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约翰留着长长的胡子
原先进攻第四团的苏军也有相当一部分调走，加入到南昌城的巷战，第四团就趁机离开牛行车站，向南昌西南撤退。虽然不知道撤退到这里有什么用，但至少离逃回长沙的路近了一点。
第四团的营连基干军官的素质、基层士兵的军事训练起到了关键作用，三个营交替掩护，第四团带着伤员和辎重，擦南昌城而过，整建制地安全抵达城西南的石埠。
在石埠第四团打了一场小战斗，攻占了一个赣军的据点，意外发现这个据点里屯集的是赣军的粮食和弹药，足够第四团一千多人坚持一星期。
蒋介石在来南昌的路上，先是遇见了狂奔逃窜的王柏龄，接着遇见了化妆逃跑的程潜程。蒋介石差点气晕过去，他骂骂咧咧，不顾劝阻继续向南昌进发，9月27日，在高安附近竟然与刘峙胡宗南的第四团会师了。
此时蒋介石身边也不是没兵，他带了第一军教导团、卫队，以及移动缓慢落在大部队后面的第一军军属114榴弹炮团。与刘峙会师后，北伐军就钉在高安-石埠一带。
蒋介石在这里登高就可以看见南昌城，所以他打死也不愿撤退。五省联军也打不过来，第一军在这里的步兵虽然少，但苏援114毫米重炮可不是吃素的。
……
“我原先的江西战略是先取九江，但总司令如此坚持，现在看来，九江战略是不能施行了。”
“我同意第一师回归第一军，加入东进作战，但第四、第七、第八军不可能走，两湖战斗还未结束，汉口汉阳必须拿下。”
白崇禧原先指定的东进方案是，北伐军先攻占汉口、汉阳，彻底夺取武汉之后水陆并进，向下游进攻，攻占九江。
此时还没有浙赣铁路，五省联军在南昌的后勤线是：各地区经长江航线联结九江，在九江上岸后经南浔铁路抵达终点南昌。直接打南昌，其实是打了蛇头，攻占九江就是拦腰斩断长蛇，南昌自然瓜熟蒂落。
但是蒋介石现在已经和南昌铆上了。他钉在南昌城郊不动，让朱培德的第三军从长沙赶过来和他会合，第一师也下令调回来，加上部分第二军的部队，共同发起第二次南昌战役。
火车将第一师从武昌送回了长沙。
对于转线改打江西这件事，薛岳还是颇为期待的。陈天衡也是。
毕竟在武昌休整期间，看着第四军、第七军、第八军纷纷募兵、扩军，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湖南湖北地区的招兵买马是桂军粤军把控的，和第一军没有关系。
蒋介石此时当然不在长沙，向第一师布置作战任务的是北伐军总顾问加伦将军。
“第一次南昌战斗简直是一场灾难，我们损失了七个师中的三个。王柏龄和程潜应对此次战斗负主要的责任。现在，我们只能用剩下的四个师，去攻击比第一次南昌战斗还要强大的敌人。”
总司令部副官张治中：“第二军也有一部分抵达了长沙，此外，还有赣军刚决定归顺广州国民政府的独立第一师。”
加伦摇摇头：“第二军至多只有一个师做好了准备，至于独立第一师，还是先忽略它吧。……蒋介石的主张是第一师也沿着第三军的道路前往增援，在南昌城发起第二次进攻。我坚决反对他的战略。在我看来，不切断南浔铁路，五省联军会源源不断地有援军从九江增援南昌，南昌也就永远打不下来。”
“达瓦里希·薛，我需要第一师穿插到南浔铁路的中段，切断它，阻止所有从九江方向而来的增援。”
张治中：“此事蒋总司令刚刚回电，曰会战部署愿听候总顾问安排，但南昌城必须攻克，就是这样。”
薛岳：“愿听候总顾问指示。”
加伦：“我已下令，让第三军按照蒋总司令的要求，抵达南昌城外与他会合，会合后需占领牛行车站、樟树，孤立南昌城，但对南昌发起的总攻应在第二军抵达到位之后。现在南昌城内有两万五千守军，必须有六个师集中在南昌才能发动总攻。第一师，我需要对你们的步兵团直接下达命令。第一团？”
陈天衡：“到。”
加伦：“第一团经平江、修水，武宁，在德安切断南浔铁路。第二团，是你吗？”
卫立煌：“第二团团长在！”
加伦：“第二团经浏阳、铜鼓，抵达南浔铁路的永修段，在那里切断它。第三团作为预备队。”
蒋鼎文：“预备队在长沙待命吗？”
加伦沉思片刻：“总预备队不在长沙待命。你部……也从浏阳出发，比第二团晚出发一天。你们北伐军，一个步兵团的火力还是比较薄弱……”
……
“报告团长，迫击炮弹还剩712发。”
后勤参谋黄维把第一团的弹药数汇总上报。
步枪、轻机枪、重机枪子弹都有北伐军后勤部门供应，此次穿插切断南浔铁路之前，第一团全部补满了。但就是这6门迫击炮的炮弹不好搞。
在滇军的仓库里搜罗出来的1100发炮弹，平时训练尽量省着用，到了打武昌时当然就不能吝惜了，一战就甩出去三百多发。
按这样的消耗速度，再打两场攻城战，迫击炮就成摆设了。
陈天衡：“根据情报，五省联军中有一些部队是购买了迫击炮的，希望能有一些战场缴获吧。……此次穿插切断南浔线，最关键的是长距离整建制行军，要人和两个基数的弹药都抵达南浔线，参谋部的行军方案，尤其是后勤方面的事务，我们再过一下。”
徐向前：“此次行军，从长沙到平江一线是我方核心地区，有其他部队协助我团运输。从平江到德安要自己走，直线距离210公里，实际路程320公里，加伦将军命令我们用9天时间，最好是8天，赶到德安切断铁路。”
陈天衡：“从平江往东，修水县是有国民党党部存在的，算是自己的地区。在农村，修水县，还有武宁县都建立了农会组织，农会可以给我们一定的协助。袁忠贤，与沿途的这些组织联系了没有？”
党代表袁忠贤：“我们已派出几个小队，提前出发赶往这些地方与当地组织接洽，但回报情况需要时间，我们可能会在行军途中遇到回报的通讯员。但是接洽的小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包括银钱，应当不成问题。”
陈天衡：“我们从哪个路段开始，需要侦察兵在本队行军前提前出发作为前导？”
徐向前：“从武宁开始。武宁县可能存在着敌对武装力量。”
陈天衡：“这样，从平江出发开始，行军队伍前方都要安排三到五骑侦察兵，虽然平江、修水不存在敌对武装力量，但侦察兵除了侦察敌情，还能查看道路状况，别遇到什么山崩泥石流这样的意外情况。”
徐向前：“好。”
黄维：“德国人在一战中的总结是，当作战战场远离铁路线100公里，集团军级的后勤运输立刻会成为一场灾难。我们现在可是远离铁路线300公里作战。真是有点不放心呀。”
陈天衡：“不仅如此，我们还对五省联军的敌情把握得不是很清楚。大本营已经尽量搜集情报了，可他们得到的情报是孙传芳三天前的部队所在的位置，而我们9天之后抵达，你们几个参谋最近的主要工作就是预测和估算孙传芳的部队12天以后会出现在哪，对吧。”
黄维苦笑：“我都开始掉头发了。”
徐向前：“北伐军的航空队怎么就不做做空中侦察呢……”
（第一卷完）
第102章
“将士们”
“听党指挥”
“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不惧强敌”
“敢较量”
“为祖国决胜疆场——什么事？”
陈天衡走在第一团行军队列的第一段纵队，正带着第一营全体拉歌，走在最前头的一营长郑洞国放慢步速，向陈天衡靠近。见陈天衡先问他，郑洞国说道：“团长！马上要到第一休息点了！比原计划提前了20分钟！全营也走得很轻松！是不是跳过第一休息点，加把劲到第二休息点再歇？”
陈天衡：“你们轻松是你们有备战要求，走得轻快！后边的队伍负荷比你们重！提前20分钟就提前20分钟，行军计划不能随便更改！”
郑洞国得令，加紧跑几步回到队首。
第一团急行军的第一天。
全团一千九百余人，在民国的县际道路上走成一条长龙。
根据参谋部的行军方案，行军队列分成七段：第一段是第一营、团部和侦察连待命人员，第二段是辎重一队和团属通信队，第三段是第二营，第四段是辎重二队和炮兵连，第五段第三营，第六段辎重三队，第七段是补充营和医疗队。队
在第纵队第七段后面还有，收容队。收容扭了脚的人、坏了的车、疯了的马。
在第一段前面还有侦察连撒出去的斥候，侦察敌情和路况。鉴于现在是在内线行军，斥候主要是鉴定路况。
另外，虽然这是内线行军，陈天衡也必须得保持一部分兵员在随时可投入战斗的状态，这就是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第一营。第一营的士兵早晨出发前把包括被子在内的行军背囊集中起来由马车运送，每个人减少了大约10公斤负重，所以包括郑洞国在内的第一营全体感觉走得很轻松。
前方路上，一骑疾驰而来，是从前方回报的侦察员。
“报告！前方道路良好！但有一队牛车商队在走路！侦察队已劝说其在路边避让！”
陈天衡：“是与我同向还是相对？”
“相对！”
几分钟后，第一团烟尘滚滚，经过侦察员所说的牛车商队。几辆老牛破车，拉着可能是水果之类的货物，赶车的车夫在路边，一脸“今儿真开眼了”的表情，看着第一团的行军洪流。
第一休息点就在前方500米。陈天衡抬腕看表，按目前这个行军速度，抵达第一休息点不是提前了20分钟，确切地说是提前了25分钟。
“全体都有！原地休息！”
后勤参谋黄维“嘟——嘟”吹了两声哨子，后面各纵队接力吹哨。第一团全体停下，人坐地休息，打开水壶喝水，马也稍微歇歇。
陈天衡：“黄维，按我们现在的运动速度，2小时确实不止走10公里。”
“确切地说，是11到12公里，”黄维说，“主要是今天第一天上路，行军里程订得保守一些有好处。”
陈天衡：“而且，一天也可以不止走4个时段，必要时可以走5个甚至6个时段。”
黄维：“且看今天全团的表现吧。”
“嘟——嘟”“准备出发！”
……
全团行军节奏是每2小时休息一次，全天休息3次，分别是15分钟、30分钟、15分钟。第二次2小时的行军，走着走着，每个人头上都开始冒汗，整个队伍热气蒸腾。
“你的绑腿松了！”
陈天衡指着林彪的脚，林彪在第一营第二连的行军队伍里，他发现之后马上退到路边重系绑带。陈天衡想了想又回头对已在身后的林彪说：“绑了好自己赶上部队！别落到被收容队收容！”
“是！”
“团长！”
黄维出发后不久就骑马到后边的辎重三队查看情况，十几分钟后哒哒哒地赶回团部：“问题解决了！已经换了新挽马。”
陈天衡：“我们带了多少匹备用的挽马？”
“8匹。冗余的畜力和马车是会逐天增多的，全团每天要吃掉四辆马车的食物。”
徐向前：“这可不一定，根据现在的状况，前方有些地方有农会、士绅的支军组织，我们路过时，他们可能会管饭。”
黄维：“如果备用挽马不够了，是不是，嗯，后面还有南茂商队？”
陈天衡：“……你说得对。但是南茂商队离我们大约有一天的路程。”
“啪——”
行军队伍后方打出一发信号弹。
徐向前：“什么？紧急情况？”
全团行军队伍极长，即使骑马传递信息，队尾到队首也要20分钟才能送达，如果有紧急情况，队尾的纵队“段长”是可以打信号弹的。
陈天衡伸手要过自己坐骑的缰绳，翻身上马：“这我得去看看了。”
陈天衡、黄维两人策马赶到队尾，三营七连连长李默庵和几名士兵站在刚刚路过的一座石桥边，其中一名士兵浑身湿透，垂头丧气。
李默庵：“过桥的时候，他一个踉跄掉河里了，水性又不好，人扑腾上来了，枪丢了。”
陈天衡看看桥下，桥下还有几名战士，正轮流扎到河里面找枪。可这一片刚下过雨，河水浑黄，看来不是那么好找。
黄维气笑：“就这点屁事你打信号弹？？”
陈天衡：“丢枪的处分是以后的事，枪不要了！收容队也没有准备大块磁铁。所有人收队，跑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李默庵带队狂奔，黄维和陈天衡也骑上马追赶队伍。
“哎！”
上午就已经两个折返跑的黄维长叹，“我们由粤入湘也走了很长一段路，怎么就没今天这么累呢？”
陈天衡：“急行军和常行军是完全不一样的，别看一个是日行25，一个日行40，但对整支部队，从部队长到每一名士兵，急行军都是考验。而且，由粤入湘的道路大本营确实预先做了很多工作，你看沿途我们都是住在兵站里头。”
两人赶上大部队，超过补充营，再超过辎重三队。
“咔嚓”
“崩~~~~~~~”
在陈天衡和黄维两人的注目下，身旁的一辆马车车轴断裂，然后整个车散了架，搭载的物资给养散落一地。
“停！停停停都停！”
辎重三队的“段长”满头大汗从前车下来，“把马车推到路边！货物分搭上其他车！”
“且慢！”
陈天衡制止段长的做法：“这辆马车车轴断裂，可能是因为这种型号的马车都有类似隐患！此时如果把货物分搭在其他车上，会造成更多的马车断轴！货物和马车都推到路边，派两个人看守，此外这种型号的马车每一辆都卸下十分之一的货物，也堆到路边！”
果然……石家庄某院的军事后勤学教材上的习题，每一道题都是实际经验的总结呀。
段长：“是！”
……
傍晚。
“洗脚！洗脚！每个人都要洗脚！”
陈天衡踢了一下一名在地上躺尸的战士的屁股：“现在累得难受，不洗脚得病了你更难受！”
行军的破事儿结束了，宿营的破事儿还没完。陈天衡去一营的宿营地视察，徐向前去二营，黄维三营。各人从各营视察回来，回到团部宿营处，咣当一声就躺下了。
黄维比陈天衡还晚回来，进了营房也是一躺，摔在床上的声音比陈天衡还大。
“团长，我今天真是，浑身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