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232章

　　“又要像之前那样御风而行了啊。”

　　这次来到尽头之塔的下方，是一次冒险行为。传送术不是心想事成，以越熟悉的地点为目标，传送就越精确。但是，反之，像这次直接向一个不够熟悉的地方传送，固然也有可能像这次一样稀奇的一次成功，但是更大概率是出各种各样的事故。

　　偏离几十公里是轻的，被丢到半空中是幸运，最糟糕的可能是被传送到地下。

　　曾经有一个传说，一队在世界中数一数二的强大冒险者，因为向目标地点传送的时候，法师为了节省魔力，使用了更下级因而不够精确的传送术，结果队伍一大半人的被传送到了地底，血肉与大地混合在一起，当场毙命。幸存下来的人甚至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卫宫这次传送前，提前变形了自身，变成了可以在大地中如同鱼一样活动的土元素，免得落得同样的下场。

　　结果做好了完全准备反而一切顺利，只能说是命运的玩笑。

　　好在，这次的变形术持续时间足足有一个小时，现在，从近千里之外的圆桌堡出发，到这里才刚刚花了不到一分钟，他能在持续时间里变化出好几个形态

　　“……士郎，我不清楚这座塔的具体高度。”亚瑟王皱了皱眉：“但是恐怕距离地面至少有几公里高。”

　　“啊啊，那就只好变成擅长飞行的生物飞上去了。”

　　等青年的声音传来时，原本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一头独角四蹄的数米身长，一人高的庞然大物。他浑身覆盖着致密而灿然如黄金的鳞片，脖颈与尾巴处则生长着暗金色乃至于近乎白色的细长鬃毛，他的独角与蹄子则是同样辉煌金色。

　　虽然还是青年的说话语气，但是声音却变得舒缓悦耳了许多。

　　“这具形态名为麒麟，是一种存在性质接近天使的生物。要说最擅长飞行的生物，他们算得上是名列前茅。”

　　麒麟的鼻中喷出了一道白气：“哪怕那座塔真的在几千米的高空，对这种一天到晚都得在七层的天堂之山遨游的生灵来说也没什么所谓。”

　　麒麟缓步走到阿尔托莉雅身旁，开始了骑士王熟悉的施法前长篇大论：

　　“——用了法术之后虽然飞的很快，但是代价是除了飞行之外几乎什么也不能做，解除这个形态又会立刻从天上摔下去。所以我飞到那个高塔附近的时候就会先一步解除，之后你再在我身上解除这个形态，这样你就会落在我身上了。可以吧？”

　　在他滔滔不绝的同时，阿尔托莉雅一直在静静地听着。

　　“——阿尔托莉雅？阿尔托莉雅？有在听么？”

　　“当然。”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士郎，我相信你。只要是你定下的计划，就肯定没有问题。”

　　“啊……啊嗯。“少女突如其来的褒扬让青年慌张了一下，他咳嗽了一下重整心态：”那我就开始了。”

　　咏唱持续了一分钟。

　　麒麟用他的独角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宣告了法术释放的结束，随后他们便一起化为了半透明的云雾，向着高悬的白塔飞去。

第七十章 洞悉现在的眼睛（四千推荐加更）

　　离开养育自己的大地，向无垠的天空中飞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大概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吧。

　　这并不是骑士王第一次飞行，即便抛开曾经借用她的圣枪的力量在天空中飞翔的经历，此前，他们两人也几乎总是借由飞行在各个特异点中穿梭。然而那时的飞行就真的只是单纯的代步工具而已。

　　狂风将化成云雾的他们向着天空中鼓动着，

　　即便他们此刻大概正在圆桌堡马厩中大快朵颐的飞马们已经毫无疑问称得上是神驹，但是飞行速度也不及这个形态的一半。

　　然而，以这等神速，到达了那座倒悬的高塔也在路程上花了足足半个小时。

　　这座高塔的尖顶，位于足足有数十千米高的高空。

　　当那座高塔终于占据了他们两人眼帘时，虽然他们并不能发声，但是还是齐齐松了口气。

　　卫宫士郎的气化形态开始缓慢解除，重新变成了那个金灿灿的巨兽。空气中的淡淡的云雾随着巨兽的呼吸聚集在他的足下，这只庞然大物就这么凭空地站在了空气之中。少女则按照计划飞到了他宽阔的背上，解除了气化形态。

　　他们到达了高塔附近，梅林的囚室已经近在咫尺。然而这万米高空不过是第一个障碍。

　　越靠近光源，终焉之塔塔尖处的光辉便愈发灼目，阿尔托莉雅即便只是用余光微微瞥了一眼下方，都感到一阵刺痛，被逼闭上了眼睛，即便如此，隔着眼帘都能感觉到那高塔的明亮。

　　“阿尔托莉雅？没事吧？”

　　听到青年的疑问，她揉了揉眼睛，擦去双眼处因刺痛流下的泪水，摇了摇头：

　　“没关系，只是有些刺目。如果有战斗的话，在这个光照下我还是可以坚持的。”

　　“和你这么久，我已经发现了你是个有多逞强的家伙了。如果遇到了困难就老老实实说出来啊！”

　　麒麟迈开四蹄，调整了自己的体态，用自己的身躯暂且挡住了光辉，钻进了高塔的阴影之中。随后借由高塔产生的死角，盘旋着缓缓下落。

　　两人看不到这座高塔的尽头，然而在目力可及之处，都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大理石，只有在其上雕刻的花纹略有差别。

　　但是，在塔的最底部，则是一间被黑铁封死的居室。虽然栏杆尚暴露在外，让他们尚能猜测一下，这里或许曾经是一个露台一般的场所。但是那曾经或许有轻风吹过的地方此刻都已经被黑沉沉的金属封锁得严丝合缝。一点点的可能进入的缝隙都找不到。

　　这个地方不像是一个囚室，反而像是坟墓。

　　阿尔托莉雅深吸了一口气，手有些微微颤抖。

　　——梅林，会死吗？

　　她此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魔术师，那个无所不知，不老不朽的魔术师，也会在某一天被人杀死吗？

　　高塔上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她只能继续坐在麒麟的背上。

　　“士郎，能再靠近一些么？我用圣剑试一下能不能劈开。”

　　“你要解放真名吗？”

　　“自然不是，只用剑刃也足以斩开凡铁了。”

　　麒麟向前靠近了几步，阿尔托莉雅站起身来在这片黑铁上敲了敲。

　　清脆的金属回响。

　　她把嘴凑到墙上，高喊道：“梅林！你在里面吗？”

　　在里面吗？

　　里面吗？

　　高亢的声音从高塔处向外散播，然后塔内却没有传来任何应答。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风王结界解放，暴露出了无坚不摧的黄金之剑的锋刃。

　　“锵！”

　　自然，虽然不知封死居室的黑铁究竟是何物，但是也没有可以阻挡救世的黄金之剑的道理。

　　圣剑带着主人的愤怒与魔力重重地劈在黑铁上，黑铁果然不足以抵挡誓约胜利之剑的锋锐，圣剑轻而易举地在黑铁上斩开了一道缺口，发出了尖锐的刺耳噪声。

　　然而，这片黑铁还是有自己的特殊之处的。

　　他们或许不能阻碍圣剑，但是却能阻挡圣剑的主人。

　　圣剑刚刚留下的剑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互相弥合复原，阿尔托莉雅见状立刻劈下了第二剑，第三剑，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同一位置，然而，剑痕越深，恢复得反而也就越快。

　　卫宫皱了皱眉。

　　“看样子这种金属也是制作者的得意之作。如果只是试图切开墙壁或者强度不够的攻击，墙就能在阻挡住攻势的同时迅速再生。但是同时墙的强度又不够，如果真的对着墙解放宝具，可能会连带着里面的梅林一起杀死。”

　　阿尔托莉雅深吸一口气。

　　“士郎，你有办法么？”

　　“我可以试试。”

　　青年回答的时候不带一丝犹疑。他驮着少女稍微离开了一些距离，随后转过身对着黑墙，一道绿色的纤细射线，射线所及之处，刚刚还异常坚韧的黑铁微微发光之后，瞬间就湮灭为细小的飞灰，随后便被风吹散到天空中。

　　解离术只是一击就解离了一块边长有数米的立方体。

　　但是，即便效果如此卓著，两人都是心里一沉。

　　解离术彻底地摧毁了那一块墙壁，暴露出了一块空地。而被崩灭的金属也没有暴露出任何再生的迹象。

　　但是，但是，还是没用。

　　黑铁被拆掉之后，它的背后是什么？

　　——答案是另一块黑铁。

　　麒麟跳到了那块空地上，不信邪地对着墙壁再度释放一个解离术。绿色的毁灭射线发挥稳定，黑铁的再生力在这个法术面前不堪一击。

　　又是一大块黑铁化为纤尘。这次法师刻意压缩了高度，来追求能一次打出更深的空穴。

　　但是，两次解离术，还是不够。

　　青年暂时变回人形，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一道亮光从他的头上亮起，照亮了黑暗的洞穴。然后从腰间的次元袋摸出了自己从妲己那里拿回的最有价值的物品之一。

　　一个装满了法术卷轴的卷轴夹。

　　“啊啊，原来这个囚牢的防御是依靠量的那一种么。”

　　哗啦啦，他从一大叠羊皮纸中摸出一张绘满符号的卷轴。

　　他对着幽深的洞穴高声诵读卷轴的启动语，随即卷轴化为飞灰，一道绿色的射线从灰烬中诞生，向着深处轰击而去。

　　“正好，在下的财富还是有一些的，未必就会输啊！”

　　虽然说得气势汹汹，但是青年在抽到第三张解离术卷轴的时候就已经双眉微微抽搐，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痛苦地放了回去。转而用自身的魔力引导出下一发解离术。

　　依然如故。

　　青年痛苦地摁了摁额头。

　　“……那个，阿尔托莉雅，这条通路已经挖了多远了？”

　　少女目测了一下通道的距离，答道：“大约已经有20米了。”

　　“那就继续吧。”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喝道：

　　“我不相信这座塔是实心的，还不如说就因为用着如此特殊的材料制作，反而更彰显了这里必然有着特殊的用途吧。只要挖下去，必然不是徒劳无功的！”

　　“嗯，这里如果真的是囚牢的话，那么梅林在塔的正中心比较合理吧，这整座塔的半径应该有三十米左右。”

　　“那么无论如何马上就到了。”青年说着又射出一发绿色的射线：“就算是囚牢，也不可能狭窄到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吧。”

　　又一块三米见方的黑铁化为灰烬。这一次，黑铁的背后，是一个散发出淡淡荧光的空穴。

　　等卫宫意识到这场用高级法术进行的挖掘行动终于有了成果之前，阿尔托莉雅已经先一步冲进了空穴之中。

　　不，这里可以说，便是所谓的梅林所在的囚室吧。

　　完完全全由黑铁构筑成的墙壁与地面，在两人的上方是看不到头的黑暗。

　　与其说是囚牢，不如说是坟墓。

　　囚牢只不过是暂时控制了囚犯的行动，让他不得离开。但是不会以杀死囚犯为目的，至少不希望囚犯在刑期内死亡。

　　而这个囚牢不同。

　　没有窗户，没有出口。

　　并非是只试图困住的人囚牢，而是在认为自己无法杀死囚犯时无奈设下的封印。

　　异常宽大的铁墙之中，只留下了十数个平米的狭窄空间。

　　“哟，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囚笼居然真的有还能有人能够突破啊。”

　　阿尔托莉雅冲进囚牢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正面对着他们的那个青年。

　　他穿着看似朴素实则由最上级纤维编织的白色长袍，耳边戴着花一样的耳饰，长着一张能让无数女性神魂颠倒的俊美面容。

　　与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过去数十年中所熟知的那个魔术师一模一样。

　　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梅——”

　　然而未说完，试图去碰半梦魔的肩膀的右手却摸了个空。

　　梅林没有动，但是她的手却就这么穿了过去。

　　站在那里的梅林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很遗憾很遗憾！你们一定已经为稀世的大贤者的风采所震撼，迫不及待的想要签名或者拥抱！但是！对不起，在这里的只是梅林留下的一个幻影而已！”

　　他哈哈大笑：“真正的梅林，如你们所见！因为被美色迷惑了眼睛，被困在在这样一个狭窄的囚牢之中，被困在用黑铁制造的异世界之中，无法再观测到任何现世的事情，甚至连凯西帕**都不在身边，没有食物，没有饮水！”

　　“如果他是个梦魔，在意识到自己再也接触不到任何梦境的时候就会绝望地烟消云散吧。如果是人类，说不定在几天的挣扎之后，可能在饥渴而死和自杀中会选择后者。”

　　“而我，是个半梦魔，无论哪个致死条件都对我不完全成立，但是如果被困于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囚牢中，即便是半梦魔的结局也不言而喻吧。”

　　梅林哈哈大笑着，用手指着前方。

　　他手指的前方，是阿尔托莉雅。

　　她预料到梅林即将要说的话，全身不断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