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45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绝非是因为从者与常人的身体素质差距的缘故,虽然阿尔托莉雅此刻还不明白原因为何,但是战场上的罗马军队的身体素质与马其顿人确实相差无几。

  然而,伙友骑兵们确实表现出了异常的速度。

  罗马骑兵明明先一步刺出了骑枪,但是马其顿人却像是看穿了他们的攻击路线一样,轻易地将攻击拨开,然后以两倍于来敌的速度回敬,一击就贯穿了罗马骑兵的头颅,将他们刺下马去。

  在已经完成了这样击杀之后,就连他们胯下的骏马的转身速度都快得惊人。

  但是,他们的速度快得没有理由。

  阿尔托莉雅始终感觉到异常。

  她向着挥动长枪的马其顿方阵看了一眼。

  ——是了,最大的异常是,只有伙友骑兵的速度是异常地加速了的。

  她很快就锁定了军阵中一身文职装束,却正在挥舞武器击杀罗马人的黑色长发的青年。

  她见过他,只不过当时的他还是伊斯坎达尔宝具【王之军势】中的一员,既没有职介也没有宝具。

  只不过此刻的他,却骑着伊斯坎达尔的爱马,纵横驰骋。

  “果然,伊斯坎达尔的将领们在这里并不是作为王之军势的附属,而是作为单独的从者……不,又或者是伊斯坎达尔获得了某种方法,让他的王之军势进一步增强,让其中的追随者们也同样获得了职介与宝具也说不定。”

  希望不是后一种,不管怎么说,即便只是其中最为闻名的十人左右获得了宝具,在伊斯坎达尔的指挥之下,都是无比可怕的敌人。

  阿尔托莉雅面容一肃。

  ——既然如此,就不得不在这里就让他们退场。

  此刻的她早就已经看不到卫宫士郎的身影了,两人两马的身形此刻都已然隐匿于空气之中,即便最有可能暴露的气味也早已被在大地上肆意横流的鲜血之河掩盖了过去。

  罗马在流血。

  人类在流血。

  从者是来自过去的影子,无论以何等理由,影子都不能遮住通往未来的光。

  她轻盈地落在大地上,身上的胸甲与胫甲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她的身前,是正在拍击山崖的海潮。

  她的身后,是正在彼此绞杀的狂风。

  在那次圣杯战争中,她曾被王之军势与伊斯坎达尔之间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真挚震撼,但是却没有机会正式交手。

  本以为这次错过便是永恒,但是万万没想到,重逢才仅仅过了两个星期。

  上一次他们还是可以把酒言欢,同是为自己的梦想而战的英灵。

  但这一次,伊斯坎达尔或许还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但是此刻她却要为了自己的故国挥剑。

  当人理破灭之后,即便不列颠也会灰飞烟灭,届时,不要说谁来当王,当故国尽为焦土,她所有的人生都会变成湖中的月影。

  在这几天中她早已熟悉了飞马全速前行时的速度。

  卫宫士郎的一举一动,都体现出了机械一样的效率和专注。

  他必然会做出最优的行动。而她需要做的只是信任他的一切,并以同样的竭尽全力来回报。

  天上的战车飞翔至半空。

  隐形能力的持续时间还有很长几十分钟才会结束,但是经他们两人的试验,解放宝具会打断这种持续时间长却会限制行动的隐形魔术。

  那么,她的时间有限。

  她举起了圣剑。

  缠绕在圣剑上的狂风在飞翔的过程中就已经散去。

  金色的圣剑之中被不列颠的红龙灌入了无边无际的魔力,咆哮的魔力从被剑柄转化为光,刃上滴滴溢出,最终嘶吼放射起来,就如同剑刃被亚瑟王炽热的魔力熔化为液态一样。

  这就是名为魔力放出的亚瑟王赖以纵横沙场的技能的最上级表现。全力施放时过于消耗魔力,以至于她在当从者时都不会有太多机会解放到这个程度。

  在这个过程中,萦绕着她身躯的隐形魔术自然被迸射的魔力撕了个粉碎,虽然她没有使用风**锤,但是仅仅依靠魔力放出,她此刻身躯都几乎变成了金色。

  她不知道何时卫宫士郎能够限制住神威战车的活动,但是信任,就是做好自己的部分,同时相信自己的战友能够做到最好。

  “誓约——”

  炫目的金色光辉与骑士之王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数道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马其顿人显然认出了她。

  “亚瑟——!”

  她的圣剑解放已经几乎完成。

  正如她所想,卫宫士郎的时机把握总是妙到巅毫。

  当她解放宝具之时,神威车轮也刚刚好被无形的墙捆缚在半空之中,神牛正在疯狂地释放雷电轰击那道无形的墙,而那个壮汉手中的长矛尖端也放出让人目眩神驰的魔力轰击前方。

  但是战车依然无法前进一步。

  这她是早有预料到的。

  名为力场墙的魔术的防御能力他们当然早就测试过了。

  基础形态,她的圣剑全力解放可以摧毁,但是余波甚至不足以烧黑大地。

  如果卫宫士郎对这堵墙进行升环,那她的圣剑都束手无策。可以说是近乎无敌的防御力。(注1)

  以王之军势中诸人的实力而言,应该是不存在能够摧垮这堵墙的攻击的。

  “胜利之剑!”

  阿尔托莉雅将高举的圣剑重重挥下。

  一直延伸到云端,近乎无边无际的光之斩击重重落下。

  就如她所想,卫宫士郎精准地把握解除力场墙的时机。

  前一刻还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神威战车在意识到捆缚自己的障壁消失之时,那贯穿天际的光辉已然触及到了乘客的脊背。

  神威战车的防护力场面对比圣杯战争时威力还要远胜的圣剑的斩击一触即溃,战车与驾驶者几乎一瞬间就消失在这道光之洪流之中,而这道洪流就好想仅仅吞噬了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砾一样,去势丝毫不减,如同击垮大坝的洪流一样汹涌而下。

  阿尔托莉雅此刻面前的,是马其顿方阵的战线的一端。

  圣剑落下之时,茂密如仲夏森林的树冠的枪之林被瞬间蒸发,十六排密集的方阵阵型面对这种来自侧面的无可匹敌的轰击毫无抵抗之力,所有士兵的身躯都因为炽热的光之洪流开始浮现出道道焦痕,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久旱的土地一样寸寸开裂,而在这道斩击之中的所有士兵也被这击斩击掀起的暴风一击卷起,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向着四周抛飞。

  看着那道数公里长的金虹将天地一分为二,卫宫士郎长出了一口气。

  站在这个角度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圣剑的威势甚至还要比特异点f中的她更强。虽然有听库丘林吹嘘过,生前的他远比从者之躯更强,现在一个现实的例子就摆在他的面前了。

  世间能匹敌这一剑的必然屈指可数,而马其顿人显然不在其中。

  他确信这一点。

  突然,一粒硬物拍打到了他的脸上,他疑惑地把它拈了起来。

  “……沙子?”

  在罗马与马其顿的战场上,一度喊杀震天的数万马其顿军队已然全部失去了踪影。

  只余下了一条甚至在迦勒底亚斯上都清晰可见的恐怖剑痕。

  -------------------------

  “——所以,应当从普遍出发推进至个别;因为整体更易在感觉上知晓,而普遍就是某种整体;因为普遍包含着许多成分,像部分一样。在这种方式上,名称对于原理有相同的关系。因为名称不加区分地标志着某一整体,而定义则把它分析成诸多个别的成分,儿童是这样,最初,他们把一切男子都称为父亲,一切女子都称为母亲,后来,他们才分辨出他们每一个人——”

  在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之下,那名白发苍苍的希腊老人正在滔滔不绝。说着说着,他瞪了战车上那个双眼已经变成了爱琴海上漩涡的壮汉。

  “——朴塞斯塔斯,你在听么?”

  通常只有七位近身护卫官中被破格提拔的第八位打了个激灵,疯狂点头,险些撞上车辕:

  “——在听在听!”

  而朴塞斯塔斯绝望地看了一眼一旁正在专心驾车的征服王。用魔力通过王之军势发起了通讯。

  【陛下,我听说在战车上的活动,不是给您咏唱《伊利亚特》里希腊英雄们的伟业么?为什么我在战车上的时候是学亚里士多德大人的《物理学》?】

  【没办法,那时候在我旁边的是赫费斯提翁,现在却是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啊。】

  亚里士多德显然对这种上课不好好听讲的现象习以为常。

  “好吧,那我们进行一个小小的练习,验证一下你的学习成果。你说说看,王之军势中的每个成员的作为宝具的一部分,其共同特点是什么?”

  “……呃,都是马其顿人?”

  亚里士多德默默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褶皱。

  “你觉得我是马其顿人么?”

  “呃,那……都是人?”

  “就算是整体,也需要标志与其他整体进行区分,无限制地扩大整体的范围,只会让这个整体最终失去意义!你需要说明的是,进入了王之军势的人拥有而不曾进入王之军势的人所不能拥有的特点。”

  “特点……特点……”朴塞斯塔斯犹豫了一下:“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进入了王之军势?”

  “你——!”

  在自己的老师亚里士多德被自己的护卫官气死之前,伊斯坎达尔抢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王之军势】本身。因而随时都可以返回结界之中,可以分担单个人受到的伤害。”

  他顿了一下。

  “但这也是最大的弱点啊。攻击每一个人,都如同在攻击整个王之军势一样,面对一般的

  敌人可以一同抵抗攻击,但是遇到那个级别的宝具,这种宝具原本对单体而言远远溢出的伤害就会被王之军势照单全收——”伊斯坎达尔长长地叹了口气:“损失惨重啊……真是可怕的敌人啊,亚瑟王。”

  --------------

  注1:在dnd中,力场墙是【不可摧毁,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想拆解这堵墙,请用解离术,魔法/法术抗力,裂解术这类东西,因而对魔力是有效的。这本书中,五环力场墙会被【生者】阿尔托莉雅的誓约胜利之剑击碎,但是无法对墙另一端的目标造成伤害。

卷三幕间(三) 骑士之王

  之前的喊杀声还在草原上彼此冲激,然而大军彼此死斗时的嘶吼犹然在耳,其中一方的参战者就几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如果不是他们的脚印还烙印在大地上,被他们杀死的罗马士兵的血液还在流淌,几乎要让人以为刚才遇到的血腥战斗是因为连续行军过度疲劳带来的幻觉。

  在第一排躲在盾牌后面的罗马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来自前方的压力会突然消失,刚才几乎透过了厚实的盾牌灼伤了他们的双目炽热金色光辉的正体又是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将身体露到盾牌的保护范围之外来观察前方显然是殊为不智。他们只好继续执行此前的百夫长下达的命令,在对前方近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盾牌顶在身前,继续尝试并肩向前迈进。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每一排横队的百夫长们的号令声此时这才姗姗来迟。虽然那些一人高的盾牌同样严重妨碍了他们的视野,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虽然完全不明白原因,几十米外的钢铁森林已然确实消失了。

  “敌军已经确认全部消失。”

  阿尔托莉雅皱着眉将高举的剑收回腰间的鞘中,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逸散的风就在妖精的加护之下将剑的形体重新隐匿。

  她抖了抖自己的臂铠,几粒滚烫的沙砾从铠甲的缝隙中落下,那温度就好像它们刚刚还在太阳的曝晒之下,金属的铠甲都在这些沙子的热忱之下颇为动摇,一起变得炽热了一些。

  “沙砾么……”

  这处战场并不是什么干旱地区,是不会有沙砾的。

  更不要说此地距离地中海的距离只有十几公里,深秋中是不会有这么灼热的太阳的。

  很显然,曾经践踏战场,将罗马军团几乎逼到绝境的马其顿大军已然回到那片沙漠之中了。

  是她的过失,因为她是迦勒底中唯一真真正正地见过身为从者时的伊斯坎达尔的人。

  在她的感觉中,就在几个星期之前,他们两人还曾在距离此时将近两千年的一个城市中交战。

  虽然他们两人从外表上来看一个是粗豪的英雄,一个是凛然的骑士少女,乍一看可能年龄相差二十多岁不止。只不过同为身受最上级的恩惠之人,宙斯的力量给予了伊斯坎达尔强健的身体,而圣剑的祝福让她的身体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拔剑时的那一刻。

  但是论年龄,他们大概是同龄,只不过她还在卡姆兰的山丘上等待自己的终局的时候被卫宫士郎拉到了迦勒底,让那无法逃避的时刻又延后了一些而已。

  因而她和征服王的冲突才如此直接与**。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是继承了父亲腓力所创建的军队——马其顿方阵与伙友骑兵,用魅力让无数希腊英才汇聚于麾下,以自己独步天下的军事才华挥师东进,战无不胜。让伊斯坎达尔的名号甚至比马其顿更为响亮。

  而阿尔托莉雅,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功绩真的能与征服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