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该，你这纯粹就是自找的。李山泽难掩幸灾乐祸的表情。
被女儿吼了之后，莫顿悻悻地回答道：“好吧，好吧。其实亚历克斯的灵魂里只是封印了一个蠢货而已，那个蠢货永远也不会被释放出来，不必担心。”
“您为什么这么说？”夏莉的语气充满了好奇。
很显然，因为与夏莉的老师有旧怨，莫顿有些漫不经心。
但是在女儿的怒目圆睁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解释起来。
“哈，是这样的，1793年费城黄热病的时候，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现在德拉蒙德家族的先祖，抓住了机会，一飞冲天。”
“官方说法是阿奇博尔德从苏格兰跨越大西洋，运来大量的药物，通过贩卖药物发家致富。实际上，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是跟散播瘟疫的魔鬼做了交易。”
“魔鬼可从来不屑于同凡人做交易，所以我才推测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是个巫师。”
李山泽觉得莫顿的这番话有些偏颇。
李山泽并不觉得自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不过转念一想，巫师也都是肉体凡胎，只是精神上有些不同，那么作为甚至能干涉时间法术的穿越者能不能算是凡人，似乎也要打个问号。
李山泽虽然有点开小差，不过詹妮弗却被父亲的故事所吸引了，她听得津津有味。
见女儿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莫顿精神大振。
他仿佛想要弥补失去的那段亲子相处的时光似的，拿出了在詹妮弗小时候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劲头。
“那个魔鬼当时被医院骑士团追杀了很久，身受重伤，已经昏了头。”
“走投无路之下，它才接受了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的契约——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敢确定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就一定是巫师。”
“因为这个‘魔鬼之耻’穷途末路之下是有可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的。”
“别看它被称为魔鬼之耻，其实大有来头。”
“在费城黄热病时期，医院骑士团认定这个‘瘟疫散播者’萨福克瑞斯就是黑死病的散播者，因此调集整个骑士团的有生力量跨过大西洋。”
“经过一番血战，医院骑士团的骑士们折损了十之八九，但是也终于将萨福克瑞斯逼入了绝境。”
“就在这个时候，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与萨福克瑞斯签下了契约，将萨福克瑞斯藏入了自己的灵魂中。”
“尽管医院骑士团的骑士们拥有卓绝的武艺和超绝的意志，但是对于精细的灵魂操作和感知却并不在行——毕竟他们接受到的愿力都是来自无数信众的汇集。”
“因此，医院骑士团功亏一篑。让这个魔鬼活了下来。”
“也正是由于在1793年折损了太多人手，所以当1798年拿破仑远征埃及时登陆马耳他岛，元气大伤的医院骑士团根本无力反抗，不战而降，因此永远地失去了对马耳他岛的主权。”
“不过比起世俗化的条顿骑士团和被腓力四世剿灭的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仍然残存至今——这也是天主教会唯一的军事化骑士团了，或许是某种因祸得福？”
塞勒斯·莫顿笑着调侃道。
李山泽察觉到凯特攥着骑枪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握紧的手背上已经青筋暴起了。
很显然，凯特隶属于哪个骑士团已经不言自明了——塞勒斯·莫顿已经介绍过了，天主教会目前唯一的军事化骑士团，就是医院骑士团了。
听到前辈们两百多年前功亏一篑的捕捉对象近在眼前，凯特已经很难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和愤怒了。
李山泽拉了拉凯特的手，以示安慰，并用眼神让她暂时沉住气。
这才让凯特急促起伏的胸膛慢慢平缓下来。
“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位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究竟是如何诓骗‘魔鬼之耻’的？”李山泽主动开口道。
“具体怎么达成协议的我并不清楚，但是在我的观察之下，我推算出了协议的内容，所以我才给那个萨福克瑞斯起名叫魔鬼之耻。”
“德拉蒙德家族将受到萨福克瑞斯的协助。而作为代价，德拉蒙德家族每一代人都会帮萨福克瑞斯散播瘟疫，从而替萨福克瑞斯恢复‘当前受损灵魂的50%’。”
“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只有萨福克瑞斯恢复到100%的时候，它才能被允许恢复自由。”
说到这里，塞勒斯·莫顿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想必你们已经察觉到问题所在了，哈哈哈哈哈！”
“一个不学数学的魔鬼，他很显然也不知道什么是芝诺悖论！”
塞勒斯·莫顿简直乐不可支，他笑的直拍大腿：“阿奇博尔德这一代，魔鬼恢复了50%的灵魂，下一代，魔鬼恢复了75%的灵魂，再下一代，87.5%……哈哈哈哈！”
“这个愚蠢的魔鬼虽然无限接近于恢复自由，但是却永远都达不到自由！哈哈哈哈！简而言之，它被凡人永远的禁锢了，你们说，它不是魔鬼之耻谁是魔鬼之耻？”
塞勒斯·莫顿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山泽也张大了嘴巴。
我靠，这他妈不就是拼多多的砍一刀吗？而且还是一代人才能砍一刀！
原来魔鬼也能上这种当吗？
这个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简直是商业奇才啊，这种人渣中的人渣，连魔鬼都能骗过，怪不得能建立一个金融帝国！
“你别看德拉蒙德家族表面上是个金融家，实际上，他们是通过金融牢牢控制着那些药企。哪怕是号称历史上最伟大的四大炼金术士之一的巴纳姆女士，也只不过是给他们打工的罢了。”
“药企？”李山泽适时问道。
“是啊，当然是药企！德拉蒙德家族既然控制了瘟疫的源头，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比制药更赚钱的生意吗？”
“别忘了，他们每代人还肩负着散播一次瘟疫的使命呢！”说到这里，塞勒斯·莫顿笑的更开心了，“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搞砸的时候。”
“比如说这位‘天命之子’，前几年还主持过新冠的大流行呢！”
李山泽皱起眉头：“这有什么好笑的？新冠不是成功的杀死了无数的人，成功地卖出去了无数带有后遗症的‘特效药’和无效的疫苗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这病毒过于猛烈，杀死了无数身患慢性病的病人，不少药厂的长期慢性病客户都被清洗一空，可是让他们好好的赔了一大笔钱呢，哈哈哈哈哈！”
“手握瘟疫之源却控制不好病毒的烈度导致赔钱，这就像美国现任的总统开赌场都能赔本一样好笑！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蠢货啊！”
塞勒斯·莫顿猛拍大腿，笑声越发爽朗了。
255 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
等到塞勒斯·莫顿笑够了，凯特才开口问道：“莫顿先生，请问该如何将这魔鬼释放出来呢？如果杀掉亚历克斯不够，那么将整个与魔鬼合作的家族连根拔起呢？”
“当德拉蒙德家族彻底被毁灭，再也无法履行与魔鬼的合约，这魔鬼是否就能恢复自由呢？”
从凯特的表情来判断，她显然十分认真。
她是认真地考虑铲除掉德拉蒙德家族，将这个隐藏起来的“瘟疫散播者”萨福克瑞斯释放出来，然后再予以消灭的。
“想要孤身对抗你的前辈们耗尽一代人也没彻底剿灭的魔鬼吗？”塞勒斯·莫顿认真地打量着凯特。
凯特的表情格外坚定。
李山泽适时开口了：“不，她可不是孤身一人，这件事要算我一个。”
对抗魔鬼这种事情，李山泽觉得自己早晚要跟阿莱西娅算总账，早点拿其他的魔鬼练练手也没什么坏处。
“还有我。”夏莉向前一步，与李山泽并肩而立，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
对夏莉而言，开始争风吃醋的凯特只是个小麻烦，真正麻烦的是现在还握有正妻名分的阿莱西娅。
更何况李山泽都愿意对抗那个“瘟疫散播者”了，夏莉自然是无条件站在李山泽这一边的。
塞勒斯·莫顿看了看这三个战意盎然的男女，叹了口气，然后笑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我为你们的勇气而感到激赏，同时，我也为你们的愚蠢感到惋惜。”
塞勒斯·莫顿欣赏这三个年轻人的同时，也有些欣慰。
还是我的简聪明，知道趋利避害，知道魔鬼不是那么容易对抗的。能够审时度势，才是真正聪明的巫师啊。
有着如此冷静的头脑，有着强烈的主见，相信她一定可以度过这次存在性危机的。
老怀大慰的塞勒斯·莫顿在脑海中给女儿套上了极度失真的美化滤镜。
尽管经验丰富的老巫师察觉到了女儿遇到了存在性危机，但是几次试探之后都被詹妮弗不耐烦地搪塞了回来。
毕竟李山泽叮嘱詹妮弗不准透露任何他们之间关系的事，詹妮弗生怕说错话，干脆一味地冷脸以对，不耐烦地呵斥。
这反倒是被塞勒斯·莫顿当成了有主见的表现。
至于詹妮弗的真实想法嘛……她压根没把自己当成独立的个体，所以也根本没有表态的意识——主人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了。
既然女儿“明智地置身事外”，塞勒斯·莫顿自然也不介意提供真实的信息。
巴纳姆的学生与德拉蒙德家族反目，这可是仇人自相残杀的大好事啊。
已经有了脱身腹案的莫顿拱火还来不及呢，他甚至巴不得这两伙人明天就打起来。
于是莫顿说道：“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别忘了，大骑士阁下，你身上也有德拉蒙德家族的血脉。”
“我不认为我与那利用瘟疫发财的肮脏家族有什么关系。”凯特显然对这种说法相当不满意。
“不不不，你误会了，大骑士阁下。”莫顿老神在在地摆摆手，“事实上，那‘瘟疫散播者’之所以灵魂永远也无法修补完成，有一个重要原因其实是他的灵魂并不是完整的潜藏在亚历克斯·德拉蒙德灵魂内的。”
“否则的话，这魔鬼是有足够的力量强行终结这可笑的契约的。”
“事实上，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用了某种目前未知的特殊手段。”
“随着他对每一代后裔的夺舍和占据，都会将自身的灵魂和继承人的灵魂融合，并撕扯下一部分。”
“当然了，主要是继承人的灵魂，但是也会有一点点他自己的灵魂，以确保对这部分灵魂的控制权——而被扯碎的部分里面自然也包含了瘟疫散播者的部分灵魂。”
“他巧妙地切分着它们，保证了自己用极小的灵魂的代价，就控制了所有继承者的灵魂和瘟疫散播者的灵魂。”
“然后，将这些灵魂分别寄存在新泽西的药谷中，就在那些药厂的隐秘实验室之中。”
“净化他们，就能净化掉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和魔鬼之耻瘟疫散播者。”
李山泽点了点头，确定了接下来的方向，新泽西嘛，就在费城前往纽约的路上，正好顺路。
更确切的说，只要从费城跨过特拉华河，就是新泽西州的地界了，特拉华河上还有新泽西号战列舰公园呢。
夏莉倒是格外地疑惑，她不解地：“怎么做到的？用极少数的灵魂就牵制了绝大多数的魔鬼与自己后裔的灵魂？”
“据我所知，一个混合灵魂的模型中，想要掌控全部灵魂的控制权，必须在灵珀总量上压倒另一个灵魂。”
“他怎么可能通过极小的灵魂来压制自己的后裔与魔鬼呢？难道阿奇博尔德的灵魂强度甚至超过了魔鬼与自己后裔的总和吗？”
夏莉的问题李山泽勉强听明白了。
先抛开那个表示情绪和灵魂强度的单位“灵珀”不谈，夏莉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想要控制一个混合的灵魂，需要占据多数。
就好比是控制股份公司，需要占据51%的股份才能实现绝对控制。
“不，绝非如此，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的灵魂强度与普通人无异，每次撕扯下来的部分都没有包含多少灵珀，这就是这个人天才的地方。”
尽管被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用契约制住了几十年，不过塞勒斯·莫顿完全不吝于对这个男人的夸奖。
“就拿股份公司举例，我构建一个数学模型。”
“比如说用100万美元，购买了51%的股份，控制了价值200万美元的公司A。”
“然后再用公司A抵押贷款，用200万美元现金分别控制公司B和公司C的51%的股份，这时就控制了400万美元。”
“再用B和C分别控制DEFG……以此类推，最终就能起到用最初的100万美元控制无穷多公司的效果。”
“当然，这只是极度简化的模型，但是原理是这样的原理。这就是资本的运作方式。”
“而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这个男人，就巧妙地将资本运作的方式引入了灵魂操作的领域。”
“经过精心的切分和仔细的计算，每多一代继承人，他反而越游刃有余。最初他还要用自己的大半灵魂去压制瘟疫散播者，现在，他绝大多数的灵魂已经可以由自己完全支配了。”
李山泽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给前现代的幻想生物魔鬼来点先进的资本主义，一时不查之下魔鬼中了招，倒也不奇怪。
倒是夏莉眉头紧皱：“可是，灵魂切分时不是会造成难以忍耐的剧烈疼痛吗？”
“是啊，这就是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另一个值得敬佩的地方了。”塞勒斯·莫顿叹了口气。
“他竟然能忍住来自灵魂的疼痛，频繁地进行灵魂的切分，从而牢牢地控制了灵魂的主动权，并通过这些手段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原本以为这个德拉蒙德家族只是路边一条，怎么还变成阴险毒辣的大boss了？
尤其是这种对自己都格外狠的，想来应该会非常棘手。
李山泽倒是颇有耐心的听着塞勒斯·莫顿的侃侃而谈。
李山泽认为莫顿是真的佩服这个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
正是这个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算计了莫顿，让他虚度了三十多年的时光，也让他错过了女儿的整个成长过程。
因此，李山泽判断，莫顿一定会想办法对付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
李山泽可不会让他置身事外，坐收渔利——想恢复自由身？你也得出力才行！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李山泽还打算通过塞勒斯·莫顿如何摆脱魔鬼契约来学习如何对付阿莱西娅呢。
不过在那之前，李山泽决定要先给莫顿一种可以让他捡个便宜的错觉，让他怂恿自己一行去对付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方便他尽量多的吐出情报来。
不然的话，万一到时候事有不济或者拼到弹尽粮绝，莫顿利用信息差把他们三个一卖，自己拍拍屁股跑路了，那总归是一桩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