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这是个屁的祝圣，这他妈的明明是在“净化”吧？
李山泽也懒得跟出租车司机废话，他将二十张富兰克林塞给司机，然后转头就沿着舷梯跑上了货船。
“我上去看看，你先走吧。”李山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你——”出租车司机一时无语。
他想要骂人，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忍住了。
他想要出声喊住李山泽，却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惊动旁人。
他想要追上去，可是想起那些关于误打误撞的登上货船的人的恐怖下场的传说，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
他想要干脆离开，但是看到他带着李山泽来买车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他害怕没法交代。
所以他也只能满肚子气的窝在角落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然后一只手放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点着那七十张香喷喷的美元——这是他如今唯一的慰藉了。
“主啊，求求你让他跑的慢一点，发出的声音小一点，可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主啊，求求你千万不要让他出什么事，既然他能动用费城警局的关系查到我，那他出事了他的朋友也一定会找到我的。”
出租车司机一边捻着富兰克林的头像，一边虔诚的祈祷起来。
李山泽没有在意出租车司机，他快速的沿着舷梯奔跑着。
李山泽跃上舷梯的瞬间，浸透盐渍的金属板在他的皮鞋下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颤音。
他三阶并作一阶攀爬，步履飞快。快得都要与他听到的自己心跳的频率相同了。
李山泽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一船的东西一定是来自太平洋对岸的。
但是那个神秘的国度生产的货物，能够揭开“世界的终极秘密”。
而美国人的精神则无法承受这些，所以这些神职人员才需要举行“净化仪式”，以驱散所有能让美国人“直面真相”的可能性，然后，才能将这些货物重新投入市场。
既然有船能把货运到美国来，那也就一定有办法坐船回去。
李山泽心中越发笃定。
甲板在李山泽的脚下起伏如活物，成捆钢缆像巨蟒褪下的皮囊堆叠在阴影里。
随着越来越接近集装箱，李山泽悄悄的敛去了脚步的声响。
专心致志的老神父显然没有察觉到李山泽的快速接近。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离开了集装箱，走向了下一个。
李山泽可还想从老神父口中打听出什么，完全不想他精神受损，所以耐心的等他在另一个集装箱前念完长长的咒语。
在咒语结束之后，老神父重新戴好面具，然后用十字架在集装箱的铅封上刮出火星。
紧接着，他一挥十字架，双臂上扬。
轰隆的声音如同摩西杖击红海时炸开的雷霆，集装箱的仓门向两侧分开。
这时，近距离观看的李山泽才终于发现，老神父并不是靠力量打开集装箱的仓门，而是靠的“圣术”。
只不过那个姿势跟用力打开集装箱的仓门太像了而已。
李山泽好奇的向集装箱中看去，发现那里面堆满了看起来崭新出厂的汽车。
这时，老神父悄然点燃了乳香，然后不动声色的从祝圣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把裹着丝绸的FN-57，指向了躲在身后的李山泽。
“朋友，你不属于这里，而且集装箱里的货物也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是来自那个国度的偷渡客吗？”
老神父语气中带着些慈悲，问道。
老神父的问题却回答了李山泽的疑问，他终于确信，这一船货物的来历跟自己猜测的一模一样。
于是李山泽笑了，他一手举起证件，另一手同时也举起了枪。
“FBI。”
李山泽掏枪时，还撩起了衣襟，露出了一副手铐。
他老神在在的用枪指向了老神父。
“FBI？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老神父脸色一变。
“确切的说，是FBI特殊事务部。”
“既然您是位天主教的修士，想必对大骑士凯特·麦肯齐并不陌生吧？您是否有兴致亲口向那位阁下解释，为何作为天主教的修士，却被卷进这种走私案中？嗯？你被捕了！”
李山泽大喊道。
砰。
老神父扣动了扳机。
只不过他开枪的动作格外迟滞，看起来就像是慢动作。
因此，李山泽一弯腰，躲到成捆的钢缆后面去，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一枪。
197 混乱
老神父尽管开枪的决策非常果断，但是毕竟受到了五分之三手铐的影响，开枪的动作如同电影中的慢动作。
李山泽没费什么力气就躲开了他的射击。
竟然敢开枪射击FBI？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必须要重拳出击！
李山泽下意识的就要开枪还击，不过他还打算从老神父的口中打听出更多的情报，所以枪管稍微偏了那么一点，开枪没有直奔要害而去。
砰的一枪，子弹击中了苍老的神父的袖袍，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飞溅的血迹，没有弹孔，甚至没有弹痕。
如果不是子弹命中袖袍那一瞬间飞溅的火花，李山泽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击中了目标。
命中的结果却是弹头被弹开了。
你这做法事的圣袍质量有点好啊，还是防弹的？
我甚至没在凯特那里见过这样的防弹圣袍。
李山泽冲上去的时候，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老神父的声音昂扬而愤怒：“这是，亵渎之物，我，必须将其回收！”
亵渎之物？凯特也是这么称呼亵渎之眼的。
看来，这种巫师们创造的概念道具，在天主教内部有统称啊。
李山泽已经挥出了拳头。
这时，苍老的神父高声念诵着拉丁语的咒文：“Cor mundum crea in me, Deus！”（主啊，请赐予我清洁之心）
尽管他的行动已经被迟滞了，他念诵咒文听起来也是一字一顿的，但是依然高速的完成了这个净化的祷言。
一道洁白的光芒闪过，从他那如骨灰般的白发开始，沿着老人斑向下，覆盖过他的全身。
老神父的速度似乎变快了一些。
至少，面对扑来的李山泽，他已经来得及攥起拳头，挥出带着罡风的一记重拳。
但是速度仍然不够快，李山泽有充裕的时间急停，闪避，然后对着老神父还以颜色。
面对李山泽轰向小腹的一拳，老神父不闪不避，准备硬生生吃下李山泽这一拳，他将FN57放回祝圣工具箱，从里面又摸出了一把填满镀银子弹的霰弹枪。
轰。
李山泽当然不会用拳头硬撼这甚至能防弹的圣服，他忽然变招，的直拳变成上勾拳，向着老神父的下巴狠狠揍去。
老神父勉强的向后摆头，尽管动作迟缓，完全避无可避，不过他的目的却是扬起圣袍的领子。
李山泽一拳轰在了圣袍的领子上，同时也砸在了老神父的下巴上，把他打的踉跄的后退几步。
同时，李山泽感到拳头上传来了剧痛——之前觉得这圣袍凝固如沥青，现在李山泽确实有一拳砸在墙上的感觉。
这时，跄踉后退的老神父已经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霰弹枪，枪口对准了李山泽。
李山泽立刻向旁边一扑，躲进了集装箱后。
镀银霰弹枪怒吼着炸响，十六枚刻着《启示录》经文的独头弹在集装箱上轰出凌乱的弹痕。
好疼，他妈的。
李山泽躲在集装箱后，甩着手，觉得自己的手指有可能骨折了，他不免有些怀念女巫小姐的治疗法术了。
对于李山泽给格蕾买车这种事，夏莉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因此选择不跟过来，哪怕李山泽说是要“调查家乡的线索”。
“反正你全都会告诉我的，对不对？”夏莉当时是这样说的，“我用这段时间去悖论图书馆查些资料。”
就在这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发出清脆的响声，从脚下滚了过来。
李山泽定睛一看，那是一枚镶满圣髑的手雷。
他妈的，现在不是考虑留手的时候了，这个老神父未免有些太棘手了。
李山泽飞起一脚，将手雷向来的方向踢了回去。
这枚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起眼的手雷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爆炸将十二个集装箱掀向空中。
在漫天飞飞扬扬之中，老神父沉默的伫立在甲板上，与被气浪掀翻的李山泽不同，看起来爆炸的冲击波对他毫无影响。
他的神情就像是他的圣袍一样坚硬。
他凝视着李山泽被吹飞的方向，然后用缓慢的动作，向霰弹枪中压入子弹。
尽管老神父的动作被五分之三手铐迟滞得厉害，但是他本身就已经全副武装，坚硬的像是一堵城墙。
他妈的，该怎么对付他？
李山泽觉得有点棘手了，他眉头紧皱。
比李山泽眉头皱得更紧的是出租车司机，杰森·“车轮”·霍金斯。
从李山泽跑向老神父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慌了。
当李山泽喊出FBI的时候，他的额头见汗。
当老神父拔枪射击，他眼中有泪。
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废弃船坞时，他的裤裆都湿了。
我他妈是带了个什么冥王来啊！
出租车司机先生欲哭无泪，他两股战战，勉强鼓起勇气，转身就想要连滚带爬的离开这里，却发现老瘸腿威利正在满面怒容的看着他。
如果老瘸腿威利不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那就更好了。
“这他妈的，究竟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车轮？”老瘸腿威利气急败坏的用枪顶住车轮的下巴，问道，“我的货怎么被炸上天了？是哪个帮派收买了你这个混小子？”
急红了眼的老瘸腿是随时会开枪的。
深知这一点的车轮结结巴巴：“我、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带着人来买车的，谁知道他、他竟然是个FBI？”
“什么？FBI？”老瘸腿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常见的黑吃黑的手段，没想到连FBI都惹上了。
“他妈的，FBI，该怎么办？”
看着老瘸腿颤抖的手和通红的双眼，车轮的腿都软了，他唯恐老瘸腿一个不爽扣下手里的扳机送他去见上帝。
眼珠乱转的车轮忽然指向舷梯：“等等，那是什么？”
只见一群船员慌不择路的沿着船舷跑向舷梯，试图下船。
原来，爆炸声终于惊动了在船舱中躲着的海员们，这引发了他们巨大的恐慌，于是一股脑的从船舱中涌了出来，试图夺路而逃。
至少车轮先生确定了，他没对FBI的探员说谎，这些船员看起来还真是菲律宾裔。
“你们不准下船！给我回去！”
老瘸腿愤怒的大吼道：“你们下来大家都有麻烦，给我滚回去！”
为了增强他的说服力，他还扣响了手中的扳机。
打头的船员中弹，仰天便倒。
不得不说，老瘸腿手中的枪比他的话语有说服力多了。
在他打死一个试图下船的船员之后，其他船员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但是背后传来的散弹枪的射击声，手雷的爆炸声，以及“FBI！”的大吼，比老瘸腿手中的枪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