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的人
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权衡着。
自己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然很清楚。奥托刚刚的表现同样被他看在眼里。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汤马士就算没有恶意，起码也是对奥托毫不尊重。作为随从不合格。
而且最重要的是，禁足令需要得到维护。
否则自己刚刚决定禁止进出，转眼儿子就跑出去了还不受惩罚，如何服众？
“汤马士修士。”他出声说道。
“在。”
“现在去除你所有职务，在事情没查清之前，回去先等候着吧。”
“遵命。”汤马士憋足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有犯错，但明显副院长要拿他立威了！
他心中也升腾起怒火。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今天只有一更
第44节 师徒1
天色黑透了。
汤马士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演武场。
刚才他一路恍恍惚惚，却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地方。可能是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对方吧。
毕竟在修道院里，花费他最长时间的，除了睡觉就是锻炼。
他随手拿起一把训练用剑，挥舞起来。
手在舞剑，心却在演武场各处。
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演武场，修道院内练习武艺的人真的不多。
地上有画出来的步法踩踏点，边角用锻炼筋骨的各种石头器械，还有武器架。这些都是他很熟悉的东西。
不过，他即将告别这里了。
虽然汤马士很早已经确定自己会离开修道院，但一切真正要发生的时候，却依然感觉到难以形容的难过和不舍。
现在回想，一切归根结底就是自己太弱了。
没有地位，没有财富，没有实力……就算当一只走狗，也不被主人看在眼里，不会得到公平的待遇。
公平……汤马士莫名的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电影片段。
说是一对父女不和，女儿考上律师，然后很得意的告诉父亲，自己在公平的较量中通过了考试。父亲则笑着回答，你能有公平，完全是因为我。
不够强，就不会有公平。而中世纪，要比汤马士的前世更加不公平！
他尽情挥舞的剑招被一阵鼓掌声打断。
汤马士回头，看到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朱利阿诺。
“不错！”朱利阿诺真心实意的赞赏。“汤马士，你的进步比我预想的还快得多。这个程度……就说你达到中坚也有人信吧。”
刚才无意之间，汤马士确实全力施为，并无任何隐瞒。被朱利阿诺看破也真正常。
“老师，”汤马士深深吸一口气。“我有件礼物给您。”
其他人或许对他有亏欠，但朱利阿诺绝对是例外。
他是真真正正的教授给自己武艺之道，并无半点藏私。
“哦？”朱利阿诺颇感意外。
汤马士取出了一个盒子，朱利阿诺接过，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把刀。
“这是？”拿出刀，细细打量。这是一把……剃刀？
“之前去扎泰恣城那边巡逻的时候，在城里买的。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它很合适您。”汤马士说道。
朱利阿诺留有一脸黑色大胡子。
“哈哈哈……”朱利阿诺大笑。直接拿剃刀开始刮脸。
一丛丛黑色的毛发从他脸上掉落。
“不错，你小子还是有心了。”这位教会骑士看上去很满意。“算是没白教你这个学生！”
“我离开之后，请老师您多多保重……”
朱利阿诺刮胡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离开？保重？你要去哪里？”
“我可能就要离开修道院了。”汤马士消沉的说道。
“你虽然练的不错，但距离真正能独自行走还差点火候。”朱利阿诺说道。“有什么重大机会在等着你吗？一个足够封爵的机会？”
“不，我只是……恐怕不久就会被修道院清退了。”汤马士说道。
“清退？为什么清退？哦，你的意思是……你得罪了副院长康拉德？哈哈哈哈……”朱利阿诺再次大笑起来，并重新开始刮胡子。
“老师？”汤马士疑惑。
“你是我的学生，和康拉德有什么关系？”良久，朱利阿诺再次停下修脸的动作，转而用手抚摸自己变得光洁的脸颊。“如果他给过你钱，把钱还给他就行！”
汤马士嘴巴张大。
“你有没有犯错，需要不需要被清退，是我才可以决定的事情。”朱利阿诺很明确的回答。
汤马士一惊。他一直以为朱利阿诺是康拉德的心腹手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这种话。
“他是副院长没错，但副院长又怎么了？职责范围之内，我是要服从他，你也要服从。但这件事情是职责之内？副院长大人有什么资格让一个修士给他儿子当跟班？”朱利阿诺冷笑。“我们是侍奉上帝的，而不是侍奉他和他的家族的！他能代表上帝吗？教皇都不敢这么说！”
他说的理直气壮。
虽然教会腐败乃是人尽皆知，但是无论潜规则是怎么样的，至少明规则上，汤马士什么都没做错。
换句话说，当你儿子跟班不是义务，是情分。既然如此，哪怕做错了那也不应受到任何惩罚——人情上的恶化除外——而且我甚至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汤马士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人家终究是副院长，可以公器私用的。明面上不行，但暗地里手段的有的是。
明规则虽然无碍，但潜规则……那也是规则呀！
“当然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朱利阿诺笑道。“我们的康拉德副院长自顾不暇了。”
“啊？”汤马士一惊。
“这次死了两个修士，你知道吧？”
“知道。”
“加上之前被杀死的那个叫做……叫啥来着的倒霉蛋……”
“他叫乔！”汤马士想起之前那个主动凑上来的舔狗。果然是舔狗不得好死。
“对，加上乔，再加上那个落井淹死的倒霉蛋……叫啥来着……”
“鲍德温？”
“对！这小半年来，修道院已经出了出了四条人命了！都是意外死亡！”朱利阿诺说道。“康拉德副院长没那么容易过关。”
“啊……”
“往常其实也没啥，但这有个关键点，那就是这一切都是院长一直缺位的情况下发生的。上头争夺这个位置相当激烈，也就是说哪怕小错都会被揪出来清算。这种连续不断死修士的事情就被摆上桌面了。”
汤马士有点明白了。
还记得前世看过一句台词：“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重，上秤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这么多意外死亡，就是你管理不严，纪律松懈的问题。而且上头没有院长，就连找人分担责任都找不到！
“现在，我们的康拉德副院长在竭尽全力甩锅。”朱利阿诺说道。“但能不能成功不好说。”
“甩锅？”
“嗯，因为死掉的四个修士里，有三个是见习修士。而见习修士的事项安排都是巴蒂斯塔修士负责的。所以副院长很努力的想让巴蒂斯塔背锅。只不过能不能成功不好说。而且就算成功了，他也不是完全无责。”
第45节 师徒2
“我明白了。”汤马士说道。瞬间，刚才的郁闷烦躁不安一扫而空。
现在他和康拉德脱钩，反而是好事情。终于不用和奥托那个家伙绑定在一起了。
难怪有人专门对付奥托，显然就是要间接对付康拉德。显然是在找康拉德的什么罪证。
比方说那封信什么的。
不，不对！汤马士突然醒悟过来。
“老师，如果康拉德滚蛋了……”
在朱利阿诺看来，汤马士压根无需在意副院长的事情。
副院长暂时没空理会汤马士。等到他有空理会，这事也早就过去了。这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康拉德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追究这种事。
只是汤马士从此失去了康拉德的青睐而已，或者说，失去了上爬的台阶。
但这对于汤马士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近期之内他完全没有这个机会。
“他滚蛋了？”朱利阿诺这次难得的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应该不容易吧？”
“如果发生了呢？”
“这个……”朱利阿诺笑了起来。“别在意这个！一年半载之后，你练武有成，不管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清退你。”
“一年半载之后吗……”汤马士小声说道。
按照朱利阿诺的推算，汤马士这种天赋，一年半载之后就有成就，到时候哪怕是基于收留人才的立场也不会让汤马士滚蛋。
典型的骑士思维。或者说，军人的思维。
没有哪个军人会轻易舍弃骁勇善战的部下。
就算是这个部下不太听话，有各种明显缺点，也会捏着鼻子忍了。
但是康拉德或许会如此，但别人肯定不会。或许到时候让朱利阿诺和汤马士一起滚蛋！
“老师，我有个疑问。”汤马士突然问道。
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在小树林里听到的那番话，也就是一切的起源。
如果是偷一封信，寻找康拉德犯错的证据，日后利用证据来搞掉他，那很合理。
但是如果是用药物和妓女来胁迫奥托，逼迫他就范……这种做法，卑劣程度可以说已经达到无下限了，这一点也不像是教会系统之内的竞争。
或者说，修道院副院长的位置，真的如此重要？
这真的是修士想出来的办法？
还是霍穆托夫修道院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一个副院长的职位都值得不择手段去获取？
汤马士并不想把自己未来交给命运安排。
之前他是确实没有余力关心这个，现在却不一样。
“你说。”
“霍穆托夫修道院……很富裕吗？”
“富裕？这个和谁比。但是就我看来，也就这样。”朱利阿诺说道。“土地不少，一年大概收入一千个弗罗林？也许更多一点。当然这是实际上的，名义上没多少钱上缴。”
一千个弗罗林对于个人当然是一笔巨款，但对于几百号人的修道院也就是平平无奇的程度吧。当然不能算贫穷就是了。
“那……这里很重要？”
“重要？”朱利阿诺思索了一下。“地理位置倒是挺重要的。这座修道院曾经是城堡，占据这里，可以有效牵制周边很大地区。如果说战争是一盘棋，那么这里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落子点。可以用少量兵力发挥很大的牵制效果。当然，我说的可不是普舍美斯家族的内战，他们兄弟要是打起来，这里没什么用。要外敌入侵波西米亚，占据这里才有用。”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里会变成一个修道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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