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随着巫师们的讨论逐渐走上正轨,詹姆斯·德拉蒙德心情略好了一些。
因此,他也就没有在意巫师们夹带私货,讨论要不要给汉密尔顿参议员使绊子——在这种时刻,同仇敌忾总要比互相使绊子要好得多,不是吗?
詹姆斯·德拉蒙德一边随意地翻弄着那一叠传真来的DNA检验报告,一边对穿着套裙的漂亮女秘书挥了挥手。
女秘书识趣地端来了一杯来自印尼的咖啡。
詹姆斯·德拉蒙德将那叠传真纸放在厚重的红木桌上,接过精致的骨瓷杯,这时,那漂亮的女秘书怀里抱着移动电话,快步地跑了进来。
“您的私人加密专线。”秘书毕恭毕敬地弯下腰,递上手机,紧绷的白衬衫领口能窥见若隐若现的一条缝隙。
手机刚刚碰到詹姆斯·德拉蒙德的耳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就急不可耐地从电话中冲了出来,在面积宽广的会议室中横冲直撞。
“爸!爸!救我啊!爸!救我!”
尖叫震得詹姆斯撞翻了咖啡杯,来自加里曼丹岛的咖啡洇湿了那一叠DNA检验报告。
来自亚历克斯的声嘶力竭的求救声打断了会议室中的一切讨论。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许多人无声地念着咒语,身上闪着巫术的辉光,但是没有人出声打断亚历克斯的哭喊。
无论如何,那位毕竟是德拉蒙德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不过,电话另一头的绑匪很显然不如在座的诸位体面的巫师们会做人。
很快,哭嚎声戛然而止。传来了一个电子合成音,代替了之前亚历克斯的声音。
“詹姆斯·德拉蒙德先生吗?晚上好。”那个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仿佛能听出戏谑的笑意,这让詹姆斯·德拉蒙德嘴角有些抽动。
“我想您已经对我打电话的目的心知肚明了——”
詹姆斯·德拉蒙德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胆敢伤害我的儿子,我发誓会让你付出代价!我会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你体会到比最深邃的地狱还要深沉的痛苦!”
他须发贲张,怒发上冲冠,双眼血红,看起来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早就从塞勒斯·莫顿那里知道了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的底细,李山泽恐怕还真以为这个“詹姆斯·德拉蒙德”是亚历克斯的亲生父亲呢。
不,不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亚历克斯同样也是阿奇博尔德的儿子……
我儿子的儿子还是我儿子。你这老东西也是P社玩家?
李山泽并没有因为阿奇博尔德影帝级别的表演而动怒。
正相反,李山泽的语气反倒是越发漫不经心了。
“鉴于您并不合作的态度,我决定先让您的儿子体会一下深邃的痛苦。也许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让您冷静下来。明天,您在费城的豪宅会收到一份惊喜礼物。”
说罢,李山泽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一脸微笑地看向亚历克斯:“抱歉啊,亚历克斯,你的父亲看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你在挑拨离间!”亚历克斯尽管充满畏惧,但是面对如此低劣的挑拨,语气中仍然有些难以掩饰的不屑。
李山泽轻蔑地笑了笑:“你觉得你父亲刚才的愤怒是发自肺腑的吗?”
亚历克斯尽管很想点头,但是看在李山泽手中枪管的份上,他还是忍住了——毕竟那黑洞洞的枪口实在太有说服力了。
“不,他只是在维护他的权威罢了,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愤怒!让我告诉你,一个真正心疼儿子的父亲会怎么做吧。”
“他一定会先关心儿子的安危,并对绑匪柔声安抚,尽量避免激怒绑匪。不管绑匪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先答应下来——尽可能地保障儿子的安全。”
李山泽用一个局外人的视角讲述道,好像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绑匪。”
“这下你明白了吗?一个爱儿子的父亲,不会愤怒地对绑匪大喊大叫,因为谁都没办法保证,一旦激怒了绑匪,他的儿子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李山泽摊开手,说道。
然而,亚历克斯仍然是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我就用事实来说服你吧。”李山泽仍然笑嘻嘻的,仿佛只是在开玩笑,“很可惜,亚历克斯,我这个‘绑匪’被你父亲的装腔作势激怒了。”
然后,下一秒钟,李山泽就闪电出手,咔的一声脆响,亚历克斯的右臂就被直接扯了下来。
亚历克斯猝不及防,他因为剧痛,杀猪般的惨叫起来,表情扭曲,涕泪交流。
李山泽只是冷冷地瞪着他,心中全无怜悯。
一想到这个亚历克斯·德拉蒙德是这个异世界的新冠疫情的始作俑者之一——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李山泽不相信这么大规模的投毒行动美国政府能洗脱干系——李山泽就恨不得活撕了他。
如果不是为了引出阿奇博尔德·德拉蒙德和“瘟疫传播者”萨福克瑞斯,李山泽才没耐烦玩什么绑架游戏呢。
“怎么样,喊够了吗?”李山泽仍然笑眯眯地,“如果再喊的话,你会失去你的另一条手臂的,亚历克斯。”
听到李山泽的威胁,亚历克斯乖乖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惨叫。
哪怕李山泽一边替他包扎断臂的伤口,还一边好心地用酒精消毒,他也尽力忍住了。
因为用力压制喊叫,亚历克斯原本扭曲的表情变得更扭曲了,他满脸都是冷汗、泪水和鼻涕,他的眼珠用力地向外凸出,看起来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这倒是让李山泽的心情好了不少,至少他心中的火气没有那么旺盛了。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帮亚历克斯缠好伤口之后,李山泽慢条斯理地问道。
亚历克斯生怕一开口就喊出声来,只好拼命地点头,甩得他的冷汗和泪珠凌乱纷飞。
“唉,要怪,就怪你那个自大的父亲吧。”李山泽戏谑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不肯配合,你本来是不必吃这种苦头的,可怜的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不语,只是一味点头,至于心中是不是真的滋生了对“父亲”的怨恨,那李山泽就不得而知了。
李山泽只是好笑地掂了掂亚历克斯的右臂,就像在掂一条火腿。
“别担心,亚历克斯,我会让你见到父亲的——至少明天你的右臂就能先见到他了。”
“想必,见到如此有说服力的证据,詹姆斯·德拉蒙德先生也该对我怀抱应有的尊敬了。”
“至于你能分几批见到你的父亲,就全看詹姆斯·德拉蒙德先生的态度了。”
说罢,李山泽就提着亚历克斯的右臂扬长而去,血液从右臂的断口中淅淅沥沥的流淌出来,在地板上留下斑斑血迹。
哪怕李山泽离开了,亚历克斯也依然不敢大声呼叫,他痛苦地跪倒在地,压抑地,小声地哭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悲鸣。
…………
“怎么样,你们定位到绑匪的位置了吗?”詹姆斯·德拉蒙德看向巫师们。
“AT&T方面反馈说无法精确定位对方的方位。只能模糊地追索到宾夕法尼亚州和新泽西州——定位信号被巫术所干扰了。”
詹姆斯·德拉蒙德毫无表情的点点头:“那么,预言术呢?找到那胆大妄为的绑匪了没有?”
“预言法术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干扰,我甚至预感到我继续占卜下去就会遭遇不测!”
“我认为至少巫术执行官级别的时骸兄弟会巫师参与其中。”另一个巫师表情有些痛苦地回答道。
这个巫师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受了不轻的暗伤。
詹姆斯·德拉蒙德的脸色变得铁青:“迪郎·麦基?他也想找我的麻烦吗?”
“不,不会是迪郎·麦基,我亲爱的朋友。”马可·吉乌塞普·罗马诺手中夹着雪茄烟卷,说道。
“我恰好在时骸兄弟会中有几位朋友,我恰好听朋友们说起过。”
大腹便便的罗马诺尽管连着说了两个恰好,但是不会有人认为这真的只是“恰好”。
“尊敬的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迪朗·麦基要求时骸兄弟会最近夹着尾巴做人,尽量不要在费城附近释放任何时间系的法术,免遭不测。”
“也许,是有什么更糟糕的东西干扰了预言系的法术。看起来,这个绑匪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
“我们或许该听一听他的要求,试探出更多的情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罗马诺最后总结道。他试探地看向詹姆斯·德拉蒙德。
“哼。坐以待毙可不是德拉蒙德家的风格。”詹姆斯·德拉蒙德没有动怒,而是冷哼道。
他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女秘书捧着他的外套,来给他穿在身上。
“诸位,看来,今天的晚宴不得不取消了。我得回费城去,我要先见一见FBI负责这个案子的大骑士,然后再去拜访一下我的老朋友们了。”
说罢,詹姆斯·德拉蒙德就象征性地把女秘书刚刚替他戴好的帽子扬了扬,行了个简单的脱帽礼,便扬长而去了。
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来自各大药厂的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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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 各自的夜晚
阿尔笨拙地用刀叉切向蒲烧鳗鱼,只是他手中的餐刀刚刚触及鳗鱼,酱汁就飞溅起来,在他的上衣画出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这东西真的是能用刀叉吃的吗?”阿尔看着被叉子戳烂的柔软的鳗鱼,干脆放下叉子,拿起了勺子。
他用勺子捞起碎鳗鱼,涂在嵌了一枚梅干的米饭上,然后又用勺子摆弄了半天,用白米饭将一块鳗鱼裹了起来。
“嗯,这样吃起来很像萨图米艺(Sartù di Riso 一种意式菜肴)嘛!”品尝之后,阿尔满足地赞叹道。
蒸出的热米在此刻就像是覆雪的火山台地。颗粒分明的米粒裹挟着鳗鱼油脂滑进食道时的满足感堪称壮怀。
阿尔甚至下意识地就想打起响指点一杯威士忌了。
好在他仍然记得老妪面带歉意地说这里不提供酒水的和善慈祥的笑容。
阿尔再次用勺子挖起一块鳗鱼,又挖起米饭,塞入口中。
不知不觉间,阿尔有些沉迷于牙齿与蒲烧鳗鱼那焦糖化表皮缠斗的粘连感了。
于是他开始变得狼吞虎咽。
倒是恩佐,仍然在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切着鳗鱼,他吃得很慢很仔细。
“你说得对,刀叉似乎不是吃日本菜的好工具。”恩佐的神情也有些困扰——白人又没有文化皈依,自然不会将日本菜称为料理。
然而当恩佐好奇地就此事询问那位不知道年龄是80岁还是90岁的老妪时,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我们一直都是用刀叉的啊。”老妪笑容中有些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两位客人会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两兄弟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不过却不得其解,只能将其归结为“神秘的日本文化”,埋头吃起了晚餐。
就在这种安静的气氛中,晚饭结束了。
结过账后,恩佐好奇的发问:“老人家,我们想去费城,你知道该沿着哪条路离开辉夜镇吗?还有,那些蓝色的雾气又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恩佐的问题,老妪的神情中露出恐惧之色。
她缓缓摇头:“离不开的,离不开的。危险,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语无伦次地说罢,老妪便低下头去,不愿意再言语。
她的原本慈祥的面孔变得凄惶,还夹杂着恐惧。
恩佐的脸色一变,连忙追问道:“等等,老人家,您说离不开是指什么?是离不开辉夜镇吗?哪里有危险?”
可是不管恩佐问些什么,老妪都不愿意再开口了,只是一味摇头,原本颇有些雍容的风姿也消失不见,变得畏畏缩缩。
追问无果,两兄弟只好悻悻离开了饭馆,只是脸色都谈不上多么好看。
两人有心找这个辉夜镇其他的镇民了解情况,没想到那饭馆的老板娘就是最热心的了。
他们遇到的其他人,甚至都拒绝跟他们说话。
面对两兄弟的追问也只是一味摇头,匆匆离开,看神情,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夜色慢慢变深,辉夜镇的纸灯笼次第熄灭。
直到他们光顾的那家小饭馆的灯笼也最终熄灭,辉夜镇便彻底被夜色笼罩住了。
两兄弟坐在福特翼虎中,脸色越发难看。
“离不开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要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镇上吗?”阿尔大声咆哮着,抒发着心中的恐惧,“危险又是哪里危险?”
恩佐脸色铁青地看着手机上的“无信号”,叹了一口气。
“阿尔,避开那诡异的雾气,开着车在这镇子附近转转,碰碰运气,说不定哪里就有手机信号。”
阿尔心中发毛:“你可得握好了枪啊,恩佐。”
“这个古怪的地方……向圣母玛利亚祈祷枪真的有用吧。”恩佐一边说,一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
“事到如今,就别说这些吓人的话了!”阿尔大声抱怨着,缓缓发动了车子。
破破烂烂的二手车发动了起来,引擎的声音在幽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喧嚣。
…………
“亲爱的,你真的打算这么干吗?”夏莉看着李山泽,问道。
自从与李山泽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之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有其他女人也在房车上获得了房间之后,夏莉就将对李山泽的称呼改成了“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