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常马
“索莱尔。”亚尔兰蒂已经靠在了他臂弯上,她声音慵懒,但目光意味深长,“我不知道你对索莱尔印象如何,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冷漠又残酷的父亲。被她带大也算是米拉瓦的不幸了。当年我还怀着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应该由我来抚慰,让他从畸形的恨和爱里走出来。”
“我觉得你给他带来了更残酷也更畸形的恨和爱。”塞萨尔说,“要我说说你和米拉瓦最后的结局吗?”
“你在替索莱尔说话?真有意思。”亚尔兰蒂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说她是父亲吗?其实不是我说,所有人都说她是父亲,米拉瓦也叫她圣父。从我开始安抚米拉瓦之后,他记忆里每一件和索莱尔有关的事情都让他害怕的夜不能寐,有时候还会在梦里哭着醒过来。”
塞萨尔不太想把亚尔兰蒂的描述和当年的女孩索茵联系起来,但过往就在眼前,他也只能耐下性子看。“这段记忆是谁在看?”他问道。
“是我的母亲,”亚尔兰蒂说,“但说是我自己也没问题。我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她就在听从我的吩咐按我的要求做事了,她所见所闻的一切,她的所有记忆和感受,也都会分享给我。所以,这里有个世人所不知的秘密,你能看出是什么了吗,亲爱的?”
“你初次遇见米拉瓦并意识到你们以后会相爱,其实是在你尚未出生的这一年。”塞萨尔喃喃自语,“你的母亲在用法术观察路途上的索莱尔和米拉瓦,你也在用你母亲的视野观察他。但是,索莱尔是神,她怎么会任由你们.....”
“索莱尔任由我们观察他们,因为她知道,这个看起来骄傲异常的男孩心里遍布阴影和创伤,若不出手治愈,他就注定会成为暴君。”
“你是说米拉瓦变成后来的君主还要归功于你吗?”
“当然,索莱尔知道她根本没法去爱人,其他人又没法跨过米拉瓦精神的防备,这事还能由谁去做?”
“索莱尔她......”
“我不怎么了解索莱尔。”亚尔兰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过,一个人若能在纪元交替的黑暗年代独自走到现在,她靠的一定不会是爱和怜悯。”
塞萨尔看到米拉瓦好不容易赶上了索莱尔的战马。“圣父,我们到底要去哪儿?”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从马车窗看去,这位年轻的法兰皇帝穿着一套修身皮革外衣,黑发束起挽至后腰,虽然染着很多尘土,但皮肤白净,有双漂亮的黑眼睛,五官娟秀,身子骨也有些瘦,当年看着还很中性。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米莱?”索莱尔用严厉的声音说,塞萨尔完全听不出是当年那女孩的声音。
“记得,”将来的法兰皇帝声音紧张,“我一直记得,没有一刻忘却。”
“说出来。”
“我所经过之处,希望将不会断绝。”
“很好,你是我的养子,我希望你记住支持我走到今天的铭刻。至于这里,它是以后会陪伴你一生的人将要诞生的场所。你的伤势可以在这里得到治愈,你的路途也会在此处显现,你所不能做到......”
“母亲!”米拉瓦的声音忽然变急迫了,“我的命运在我自己手......”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索莱尔的声音就像迷雾中的叹息,却完全压垮了米拉瓦的反驳。她的面孔也隐藏在兜帽中,就像雾一样,完全无法穿透。
“我记得,但是......”他声音畏惧。
“在我重返深渊边缘之前,你要遵从我的意愿,米莱。”她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能看到我的路途和我的希望!”他的语气更急迫了。
“你所谓的希望是如此空洞无谓,你所谓的路途也晦暗不清。在你高声宣扬自己的盲信之前,你可曾考虑过你所
做的一切只是在享受庸人们的吹捧和奉迎?”
第四百二十五章 诸神的名字
塞萨尔等了许久,却发现米拉瓦没有答话。如此看来,类似的事情年少的法兰皇帝经历过许多次,已经知道反驳毫无意义了。只是在对话之前,米拉瓦刚策马赶上索莱尔,看着情绪昂扬,对话之后,他那对光芒闪烁的黑眼眸已经变得无精打采,神情也漠然起来,好像蒙着一层灰。
许多年后的米拉瓦身形高大健壮,面孔经历沙场,带着无法弥合的灼伤,可以让人忽视他白净的皮肤和偏瘦的身子。如今他看着就像个目光无神的少女,纤细瘦弱,脸色苍白,黑色的发丝在风中飘舞,拂过眼睛时,塞萨尔发现这对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可不止是漠然。
“你也发现了?”亚尔兰蒂微笑着说。
当然,这双眼睛是这张脸上最奇异的,使他整张脸都变得很让人瞩目。当然这双眼睛很大,神采十足,即使在死后,米拉瓦对塞萨尔说起他的理想和信念时也意气风发,仿佛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另一方面,它们也很变化多端,比如说现在,它们就闪烁着非儿童的紧张和病态的光芒。
当时在塞萨尔面前,这眼睛里闪烁的是狂热和骄傲,要求他人去服从他的信念、去追随他的理想。
但在索莱尔面前,这对眼睛的神采则是压抑和期盼。因为索莱尔对他的要求他从未实现过,他对索莱尔的期盼也未得到过任何回应,压抑就会越来越深沉,变得像现在这样漠然,蒙着的灰也越来越多。
亚尔兰蒂转着她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最后落在米拉瓦注视的森林中。“这孩子的奇妙之处是,他在盲目效仿索莱尔走过的道路,因此也盲目效仿了索莱尔的习性,但他没能承受的住,已经快要发疯了。”她说。
“然后你就站了出来?”塞萨尔问她。
“索莱尔这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持她,她往上看只有诸神,她往下看都是视她为神的信众,身边则孑无一人。除了文明的兴衰和族群的希望,她似乎不在乎任何事,所以人们都管她叫圣父,寓意她的精神已经超过了人类的限度。米拉瓦效仿她,以为自己应该一个不落的学过来,结果就是他的一生都不拥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然而人没有寄托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塞萨尔思索着自己看到的一切,“最初米拉瓦把寄托放在索莱尔身上,后来他发现得不到任何回应,灵魂蒙满了灰尘想要发疯,却又找不到其它寄托,你就趁机给他展示了更宏伟的想象。”
“想象?”亚尔兰蒂转过脸笑了,“你说话可真是苛刻,亲爱的,那些历史背后的愿景是实实在在的,怎么能说是想象呢?”
“因为那只是一个故事,”塞萨尔说,“把一个未长成的真龙描述成所有人的母亲,当作信念的寄托,把库纳人的智者和库纳人的族群概况成弑亲的族群,当作仇恨的寄托。你用这个故事描绘出他的路途,和乡下占卜师用血淋淋的器官、内脏编造出未来的景象没什么本质区别。”
“宗教不就是在这种故事里诞生的?”
“我不否认。”
“就和信徒们自愿献出生命一样,米拉瓦自己愿意受骗。”亚尔兰蒂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袍服难以裹住的胸脯几乎要挣脱出来。“至少我真的了解法术,哪怕我学不会预知,我也可以抓住那些后世的意识,让他们告诉我将来之事。你可知道在法兰人还没学会法术的时候,他们是怎么编造的宗教故事?”
眼看她面带迷蒙的微笑,在胸前抱着胳膊,雪白的上半胸脯在袍服的衣襟中晃荡,塞萨尔动了动手指。待到半晌后,他已经一手一个抓住她两团胸脯,几乎只能握住小半,十指都深深陷入到香滑的软肉中。他用力揉搓,拇指和食指也捏住她挺翘的珠子,在指尖捻动,不多时已经听到她迷蒙的喘息。
他吻了她,唇舌交织,再次抬头,一切已经换到一个古朴的石屋中。他看到不知哪个时代的信众们跪在亚尔兰蒂身前,祈求着宽恕,而亚尔兰蒂本人正用另一个声音宣讲。
“这是更早的时代。”她对塞萨尔悄悄耳语说,“至于这个人,就是那个最早在法兰人部落里散布诸神殿起源的人,换而言之,就是我。”
这是个黑暗的屋子,天棚上看似有密布的星空降临到世间,塞萨尔仔细观察,才发现是些闪光的蓝色鳞片,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鳞片。
暗室两旁站着祖先的枯骨对人们低语,要求他们听从先知,但枯骨的遮掩中藏着骨制的话筒,一直连到亚尔兰蒂背后的地下室。塞萨尔循着稻草下的丝线往后看,发现地下室里有擅长改变嗓音的人藏在里面,假装人们的祖先编造宗教故事。
待到枯骨的演讲结束后,有人端着火盆绕着跪拜的信众们走了一圈,黏住枯骨的蜡就给烧化了,然后祖先的枯骨也解体了。
融化了祖先枯骨的火盆被端到一些彩色的宝石背后,光芒透过那些彩色宝石变得璀璨,再穿过一些飘渺的白烟,顿时在亚尔兰蒂背后出现了诸神的幻影,——塞萨尔一直想知道诸神的人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时候。
信众们高呼着先知带给他们拯救,那个古老的亚尔兰蒂也就微笑着伸出手去,覆在最前方衣着华贵的部族首领额头上。
塞萨尔无言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古老的亚尔兰蒂安抚着众人,呼喊着阿纳力克的罪孽和恐怖,宣讲着她刚编出来的诸神信仰。她高呼出的名字有赫尔加斯特,也有希耶尔,更有很多后世已经遗失的神名。
他站在这位接受膜拜的先知背后,顿时抓的更用力了,好像这样能消解他眼前的一幕一样。那两团胸脯滑腻如脂,珠子逐渐变硬,两圈红晕也逐渐鼓起。他用力把那两枚珠子按进去,陷入白腻的肉中,然后又抓着它们往上提起,用食指挑拨,她脖颈上的晕红顿时更加明显了。
“诸神本来没有名字,”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是神选者在神代巡旅之后把你编出来的人像和名字套在了那些似是而非的存在身上。”
“当时我还很虚弱,也不怎么能用好法术。”亚尔兰蒂对着她面前的信众微笑,“我不得不用了一些奇妙的手段。但这些小手段里蕴含着伟大而深邃的秘密,亲爱的。人们需要迷狂来支持自己,——迷狂,不是一个人的疯狂,而是一群人的疯狂,是所有人共有的疯狂。”
“对他们来说,闪光的鳞片真的是星空,无名的枯骨真的是先祖,还没找回法术的骗子也真的是先知。人们看到烛光穿过宝石和烟雾造成的幻影,于是对着他们想象中的诸神哭泣,谴责那个异神阿纳力克......”塞萨尔喃喃自语。
“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亲爱的?”
塞萨尔握住她的臀部,轻轻一抓,就感觉饱满的臀肉像油脂般滑开,臀沟中已经溢满了汁液。他用左手抚过她渗着水的娇艳欲滴的柔唇,右手挤开她包裹感强烈的臀部,按在红嫩的小孔上。和那饱满至极的圆臀相比,这地方倒是很精致可人,紧紧缩着,俨然是个柔腻闭拢的花瓣。
亚尔兰蒂在他手臂的依托中弯下腰去,小腹略微隆起,纤细的后腰则弯出一个月牙似的弧度,往下逐渐变细,到了臀部忽然翘起,现出一个更完美的圆翘的曲线。内衬的衣物紧贴着她臀部两侧,使得她白而挺翘的屁股更加突出,像是要从织物中溢出一般。
塞萨尔把蛇身从她臀下滑入,挤进她包裹感强烈的臀沟,那地方的肌肤滑腻晶莹,挤压摩擦间比寻常的交媾还要快感强烈。她腰肢轻扭,丰腻的臀部裹着它拧转,带着股惊人的弹性让它越发涨大。惊叹间,她抱住自己饱满的胸脯,裹住他托着她腰肢的手臂。
“谎言和真理并无区别。”她仰头看着他,目光中含着一丝古老的恐怖,“只要追随它的道路就能抵达希望,那就不需要怀疑任何事。”
塞萨尔看着暗室中呼喊着先知的人群,在她臀沟中缓缓滑动,一个失神,已经洒满她光洁的脊背。他喘了口气,蛇头往下,用力挺入她合拢的小孔,米拉瓦显然没有用这地方的习惯,他顿时就感到她精致的眼儿被撑的涨开,越涨挤压感就越强。
亚尔兰蒂不禁阖上眼睛,脸上现出醉人的红晕。待到他抵达深处,那合拢的花瓣已经变成一圈细细的红线,裹着它往里探索,挤压间传来阵阵快感。
这古老的一幕逐渐褪去,塞萨尔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卧室中,有个和亚尔兰蒂异常相似的女人正站在窗口眺望策马而来的索莱尔和米拉瓦。她怀着身孕,看起来就是亚尔兰蒂的母亲。
他在这使用着亚尔兰蒂身后的美妙,扶起她的身子,转过她娇媚的脸颊,吻在她唇上将她呵出的娇吟喘息含在口中。她耸动着屁股,那圈柔嫩的红线随着它的出入扩大缩小,臀肉也随着他的撞击凹陷弹起,现出诱人的弹性。她伸长了柔腻的舌头,由他含在口中吮吸,品尝她的唾液,胸脯把他的左臂越裹越紧,摩擦间几乎要令他左手酥软得失去知觉。
亚尔兰蒂已经无法说话,她记忆中的母亲却转过身来,似乎她们之间并无任何区别。
“就像信众们看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样,米拉瓦也在我这儿看到了他想看到而且应该看到的东西。”她缓缓走来,“我给了他信念,给了他生活的力量,还拂开了他眼中蒙上的灰尘。你觉得我是欺骗了他吗?既然这是他需要的,我就会用欺骗和诱惑把它交给他。索莱尔给了他现实层面的力量,我却给了他思想和精神的力量。”
“不。”塞萨尔皱起眉毛,他分开嘴唇,把亚尔兰蒂抱在他腿上,把手指伸到她唇间,叫她轻轻吮吸起来。她眼
中含着情意,就像爱情一样,她对此完全沉醉。“你说了这么多,展示了这么多,但你只提到了米拉瓦,没提到自己。”他说。
“当然,我当年可是为米拉瓦献出了一切,怎么会需要找到我自己呢?”亚尔兰蒂用她的母亲说。她的意识似乎可以分成许多束,一些沉浸在情爱中的时候,另一些可以完全清醒地和人对话。塞萨尔把耳朵靠近亚尔兰蒂的嘴唇,感到了她的柔声呵气,听到她的低语喘息。
他抬起头来。“你没告诉米拉瓦那个所谓的母亲,其实是一只未能长成的真龙。”
“嗯......”亚尔兰蒂的母亲眉头稍蹙,“你从哪来的这么个想法?那不只是库纳人的神话吗?神话故事有这么多......”
“我见过扎武隆。”塞萨尔说。
第四百二十六章 你对圣父做了什么?
“扎武隆......我不知道这是谁。”
“我已经提到过未长成的真龙了。”塞萨尔说,“当时我刻意改变语气和腔调,把这话藏在对虚假信念的质问里,你忙着否定我的质问就略过了真龙的存在。现在你却跟我说你不知道扎武隆是谁?”
“我似乎听闻过,但我......”亚尔兰蒂母亲的意识喃喃自语,缓缓摇头,“不,我记不起来了,记忆越往前就越模糊不清,然后在智者之墓完全中断,我......”
“往前追溯!”塞萨尔抬高声音。话音刚落,他怀中的亚尔兰蒂忽然间消失了,就像起风时刻的一团薄雾。她站在窗口的母亲捂着肚子往后倒去,先是低下了头,抬头的一刻,已经化作那位古老的骗子先知。
给法兰人带来诸神信仰的先知头发雪白,眼瞳鲜红,分明就是个库纳人。
塞萨尔走上前去抓紧骗子先知的肩头,发现暗室再次出现,有人正给她雪白的长发涂抹黑色染料,还有人正给她鲜红的眼眸装上蓝色薄膜。没过多久,一个库纳人已经扮成了黑发蓝眼的法兰人。这人身体虚弱,面孔苍白,连学派的法术都已经丧失了大半,似乎就是因为她的学派在智者之墓里尽数罹难,她才不得不另寻他路。
尽管如此,此人还是掌握着蛊惑人心的法子,哪怕不使用法术,她也能把自己打造成因为预知和神启遭受创伤的先知。
“你去过智者之墓不止一次,也失败过不止一次,是不是这样?”塞萨尔把她的肩膀抓得更紧,“叶斯特伦的血脉是从你开始,但古老意志的存在远比你要早,是不是这样?你去智者之墓,究竟是想找回什么?”
“别抓这么紧啊,亲爱的,”她叹息说,那声音很甜美,“这一代的我很快就离世了。我的膝下无子也无女,传下我法术和思想的,其实是一名部族勇士的孩子。”
塞萨尔低下头,看到一位身着戎装的年轻勇士跪在她面前,面颊紧贴她赤裸的双脚。香炉里的炭火呈现出深红色,袅袅白烟朝着她的脸颊升起,将其遮掩在一片虚幻的帷幕中。那白烟和火光相互融汇,仿佛是泛出了生命的红晕,完全是一副有意塑造的神圣之景。
“这是叶斯特伦学派血脉的第一次筛选?”他追问道,“你选中了一个部族领袖,然后选中了一个女性,让他们结合给你生出了下一个自己?”
“但是我也给了他们前往神代的法子,鼓励他们找到了反抗库纳人的契机。”骗子先知说,“谁能说这是件坏事呢?”
她再次散去,如一阵雾飘向窗口,塞萨尔往前两步,扶着窗户往外张望,却发现窗外的米拉瓦和索莱尔消失不见。窗外亦非城堡花园,而是林立的尖塔和飘渺的云层,两侧石头墙壁上遍布浮雕,有他所在的时代已经灭绝的精类和植物,还有各种只有在荒原才能看到的孽怪,高处更是雕刻了多个张牙舞爪的白魇,宣布着时代和文明的差异。
往远方看去,原野辽阔无边,高山陡峭的巅峰白雪皑皑,在晨曦中闪烁着银白色光辉。山巅几乎就在窗外的百米多远的位置,和窗口平齐。
这地方不是叶斯特伦学派古老的城堡,是一座高悬在天空的库纳人巨城。
塞萨尔往后看去,发现房间高得惊人,墙壁都是泛着银光的镜子,互相反射。许多高矮不一的女性围拢着中央的卧床,肌体裸露,衣物只裹缠着简单的白布条,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正中间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女性,坐在椅子上竟然比他站着还高。只是她的面孔也像索莱尔一样隐藏在雾中,完全看不清楚。
他扫视一圈,发现屋中一个个仆人似的女性都如画一样美丽,乍看起来完美可人,但都有异类的特征。她们有的眼睛是竖瞳,有的带着猫狗的特征,有的手脚都是蹼趾,有的浑身遍布鳞片,头发色彩也各不不同。他不禁怀疑这些人是法术的畸形造物,因为血腥味正是从她们裹身的布条中飘出。
专心注视的时候,正中央那人缓缓站起,来到塞萨尔身前,竟然他比高出了一倍多,完全是一名库纳人贵女。他的脑袋甚至只能够得着她的小腹。
“我记起了一部分......”她的嗓音微微颤抖,“往智者之墓里探索的越深,我记起来的就越多。但是,还不够,亲爱的,还不够,我的起源还在更深处,在朝圣者也不能进入的地方。你要带我过去......”
库纳人贵女朝塞萨尔弯下腰来,像抱住孩童一样把他抱在胸前,对他喃喃自语,令他丝毫无法动弹。还没等塞萨尔反应过来,她就变成了少女亚尔兰蒂挂在了他脖子上,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又变成皇后亚尔兰蒂,抚摸着他的胸膛,然后又变成了亚尔兰蒂的母亲,对他缓缓微笑。
虚实之间闪过
一系列陌生的女性,最终变作那个满头乱发的骗子先知,捧着他的脸对他喃喃低语。
然后她再次变得高大无比,要像抱婴孩一样把他给抱起来,抱在她比他的脑袋还大得多的胸前。透过那片朦胧的薄雾,可以看到她面孔中一片漆黑,空无一物,就像是白魇。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吉拉洛所说的智者之死——智者死亡的时候面孔中也空无一物。
这东西究竟是从哪来的?
就在塞萨尔思索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狗子忽然拉了他一把,一瞬间就把他拉出她的怀抱,然后拉出窗外,站在千米高空却未跌落下去。他抱住丝毫不受残忆影响的无貌者的腰,看到残忆转换,一个婴儿从将要死去的孕妇腹中爬出。
“你的神智受侵蚀了,主人。”狗子对他轻声说。
塞萨尔愣了一瞬,然后才发现巨城已化作一片尸横遍野的荒地,此时正处于黑夜,月亮几乎已经躲到了高山的那边。
只见刚出生的女婴往前爬了一步,跌落在地,顿时成长了一岁,然后她开始站立行走。之后每走一步,她都会长大一点。等她来到他身前,她已经变成一个精灵似的少女,洁白的身躯完全暴露在夜晚血腥味十足的空气里。
她正是刚诞生不久的骗子先知。
“你为什么要往后退?”那名少女缓步上前,苍白的皮肤在月下更显皎白,她的声音越发甜美而迷人,“你为什么能后退?”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塞萨尔叫道,不管不顾地往后退。
“停下!”骗子先知高声喊道。蓦然间他脚步一顿,双腿不仅不受自己的控制,反而遵循了此人的命令。好在这事对狗子毫无影响,她继续拉着他往后退,退进他们身后看似无法进入的高山,从山岩中穿过。
“你身后是什么东西在牵引你?告诉我!”骗子先知厉声喝到。
塞萨尔张口欲言,要说出她追问的一切,狗子却立刻捂住他的嘴。现在她已经是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后拽了。
他视野中的一切追逐着他的脚步迅速发生变化,好像人死前的走马灯。山岩破碎,化作沙暴一样的尘土,然后尘土飞旋,构成许多生机勃勃的野兽,还没来得及褪去尘土的面目,生机勃勃的野兽又颓然倒地,化作累累白骨。
这些尘土彼此衔接,形成一块块野兽的骨骼,在月下泛着阴暗的银光,铺成一片由白骨构成的原野。越来越多的野兽倒地消失,越来越多的人从白骨中站起,开始建造古老的城市。他看到漆黑的岩石堆积成山,看到灰烬一样的木材插入地面,看到深渊的痕迹像蜘蛛网一样在大地上纵横交错,人们蜷缩在边缘处就像随波逐流的行尸。
接着塞萨尔冲破了这一切,狗子拽着他从叶斯特伦学派的城堡跃下,跌落到神色惊疑不定的米拉瓦和毫无反应的索莱尔面前。塞萨尔本想无视他们,却见索莱尔胸口挂着一件水晶弓坠饰,本能地取出他那枚水晶箭矢按了上去。
这一刻塞萨尔看到合拢的坠饰爆发出强光,下一刻他看到残忆中的索莱尔拉起长弓,化作一片星光似的幻影,把自己尽数注入到一枚璀璨的箭矢中射向亚尔兰蒂母亲的房间。
这一箭似乎注入了索莱尔在残忆中遗留的一切,将前方的整个残忆都撕裂开来。沿着她立足之处到叶斯特伦学派的城堡,都被她剜出了一大片黑暗空洞的虚无。
眼看索莱尔消失当场,时值年少的米拉瓦顿时陷入呆滞,无法理解此刻发生的一切。塞萨尔觉得自己不能把这位法兰皇帝扔在原地,于是把他挟在胳膊下转身就跑。不管怎样,米拉瓦总归可以压制住亚尔兰蒂,当年他不仅把她从智者之墓中带出,最后还给了她致命一击,甚至到死后他也能蒙蔽她的残忆。要想追溯最后的秘密,两个人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一段时间以前,塞萨尔在帮助亚尔兰蒂对抗米拉瓦,发掘他不想诉诸的往事。现在塞萨尔又得帮助米拉瓦对抗亚尔兰蒂,压制她记忆深处那些诡异的过往,所谓墙头草一定就是这回事。
不过,随着残忆逐渐深入,他们已经和谜底不远了,目前来看,一切线索都集中在智者和真龙血腥的过往上。这个古老的意志即使不是死去的真龙,也是某个和真龙距离极近的东西。只要拿他迄今为止的见闻和米拉瓦开诚布公地谈谈,达成一致应该不难。
“你是谁?”米拉瓦大叫起来,“放开我!你对圣父做了什么!”
塞萨尔捂住他的嘴往后跑去,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哪跑。这时候他看到水流在湖泊中激荡,接下来整个湖泊的水都往他倾斜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梦到过你
叶斯特伦学派的城堡四面环湖,位居群山深处,右侧一条结冰的河水贯穿道路,前方则是深不见底的湖泊一隅。此时湖水激荡,鱼群跃起,十多条背生红鳍的人鱼从水底跃出,扑上岸来,刚落到他身侧不远就朝激荡的湖水跪了下去,看着不敢反抗分毫。
塞萨尔从来不知道叶斯特伦学派的领地里有这类物种,不过,就在刚才那名库纳人贵女的房间里,他已经见过它们手脚带蹼的祖先了。既然戴安娜从未提过,这支来历不明的族群多半也是在王朝更迭中迁移去了荒原深处。
此外还有多只深蓝色鳞片的水蛇从湖中游出,目光敏锐,似能口吐人言,爬到他们身前时猛然往后张望,吐出几口寒意十足的雾气,随后就迅速离开了。这些水蛇小的粗如人类手臂,大的看着能把成人囫囵吞下去,所经之处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面。
河水本就结着层薄冰,湖面洁白,湖底呈现出深不可测的深蓝色,此时越来越洁白,好像覆上了一层又一层白霜。巨大的波涛往前升腾,看着几乎要淹没他们,却悬在他们头顶高处并未落下,好似一条巨龙正悬在半空中俯瞰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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