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的人
不过很遗憾，太迟了一点。
此时双方的航海水平才能看出来。
以汤马士的标准，这是一场短暂而乏味的速度竞赛。在现在的微风小雨的条件下，阿拉伯帆船的速度不如他们。对方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放弃了逃跑，准备交战。
汤马士则进入艉楼，准备现场观看他这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海战。
第31节 临时培训5
虽然早就知道战斗的主要方式接舷战，但这不等于双方就要一头撞上来，硬碰硬的对决。
或者说，星月教徒想要如此，但前任海军司令明显不这么看。
阿拉伯帆船上，星月教徒们站在甲板上，一边挥舞着武器一边咒骂，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接舷战。但是前任海军司令则命令船员们或坐或趴，尽量不暴露在敌人视野中，借助船舷保护自己。
“硬碰硬”也是有技巧的。
前任海军司令一边命令部下不能胡乱射击，一边操控战船驶向上风向位置，占据风向优势，让己方的远程攻击能够打到更远的距离。
对于弓弩来说，顺风逆风可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别说箭矢了，对子弹也有影响。
而一旦形成上风优势，立刻全员起身，全速急射。
另外，火枪手一直在艉楼和艏楼里，保持持续稳定的火力输出。
他的努力成绩斐然，因为双方在真正进入比较近的距离之前，目测对方至少损失三、四十人，而自己这边则只损失五六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轻伤。只有一个倒霉蛋被对方的箭矢射中了脖子直接挂了。
近距离之后，战船开始调整位置，用船头对准敌人，而船头的大炮终于开火了。
和汤马士前世记忆不同，这个大炮射击的不是船身，而是敌人的甲板。
大炮一瞬间造成多人的死伤。
所以在最终双方接舷的时候，情况已经变成了很有利。
总数不超过两百个的敌人中，已经伤亡了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而己方兵力几乎完好无损。
而且，己方始终有火枪手能占据艉楼和艏楼，提供火力掩护，而对方的远程射手则因为受到重点照顾，损失惨重。
其实说起来，战斗真正开始之前，敌人一方也就是少了一门大炮而已，其他并无什么劣势。
就连船员数量上也没太大差别。
会形成现在的差距，是指挥官经验和技术之间存在差别。
原本一边叫嚣咒骂一边挤在甲板上准备开战的星月教徒海盗，已经丧失了之前的威风。
不过虽然气势萎了，但战意并没有减少太多。
事实上，全军四分之一的伤亡在陆战中，已经足够引发全军溃败了。
但是海战不一样，因为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很清楚压根就无路可退。
人类没办法离开船，没船就一定会淹死冻死渴死饿死。
一旦战败，那后果是灾难性的。最好最好的结果是沦为俘虏，等待亲人出赎金赎回。
但说句不客气的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没这个资格的。所以通常的后果，要么是死，要么是沦为奴隶。
奴隶和死亡其实没太多差别。被割掉舌头，或者被阉割后沦为贵人的仆役都算是好的。
更多的是砍掉双足或者烙上烙印，拴在船只里，作为划桨奴隶。在被监工或者疾病夺走生命之前悲惨的活个那么三、四年。
所以战斗要么胜利，要么灭亡。别无其他选项。
汤马士站在自己的位置，通过窗看出去，能够清楚看到那些咬紧牙关，打算死战到底的星月教徒船员狰狞的表情。
恐惧……和疯狂！
看表情就知道这群人要拼死到底了。
海战果然不是什么好打的战，难怪自己的便宜师父要让自己来参加培训……甚至还安排了实习。
汤马士开始仔细观察着双方武器装备，耐心等着即将发生的激战。
在对面的阿拉伯轻帆船之中，也有一双眼睛平静的通过艉楼的窗口看过来。
角度不同，但表情类似，面对恶战的基督徒们的表情同样狰狞。
不过这边已经知道自己占了很大的优势，所以少几分恐惧，多几分战斗的狂热。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穿着一身很普通的，属于社会下层的简单服饰，光着头。从外貌上说不清他是什么民族。他一边平静看着远方基督徒们，一边用一块白色的布在擦拭自己的弯刀。
那是一把典型的阿拉伯式弯刀，但弯刀并非普通的金属色泽，而是淡红色的。
让人一眼就觉得上面沾染了擦不干净的血迹。
“大人！”舱室被从外面推开，男人不悦的抬眼望向对方。
来人戴着星月教徒常见的头巾，只是为了表示身份，头巾中间被镶嵌了一块不知道玻璃还是宝石的玩意。
“船长阁下……你这么闯进来……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你的乘客，可不是你的船员。”
“大人，求求你，我们需要支援！”船长低声下气的说道。“这些异教徒太厉害了。”
“啊……真的有点遗憾。”男人回答道。“可是我肩负着更加重要的使命。”他举起刀，对着窗口照进来的眼光，眯起眼细细打量自己弯刀的光泽。“比起这么一艘船来说，我承担的使命可重要一百倍！再说了，还没开打呢，你们又不一定会输！”
对这艘船上其他人来说，打输就意味着完蛋，但他可不一样。
他完全可以不参战。
随便双方打生打死，他也可以不弄脏自己的手。
所以他骄矜的抬起下巴，甚至没有多看船长一眼。
“可是我们损失惨重，异教徒们却士气高昂！”船长双手合十。“我们没有多少胜算。”
傻瓜也能从之前的战斗看出来，他们确实技不如人。
这一战，胜少败多！
“那也和我没有关系。”男人嘴上在说话，眼睛却死盯着自己的长刀。
“塞利姆大人，您这刀？”船长也察觉某种倪端。
“这是传说中的圣徒和战士，古太白的佩刀。”被称为赛利姆的男人看着刀。“一位古老年代，我们已经无法追查姓名的先贤打造了一系列的兵刃，据说有几十把。所有这一系列武器都受到至高的祝福。持刃者绝不会败于凡人之手！古太白手持此刀，一生所向披靡，从未一败。”
“为了这把刀，可花费了我好多钱。让我欠下一屁股债。否则我也不用千里迢迢来意大利了。”赛利姆说道。
“大人，如果这一战我们赢了，所有战利品都给您三成。”
“哼！”赛利姆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半？”
赛利姆斜了斜眼角，没有说话。
“大人，给您九成，我们只需要留着一成，留着给死伤者抚恤就好。”船长终于说道。
“好吧……”赛利姆起身。“既然这样，我就勉强动一下。”
他挥了一下弯刀，带起风声，嘴角则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也罢，就让我热身一下！”
第32节 临时培训6
两艘船终于接舷。
并不是正面相撞，而是侧舷相接。
虽然撞击的方式一直存在，甚至很多船如今依然有专门撞击的冲角，但这个时代的船只已经很少真正使用撞击作战。
这不是因为古代现代的人思想有什么不同，而是基于非常现实的考虑。
因为古代船只一撞就沉，而现在的船只却很难撞沉。
最关键的因素就在于如今的船只，已经抛弃了榫卯结构。
古代的船是先将船壳用榫卯的方式连接，然后再制造船骨架以增强船身。而现在的船则是先制造骨架，然后将船壳钉在骨架之上。
如果船壳有缝隙，那就用软材料堵住缝隙。
使用榫卯的话，船壳平时轻又稳、也不会漏水。但是一旦被敌人冲撞，那就很容易大范围断裂，产生巨大的裂口。
抛弃榫卯结构，那船身哪怕受到巨力撞击，也很难被撞出大洞。小洞则是可以修补的。
所以古代战舰一撞就沉，现代战舰没撞个十下八下，压根没什么太大问题。
所以就算是航海技术上占据优势的基督徒一方，也选择侧舷相接。
双方船舷，几乎是完美拼接在了一起。
那一刻的场面实在难以形容，在火枪、箭矢的掩护之下，人体和人体撞击着，互相挤压砍杀。
那是彻底的混乱战场，几乎没有秩序。
陆战之中，士兵都是列成阵型而战，所以哪怕人群密集也不会显得混乱。
而在海战之中，那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因为哪怕如今拼接的很好的两艘船船舷依然不稳定。一个摇晃就会产生一个巨大缺口，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海。
压根没办法保持队形，只能完全依靠勇气作战。
以汤马士的标准而言，这些交战双方的防御其实是不足的。他们中装备比较好都都使用皮革甲胄，很少有人装备金属盔甲。
如此一来，士兵受到重击就会击破盔甲防御，而至于那些没有护甲的人，则哪怕轻击都能造成伤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能上来当海员的，基本上不是什么有钱人。
盔甲古往今来都是昂贵的装备，穷人可买不起。
陆战之中，盔甲还有极大概率回收，至少对胜利者是如此。而海战之中，则是另外一回事。
汤马士估摸着，己方如果能全员披挂金属甲胄，那么哪怕只有对方一半兵力都可以轻松取胜。
双方挤压在一起，彼此砍杀，鲜血很快就如喷泉一样四下流淌。
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正面硬扛，完全就是人命换人命，简单却又残暴十足。
第一波冲击，基督徒一方占据了显而易见的上风。
这是数量上的优势，也是火力上的优势。是之前一系列优秀指挥带来的。
士兵已经冲上了敌人船舷，而星月教徒只能守在自己甲板上，勉强抵挡。
但是突然之间，一道身影，一手持刀，一手借助缆绳飞荡而过，直扑艉楼而来。
其大胆和迅捷，几乎超出人类的极限。
他落入艉楼顶端，艉楼之上负责远程火力掩护的火枪手立刻遭殃。
在狭小的范围内，来不及逃跑的两个人直接变成了刀下鬼，另外一个火枪手丢下火枪，选择跳入大海。
赛利姆轻轻挥了一下自己的弯刀，满意的看到自己的刀一滴血都没有沾染。
虽然说这不是魔法武器，但并不逊色于魔法武器……而且上面还有强大的赐福。
用起来很趁手，重量，平衡感简直完美无缺。
他回头看了一眼，己方甲板已经被敌人攻入，但战斗想要结束还早的很。
这个时代，船只添加艏楼和艉楼的设计是很常见的，而实战之中，人们很快意识到这种设计的好处。如今的艏楼和艉楼早就不止是让人登高望远，起侦查作用了，它实际上就是装在船上的军事城塞。
只要敌人踏上甲板，守军就可以进入艏楼和艉楼，使用弓箭、石头和沥青等对甲板上的敌人继续造成杀伤。
所以别看基督徒一方占据优势，但真心想要完全取胜……彻底消灭敌人，那还很遥远。
正常发展，没几个小时根本做不到。
而几个小时，足够他……
赛利姆目光转向这边。
原本意味着指挥官会和火枪手一起在这边最高处，但跳过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这几个火枪手的衣着，一眼就能认出绝非什么大人物。
既然不在这里，那估计就在甲板中央，在近距离指挥部队。当然也可能是在艏楼。
切，有点麻烦。
因为这边绕过去，会有更大概率受到艏楼的火力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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