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在饭桌上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叛逆吗?”参议员好笑的问道,“你不觉得这对你的朋友也同样失礼吗?”
“我会向他们致歉的!”格蕾仍然十分气愤,“在餐桌上,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你的打算了,爸爸!我只是带朋友们回家做客,我再重复一遍,爸爸,不要把他们牵扯进你那肮脏的政治把戏中!”
“如果不是肮脏的政治把戏,我聪明的女儿——”
汉密尔顿参议员好整以暇,他对女儿的指控毫无恼怒之色。
参议员先生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支雪茄。
“——你觉得你凭什么每个不能达成控辩交易的案子都能胜诉?那位时空劫持未遂案的黑客小姐凭什么能得到保释?”
“我当然知道我享受了家族的庇佑,我也知道我有相应的义务,所以由我来帮助你,爸爸,而不是我的朋友们。”格蕾坚持道。
参议员先生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口雪茄:“你的朋友们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费城,出现在我们家,你不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吗?”
格蕾气笑了:“你难道信仰上帝吗?爸爸?”
汉密尔顿参议员笑而不语,或者说,他在享受某种与女儿相处的天伦之乐。
格蕾叹了一口气:“是啊,我真是昏了头了!你当然‘信仰’上帝,美国怎么会有不信仰上帝的参议员呢。”
汉密尔顿参议员微笑道:“你比之前聪明了,我亲爱的女儿。果然遇到危机才能历练人啊。你终于想起来了,就连犹太和穆斯林混血的黑人总统都要宣称自己信仰上帝,并且在就职时按着圣经起誓呢。”
“所以你找我来对付那个小‘侯赛因’?”格蕾问道。
“我是找你和你的朋友们一起来对付卡尔文·霍普,尤其是你那位‘亲爱的女士’。”参议员说到女儿的女朋友,变得有点咬牙切齿。
格蕾就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我说过了,不要打我朋友们的主意!爸爸!”
参议员仍然慢条斯理的:“失态的咆哮并不能让你更有说服力,我亲爱的女儿,真难以想象,你竟然是个打官司从不失手的律师。”
“别忘了是谁的电话把他们从国民警卫队的手里救出来的,我相信你的朋友们不会像你这般健忘的,我亲爱的女儿。”
来自父亲的嘲讽反而让格蕾冷静了下来。
格蕾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父亲是个厉害的角色,但这次她绝不会妥协。她必须保护她的朋友们,无论父亲如何威胁和诱惑,她都不会让他们卷入这场政治斗争中。
她可不想像失去哥哥那样失去朋友了。
于是,格蕾透过雪茄的烟雾,看着父亲的眼睛,恳切的说道:“作为您的女儿,我恳求您,爸爸,请不要利用我的朋友们去对付您中期选举的对手,好吗?”
参议员笑了起来:“好吧,好吧,谁能拒绝可爱的女儿的恳求呢?”
“这么说,您答应了?”格蕾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是啊,我答应了,我绝对不会主动请你的朋友们帮忙的。”汉密尔顿参议员微笑道,“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我亲爱的女儿。”
格蕾的脸色沉了下来:“您又要施展一系列的阴谋诡计来达到目的了吧,爸爸。”
“我保证,不会的。除非你的朋友们主动帮忙,不然我什么都不会做。”参议员继续说道。
“然后呢,你主动引诱他们上钩,就像当初引诱哥哥那样!”格蕾梗着脖子,怒吼道。
汉密尔顿参议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其中同样饱含痛苦:“关于约翰,那绝非我的本意!”
“你不配提哥哥的名字!”格蕾怒吼道。
参议员气得浑身哆嗦,他猛地站了起来:“你——”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就在这时,参议员夫人及时出现了,她的出现将汉密尔顿参议员从暴怒中拉了回来。
“科特,你怎么能对女儿发脾气呢?”她质问道。
汉密尔顿参议员跌回椅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在升腾的烟雾中,他冷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宝贝女儿都说了些什么混话。”
说罢,他便气呼呼的扭过头去。
“好啦,我们走。”夫人拉着格蕾,想要离开参议员的书房。
“不行,爸爸还没保证呢。”格蕾梗着脖子,哪怕是母亲出马也不肯让步。
参议员夫人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丈夫。
“好,好,我保证。”汉密尔顿参议员无奈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格蕾扭头就走,还将书房的门摔得震天响。
书房内重新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汉密尔顿参议员才叹了口气:“难道情报有误?女儿的恋人不是那个纽约的赏金猎人,而是今天这对青年男女中的一个?她为什么如此回护他们?”
参议员夫人同样面露痛苦之色:“我想,格蕾她如此愤怒,不是为了回护她的朋友们,而是愤怒于当初那个无法保护约翰的自己。”
参议员呆了半晌,这才说道:“我对此也同样愤怒。我想我已经快要追查到杀害约翰的凶手了,米兰达。”
“那再好不过了,那再好不过了。科特。”参议员夫人颤抖着,喃喃低语道。
夫妻两人依偎了一会,汉密尔顿参议员才说道:“我倒真希望格蕾是为了回护那个李山泽才如此愤怒的。”
“你好像很欣赏他,科特。”
“是啊,说来可笑,我可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那么简单。我甚至觉得,他就像是理想中的我。”汉密尔顿参议员说这番话时简直如在梦中。
他像是对不在此处的女儿解释:“所以,我是不会对他不利的。我想看看他成长到什么地步。我甚至希望他成为我的女婿,继承我的衣钵。”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可惜,太可惜了,他是个食人魔。”
“食人魔?那个李?”
参议员先生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是啊,他是货真价实的食人魔。”
“天啊,科特,这太可怕了吧?我要通知警卫!”
“别紧张,米兰达,他可不吃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米兰达,我当然知道。”
…………
“喂,安洁吗?”
“怎么了,臭男人。”安洁泡在浴缸里,懒洋洋的说道,“格蕾都跟我说了,你们在她家里吃的晚餐。呵,你怎么背着夏莉给我打电话啊?”
“夏莉已经睡下了。”李山泽解释了一句,“我有个问题问你。”
安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李山泽怎么回答,不过当听到李山泽的回答之后,她就知道,她想要的可不是这种答案。
于是她强忍不爽,一边揉搓着自己洁白光滑的小腿,一边眯着眼,从鼻子中挤出一个“嗯”,表示她在听。
“格蕾为什么警告我说要我不要卷进她父亲对付卡尔文·霍普的计划之中啊?我还想找机会还人情呢。”李山泽好奇的问道。
“这大概与她哥哥的死有关吧。”涉及格蕾,安洁打起精神说道。
“她哥哥?”
“是啊,格蕾的哥哥卷进了汉密尔顿参议员的某项计划之中,结果不幸遇害。”安洁压低了声音,“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格蕾并不愿意明说,总之从那之后格蕾就开始敌视她的父亲和天主教会——喂,喂?”
“等一下我再打给你,有点急事。”
“喂?喂!臭男人!还真是用完就扔啊!”安洁气呼呼的把手机随手一扔。
这时,忙不迭挂断电话的李山泽,已经悄悄跟上了之前的那个汉密尔顿参议员的幕僚。
100 闯入
为了不引人注目,李山泽是背对着门厅打电话的,他悄悄地通过镜子打量出入的人。
果然,那名参议员的幕僚尽管对自己的失言已经十分警觉,但是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山泽的视线,也没能察觉到李山泽已经悄悄的跟上了他。
李山泽给格蕾发了个短信,请她照顾好夏莉。
为了防备汉密尔顿参议员对夏莉不利的可能性,李山泽把艾拉也留下来保护夏莉了。
一辆别克君越缓缓驶出,在大雪刚停的费城,行驶得小心翼翼。
除了坐在别克君越驾驶位的参议员幕僚,副驾驶位的怀尔德医生也赫然在座。
而跟在黑色的别克君越身后不远处的,是一辆银白色的特斯拉 Model S。
这是李山泽向格蕾借来的座驾。
环保、零碳排放、时尚、高科技、硅谷共识——特斯拉Model S代表着这些刻板印象的符号。
而作为民主党议员的女儿,格蕾对载具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选择。
李山泽的呼吸在车窗内侧凝结成雾花。
李山泽戴上了第七代热成像目镜——这同样是格蕾的馈赠。
尽管口头上警告李山泽不要与她的父亲合作,但是格蕾仍然把自己收集的高科技装备全部拿了出来,提供给李山泽。
她希望李山泽保护好自己。
五百米外的黑色别克君越在热成像仪中显得格外耀眼。
车子在热成像仪上变成了橙色轮廓,而这个橙色轮廓正在不断远去。
李山泽不紧不慢的驱车跟着别克君越,直到这个热成像的轮廓忽然消失。
手机上的谷歌地图显示,别克君越消失的地点是一座办公楼,属于永生科技有限公司费城分部。
李山泽停下车,缓缓的走上前。
虽然名为科技公司,但是装潢却十分古典,这座大楼完全是巴洛克的艺术风格。
李山泽抬头四顾,没有找到任何的监控装置。
青铜门环在冬夜里泛着冷冽的光泽,李山泽的手轻轻擦过厚重的门板时带起细微的静电火花。
这不是普通的巴洛克装饰——李山泽有一种错觉,仿佛整座建筑的外墙都是活的。
轻微的电火花就像是虫子在啃咬他的手指,又像是苔藓在石缝间呼吸。
不,这不是静电火花。李山泽意识到,这些火花反倒像是曾在布查斯卡处亲眼目睹的巫术的辉光。
看起来,这扇大门并不是如同永生科技有限公司的官方网站介绍的那种纳米级传感器,在抛却高科技的虚假伪装之后,它根本就是巫术的产物。
怀尔德医生进了巫术大楼?
李山泽可没忘记她以检查为名抽了夏莉的两管血液。
考虑到这两人是参议员的幕僚和家庭医生,李山泽很难相信汉密尔顿参议员对此毫不知情。
“勃艮第的冰雹毫不留情的袭击了葡萄酒庄园,黑皮诺葡萄的脆弱需要修道院地窖的庇佑。”
李山泽咀嚼着晚宴时汉密尔顿参议员对夏莉的祝酒词。
看起来,今天怎么也得闯进去探探究竟了。
李山泽清了清喉咙,他学着艾拉教导的技巧,悄悄地释放出阿帕忒之喉的震荡。
巫术构造的大门或许确实是具有生命的,不等李山泽发完第一个低频的音节,它就立刻洞开。
从它向内侧打开的速度来看,它还带着那么一丝畏惧。
李山泽扶了扶黑色圆礼帽,昂然走入了这座大楼。在他的背后,那扇大门缓缓地重新关闭了。
然而门后就是纯粹的巴洛克式的装潢。波斯挂毯,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威尼斯镜面……没有任何别克君威的影子。
确切的说这精致的装潢怎么看都不像是车能开进来的地方,幕僚与家庭医生更是无影无踪。
“你知道这栋房子会记得每个闯入者吗?”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李山泽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西装革履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站在螺旋楼梯顶端,他手中凶悍的手枪反射冷峻的灯光。
这是圈套吗?是参议员的幕僚和家庭医生刻意把我引过来的吗?
李山泽眉头微皱。
“这些橡木地板能记录三万六千种脚步声,而你……”光头大汉的枪口微微下移,“不在其中。”
橡木地板?是他说漏嘴了,还是我们两人眼中的场景不一致?李山泽心中一动。
“晚上好,先生。我是来找人的。”李山泽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在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圈套之前,李山泽并不想大动干戈。
“恐怕你找错了地方。”大汉冷冷地说道,“离开这里。”
他手中大口径的手枪指着李山泽。
“好的,好的,在我离开之前,我想请您回答一个问题,先生。仅仅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咳咳。”李山泽清了清嗓子,仿佛做好了提问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