一条条长长的液滴，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之中。甚至一条碧蓝色的闪电正横亘在层云之中一动不动，其上的每一个细小分支都如此清晰。

　　卫宫士郎轻轻吐了口气。

　　“此身为剑所天成。”

　　所谓固有结界的本质，是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具现，混淆真实与心灵的界限，即便是对英灵来说，固有结界也是能成为杀手锏的强大宝具。而对魔术界来说，一个人类，哪怕只是能掌握固有结界这一项，也足以被时钟塔列为封印指定——也就是说，被时钟塔认为有着值得要专门保存的才能，哪怕被放进福尔马林也在所不惜。

　　地球上的魔术所消耗的魔力的本质就是生命力。而此刻他的生命力早已超出人类的范畴，即便不考虑在这次旅途中因不明原因获得的惊人再生能力，在成为魔法之神的选民之后，即便整支手臂被完全摧毁，在完全不得到治疗的情况下，无中生有地长出一条新手臂也只需要二十四个小时。

　　“钢铁为骨，烈焰为血。”

　　他的生命力早已是普通人类的不知道多少倍了。

　　但是，固有结界的消耗同样是骇人的。

　　而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也足够疯狂。

　　解明，开始。

　　精神借由魔力从身体向外延伸。

　　雨滴，大地。

　　将天生的解析物质结构的才能应用到精神碰触的所有存在之上。

　　魔力的世界是单调的。

　　在半径数公里之内，强大的魔力反应就只有阿尔托莉雅和他自己两个而已。甚至，即便那个梅菲斯托，身上的魔力反应也就只有相当于强大魔术师的水平——换而言之，可能连阿尔托莉雅身上魔力百分之一的水平都没有。也就是说，梅菲斯托并不是真正的恶魔和魔鬼，这符合之前迦勒底的探查报告，但是也不能排除他精通伪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

　　在这种状况下，仿佛是在灼目的太阳下寻找细微的毛发，困难比他一开始的预想还要更大。

　　解析大厦的结构，从织物的包围之中辨识出人类的存在，确定目标液体的位置。

　　在魔力的世界将人类与他们手中的存在区别开来。

　　放弃所有详细象征的辨认，只确认最为根本的不同。

　　“所铸之物无数，而未尝一败。”

　　很快，他就意识到他的行动是极为必要的。

　　并不像梅菲斯托所声称的那样，他只给那几千人提供了饮品，事实上，在那些已经人山人海，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的拥挤楼层的一些偏僻房间中，也有那些饮品被储藏着。

　　只要再过一会，梅菲斯托菲勒斯宣布这个消息，又或者这些房间被人发现，踩踏事件毫无疑问就不可避免，陷入狂热状态的人群必然会最终酿出惨剧。同时饮用者的人数也会上升一个数量级。

　　那么，就只好再一步扩大搜索和解明的范围。

　　“不知有何已知，亦不知有何未知。”

　　噼啪。

　　在几秒钟之内，他的脑神经已经开始哀鸣。

　　时间太短。

　　自我暗示来释放固有结界，结构获取，内容分析。靠精神延伸获得半径几公里所有存在的粗糙解析，却要获得足够准确的结果。

　　这不是能靠精神的坚韧战胜的困难，能够跨越的只有经验与岁月的积累。

　　解明，完成。

　　“一人立于高塔之上，”

　　三座大厦，合计七十五层，此刻在这三个建筑之中足足有十万零二十三人。马戏团中二十七人，在几十个热气球搭建成的空中堡垒之中，则有合计一百一十三个人，而飞艇上有包括梅菲斯特菲勒斯在内的六人。

　　而在这几栋大厦中，被无机质包裹的液体共发现十七万八千九十八次。

　　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一一分辨了。

　　“热血淬火，百兵砺身。”

　　时间停止的时间原本用于吟唱无限剑制的冗长咒文就极为捉襟见肘。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最后一句咒文完成之后，十余万瓶不明液体就将从现实被拖到心象世界中被一口气摧毁，同时将梅菲斯托杀……不，彻底摧毁他的行动力。

　　“是时乃知：此身即为无限之剑刃所铸——”

　　在最后一个字眼即将吐出之时，心神放松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注视。

　　在停止的时间中，有什么在活动，在暗中注视着他。

　　被猎杀者捕获的毛骨悚然感让他他用最后的体力微微偏了一下身体。

　　在一切静止的固有结界之中，某个生物轻易地跨越了时间与实虚的隔阂，从他的背后向他发动了攻击。

　　时间停止因此而提前结束了。于此同时，理应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固有结界之中，无数黑雾开始在其中蔓延。同样的生物从黑雾中诞生，出现在无限剑制的各个角落，所有剑刃的轰击对它们全然无效。

　　甚至，它们开始对着剑甚至土地【进食】。

　　它们的目标并不只有卫宫士郎的肉身。

　　钻心的疼痛透过固有结界传来他的脑海之中。

　　——它们，在啃噬他的【世界】。

　　他明白了。

　　——那就是廷达罗斯猎犬，那个外星人警告他们务必万分小心的最终敌人。

　　它们是时间之中的掠食者——那么，谁也没有说，它们只能捕食被它们发现的生物。

　　如果，一个世界的时间都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的话——！

五十六 星之圣剑（八千字）

　　阿尔托莉雅的目光始终盯着依旧站在飞艇之上的梅菲斯托菲勒斯。

　　在大雨之中，飞艇的栏杆已经变得非常光滑，而他却毫不在意地跳了上去，身体几乎连摇晃都没有出现。

　　他的身体非常灵敏，有着惊人的平衡性。但是却不像是一个魔术师。至少，在她的印象里，魔术界含义的正统魔术师，大概是无法忍受用自己毕生研究的魔术去投入到马戏表演之中的。

　　就在这时，她腰间的圣剑如同拥有生命一样搏动了起来。

　　因为见到某种敌人，满足了某种条件，在其上的某层封印被解除了。

　　她是不列颠的国王，一生都在征战中度过，面对并战胜了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敌人，并从一场胜利走向另一场胜利。

　　不列颠并不是强盛的国家，圆桌骑士们也曾数度面对过无比强大，即便是他们也并不敢声称必胜的敌人。与此同时，汇聚在这片国度上的宝物，却可以说，是多到与它们的国力、面积与人数并不相称的。

　　誓约胜利之剑，转轮胜利之剑，无毁之湖光，妖琴菲尔诺特，加拉哈德的红柄剑，绿骑士的恒常之铠——

　　即便将那些由妖精新制作出来的奇物放在一边不谈，宝物的密度也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小国应有的级别。

　　梅林曾说过，那是因为，不列颠是神代的神秘最后残余的缘故。

　　就像是一锅即将烧干的汤——虽然残余的量已经连一口的量都已经不够，但是其中包含的盐分却也一定是最浓厚的一样。

　　她不喜欢这个比喻，因为这说明了不列颠局势的无可挽回。

　　但是，现在，手中誓约胜利之剑证明了梅林的话的正确。

　　它其上蕴含着众多封印，以避免它过于强大的火力会在摧伤敌人的同时给不列颠带来太多不可挽回的伤害，因而只有在满足某些条件下，封印才会逐层解开。

　　但是，现在，于圣剑之上，一层她都从未满足过解放条件，甚至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封印，被解开了。

　　其中包含的魔力如同活了过来咆哮起来，这把来自星之内海的圣剑嘶吼着释放出来自这颗星球内部的光辉，将那些被精灵加护在剑锋周围，使这把黄金之剑匿于世的风一击而断。

　　它虽然还在风王结界的保护之中，却认为自己必须立刻，现在以最强大的姿态加入战场。

　　她的头部有些疼痛，某种影像从誓约胜利之剑中传到了她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通天彻地的白色的人形的，完全由光芒组成的巨人。

　　它屹立在大地之上，捕食世界与文明，即便神明都为之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