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界破坏者 第94章

　“你们把他们逼得太紧了，让他们把手伸向自己并不瞭解的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砂锅底料，摆上电磁炉。

　“我把女儿借给你们当「北土守护」，恶人也替你们做了，剩下善后工作你们就自己考虑吧。”

　“顺便你们也该把阿燐还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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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那丫头现在满脑子都是男人，东北这地方，她坐不久的。该把她从「北土守护」的笼子里放出来了。”

　话音未落，他又从架上取来炭火炉，扭头看着那两个还在轻飘飘打转的纸人形代。

　沉默持续了片刻。

　随后，真嗣老爹才说：“我说五条，你也差不多该考虑隐退了吧？如今你还尝得出味道吗？”

　“管原道真咒术从来都是先伤己再伤人……想活过60岁，就该早点退休了。”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他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妥当，锅里的汤料也开始咕嘟咕嘟冒起热气。

　两个纸人形代像是无言一般停顿下来。

　随后它们便在半空中燃烧，消散成灰。

　——

　当天的晚餐很好吃

　但那种「好吃」并不是味道复杂，也不是刺棘味蕾，而是让人吃下去后有一种说不清的安定感——仿佛世界从喧嚣中被短暂抽离，只剩下口中这一勺温热而踏实的食物。

　最先端上来的是一道色泽缤纷的炖菜。

　不像常见的日式砂锅那样汤汁丰富，这道菜几乎看不见水分。而是将洋葱、西葫芦、茄子、胡萝卜、黄瓜与鹰嘴豆一层层铺叠，慢火焖煮，靠蔬菜自身的汁液与橄榄油缓缓融合。

　整锅菜没有一滴多余的水，却层次丰富，香气交织。

　第二道菜是烤小牛肉。用的是牛肩肉，油花细致，肉质紧实却不韧。表面刷上一层柠檬汁和橄榄油，再包裹烘烤。

　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外层焦香脆口，内部却仍保轻柔，切开时汁水缓缓流出，不腥不血。不需要多余的酱汁，配料只有少许海盐与胡椒。但牛肉本身哪怕只是配着馕一起咀嚼，也能感受到层层香气在舌尖翻卷——脂香、肉香、火香。

　这不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吃，也不是「为了满足味觉」的吃，而是一种让你想起自己还活着，并且值得活着的吃。

　以至于吃这一顿饭的时候，齐醒和伊莲都没有说话。连最擅长做菜的伊莲，都不禁讶异，不知道真嗣老爹是用了什么调料，什么火候，或者什么手法。

　第二天一早，作为「北土守护」的神護燐就收到了来自日本神务省和阴阳寮的消息。

　一支精锐的公务退魔士队伍今早已经到达青森。

　中央的手，终于伸进这片积雪未化的北境，要掀开北日本剩下的封闭角落。

　087.5：幕间

　温泉后，当天夜里，晚餐之后。

　“简单来说。”

　伊莲叹了口气，从电脑屏幕上的报告里抬起头来，

　“我的未婚夫几个小时前还在对我甜言蜜语说「我有你就够了」，「我不是那种会想开后宫的人渣」……然后现在就又跑来对我说——「对不起，伊莲，我还是馋人家身子」？”

　齐醒满头冷汗。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挺人渣的。

　但事到如今，他至少知道，狡辩或推卸责任只会是更糟糕的结果。所以他老老实实点头承认：“我确实是馋了。”

　“虽然我可以找「温泉是混浴」、「我以为有刺客」或者「是萨麦尔的错」之类理由……但本质上，确实，我就是发现了我馋她的身子。”

　“带着你出来婚前旅行，还搞出这种事，我真的很抱歉。”

　说到这里，齐醒自己心中甚至都觉得有些难受。虽然他暗地里清楚，伊莲不会因此就真的大怒或真的讨厌他，自己不会因此就失去伊莲……但不管再怎么说，他这也是一种，很伤害自己老婆——哪怕还没结婚——的行为。

　带着两情相悦的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出来婚前旅行时，在旅游当地看到一美少女，然后看对眼了就开始馋人家。

　跳出个人叙事，只想想看这件事本身——老天啊，这是人干的事吗？太渣了吧？

　即使齐醒已经领悟到自己原来是个这样的人。即使齐醒已经领悟到自己馋别人身子的黑暗贪婪本质，但一码归一码。一想到伊莲的内心会多么因此受伤，他就感到十分羞愧。

　“下次再出这种事，”

　果然，伊莲看起来就很不高兴，但她似乎也没有真的发火，只是语气冷静得可怕，

　“一定要叫我。”

　啥？

　一时间，齐醒甚至一度以为伊莲是在冷嘲热讽。

　“我说下次，无论你是要和其他女人全祼泡温泉，还是直接和她们上床，还是做其它亲密的事——都一定要记得早点和我说。”

　出乎意料，伊莲的声音，冷静至极，平静得像在宣布某种日常事务。

　这下齐醒反而真的开始慌了！为什么？！伊莲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当然没有。虽然伊莲确实有点生气，但只有一点点。

　因为说来好笑，甚至有点恐怖的是——齐醒其实并不真正知道伊莲平时在想什么。

　虽然他知道伊莲最大的恐惧，知道伊莲有点自卑，知道伊莲最害怕的是她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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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只能成为一个被别人拯救的受害者，只是别人生命乐章中的一个音符……但齐醒从来都不知道伊莲的内心到底有多重。

　生气？她根本不会因为齐醒找别的女人就生气。她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占有齐醒的人。因为他理应得到她的全部，而她恰好相反。

　她只希望自己能站在齐醒的身旁，她只渴望齐醒能喜欢她，爱她。

　伊莲只会因为齐醒没让她参与这件事而生气，只会因为自己并非这件事的一部分而生气。

　现在，齐醒因为出轨而愧疚，担心伊莲是否会因此受伤……这是什么？

　这就是爱啊。

　他对她的爱是如此之深，以至于他在馋其他女人的时候，会感到愧疚……

　这念头就已经足够，让伊莲的思绪都轻飘飘的。

　啊，她太不知羞耻了，何其自私啊。

　“齐醒，不要误会，我不觉得你对神護燐小姐有兴趣是坏事。”

　伊莲摇了摇头，正色道，语气近乎温柔，

　“我不觉得你喜欢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好。但我不能接受你在重要的人生选择里把我排除在外。”

　这话已经足够让齐醒震惊了：“你不介意我开后宫？！”

　他在小说漫画里也见过不介意男主开后宫的女人，但那是小说漫画啊！难道就因为他穿越到一个堪比黄油的荒唐世界，所以也可以这样搞了吗？！

　他还以为伊莲是最不可能接受这种事的人。

　“只要那是对你有益的后宫，只要你别瞒着我，背着我，只要你给我「参与」的资格。”

　伊莲顿了顿，语气放缓，几乎像是温柔地叹息，

　“我当然是不介意的。”

　呜哦！这句话就像剑一样，深深刺中了齐醒的良心！好可怕！

　“我也知道，如果你坚持要喜欢谁，我是阻止不了你的。但我还是希望，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做点什么，请提前告诉我，让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和资讯。”

　她说得极为平静，仿佛在谈什么外交条约，

　“毕竟，要是你贸然对神護小姐出手的话，齐醒，你恐怕会被卷进日本超自然政治的权力斗争的。以后的其他感情也是一样。”

　这话霎时就让齐醒被浇了盆冷水，也让他皱起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已经接到来自教皇枢密院的秘信。”

　伊莲合上笔记本电脑，手指轻轻敲了敲鼠标，

　“来自中央阴阳寮的精锐公务退魔士部队，明天中午之前就会抵达青森，前来「支援」「北土守护」神護小姐的治安工作。”

　“你应该也知道，正常来说，以日本公务退魔士的工作效率，他们做起事来是不可能那么快的。我只能认为这是事先有所准备。”

　她语速不快，却句句锤在要点上。

　“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神護燐小姐这几年在东北地方做的这些改变不仅激进，而且还太有效率了。虽然她自己大概没想太多，只是随心而动。但其他公务退魔士们的配合却做得太好。”

　“这次「真佛教」试图刺杀她，鬼头家被发现和邪教勾结，中央阴阳寮立刻派出五条家、土御门系的精锐公务退魔士，说要搜查本地的退魔世家。我怀疑，日本政府早就在等类似的机会了。也就是说……”

　伊莲摇摇头，

　“神護燐小姐这几年做的事，背后可能是日本政府对东北地方术师家族的服从性测试。”

　“他们给她「北土守护」的权力，除了她确实强大以外，更是因为要用一个当地出生的强者，去筛选「刺头」和「听话的人」。是为了看哪些人服从，哪些人不服从。”

　“等清单出齐之后，最后政府再找个机会收网，处理掉这些听调不听宣的地方术师豪族……而现在恰好就是这个机会。”

　齐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至于吗？

　其实真有可能至于。无论古代现代，政府在中央集权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做类似的事情。

　现代的事情不好乱说，就拿古代举例子，历代皇帝都喜欢践踏儒家礼教，朱元璋删《孟子》，嘉靖帝大礼议——以及还有最有名的「指鹿为马」这个故事，说穿了其实都是服从性测试。

　日本的东北，自古以来就是地方豪强家族众多，不愿意服从朝廷中央管控的一块地。

　现代社会，中央对地方的管控能力再怎么说也提高了不少。但日本东北超自然世家的独立性还是比较强。

　直到最近几年。

　“原来如此，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燐自己可能不在乎也不知道，但她实际上已经是日本超自然政治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齐醒摇了摇头，

　“但这个好像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基本上已经算是个「腕力家」了，阴阳寮会跑来找我麻烦吗？我需要在乎这个吗？”

　“你是不需要在乎——但是齐醒，你必须要知道。知道而不在乎，是一种潇洒；连知都不知道，就只是一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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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伊莲的回答却很严肃，语气带着点责备，却又如同良师一般坚定，

　“这也是为什么，如果你以后真的再决定要找女人，请提前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和资讯。”

　齐醒有点无语：“总觉得你把我馋别的女人这事，说得好像是在做战略决策。”

　“你以为不是吗？”

　“总体而言，神護燐小姐当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即使未来与「银币使者」战斗，她应该都能替你提供有效的支援。这对你收集「银币」的计划一定很有助益。”

　伊莲继续说，说得井井有条，说得头头是道。仿佛要证明齐醒去开一个美少女大后宫，全都是一流高手，定是有助于他收集银币，改变世界的大业。

　但齐醒揉了揉额角，反而被整得很提不起劲。

　之前，哪怕双修可以变强，齐醒也不想为了变强去双修；同理，哪怕他现在确实贪婪，他也不想为了「有用」去开后宫。

　无关利益，纯粹就是「想与不想」。或许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燐这事现在还扯太早了。我只是喜欢上她而已，还不知道人家究竟喜不喜欢我呢。”

　“所以伊莲，我现在只是问你一个假设，但希望你也能认真回答我。”

　所以齐醒正色道，

　“我以后如果真开后宫，你真的一点都不会难过？认真回答我。”

　这话终于让伊莲无奈地笑了一下。

　“齐醒，你还记得之前约会的时候，为什么我和你说，我给这次约会打140分吗？”

　齐醒确实不知道。他那时候就很纳闷，因为他觉得那次约会最多也就70分的水平。

　“因为。”

　她直勾勾地注视着他，温柔地说，声音清澈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