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71章

作者:莱斯利格林

  最后,是第三个飞扑到他身上的物体。

  ——那是斯巴达克斯本人。

  角斗士一脚踢飞欧迈内斯手上的长矛,将他撞翻在地,随后沉重的身躯压在欧迈内斯的身上,剥夺他最后的行动力之后,双拳对准欧迈内斯的太阳穴重重擂下。

  他在大笑。

  “对缺衣少穿的角斗士的战斗方式,您还是缺少经验啊,高高在上的指挥官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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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战车确实撞击到了亚瑟王,但是那毕竟是在亚里士多德宝具下严重降速之后的完成的冲击。而且或许是因为直觉,事实上,在冲撞发生前的短短一瞬,她就用肩膀撞开了查理曼,两人的位置向旁边发生了些微的偏移。查理曼避开了冲击,而亚瑟王则躲开了最沉重的正面冲撞,并且亚瑟王穿的铠甲也借由变形吸收了相当的能量,因而那一击之下,亚瑟王虽然受了重伤,但毕竟还是卸掉了一部分力量。

  在斯巴达克斯此前向他们如同野猪一样猪突猛进,强行不顾伤害地将他们两人逼退的短暂时间中,亚瑟王就已经利用短暂的喘息时机再度恢复了持剑的力量。

  已经严重凹陷到接近断裂的胸甲已经被她丢到一旁。

  失去了魔力,妖精的祝福自然已经消失,圣剑的光辉都黯淡了几分。

  诚然,在只能使用肉体力量的现在,在完好无损与强健的身躯的前提下,此战按说是伊斯坎达尔的绝对优势。但是却仍然有两点成为了横在他与胜利之间的天堑。

  剑术上的差距,与武器上的差距。

  “抱歉,伊斯坎达尔,在我成为王之前,我也是被作为骑士培养的。”

  这句话彰显了她与伊斯坎达尔之间的差距。

  伊斯坎达尔虽然也经常亲自上阵,但是毕竟是数万军队的大脑,即便是始终站在高地之上登高望远,都未必能准确地把握全局,如果带头冲锋,那就是将指挥完全丢给部下了。虽然他相信自己部下的指挥能力,但是内部摩擦并不少的马其顿军队也少不了他本人居中协调。所以亲自冲锋并不是总是能做到的事情。

  ——而阿尔托莉雅则不同。她的父亲尤瑟王虽然也被认为是伟大的王,但却终究是在伏提庚面前一败涂地者,和从父王那里继承了几乎一整支所向无敌的军队的伊斯坎达尔不同,她从父亲那里获得的最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是那个名为梅林的魔术师和名为艾克托的养父与骑士导师。

  除此之外就仅剩下尤瑟之女的身份而已了。

  ——因而,不必多说,如果将最上级的将军们抛开一边,亚瑟王的军队与伊斯坎达尔的军队交战,无论打多少次,都必然是不列颠人的落败。

  训练、纪律、士气、甚至装备和数量,都全面落在下风。

  因而,圆桌骑士和阿尔托莉雅自己,本就是军队中最为沉重的锤,最为锋利的矛与矢。

  换句话说,她不亲自冲锋,就无法鼓舞起并不高昂的士气,就无法取得战役的胜利。

  或许指挥战斗的经验是伊斯坎达尔的远胜,但是【战斗】的经验,他却不能和少女骑士相比。

  ——诚然,此刻少女失去了魔力,甚至没有成年的她即便作为扈从的训练再刻苦,力量或许也连伊斯坎达尔的一半都没有。在重伤之后,能使用的力量和体力还要再度减半。

  但是,即便这样,伊斯坎达尔还是无法占到上风。

  阿尔托莉雅静静地站在原地,将圣剑举在身前,将冰冷的空气缓缓地吸入体内。即便如此,那远远超出人体耐受限度的低温也正在将她的肺部逐渐麻痹。

  她的额头上一道剑伤险险地擦过左眼,鲜血汩汩而下。让她的左眼已经无法睁开。

  “伊斯坎达尔,刚才为什么不继续斩下来?”

  “真敢说啊,saber。”伊斯坎达尔龇牙咧嘴地捂住左胸上的剑创:“如果刚刚我胆敢不后退,在劈碎你的头颅之前,星之圣剑就把我的心脏贯穿了吧。”

  阿尔托莉雅没有继续说话。

  她心中已然有了结论。

  ——伊斯坎达尔,没有必死的决心。

  他如果死在这里,他就将再度失去第二次人生,失去统治世界的机会。更不要说这次能够让他的战友们一同现世,是或许再过几百次圣杯战争都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这次现世对他非常珍贵,而且他也是马其顿数万大军的核心。

  因而,他拿不出不惜一死的决心。

  她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在两个战场中,最为关键,最能够扭转战局中节点中,手握圣杯的伊斯坎达尔本人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为了扭转人理烧却,她就理应不惜自己的性命。

  她在原本的不列颠中,本就在卡姆兰战役身受重伤如同风中残烛,只不过在等待死亡到来前的最后一瞬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结局。

  或许她失去了拯救不列颠的机会,但是至少能够保住不列颠存在的前提。

  在她身亡后,迦勒底也可以寻找其他英雄的帮助。

  只要士郎能够幸存下来,他那份前所未有的才能,对迦勒底而言比她这样只会挥剑的武夫更加重要。

  ——那就这样吧!

  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剑举在身前。

  像是被她瞳孔中的杀气刺激了一下,伊斯坎达尔嘿然一笑:“我之前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有和你一个小姑娘白兵交战,更没想到有可以利用我继承的神力欺负你的机会啊。”

  虽然实际上,亚瑟王身亡的时候年龄大概比伊斯坎达尔更大。

  但是出乎伊斯坎达尔意料的是,阿尔托莉雅没有任何和他继续打口水仗的意图。他仅仅是微微一走神,誓约胜利之剑那比呼啸的狂风更冷冽的锋尖已经突刺到了他的身前。他急忙将手中那象征着宙斯之力,劈开那个绳结的短剑重重斩下。

  这一次试探本应以阿尔托莉雅后退结束。就如此前的数次试探一样。

  但是,她没有后退。

  锋刃破开血肉的声音响起了两次。

  伊斯坎达尔的胸口冒出了微微的嗤嗤的声音。

  而阿尔托莉雅则几乎被一剑劈成两半,一道长长的剑创从她的颈部一直延伸到腹部。

  征服王铁青着脸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带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他的胸膛到肺部之间的血肉已经被誓约胜利之剑轻而易举地贯穿,如果不是他意识到不对,急忙后退,而阿尔托莉雅的力量也已经不足,无力追击的话,他的肺部大概已经被贯穿了。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呼吸声中带着骇人的怪异响动,鲜血从气管涌上。他原本就粗犷的表情在猩红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狰狞:“真有你的,saber……咳……如果不是我先撞毁了你的胸甲,死的就……咳……是我了。”

  而另一边,圣剑则已然是阿尔托莉雅还未倒地的最后支柱。

  圣剑插进坚硬的冰层之中,大股鲜血从她的胸前喷洒而出。

  此刻她尚未倒地,其理由与其说是靠用力量维持着身躯,还不如说是靠衣裙上冻结的冻雪与剑柄的摩擦来让轻薄的身体不要倒在地上。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连拔起圣剑的力量都没有了。

  伊斯坎达尔踉跄着举起了剑。

  将魔力灌注到了剑上,务求一剑致胜。

  “咳………亚瑟,看来征服王还是比骑士王强啊……咳,这跨越两千年的第二战,是我……咳……胜了!”

  说着,他意识到了他的身体的异常。

  ——他呆了一下。

  魔力?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大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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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消失了几十分钟的火焰旋涡,开始再度熊熊燃烧。

  糟了。

  不仅是亚里士多德老师战败退场的原因,更因为他疏于了对某个已经部分恢复战斗力的可怕敌人的防范。

  “将死,伊斯坎达尔。”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刻,誓约胜利之剑带着汹涌的魔力,精准地摧毁了他的灵核。

  阿尔托莉雅的身躯与其说是用魔力增强力量,还不如说用魔力牵引着身躯,奋力从征服王已经渐渐化为灵子的身躯中夺走了拥有着无穷魔力的圣杯。

  伊斯坎达尔感受着肉身拥有的一切感官都再度离他而去,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没想到,已经到手的圣杯,都能够再度丢掉啊。”

  然而,阿尔托莉雅却已经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有了。魔力能够驱动千疮百孔的身躯,却不能让濒死的人起死回生,也没办法只靠魔力就修复血肉之躯。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一片无凭无依的落叶一样向着身后倒去。

  “——阿尔托莉雅!”

  就在她倒地之前,一个在寒风中依然不知为何有着如同壁炉一样的温热的手臂及时将她抱住。银色的火焰将她包围,涌进阿尔托莉雅的体内。冰冷的伤口开始温热瘙痒起来。

  “士……郎?”

  或许是因为安心,感受着不知来源的热量的包围,在迷茫的呢喃一句之后,骑士王陷入了沉睡。

五十九 后日谈?

  “真是的,把我杀死之后就晕过去可真是狡猾,这不是连再度约战的机会都不给我了么。”

  伊斯坎达尔的形体正在崩溃。

  圣杯被夺走,灵核被破坏,他作为从者存在的前提已经完全消失了。

  不过,虽然按说这个时候正是退场之前再说一下帅气的退场词的时点,不过眼前的魔术师正焦急地治疗着亚瑟王,甚至都不给他说台词的时间。

  ——不过这真的能算治疗么,这小姑娘的恢复速度,与其说是妙手回春,还不如说是起死回生啊。

  几乎将她整个人劈成两半的那一次斩击留下的深深剑痕在几秒钟之内就重新恢复长好,血腥可怖的肉体断面在青年的低语声中快速消失,原本或许理应以月为单位甚至以年为单位才能痊愈,而且还会留下丑陋伤疤的重伤就好像从来存在过一样。

  虽然看到魔术带来的奇迹也算是个赏心悦目之事,不过当伊斯坎达尔看到连少女被斩开的衣裙都开始缝补之后也不禁忍不住了!

  “喂喂喂!那边的小哥!你先救人我也就忍了,连给亚瑟缝衣服的优先级都比和我对话高么!?”

  “……想问的东西当然是有的。你有没有御主?他现在在哪里?”

  青年的语气相当冷淡,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和他的对决让少女命悬一线是显而易见事实。即便是脸皮厚到如伊斯坎达尔这样的程度,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让明显和少女关系紧密的青年保持尊重。

  “嘛,什么都可以回答,偏偏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伊斯坎达尔感受着自己部下与自己的联系,微微叹了口气。

  在他战败之前,士兵们就纷纷失去响应,既不能因为圣杯塑造的临时身体损毁而返回固有结界,却也不能正常活动。而就在他被一剑击败的一瞬之前,赫费斯提翁和亚里士多德就分别被击退,不得不返回固有结界。

  然后,就是他的退场。马其顿人从王之军势中重返战场的机会也就此断绝,彻底落败。

  “嗯,你可能希望从我口里得出御主的事无巨细的信息,我也很愿意告诉你,不过……”

  身体已经破碎到了膝盖处。

  伊斯坎达尔对着青年得意地竖起了大拇指:“——但是,那家伙只是个穿着罗马人衣服的魔术师而已,在确定我会以征服世界为目标之后就离开了,从此和我几乎没有联系。至于他的相貌嘛,不论是让我用嘴还是用笔给你描述出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我麾下的三个魔术师有一个人还在这里的话,问题都好解决一些。”

  “被同一个战术打击了两次……不,是三次吧?我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在意想不到的时机和地点,瞬间切入战场然后务求一击必杀,连脱逃的余地都不留下,韦伯和【赫费斯提翁】就是这么突然失去联系的,他们两个和我的联系太薄弱,应该是已经在你们的突袭下退场了吧?”

  青年正准备回答之时,一个出乎伊斯坎达尔意料之外的应答声让青年皱起了眉头。

  “……不,退场倒是没有。虽然作为俘虏没有被优待,但是也没有被虐待就是了。”

  卫宫士郎默默地从腰间摸出玉环扣在头上,把自己的身体挡在阿尔托莉雅之前:“……果然,虽然有着体系上的差异,但是指望用异空间就永远地锁住顶级的魔术师是不可能的么。”

  空间中微微波动,埃尔梅罗二世和【赫费斯提翁】两个之前的囚徒出现在阿尔卑斯的山峰之上。

  “能够在几天内就成功脱出,主要还是因为顶级的【缩地】本身就有着在异空间跳跃的能力,那个困住我们的力场之墙,这几天我想破了头也没想出【缩地】之外的办法。”他对着微微眯起眼睛的卫宫士郎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收起你的杀气!不要想着杀俘之类的可怕事情,既然你以礼相待,就算我们想逃出来,我和【赫费斯提翁】也会被孔明先生强行按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不准出来求援的。”

  他指了指自己也开始逐渐变为灵子的双脚:“——我们已经在退场了!”

  伊斯坎达尔在确定自己失踪数日的部下的喜悦略微淡去之后,敏锐的直觉立刻让他意识到了某件事情:“喂,caster,虽然这句话很是失礼,但你是不是在这次战役中没出全力啊。你的规格也不在我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之下,如果你真的出全力的话,不应该就这么轻易地变成俘虏吧?”

  埃尔梅罗?轻摇了一下手里的羽毛扇:“此言差矣,卫宫兄用计所求并非环环相套,而是“速”和“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有心算无心之下,作为斥候我也是已经尽了全力了。与迦勒底交战之前,我都保证绝无资敌之举,虽然相处之时不过短短两旬,我也是殚精竭虑。”

  “不过,身陷囹圄之后嘛……”诸葛孔明的面容掩在羽扇之后:“昔日我们有约,倘使人理烧却已成定局,那么只要在马其顿稳下脚跟之后,便理应以这个特异点为后方,寻求扭转这个将数千年人理史化为焦土的恶徒的本来面目,让他苦心经营尽化乌有——用你们的话来说,征服的目标就是数千年的历史,而非龟缩在一个特异点之中。”

  然后,孔明便闭口不言了。

  伊斯坎达尔闷哼一声,纵然季汉的军师话不说尽,他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如果有人正在为了人理烧却而努力的话,你自然就不会再帮助我们。这一点我早已了解,只不过没想到迦勒底的动作这么快罢了。”

  征服王瞥了他身旁一处看似透明的冰雪。

  在这个濒临破碎的灵体状态下,对魔力的洞察力反而会进一步上升,因而能够看到,在那块土地上还有着升腾如火山一样的魔力流动着编织一个透明的人形。

  真是个谨慎的家伙。

  “那就最后一句话了,我退场之后,马其顿的英灵都会一起离开,但是除了汉尼拔……哦,估计他也已经输了吧?除了我们之外,还会不会有别的敌对英灵留存?你们就自己头疼去吧!我们可是彼此争夺世界的对手,只有在面对罗马和救世主们的时候才是暂时的盟友,御主也刻意让我们彼此敌对,所以,你们的战斗有没有彻底结束?我们也只能回答:”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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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米亚,你已经来到这里多久了?”

  看似和往常一样的一天的开始。

  不,还不如说在这个地方,本就近乎是一成不变的。在这里生活的“人”或许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尚能感受到时间的流动,但是对少年而言,除了在数年中长了十几公分的身体之外,也缺乏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许久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