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320章

　　另外也希望老师高抬贵手，不要再挂了，真的承受不起了。

　　总之，本周六恢复更新！

十七 霜雪之下（二）

　　山峦的表层覆盖着的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它们虽然看似静止，在无休无止的风暴之中岿然不动，给人以厚重稳定之感，但是，这实则不过是错觉罢了。

　　就像是绵延百米的多米诺骨牌排成的长墙——壮丽，庞大。

　　但却脆弱。

　　阿尔托莉雅刚刚注入誓约胜利之剑之中的魔力前所未有地活跃了起来，原本只是用来转化为热量的魔力在碰触到厚重的冰雪之后，如同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爆沸了起来。

　　阿尔托莉雅吃了一惊，她紧紧握住剑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剑锋之上，试图重建自己与濒临失控的魔力的联系。

　　但是，她很快意识到，她的认知出了巨大的错误。

　　失控的并不是她的魔力，而是圣剑出现了严重的异常效应，而她注入其中的魔力也因而一并在感应之下法术了暴动罢了。

　　圣剑之上原本被妖精加持了隐匿剑身的风之结界。这些被魔力束缚的暴风原本会在剑刃之旁呼啸，用妖精的巧思，将外界的光辉拨挡在剑身之侧。这种结界原本是无比稳定的加护，只要阿尔托莉雅没有念出其真名，将风王结界主动解除，无论她以多么快的速度挥动剑刃，她的剑刃都不会暴露在外界的光芒中。

　　而在此时，妖精的加护却成为了最先失控的部分。原本束缚暴风的结界忘记了自己的原本的职能。

　　于是狂风争先恐后地逃离了牢笼，向着剑刃的四周奔腾而出。

　　“——轰——！”

　　暴风组成的重锤，在这座高耸入云的冰雪之山的苍白之砧上落下了无比沉重的一击。

　　雪花飞溅，地动山摇。

　　而雪山的沉静，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扰攘。

　　它立刻露出了那在风吹草动之下就会显现的暴躁一面。

　　看似浑然一体的洁白外表不过是表象，在暴风的重锤之下，无边无际的雪层开始缓缓滑落，最上层的雪花已经卷起了白色的巨浪，将天空遮蔽在了自己的身后，如同巨人的铁拳一样向着两人涌来。

　　“士郎，我们快点离开……”

　　然而卫宫士郎盯着被风王铁锤轰出的黑黢黢仿佛深不见底的洞穴，却给了阿尔托莉雅一个相反的回答“不，我们进山洞好了。”

　　面对雪崩不想着逃离，却主动钻进重围，显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决定，但是阿尔托莉雅也没有再犹犹豫豫。

　　“我明白了。”

　　她立刻一把拉住卫宫士郎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山洞之内奔去。

　　滚滚而落的与其说是雪崩，还不如说就是一座完全用雪花堆砌的山岭。

　　在两人踏入山洞之后的一瞬间，室外那仅剩的昏暗光芒就完全被血崩遮挡在了这片山洞之外，世界仅剩下了黑暗。

　　而阿尔托莉雅稍将精力投放到这个山洞的路径本身，就意识到“……士郎，这山洞是笔直并且向下倾斜的！”

　　这个山洞，相比自然侵蚀出的洞穴，显得有些过于规整了。与其说是被风与流水侵蚀而出的空洞，反倒更像是被人斧砍刀削出的通路。

　　“……确实，很奇怪。”卫宫士郎一边跟在阿尔托莉雅身后，逃离着正不断向着洞内涌来的霜雪大潮，一边用余光扫着这条长长的黑暗隧道的每一处角落。

　　这条隧道的奇怪之处还不仅仅只有这些而已。

　　既然这个洞穴的形状如此奇怪，那么这里其实会非常适合阳光射入才对。那么在暴风雪还没有刮起来的时代里，种种细小的苔藓、菌类，应该是可以在阳光所及之处生长的。但是从洞口一直到洞穴的深处，他都没能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百米，两百米。或者更远。

　　不论他们两人已经离洞口有了多远的距离，身后的雪崩都丝毫没有停下追逐的迹象。

　　“这山上的积雪也不免太厚了一点吧！”

　　就在卫宫士郎都已经开始忍不住抱怨的时候，前方的阿尔托莉雅突然停下了脚步。

　　长长的隧道终于到了尽头。

　　不过，洞穴的尽头并不是一堵封闭的石墙，而是另一个看不到尽头的空穴。

　　停下脚步的卫宫士郎皱了皱眉：“……悬崖？”

　　一个向下的石洞连通着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而身后则是继续追击的雪浪。

　　卫宫士郎没有犹豫太久，干脆地挥了挥手：“……阿尔托莉雅，我们跳下去，赫奥斯，不要被甩出去了！”

　　两人刚刚跃起，向着下方落下之时，他们就立刻感受到这个地方的不同寻常之处。

　　明明看不到明确的光源，但是两人越靠近地表，空气中却似乎流淌着某种稀疏的火星，给这片空间留下了如同幻觉一样的迷蒙光亮，但是如果你真的用注意力去追索这光源的正体，却分明在这个地方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光源的事物。

　　与此同时，某种不同寻常的焦糊味与奇异的甜香正在两人的鼻头打转。

　　两人一蛇在即将着陆之时，卫宫士郎打了个响指，魔力编织成的羽落术让他们的下降速度暴跌，如同羽毛一样轻盈地落到了地面上。

　　“哒。”

　　鞋子与地面碰撞时发出的声响有些清脆。

　　与洞穴的崎岖不平而湿润的地面时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的。而是和人造的建材接触时才会出现的声音。

　　但现在卫宫士郎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阿尔托莉雅，周围有敌意么？”

　　骑士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这里很空旷。”

　　“谢谢，赫奥斯，醒醒。阿斯克勒庇俄斯在哪个位置？”

　　赫奥斯在卫宫士郎的胳膊上转了几圈，迷茫着将自己的尾巴一会指向他们来时的高处，一会又迟疑地指向黑暗的深处：“应该在……那里……不对不对，应该在……？”

　　卫宫士郎的眉毛不禁跳了一下：“——喂！你这家伙不是说和阿斯克勒庇俄斯有着严密的联系么？现在这种迟疑不决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随着积雪冲出隧道，窸窸窣窣地从天而降，在他们的身后堆积，赫奥斯在卫宫士郎的胳膊上缠绕得更紧了一些：“在临出发之前，阿斯克勒庇俄斯应该已经虚弱得不得不停止运动以节约能量才对。他现在按说应该一直停留在山洞里才对……”

　　卫宫士郎仰起了头。

　　如同喷泉一样涌出积雪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经过的那个山洞而已。

　　这座冰山，以一座山脉的标准来说，有些过于疏松多孔了一点。

　　在那种微亮的不明光耀的照亮之下，熠熠生辉的雪潮正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他们找到的，只不过是这座冰山的无数山洞中的其中一个之一而已。

　　从那铺天盖地的雪泉的数量来看，这座奇异的大空穴至少有数十个与外界相连的隧道。

　　“……这个地方，是人工开凿的么……”

　　赫奥斯在又犹豫了一会之后，最终还是把头伸向了这个空穴的尽头。那里是一座距离他们超过百米之遥的岩壁。

　　“……我感觉，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那里。”

　　“那是死路。而且那里也没有人。”

　　赫奥斯僵了一下，吐了吐蛇信：“我知道！我的感应是这么反馈的！”

　　至少现在得知未来的医学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没有被雪崩淹没，这也是个一个不小的好消息。

　　卫宫士郎和阿尔托莉雅走到了那面石墙之前。

　　它的表面因为种种效应而显得有些过于坑坑洼洼，但是整体上来说，作为一座墙壁，仍然有些过于笔直了一些。

　　“……难道说……？”

　　阿尔托莉雅迟疑了一下，将让他们陷入当下的困窘境地的罪魁祸首，誓约胜利之剑举了起来，试探着将金色的剑身向岩壁靠近了一些。

　　这次，闪耀的不再是剑锋。

　　“轰隆隆——噼啪噼啪。”

　　像是感应到了圣剑的靠近，整座岩壁开始颤抖了起来，意义不明的怪异嘈杂响声开始在空穴中回响。

　　“检——滋滋——呲啪。”

　　“欢——哔哔——使。”

　　最终，整座岩壁向着内侧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地板与石壁在巨力驱使的摩擦下一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摩擦轰鸣。

　　但是它就像是一座已然命不久矣的衰朽的老人，即便是这些微的颤抖也已经耗尽了它的力量。在这颤动之后，那微微的迷蒙光辉渐渐消散，只不过，岩壁在颤动中，其角度虽然只发生了细不可查的变化，但是配上那惊人的体积，它的正中心仍然出现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士郎，这面岩壁……难道……”

　　阿尔托莉雅迟疑地问道。

　　“……是【门】么？”

十八 霜雪之下 死寂之山

　　如果说那是门的话也过于牵强了。

　　这座贯穿了整个空穴的岩壁上满布着风霜雨雪积年累月之下堆积而出的痕迹：剥落的碎岩，褪色的颜料，嶙峋的尖石——它已经在地中海的风吹雨打中完美地融入盖亚的山脉之内。

　　曾经为它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制造者和主人大概是不愿意看到它此刻的惨状的。但是既然它都已经沦落至此，想必它的造主的现状也好不到哪里去。

　　赫奥斯沉默了一下，继续坚定地指向那面遮天蔽日的石门之后。

　　“……我的饲主，阿斯克勒庇俄斯，就在那个方向。”

　　在另一边，制造了惊天动地的动静的圣剑却再度回归了寂静，暴走的风之结界也重新开始正常运转，闪耀的金色光辉再度在黑暗之中消散。

　　卫宫士郎提出异议：“我认为一个已经筋疲力尽，饥渴交加的魔术师是没有精力在从高处落下之后，还要继续探索这个巨大的空穴的。”

　　更何况，即便是他们一行人，都是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才成功发现了这面岩壁之后另有洞天的。状况极差的阿斯克勒庇俄斯更不可能有闲情逸致再浪费自己无比宝贵的体力——魔力的本质就是生命力，在已经命悬一线的时候继续强行使用魔术，简直就是用力在敲哈迪斯领地的大门。

　　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不可能成功穿越这面石门。

　　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头看着这与其说是门，还不如说是一座山的岩壁，向着魔蛇问道：“我对希腊的魔术师并不了解，阿斯克勒庇俄斯是一名强大的魔术师么？”

　　魔蛇意识到这次问答至关重要，只能苦恼地在卫宫士郎转着圈，最终，它停了下来。

　　“……不，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医疗魔术虽然强到了距离魔法只有一步之遥的境界，然而其他方面……很抱歉，不论我怎么美化，我只能说，那位科林斯的王女美狄亚小姐，大概用一根脚趾就能把他摁倒，他的话恐怕没办法翻越这面石壁。”

　　赫奥斯显然也明白这件事非常匪夷所思，但是它还是坚定地指向岩壁之后：“我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助手，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摇唇鼓舌，我只会如实以告：我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和他的联系告诉我，他现在非常虚弱，而且就在岩壁之后。”

　　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士郎对视一眼。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好全副武装做好准备了。”卫宫士郎长叹了口气。

　　在一长串的法术加护完成之后，他们向着那扇石门中央的那条缝隙的方向前进。

　　那条缝隙仅仅只有一人之宽，甚至只要身躯再健壮一些，就不得不侧过身子才能挤过去这个缝隙。

　　卫宫士郎可没兴趣去赌一下这扇大门的安全性，天知道会不会恰好在两人穿过之时，这扇大门就突然奋起余力，将两人夹成肉酱。他打算直接用任意门传送过去。

　　就在传送即将开始之前，阿尔托莉雅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迷茫地看向那个缝隙的方向：“……士郎，从那扇门里，好像传来了一种有些熟悉的甜香。”

　　“是……葡萄……和酒精么？”

　　“……葡萄酒啊。”卫宫士郎叹了口气，“看来这里已经有客人先一步抵达了。”

　　当几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时，映入他们眼帘中的世界让他们不禁呆住了。

　　如果说，门外的世界是文明的残响，在门内的就只能叫作遗忘的废墟了。

　　这里或许曾经是一座辉煌的神殿，但是其规模之大是自人理修复以来未尝见过的惊人水准：以卫宫士郎的视野，根本看不到这片一望无际的巨大神殿的全貌，只知道这空旷的广场从他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尽头。体积惊人的金属管道则在众人的上方交错纵横——只不过所有的这些都被那种奇异的直线破口击垮，而锈迹则顺着这些破损的伤口已然蔓延到了整个神殿中。

　　只不过，这座神殿的中心是一座怪异的略微向下凹陷的广袤盆地。

　　自然，外界的积雪也顺着这些破洞滚滚而下，在这盆地之中聚集着形成了一座座雪白的丘堆。

　　“……熔化的痕迹。”

　　卫宫士郎看了一眼那些管道上的破洞，咕哝道。

　　罪魁祸首看来是某种包含着惊人热量的射线。

　　每一道射线都蕴含着足以击穿山脉的热量，而在此之上，这种射线要么能够快速再装填重新发射，要么攻击者能够同时发射多道射线，要么攻击者有远远不止一人。

　　——又或者，以上三个特点是同时存在于攻击者之上的。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之下，这个地方被击毁了。同样在这里灰飞烟灭的或许还有此间的主人。

　　于是这座曾经这里的设施已经在无人照看维护的情况下在地中海的海风与霜雪之中坚持了很长时间之后，时至今日已经彻底瘫痪。说不定打开大门就已经耗尽了其中的最后能量。

　　这片空间似乎是围绕着正中的盆地而存在的，但是这个大厅的绝大部分都已经倒塌崩坏，一时间也难以分清，外来者的侵袭与时光中的哪一个才是让这里如此破败的罪魁祸首。

　　——因而，在这片寂静的死亡之中，这个环形大厅的另一侧，一个正透出明亮光辉的大殿就分外显眼。

　　阿尔托莉雅微微驻足了一下，随后确认地点了点头：“士郎，葡萄酒香就是从那间大殿里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