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也许,你说得对。此时此刻,就是属于我的命定之死了。”殉暮者说道,他身上原本平静下来的圣光开始涌动,澎湃而凌乱。
“下地狱去吧,异端!”殉暮者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想要引爆自身的圣光,将李山泽一同炸死。
与此同时,凯特吟诵咒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李山泽仍然按住喉头,如果凯特的咒文来不及,他就必须将殉暮者的自爆无效化了。
好在随着凯特严肃而清冷的声音,一副神圣的镣铐出现在殉暮者的身上。
“被罪孽腐蚀的必套上精铜打制的棘笼;凡吹嘘权柄的都将被禁锢在圣名镣铐之内。”
当最后一个音节念完之后,殉暮者身上的圣光也同样被这副神圣镣铐约束的死死的,一点都外泄不出来了。
等到他身上的圣光被压制,这个大号的圣光蜡烛暗淡下来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抱歉,你行动的太晚了,暮时已过,现在入夜了。”李山泽指了指天上的星斗,对殉暮者微笑道。
天上盘旋的鸦群趁着夜色悄然落地 ,开始啄食起那些倒毙的尸体。
“异端!可耻的背叛!你竟然篡改神圣的诗篇!”殉暮者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失态。
他对凯特情绪激烈地指责道:“果然保罗·菲茨杰拉德阁下说的是对的,你已经走在叛教的路上了!凯特·麦肯齐!”
“被你指责叛教,只令我感到可笑。”凯特对殉暮者的指控无动于衷,甚至不屑的笑了笑。
“殉暮者,1970年出生于苏联塔吉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位于帕米尔高原的霍罗格市。从小在伊斯兰教什叶派信仰的环境中长大。”
“1988年高中毕业后,因为成绩优异和身体素质良好,被保送到列宁格勒的一所军事院校学习,主修情报与侦查专业,始终保持了对什叶派的信仰。”
“1990年凭借优异的成绩从军校毕业后,加入了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KGB),经过了一年严格的训练之后,本来要被分配到莫斯科的基层部门工作,却恰逢苏联解体。”
“从那之后一帆风顺的人生急转直下,KGB陷入混乱之后,失去了工作和生活保障。为了生存,加入了一个以俄罗斯和中亚成员为主的黑帮组织,很快就以血腥而闻名。并且主导了‘圣彼得堡的灰烬’这一惨案。”
“由于在黑帮中杀人太多,树大招风,终于遭到仇人们的联手暗算。诈死,隐姓埋名,并于波音年伪装成天主教徒,加入了宗教裁判所。”
“在宗教裁判所中最得意的行动是通用电气年的‘威尼斯审判’,一举‘清理’了因为前南斯拉夫内战而涌入威尼斯的东正教徒。”
“我说的没错吧?殉暮者,或者说,该称呼你的本名呢。拉希姆·加法洛夫先生?”
这魔幻的履历,李山泽听的张口结舌。
好家伙,前苏联社会主义国家受过KGB训练的伊斯兰教徒加入了天主教的宗教裁判所并主导了对东正教徒的屠杀——这奇葩程度简直令人咋舌啊。
怪不得老骑士罗根菲尔德一提到这些不信天主的“保守派”教士就恨得咬牙切齿呢。
不信天主还则罢了,这异端裁判所里面都塞上异教徒了啊。
天主教会一定要信天主。
怪不得这厮刚才一言不合就想拉着我自爆呢,原来是因为绿教背景啊,可惜没应景的喊一句安拉胡阿克巴。
“不可能,情报厅早已完全瘫痪,不可能能查到我的履历。”拉希姆·加法洛夫难以置信地说道。
“梵蒂冈的情报厅确实查不到你的履历。”凯特慢条斯理地说道,“可是,请别忘了,拉希姆·加法洛夫先生,我不仅仅是教会的大骑士,同时还是FBI的探员。”
原本因为杀了好些“保守派”的走狗而神清气爽的老骑士罗根菲尔德这会简直咬牙切齿。
老骑士双手颤抖,指着拉希姆·加法洛夫,难以置信的对凯特问道:“什么?那些混蛋现在已经允许这些异教徒窃取主的力量了吗?”
凯特冷笑一声:“与这些混进教廷的异教徒、异端和犹太人相比,只是不相信天主存在的无神论教士们,确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保守派了。”
“跟这些虫豸一起,怎么搞的好教会呢!”老骑士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手颤抖着将祝圣子弹一颗接一颗的压进弹夹。
“我这就去找保罗·菲茨杰拉德这个老混蛋——”话说到一半,老骑士改变了主意。
他看向李山泽:“那袋子里的钱恐怕不能全给你了,我需要一张去罗马的机票。”
好家伙,你这是要除虫射日啊。
李山泽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原本还想劝两句,但是看着老骑士那股鱼死网破今晚就走的气势,明白说什么都没用了。
于是李山泽随手从口袋中捻出一叠美元,交给了老骑士。
“梵蒂冈的问题可不仅仅出在西斯廷教堂。”凯特倒是开口说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已经老了,恐怕看不到问题彻底解决的那一天了。”老骑士下定了决心之后,笑的格外豁达,“就让我这个老头子走出第一步吧。”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那叠钱,对李山泽挥了挥:“谢了,这是我借你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还给你的。”
李山泽也笑了:“啊,我期待你还钱的那天。”
老骑士最后对李山泽和凯特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步履坚定而铿锵,惊起了夜色中无数的正在啃食尸体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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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悔罪僧
在目送老骑士离开之后,凯特与李山泽沉默了一会。
凯特忽然打破了沉默,她指了指被她召唤出来的镣铐捆的结结实实的殉暮者,向李山泽问道:“李,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他吗?”
李山泽有些意动,然而他还是摇了摇头:“不,我可不认为我能从前KGB的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凯特将詹妮弗·波顿那个仙女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后,李山泽就意识到,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说白了,李山泽现在觉得自己的拷问技术非常拙劣,而且这个殉暮者还是个一言不合想要拉着他自爆的极端分子。
李山泽可不觉得自己能从这样的人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是交给凯特来处理吧。。
凯特闻言点了点头:“那好。”
然后她就从腰间取出祝圣过的柯尔特M1911“忏悔者”,拉响了套筒,举起枪口指向了殉暮者。
殉暮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用喑哑而难听的声线,急促地说道:“你们还没问呢,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回答——”
砰。
凯特的枪口冒出神圣的火光。
祝圣过的子弹击穿了殉暮者的额头。
噗通一声,这位来自塔吉克斯坦的前苏联黑帮分子,受过KGB系统训练的伊斯兰教徒,天主教会宗教裁判所的行刑人,永远的倒在了费城郊区的这个小村里。
“永恒的主,我以公义的剑执行你的审判。如今将这灵魂交还你的奥秘之渊,求你按你的慈爱,在永恒的晨光中重铸他失落的形象。阿门。”
在击毙了殉暮者之后,凯特在心口画了个十字,口中低声祝祷道。
李山泽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审审他呢。”
李山泽对凯特干净利落的一枪击毙这个殉暮者倒是没多么奇怪——他既然听到老骑士罗根菲尔德要杀回梵蒂冈去了,想来心中也必然不会有合作就会被释放的侥幸了。
罗根菲尔德既然放心的把后背留给凯特和李山泽,自然是相信他们会把手尾处理干净。
这也是李山泽干脆的放弃从殉暮者口中问出任何信息的原因之一。
“他只不过是教会的某些大人物豢养的一条狗而已,毕竟出身没那么纯净嘛,他不会知道任何有用的信息的。”凯特微笑道,“梵蒂冈的情报厅并不像他认为的那么一无所知。”
“倒不如说,他既然觉得梵蒂冈情报厅一片混乱,什么都不知道,这恰好说明了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凯特的笑容有些狡狯,“我们当然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凯特的声音柔和下来:“主人,我们还不如多审审你的那条小母狗呢。”
“你确定那位波士顿荣休大主教不会再派人来了?”李山泽搂住凯特,在她耳边低语道。
“是啊,他毕竟‘荣休’了嘛,尽管仍然保留了枢机的职务,但是能调动的力量可一下子就小了许多。”凯特顺势被李山泽搂进怀里,把头靠在李山泽的肩头。
“当然了,作为一名荣休大主教,能调动的资源当然不仅仅局限于一队行刑人。”
两人搂在一起喁喁细语,说的却是与花前月下毫不相干的话题。
“但是调用宗教裁判所的行刑人是来对付教会的大骑士,还要试图掩盖他与使用巫术的异端勾结过得痕迹,能调用整整一队行刑人,这实际上已经大大超乎我的预料了。”
说到这里,凯特主动在李山泽嘴角吻了吻。
“还要多亏主人用不知道什么办法,一下子干掉了一组四个行刑人和那个悔罪僧,不然今天一定是一场苦战呢。”
李山泽不以为然道:“我看你们收拾这些行刑人如同砍瓜切菜,没费什么力气,谈不上什么苦战。”
对凯特忽然拍马屁,李山泽还有些不适应呢。
“那是主人你不了解保罗·菲茨杰拉德那只老狐狸。他只是单纯的漏算了主人的战斗力而已。”
然而大骑士却表示她从来不搞虚伪的拍马屁,只是实话实说。
“不管是我,还是那位遭到破门律的艾本尼泽·罗根菲尔德先生,都是保罗·菲茨杰拉德十分了解的。”
“这两组行刑人再加上一个悔罪僧,用来对付我们两个,恐怕是万无一失的。这最后一组行刑人或许是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来得及掀开,就被主人你一口气全干掉了。”
“而且,单是那个悔罪僧,就足够让我们头疼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提醒主人他有什么能力,主人就把那个悔罪僧干掉了呢。”
说到这里,凯特看向李山泽的眼神中甚至带着些崇拜。
被凯特这位教会的大骑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哪怕是李山泽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
李山泽好奇的问道:“悔罪僧是什么?为什么会足够让你们头疼。”
“这是从教会早起的悔罪制度发展而来的。”
“爱尔兰的修道院曾经编订《悔罪书》,量化罪行与苦修,比如偷面包者禁食四旬……结果却无意中发现,那些犯下重罪的虔诚悔罪者,在认真地完成悔罪之后,竟然会被赐下圣痕。”
李山泽越发好奇了:“圣痕?”
“就是在凡人身上出现对应的耶稣五伤。圣子耶稣当年被捆在十字架上,头戴荆冠,被朗基努斯之枪刺穿心脏。手心、脚背、右肋旁和额头荆冠的刺伤。”
“最著名的例子是阿西西的圣方济各——当然,这位圣徒并不是通过悔罪,而是虔诚的灵修获得了主的青睐。”
“圣方济各的双手双脚穿透性伤痕,右肋裂口,每周五剧痛并流血,经过教会严格验证,其中绝无人为痕迹。而且这些圣痕还可以替圣方济各抵御各种各样的攻击。”
李山泽想起那莫名抵挡住子弹的疤痕,点了点头。
“事实上,关于圣痕的战斗方式,就是圣方济各在拉维纳山开发出来,并研习至今的。”
“获得圣痕时通常伴随剧烈的灵性体验。这一现象被认为是与基督的苦难深度结合的标志。”
李山泽沉思了片刻,再次点了点头。
说白了就是信基督信癫了嘛。
信神信的都能体验神的痛苦了,这也是一种“精神对物质世界的暴力谈判”嘛。
考虑到这是个存在唯心力量的世界,李山泽觉得虔诚的信徒身上能蹦出来圣痕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圣痕主要的作用就是抵御攻击?”
“是的,至少我与那位罗根菲尔德阁下都没有任何能攻破圣痕的手段。”说到这里,凯特又在李山泽嘴角吻了吻。
这不奇怪,圣痕毕竟是“圣子五伤”嘛,天主教的骑士哪有办法对圣子下手,这在神秘学上应该也是存在上位压制的。
理解了这一点,李山泽也就理解了为什么凯特会觉得她与老骑士两人加起来也打不过这队行刑人了。
且不说那四组合击很默契的行刑人,单看这一个悔罪僧就会把两人所有的攻势全部化为乌有。
既然只能单方面挨打,那么落败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所以说,多亏了主人,才能这么顺利的结束战斗呢。”凯特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地说道。
“好啦,先别急着拍马屁。罗根菲尔德潇洒的跑了,可是留了个烂摊子给我们啊。”李山泽叹了口气。
“先去看看村民们——或者说那些演员——怎么样了吧。既然那位荣休大主教派出的人已经到了,也许巫师和电视台的人也快到了。”
“如果这个真人秀节目真像你说的这么出名的话,它忽然停播,说不定好奇的记者也快到了呢。”
说到这里,李山泽叹了口气:“其实应付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才是最麻烦的事,说不得又得动用你FBI的权限把事情强压下去了。”
凯特倒是对此有不同看法,她摇了摇头:“不,普通的记者根本找不到这个村子,这个村子其实是被做了手脚的。”
230 黑暗与驯服
凯特的这番话引起了李山泽的好奇心。
李山泽疑惑道:“这个村子怎么了?被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村子——更确切地说是片场——被施加了认知操纵的巫术。未经训练的人,只有通过乘坐专门的交通工具才能找过来。”
凯特回答道。
李山泽想起他在前来这个村子的时候,与老骑士共乘的那辆破旧而颠簸的马车,那绝不是什么舒适的旅行体验。
“教会并不能确定这种巫术存在了多久,也许这些异端就是靠这种隐秘的手段才成功躲避了上千年的教会追杀的。”
“也许是与教会的关系缓和的关系,导致这种巫术没有那么强的保密性了,这几年才刚刚被教会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