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的人
罗马的支持是有用的，但不是必须的。
换成一年前，士麦那之战前，汤马士还真没资格这么说。
面对强敌，教廷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
在可预见的未来，突厥人绝对无法再发动一次攻势了。
这不只是兵力的损失，还有苏丹权威的损失。
罗姆苏丹国是一个游牧民族文化很重的国家，如果苏丹吃了败战，就意味着他的能力，他的统治基础都受到了质疑。
游牧文化某种角度很像是狼群，头狼如果受伤，那么不管受伤的理由是什么，都不会影响狼群之中的其他成员产生挑战头狼的念头。
挽回这种局面的唯一办法是再次发动一场战争，一雪前耻。
可是这一次苏丹确实损失惨重，无力再战。
那就别怪群狼不服头狼了。
上辈子，奥斯曼人被帖木儿打败之后，立刻陷入分裂和内乱。
只能由下一代重新开始，逐渐削平山头，靠着一次次的胜利，重新确立自己的权威。
只能说巴耶塞特一世自己的水平虽然不行，但架不住生出来的儿子争气！
但是，这种事情完全就是神灵眷顾。
是偶然，而并非必然。
“可是大团长，要是圣座被逼急了……逼急了……宣布开除您或者骑士团其他人的教籍……甚至绝罚……”
“他不敢！”汤马士耸耸肩。
无缘无故开除大团长的教籍……就算是教皇，也做不到！
事实上，真的开除了反而更好。
上辈子的历史里，可是有两个实操典范例子在前的。
一个是条顿骑士团，末代大团长阿尔布雷希特宣布皈依新教，把骑士团变成普鲁士公国，后来三次王朝战争，吞并诸侯，变成了德意志帝国。
一个是英国，亨利八世在位期间，在英格兰用他自己的权威来代替教皇的权威，创建英国国教会，对宗教事务具有至高权利。最终英国彻底从国教会中脱离出来，自己建立符合《圣经》教导的教会。
真要是撕破脸了，汤马士完全可以效法英国或者普鲁士。
上辈子的历史已经证明这么做是可行的了。罗马教会和教皇，只能谴责几下，不痛不痒！
真正的阻力只能来自内部。
汤马士不觉得自己会比阿尔布雷希特或者亨利八世差。
正如斯大林那句千古名言：“教皇有几个师？”
汤马士的这个回答让路易脑子再次宕机。瞠目结舌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350节 朔月2
汤马士回头看向天边尽头。
此时夕阳已没，天宇尽头只有明艳晚霞。
半个小时之内，夜色就会降临。而且因为今夜是朔月的缘故，晚上会比较黑。
“算了，路易，告诉船员们，今夜上半夜我在甲板值夜。”汤马士说道。
“大团长，可是……”
“没什么关系的。”汤马士挥挥手。
他现在乘坐的是一艘骑士团下属的一艘轻型帆船，而非桨帆战舰。
地中海的冬季多雨，且常有风暴，坐船赶路是有一定危险的。但船上有擅长预测天气的瑞达加斯特，那情况就又有不同了。
但哪怕如此，晚上也必须有人在甲板上值夜。
夜晚和白天是两回事。白天的时候，好歹有太阳顶在头上，就算冬日也不会那么冷。
但是晚上，海风吹过来，那一个叫割面如刀。
大团长亲自愿意值夜，船员们只会感激大团长的慷慨。
路易转身要走，汤马士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路易，我看你最近在看书？”
“是的，是我从瑞达加斯特大师那里借来的，据说是古代的书籍，叫做《伊利亚特》。讲述特洛伊战争的。”
自从成为汤马士的随从之后，这个少年表现出了非常卓越的天赋。
不仅是在武艺方面的，还有在文化方面的。他居然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变成了一个粗通文墨的人。
以汤马士的标准是粗通文墨，但以这个时代的人标准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路易转为文职，完全可以担任一地官员，主持政务。
不止如此，路易还在进一步学习、阅读，并无任何自满。
汤马士觉得这小子日后肯定有前途。文武全才啊！
虽然是汤马士给了路易一个机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天赋固然可贵，后天的努力更是不可缺。
“哦，是那本书啊。”汤马士说道。
特洛伊的故事，他自然知道。这本书也不算什么禁书——至少在教会内部中并不算。
至于这个世界的《伊利亚特》和汤马士上辈子的《伊利亚特》是不是同一本书，汤马士也只能说不知道。毕竟他上辈子读的也是中译版，而这辈子的书是另外一种语言写的。反正整体剧情是差不多的。
“大团长，你也看过吗？”路易问。
“嗯。”汤马士说道。“路易，既然你在看这本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阿喀琉斯出生之时，他的命运就被预先定下了：要么做一个默默无闻却又长寿安康的人，要么享有无尽荣耀，却注定要战死沙场。如果有同样一个选择落在你身上，你会选择哪一个？”
“我肯定会和阿喀琉斯一样。”路易说道。“因为凡人注定不免一死。百年后安静的在床榻上无声无息的死去，还不如短暂的辉煌后捐躯沙场。至少我的英名可以流传千古。”
“如果把第一个条件换一换……你可以永生不死呢？”
“那我肯定不会选择去冒险。”路易同样很果断的说道。“永生不是人类的领域，而是神的领域。两者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我不会放弃这种难得的机缘，去换来人世的光荣。天堂的光荣岂是俗世能媲美的？”
“那，如果不是永生不死，而是延寿数千年呢？”
“这个也永生也差不了太多了。”路易这一次想了想，回答道。“我选择延寿千年。”
他随口回答，并无放在心上。
毕竟这种东西太遥远了。
护国虽然延寿，但那也是一两百年。比正常人寿命长一倍而已。
而且这个也只是理论上的。就像是普通人理论上寿命也号称百年，但几个人能真的活到这个岁数的？
“啊……”汤马士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长生最可贵。
这个简单的道理，任何人都懂。只是人们没有得到选择的机会罢了。
汤马士一边感慨着，一边看着远方晚霞慢慢消失。
已经夜色了。
作为护国高阶，汤马士自然耳目灵敏。他可以确认，现在甲板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年头天一黑，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乖乖的在船舱里休息。
如路易这种好学一点的人，也许还会点起蜡烛看看书。至于那些辛苦劳作了一天的水手，自然早就在床上鼾声如雷了。
汤马士从随身小包之中，取出了那个雕像。
“普拉斯妲……时间是不是已经到了。”
“没错。”那个声音说道。“朔月之时已经到了。”
“那么，要怎么断绝我的诅咒呢？”
“很简单……”那个声音说道。突然之间，汤马士莫名的看到天空有一缕月光滑落。
就像是黑暗的囚室之中，月光从头顶上的天窗上洒落一样。
可是这里是空旷的甲板上，头顶之上也没有月亮。那月光就不知从何处洒落，抬头望向光源处，却发现其无从琢磨。这月光是凭空出现的。或者说，来自不同的次元。
月光照亮了汤马士手中的雕像。
汤马士心中一惊。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或者说一个呢喃。似乎有个一名女子，在不知名的远处轻轻念诵祈祷。
魔法的幻觉？
不，不是！
汤马士没有感觉到任何魔网的力量。他好歹也是能接触第七层魔网的施法者，所以他相信自己不会搞错。
但这种真实和虚幻混合的场面，有些熟悉。
对了，噩梦迷宫！马洛维特的噩梦迷宫，就是给人这种相似的感觉。
但是这个力量，可比马洛维特差远了。
然后汤马士感觉到了……那冥冥之中不可查的诅咒。
隐隐的感觉到一个能量源，在自己无法接触的某个区域之中，将能量朝着自己辐射。
不过这个能量被他身上的领域遮挡了大半。
而现在，一道无形的，死寂的帷幕垂下来。
将这个能量源彻底隔绝在汤马士自身之外，再也感受不到。
“呼……”汤马士听见了那个声音发出一声疲倦的叹息。
“这是什么……神祇的力量？”汤马士问道。
“神祇的权能。”那个声音平静的说道。
第351节 朔月3
“普拉斯妲阁下，你是一个神祇？”
“一个神祇的残余。”那个声音更正道。
“这是什么力量？”
“月亮的一种力量，”那个声音回答。“如果你非要可以给它一个名字，可以称之为‘宁静领域’，是朔月的权柄。它的效果可以持续一个月。一个月内，那个诅咒无法对你生效。同样的，你也失去了诅咒别人的能力。”
“月亮共有七象，如此说来，共有七个权柄？”
“是的，”普拉斯妲回答道。“某种角度来说，神格并非完整一块。一个完整的神格，可以可以理解为多个神格碎片的组合。月亮分为朔月，上弦，宵月，望月，下弦，残月，晦月，每一个都有一个独特的权能，我曾经有两个……不过那个普拉斯妲为了复活，从我这里吸收了太多的力量，导致我另外一个碎片消散了。”
“前辈……你曾经是……月神？”
“也许是，但我已经不记得了。”对方回答道。“如果你杀了我，你有一定概率从我这里得到朔月的力量，但同样有概率一无所获。”
把话直接挑明了，显然确实不怎么在乎生死问题了。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显然也不认为汤马士会觊觎月亮神职。
“权柄如果消散……怎么重新凝聚？”
“以自己拥有的神格碎片为基础，重新把其他神格碎片凝聚出来就行。”对方说道。“最后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神格。”
这个回答，让汤马士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的破损神格……好像不是神格碎片？
是的，破损神格损坏的相当严重，有大量的裂缝（虽然已经修补了部分，但依然很多），似乎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瓦解。但汤马士本能的知道，它并不是神格碎片拼凑而成的。
它不完整，它破损严重，但它并不是碎片组合而成。
另外，破损神格之上也没有附带任何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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