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利维坦
“所以当我质问这会不会是个骗局的时候，她才会表现的如此愤怒。”
凯特点了点头，肯定了李山泽的猜测。
她单手托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说道：“我在想，罗伯特·斯特罗曼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有个儿子吗？”
“也许是吉米·克莱斯托的成功延寿，才将这个项目成功的可能性传递了出去。”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奥丽薇亚·克莱斯托并不是被随便挑选出来用作反间谍的……为了儿子，她才会作出如此的牺牲。”
李山泽打了个响指：“看起来，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不，并不是全都说得通。”凯特摇了摇头。
“现在至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奥丽薇亚·克莱斯托看见我会扭头就开车逃跑？企业内部反商业间谍的行为又不触犯联邦法律。”
大骑士站了起来，她顺手从桌面捞起车钥匙：“走吧，去永生科技。我想，迪郎·麦基阁下应该能解答我们不少疑惑。”
…………
“让你说中了，这次迪郎·麦基甚至都不肯出面，只让他的手下说他不在。”凯特皱着眉头回到了车里。
“毕竟之前他是当着我的面逃走的。”李山泽笑着说道。
“高级巫术专员奥丽薇亚·克莱斯托对我使用时间法术直接导致了她自己的湮灭，还说我会扰动时光之河。”
“我觉得迪郎·麦基先生哪怕是作为时骸兄弟会的大巫师，他的法术也恐怕很难不受到任何干扰。”
“说不定他现在就是在躲起来舔舐伤口呢。当然没办法见你。”
李山泽将迪郎·麦基决意躲起来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凯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捧着羊皮卷正在皱眉苦读的夏莉。
“夏莉，你在看什么？”
“哦，这好像是一份巫术蓝图……”夏莉吃力的辨认着蓝图上的各种巫术符号和炼金方程式，“我也看不太明白，好像跟‘时间银行’有关。”
凯特好奇极了：“嗯？你从哪里弄到的这个东西？”
不等夏莉回答，李山泽就率先指了指凯特，说道：“哦，这是我从光头巫师身上搜出来的。”
李山泽触发了第一修正案之食指的技能信息茧房。
他瞒着夏莉，在暗中悄悄对凯特说道：“别问为什么我不早拿出来，我缴获它的时候，可还不知道你是我的乖乖小女奴呢。”
在羞耻和气愤的双重作用之下，凯特的脸蛋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跺了跺脚，恨恨的坐进了驾驶座，然后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走吧，我们接下来去拜访一下丽莎·斯特罗曼，看看她知不知道她的丈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凯特。”在凯特发动车子之前，夏莉忽然打断道。
“怎么了，夏莉？”
“我想，我们应该从永生科技‘没收’和‘查封’一些参考文献。”雪佛兰的后座上，夏莉微笑着抬起头来，“这样才能方便我们查清楚这个时间银行。”
在亲眼见识了奥丽薇亚·克莱斯托湮灭的惨状之后，李山泽认为巫师的存在性危机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宁愿夏莉一直是个不懂系统的巫师知识的无忧无虑的小女巫。
“你确定吗，夏莉？”李山泽担心的问道，“我想，迪郎·麦基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既然你的老师想要保护你——”
“我没问题的，李。”夏莉坚持道，“我当然知道老师是好意，但是，我想要更多的帮上你的忙，我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师，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女巫。”
看着夏莉那执拗而充满斗志的眼睛，李山泽将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于是，当凯特再一次回到车子的时候，夏莉身旁的各种手稿和笔记堆了半人多高。
这部雪佛兰Suburban的后座仿佛化身成了亚历山大里亚的大图书馆。
刻着楔形文字泥板、写着咒文的莎草纸、画着法阵图样的羊皮纸、绘有星图的蜡版、用威尼斯玻璃瓶封印的炼金术配方、古腾堡活字印刷的残页、涂满鲜红预言血字的玛雅树皮纸……
更妙的是，在这些看起来充满年代感的笔记中，甚至还有一个用来做电子笔记的ipad。
永生科技的费城分部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搜刮。
“了不起，你竟然能弄到这么多笔记。”李山泽不由地赞叹道。
“呵，我可是英格兰裔。别忘了，我们英格兰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抢劫。”凯特开起了自己族裔的玩笑。
143 心脏手术
“我对你的手下说过无数次了，麦肯齐探员！我的丈夫不可能是什么巫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丽莎·斯特罗曼——那位光头巫师的妻子——面对凯特再一次的登门拜访时，态度谈不上友善。
斯特罗曼太太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婴儿提篮护在身后，她半侧着身，摆出一个心理学上来说防卫性的动作。
“我还要赚钱养活我的两个孩子，请让开，麦肯齐探员！”她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们FBI今天刚刚排除了您丈夫遗留下来的几个银行账户的法律风险，里面有不少钱，只需要您交一笔遗产税……或许这可以说服您与我们聊一聊？”
凯特微笑着说道。
斯特罗曼太太愣住了。
她狐疑的看了看凯特，终于，紧绷的身体为之一松：“当然，为什么不呢，请进吧。”
她将李山泽一行迎进了显得凌乱的家，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进了婴儿床。
然后随手将空了的婴儿提篮放在褪色的宜家餐椅里，餐桌上还摊放着未付的账单。
斯特罗曼太太正在重新升起炉火。
并不旺盛的炉火不能很好的驱散宾夕法尼亚一月的寒冷。
“请坐吧，诸位。你们想聊些什么？”斯特罗曼尽量的堆出笑脸，她可不想让丈夫的“遗产”节外生枝。
“我们还是想聊聊您的丈夫，斯特罗曼太太，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吗？”凯特语气柔和的说道。
李山泽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只有三十几平的预制板房屋。
房门上还有没撕干净的房屋贷款催缴函。
门后挂着反光背心，前襟还沾着费城某栋写字楼的墙壁粉尘。
地上有一个纸飞机，李山泽将它拾起来，发现这是宜家的简易组装婴儿床的说明书。
买婴儿床送玩具——李山泽在猜测宜家会不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广告口号。
李山泽将纸飞机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桌上摆着的全家福。
照片中的斯特罗曼太太怀里抱着新生儿，看起来比现在精神好许多。
而罗伯特·斯特罗曼看起来与普通的任何蓝领工人都别无二致。
他看起来强壮彪悍，露出充满自信又带着几分粗鲁的笑容，一只手按在自己大儿子的肩膀上。
那只手一看就是属于体力劳动者的。
李山泽甚至很难把他跟那个一身整齐西装的光头巫师联系起来。
“您的丈夫罗伯特·斯特罗曼先生，他告诉您在哪里找到的工作？”凯特这时问道。
“在费城海军船坞，在那里的码头做搬运工。”斯特罗曼太太认真回答道。
经过再三盘问，从斯特罗曼太太的回答中都可以确定一件事——回到家里的罗伯特·斯特罗曼，就是个粗鲁而平凡的蓝领码头工人，与巫师没有任何关系。
李山泽四处打量斯特罗曼家，也找不到任何巫师的踪迹。
而四处咳嗽着试图寻找巫术被破坏迹象的李山泽甚至引来了斯特罗曼太太的关心：“您怎么了，这位探员，您一直咳嗽，是感冒了吗？”
“不，没什么，谢谢您的关心。”李山泽确定了房间内没有任何巫术的痕迹，他微笑着摆摆手。
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担心你传染给我的孩子。我可付不起一张新的医疗账单了。
斯特罗曼太太勉强笑笑，但是又怕激怒FBI探员，所以将担心的表情强行压了下去。
李山泽并没有察觉到斯特罗曼太太隐藏的很好的担忧，他踱着脚步思考了一阵，才抬起头对凯特说道：
“我认为罗伯特·斯特罗曼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个巫师。”
“他大概是遭受了记忆植入和替换……当他是罗伯特·斯特罗曼的时候，他一直就是那个港口工人。”
“只有当他变成韦斯特·洛肯的时候，他才是那个永生科技的安全主管，才是那个西装革履的光头巫师，才是那个商业间谍。”
凯特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是啊，这样才说得通，但是也有一个问题，记忆植入和替换可是个复杂而精细的法术……”
李山泽明白凯特的潜台词。
由于罗伯特·斯特罗曼每个周末都会离开费城，回到乡下小镇的家中陪伴家人，所以每周需要两次记忆替换。
从罗伯特·斯特罗曼换成韦斯特·洛肯，然后再从韦斯特·洛肯换成罗伯特·斯特罗曼。
于是李山泽附和道：“是啊，每周两次记忆替换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
“何止是高，我曾经跟妄心结社的巫师打过交道。”凯特眉头紧皱。
“记忆替换的法术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非常严重的负担，人能撑住半年一次就不错了。”
李山泽叹了口气：“也许妄心结社有什么能够减轻负担的法子呢……等等。”
李山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看向斯特罗曼太太：“斯特罗曼太太，我记得您说过，您的丈夫做过心脏手术是吗？”
斯特罗曼太太点点头：“是啊，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罗伯特感到心悸，尽管他一直坚持自己没事，但是我非常担心他。直到有一次他忽然晕倒，我们才开始去医院检查。”
“然后我们就得到一个噩耗，罗伯特的病情非常复杂，难以医治。”
“四方打听之下，才知道宾西法尼亚大学医院的米勒博士正在进行临床试验。”
“米勒博士说那是新式临床术式，是做实验推广，所以价格比较低廉，不然我们根本负担不起。”
“于是我们咬了咬牙，卖了之前的房子，拿出了全部积蓄，才终于完成了对罗伯特的治疗。”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罗伯特做了手术之后就会好起来，谁想到，谁想到……”
说到这里，斯特罗曼太太再一次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凯特的身上亮起柔和的圣光，圣光渐渐抚平了斯特罗曼太太的哀伤。
等到斯特罗曼太太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凯特才继续柔声问道：“我很遗憾，斯特罗曼太太，不过，能不能请你回忆一下，斯特罗曼先生究竟是患了什么病？”
斯特罗曼太太打开柜子上的抽屉，从抽屉中翻出了一份诊断病例，交给了凯特。
“普拉多-镜像心肌紊乱症？”凯特皱着眉头，念出了这一串难以辨认的单词，与李山泽面面相觑，“恐怕我们需要找个医学专家咨询一下……”
然后她对斯特罗曼太太露出微笑：“谢谢您，斯特罗曼太太。或许您愿意跟我们一起回费城警署总部，来签署遗产认领的文件？”
斯特罗曼太太先是有些心动，然后又皱了皱眉头，她可不想带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跟“病痨鬼”李山泽坐同一辆车子。
于是她看了一眼时钟之后，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不，我的大儿子马克马上就要放学回家了……”
尽管时间还早，这个借口显得有些牵强，不过凯特也没有勉强。
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坐FBI的车子的，哪怕是良好市民，对FBI的车子心有排斥的也不少见。
于是凯特点了点头：“那您随时可以到费城警察总署来联系我们，领取您丈夫的遗产。我们就先告辞了，谢谢您的配合，斯特罗曼太太。”
…………
艾蔻：普拉多-镜像心肌紊乱症？我只搜到几篇相关论文。（可怜）（可怜）
艾蔻：主要症状是心悸伴随短暂记忆缺失，ECG显示QRS波群异常……
艾蔻：这篇论文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链接点击这里。
艾蔻：论文作者是宾西法尼亚大学医院的米勒博士。（叹号）（叹号）
李：其他的论文作者呢？
艾蔻：所有论文作者都是这位米勒博士。（惊讶）
李山泽道了谢，退出了软件。
他对凯特说道：“既然所有的论文都是这位米勒博士……看起来，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这位了不起的米勒博士了。”
作者的话： 感谢书友30600563、北极熊的推荐票
144 米勒博士
这是一间典型的外科医生的办公室。
以银灰色调为主，书桌、椅子、柜台全都棱角分明，看起来格外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