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食人魔手册 第208章

作者:利维坦

  维克拉姆蜷缩在稻草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眶发热,默默流泪,却连抬头看一眼李山泽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不再是诺华高管,不再是高阶巫师,不再是药学博士,他只是笼子里的一块“肉”,一个等待被处置的“食物”。

  李山泽见到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的表现,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怪不得白人都喜欢用印度人当管家呢,这自我管理的能力确实强啊……

  李山泽一路上确实都在提防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忽然发难,他甚至怀疑这个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是故意混到房车上想要搞破坏的。

  直到维克拉姆不用李山泽吩咐就主动钻进这羞辱意味极其明确的铁笼子——李山泽可不觉得这种拴狗的笼子能关住一个巫师——然后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蜷缩在稻草上,默默流泪之后,李山泽才确信,这印度佬没有任何花招。

  李山泽猜测,这阿三八成是被吓破了胆,因此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勇气。

  不对,不能以己度人,李山泽摇了摇头。

  也许对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而言,所谓“反抗的勇气”本身就只是个伪命题,他毕竟是个印度人。

  尽管现在这个失去了所有勇气的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与之前在李山泽面前豪言壮语说要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仿佛判若两人——不过印度人不是一贯如此吗,吹牛时个个都是一把好手。

  李山泽自穿越以来,越来越意识到自己这个以己度人,把所有人都当成是正常的现代中国人来揣摩的方法论是错误的。

  刻板印象之所以能成为刻板印象,都是有其原因的,某种意义上讲,刻板印象也属于一种大数据了。

  一边想,李山泽一边拎着罗马诺走向另一个牢房。

  本来那个笼子是李山泽给罗马诺准备的,他并不想拎着这么重的一个人无聊的走来走去,谁想到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主动钻进去了呢。

  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听到李山泽的脚步远去,那沉重的、带着某种不可抗拒力量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房车深处,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他蜷缩在冰冷的铁笼里,身下是粗糙的稻草,身上是沾染了灰尘、泪水和汗渍的名贵西装,这一切都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地挫着他残存的尊严。

  恐惧并没有随着李山泽的离去而消散,反而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他彻底淹没。他感到胃里一阵阵翻腾,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烟。

  他甚至在怀疑,现在食人魔只是去用餐了——真希望罗马诺那三百磅的身躯能够让那食人魔饱餐一顿。

  很快,脚步又响了起来,他的心又揪了起来,不过还好,脚步声听起来呆板而规矩,与李山泽那闲庭信步的步伐绝不相同。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主人让我来看守你,你就是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吧?”一个平静的听起来却格外耳熟的声音在维克拉姆耳畔响起。

  维克拉姆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努力检索着记忆,却一无所获。

  错不了,这声音我绝对在哪里听到过。

  维克拉姆猛地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他努力辨认着那张脸,那张曾经高高在上,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不屑和轻蔑的脸。

  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了丝毫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卑微。

  那双眼睛,曾经闪烁着智慧与野心的光芒,现在却像两潭死水,波澜不惊,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和顺从。

  “西奥多……兰开斯特?”维克拉姆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地颤抖。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声音,这语气,完全颠覆了他对西奥多·兰开斯特的所有认知。

  曾经的西奥多·兰开斯特,是何等人物?

  沸腾贤者的核心成员,巴纳姆的得意门生,在巫师界呼风唤雨,在药厂说一不二,言语间总是带着独属于英格兰裔的那种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和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的声音,即便是在最寻常的对话中,也带着一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自信和对凡人的轻蔑。

  他曾亲耳听过西奥多在会议上,用那种带着鼻音的、不可一世的腔调,斥责那些不听话的下属,甚至对巴纳姆或者德拉蒙德的某些提议也敢提出质疑。

  而现在,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这个自称“主人”的“看守者”,声音里没有了丝毫傲慢,没有了半点不屑,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平静,以及一种……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谦恭。

  那语气,就像一个被彻底驯服的仆人,一个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工具,甚至比最卑微的奴隶还要顺从。

  然而听到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试探的问题,这个卑微恭顺的仆人却瞬间暴怒。

  “不准叫我西奥多·兰开斯特!你不配!你不配!”西奥多·兰开斯特暴跳如雷。

  这种熟悉的傲慢的呵斥倒是让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确信,眼前这个人确实是西奥多·兰开斯特。

  “叫我星期六!你只准叫我这个名字!”西奥多·兰开斯特大声地呵斥道,“但是不准当着主人的面叫!”

  西奥多·兰开斯特十分渴望能获得主人的褒奖与认可,重新恢复他“星期六”的尊名,而不是这个令人厌恶的“西奥多·兰开斯特”。

  好在,他还没忘记李山泽给他立下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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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 古老国度的生存智慧

  “西奥多,你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维克拉姆试探着问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带着压抑怒火的低吼打断。

  “闭嘴!我说过了,主人不在时,你不准叫那个名字!”

  西奥多·兰开斯特,不,现在应该叫“星期六”的男人,猛地向前一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罕见的、近乎惊恐的光芒。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仅仅是听到那个名字,就让他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惩罚。

  维克拉姆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铁栏。

  他看着西奥多那张扭曲的脸,那上面不再是往日的傲慢,而是深深的恐惧和一种被刻入骨髓的顺从。

  “我……我只是……”维克拉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但西奥多已经恢复了那种麻木的平静,只是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从现在开始,主人不在场时,叫我星期六。明白了吗,新来的!”

  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西奥多·兰开斯特的彻底臣服,以及他那近乎病态的狂热,比李山泽的直接屠戮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这意味着,李山泽不仅能杀死他们,还能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将他们曾经的骄傲和尊严碾碎,变成他最忠实的奴隶。

  而星期六这个名字,就像一个烙印,宣告着一个曾经傲慢的高阶巫师,是如何被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个为主人而存在的空壳。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巫师,现在却像一个被洗脑的傀儡,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表现出如此巨大的恐惧和顺从。

  维克拉姆感到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如果西奥多·兰开斯特无法幸免,那么与他实力差不多的自己呢?

  他刚才并不是没有幻想如何讨好李山泽,如何展现自己的价值,以避免成为李山泽的食物。但现在看来,李山泽似乎不需要讨好。

  李山泽有办法让自己彻底的臣服,放弃一切,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星期几”。

  好消息是他确实有几率不成为食物,坏消息是,这跟成为食物的区别也不是很明显。

  然而只要不是直接被剥夺生命,那就一切都还有救。

  西奥多·兰开斯特的出现,实际上鼓舞了维克拉姆。

  维克拉姆的脑海中,此刻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想起了故乡那片古老而复杂的土地,想起了那些在殖民统治下,看似顺从却又暗流涌动的反抗。

  他想起了甘地,想起了“非暴力不合作”。那不是直接的对抗,而是以一种看似温顺、实则消极的方式,让压迫者感到无力和厌烦。

  他认为自己不能像西奥多那样,彻底沦为没有自我的奴隶。那比死亡更可怕。

  但他也不能直接反抗——他被李山泽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吓坏了,甚至完全没有暴力反抗的念头——那只会加速他的灭亡。

  维克拉姆认为自己必须找到一条中间道路,一条既能保全性命,又能最大程度保存自我的道路。

  “消极合作。”维克拉姆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他要表现得极其合作,甚至比星期六还要热情,让李山泽觉得他是个好用的奴仆,一个不需要额外费心去调教的工具。

  他会点头哈腰,会言听计从,会主动请缨。

  但是,他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会提供信息,但信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需要李山泽自己去补充和验证。

  他会执行任务,但执行得总是慢半拍,或者在不影响大局的小细节上出现无伤大雅的失误。

  他会提出建议,但那些建议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充满了隐晦的漏洞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会表现出极度的努力,但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让人觉得他“尽力了,但能力有限”。

  他要让李山泽觉得,他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是一个表面上忠心耿耿,实际上却效率低下、麻烦不断、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去擦屁股的废物。

  他要让李山泽觉得,与其花力气去改造和教育他,不如直接把他丢掉,或者干脆让他自生自灭。

  这样一来,他既不会因为反抗而被杀死,也不会因为有用而被彻底奴役。

  他会成为一个“没必要杀他,但也没必要留着他当奴仆”的无用存在。

  这是一种赌博,赌李山泽的耐心和对“效率”的追求。

  维克拉姆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蜷缩在笼子里,脸上依然是恐惧和委屈的表情,但内心深处,一场无声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他要用印度人的智慧,在这绝境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的空间,一丝保留自我的可能。

  房车深处,那沉重的、带着某种不可抗拒力量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鼓点。

  那是熟悉的,令维克拉姆感到恐惧的李山泽的脚步声。

  维克拉姆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车厢门无声地滑开,李山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光线,阴影笼罩在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和西奥多·兰开斯特的脸上。

  李山泽的目光扫过维克拉姆的铁笼,然后落在了西奥多·兰开斯特身上,眼神中带着些质询。

  西奥多·兰开斯特,如同被无形之手激活的精密机械,他原本面对维克拉姆时那出于傲慢而挺直的腰板瞬间软了下去,脸上是那种被刻入骨髓的狂热与顺从。

  他向前一步,姿态谦卑得近乎虔诚,声音里充满了被洗脑后的、近乎圣歌般的赞颂:“主人!您已归来!您的卑微仆人,西奥多·兰开斯特,在此恭候您的无上指令!”

  “您的离去曾让这片空间黯淡无光,如今您的降临,如同旭日东升,普照万物,净化了这污秽的空气!”

  美利坚也有自己的太阳了?

  李山泽对西奥多·兰开斯特忽如其来的的谀词如潮并不感冒,反而有些想笑。

  李山泽根本不知道西奥多·兰开斯特究竟是从哪学的这些令人尴尬的破词。

  然而维克拉姆在笼子里,看着“星期六”那教科书般的马屁,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这是基准线了,尤其是那正宗的英伦口音,确实效果很好。

  于是,维克拉姆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堆满了比星期六更夸张、更浮夸的狂喜与敬畏。

  “哦,主人!”维克拉姆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歌剧般的颤音,从铁笼里传出,充满了戏剧性的悲怆与重逢的喜悦。

  “您的光辉,简直要刺瞎我这双凡俗的眼睛!我的灵魂,主人,曾是一片焦渴的荒漠,日夜期盼着您智慧的甘霖!”

  “没有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十个千年一般漫长而绝望!我们曾是尘埃,主人,如今因您神圣的归来,才得以被赋予生命与意义!”

  字正腔圆的伦敦腔,没有一丝一毫的咖喱味。

  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平时那浓重的印度口音本就是一种自我保护,在保命的关键时刻,自然也就该用上老英格兰正米字旗的正统伦敦音了。

  这词听起来怎么像是泰拉的禁军在赞美帝皇?

  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啊?

  李山泽差点被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尬住。

  虽然他勉强听明白了维克拉姆·钱德拉赛卡这是在表达投诚,想要成为西奥多·兰开斯特一样的奴仆。

  而西奥多·兰开斯特的头颅,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角度,微微倾斜了一下。

  他那空洞的眼神中,就像是机器人一样,闪过一丝数据处理过载的微光。

  维克拉姆的马屁,显然超出了西奥多·兰开斯特预设的忠诚表达范畴。

  他赞颂的是归来和净化,维克拉姆却直接上升到了“灵魂”、“荒漠”、“十个千年”和“神圣的归来”。

  这简直是马屁界的量子力学,而他,星期六,还停留在牛顿经典物理的层面。

  西奥多·兰开斯特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效忠誓言,试图跟上维克拉姆的节奏。

  “主人!我的存在,便是您意志的延伸!我不过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工具,被您的神圣目的所磨砺!”

  他试图加入一些更深层次的自我牺牲和神圣等元素,但听起来依然有些生硬,像是背诵出来的教条。

  维克拉姆见状,心中冷笑一声,攻势更猛。

  “工具?主人!我们岂止是工具!我们是您宇宙中的微尘!我们的存在,我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为了沐浴在您无与伦比的智慧光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