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守护战线 第25章

　　养德院拉着恒兴坐在他对面，拿起桌面上的铜铃摇了摇。

　　很快的，一名女佣拉开南侧的拉门，手上端着黑漆盘，上面摆满了茶具，用跪姿缓慢的来到桌边，将茶具放上。

　　"我没有真正学习过茶道，希望奇欧斯大人不会因此取笑我。 "

　　养德院虽然这么说，但是点茶的动作却十分流畅自然，若是没有做过成百上千次，是万万不会这样熟练的。

　　这个年纪就在家养老确实太过无趣了，这样的点茶技艺也是为了排遣生活平淡练出来的吧...

　　很快的，一杯热茶就端到奇欧斯眼前。

　　"请用。 "

　　"谢谢。 "奇欧斯双手接茶，小心避免碰到养德院的手，浅浅的喝了一口。

　　"好茶，我没有品味过宗师的茶艺，您就是第一位了。 "

　　"您真会说话，我这明明只是粗劣的手艺罢了。 "养德院以袖子挡住嘴角后才浅笑出声，接着仿佛无意的提及：

　　"我们家恒兴，虽然常常一副慌张的模样又容易害羞，偏偏脑子一热冲动做出来的事，事后往往被证明是正确的呢。听说她借给您佩剑的时候也是如此。 "

　　奇欧斯淡淡笑了一下，顺着对方的话回应：

　　"对恒兴大人而言是不是正确的我不清楚，但是当时的确替我免除尴尬呢，也让我明白恒兴大人的亲切。 "

　　"哪、哪里的事，我借的剑不够好，反而让您困扰了真真真、真是很抱歉！ "恒兴又羞又愧的低下头。

　　"奇欧斯大人，我们家恒兴这种让人想欺负的性格很可爱吧？ "

　　"母、母亲大人！ "恒兴粉拳捶着养德院的身子，养德院的话简直令她羞愤的要死了。

　　"这…虽然这么说在日本有些不庄重，但是确如您所言，恒兴大人真的非常可爱，慌乱的模样也给人像小动物的感觉。 "

　　奇欧斯诚实的说出感想。

　　"呜呜………"恒兴脑子已经发烧了，只有从小瑶鼻中哼出无意义的娇吟。

第三十一章?信奈的家务事

　　"果然您也是这么想的，您真是个诚实的人。唉，太多男性都不敢于说实话，为了面子尊严总是绷着一张脸。 "

　　一面以惋惜的口吻说着，一面揭开桌上的小漆木盒...里面放着小巧精致的和菓子，姆指大小的桃状及叶状菓子各两个，养德院以筷子夹入陶碟中，放到奇欧斯面前。

　　虽然对方没有劝自己吃，奇欧斯却是很自觉的夹起叶子状的菓子放入口中，配茶用的和菓子味道极甜，在口腔舌尖化开后，自然而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浓郁的抹茶，让茶香和少许苦涩感去柔化甜腻的味道。

　　慢慢等到口中味道淡去，只余少许后韵供人回味时，奇欧斯才放下茶碗，回应养德院先前的话语：

　　"在我的故乡，如果女性有着值得赞誉的优点，男性却不说，才是失礼的事情...果然还是风俗不同吧，没有优劣之分。 "

　　通过方才的小细节，养德院确认了面前青年的礼仪涵养都称得上优秀，神色间的赞赏之意更添一分。

　　"但是您要知道，女性是多么想听到自己中意男性的赞美，大多数男性由于顾忌面子而不开口，其实是很伤人的。 "

　　养德院温柔看着身旁脸红得仿佛要冒烟的女儿道：

　　"你看恒兴，她已经开心到难以自持了。 "

　　"您的意思是…让我跟恒兴大人进一步相处吗？ "奇欧斯也有些抓不准养德院究竟只是在闲话家常还是授意自己和她女儿继续发展关系。

　　"说进一步可能太过了，但是如果您不讨厌她的话，能不能给她点机会呢？ "

　　养德院眼中带着一丝企盼，这一刻对方展现出的母性气息，强烈的让奇欧斯都有些羡慕。

　　莫名的，奇欧斯想到自己那位工作狂母亲，还未来得及见上一面就是永别...再看向养德院和恒兴母女，一时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您的请求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对恒兴大人没有好感，我是不会到府上叨扰。只是我必须诚实的告诉您，我有好感的对象并不只恒兴大人一个，可能让您失望了。 "

　　原本想着养德院至少脸色也会变差一些，没想到对方竟然以袖掩口，轻声笑了出来。

　　"奇欧斯大人，男性有哪些人不是如此呢，这并非什么错误啊。男女走到一起的条件只是彼此心甘情愿，假如恒兴能接受你同时喜欢着其他人，那就没问题了。我是不会代替女儿做这种重要决定的。 "

　　"您的智慧令人佩服，谢谢您的开导。 "

　　奇欧斯恭敬的低头行礼，然而这次他不是为了融入氛围，而是发自内心的想这么做，因为眼前的女子是一个处事开明，同时也关爱着子女的母亲。

　　也就是这样一位母亲，接着说出的话让奇欧斯愣了：

　　"奇欧斯大人，其实您可以像信奈、恒兴她们一样，把我当母亲看待的。 "

　　"呃…"

　　取过一支干净的茶碗，加入磨碎茶粉，竹勺舀取炉中热水，注入碗内，再以茶筅似慢实快的搅拌茶水。整个过程，养德院没有抬起头与奇欧斯对视，但语气中的温柔关怀仿佛与她那轻柔自然的点茶动作完美的契合。

　　"我不知道您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但多半...缺乏亲人间的关爱与陪伴吧？ "

　　"为何您会这样想呢？ "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奇欧斯反而好奇养德院是怎么看出他家庭缺憾的。

　　"因为啊..."

　　话音停顿片刻，养德院透过窗，看向本丸方向的清洲城天守阁，神色陷入追忆之中。

　　"您刚才看着我和恒兴的眼神，和当年的小信奈一模一样啊。 "

　　……

　　池田恒兴整天都有些晕乎乎的，只要奇欧斯看向她，就会率先撇开视线。等到午饭端上桌，则是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菜，几乎所有的对话都出现在养德院和奇欧斯之间。

　　奇欧斯并未真的把养德院当成母亲的角色，不过对方那种温暖的包容感让人相处起来特别轻松，或许有空时偶来拜访一下也不错。

　　吃过午饭，养德院又亲自点茶，奇欧斯在这样舒适的气氛中，直到下午三点才从池田家离开。

　　"记得有时间再过来，用饭品茶。 "

　　"会的，处理完一些私事之后，我一定抽空拜访。 "奇欧斯肯定道。

　　"奇、奇欧斯，今天…很开心。 "恒兴从母亲身后走了出来，忍着害羞之情道。

　　"我也是，今天十分愉快。 "

　　奇欧斯含笑点点头，行一礼道别：

　　"时间不早了，便不再叨扰您两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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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恒兴、养德院道别，奇欧斯直接前往清州城本丸，经过通报后，上了天守阁见到信奈。

　　"奇欧斯你怎么来了？ "

　　信奈全然没料想到奇欧斯的来访，意外与欣喜之情顿时压过了批改公文的不悦，尾音不由自主的上扬。

　　不过惊喜之后，少女又想起奇欧斯昨晚跟两名家老上酒坊的事，哼了一声，重新板起脸来看向另一侧道：

　　"犬千代，妳先下去吧。 "

　　"…是，公主殿下。 "

　　意识到主公要处理私事的犬千代，迅速低头退下。临走稍抬起面孔，扫了奇欧斯一眼，明明是没有表情的面容，奇欧斯却依稀读出"好自为之"的意涵。

　　拉门关上，房间内只剩信奈与奇欧斯两人。

　　"昨天玩的开心吗？ "信奈注视着窗外，以冷淡的口吻问道。

　　"不怎么开心，其他我想您都知道了。 "

　　没有被少女问罪似的开场白牵制，奇欧斯径自坐到信奈的身边，看着少女的侧脸。

　　"那是意外，万千代今天早上特地跟我说了。 "信奈被看得脸有些红，终于把脸转了回来，看着眼前男子浅笑着的俊秀面容，心中的别扭情绪忽然就淡了。

　　"你不要生她的气，万千代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生气。 "奇欧斯耸耸肩回答。

　　"骗人，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

　　"不生气，但难过总是会有的吧…您难道要因此砍我的首级吗？ "奇欧斯笑着拨弄信奈的茶色长发。

　　"别这样…很痒。 "

　　"您还是头发放下更好看。 "奇欧斯说着，手捉住信奈绑发的束带一拉，将笔直的长发放了下来。

　　"好啦…开心了吗？ "信奈没办法似的白了奇欧斯一眼。

　　"还不错。 "

　　"真是的，怎么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

　　信奈嘴上抱怨着，身子却靠在奇欧斯的肩膀上，任由青年揽住她的肩。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仅有着朦胧的好感，两天前那次拥抱和对白，让两人的关系升温不少。

　　虽然没有一次跃进太多，但是这种亲近中带着温馨的感觉信奈很喜欢。

　　"说起街坊上有关于我的传闻..."

　　"不知道！ "

　　"您也否认的太快了吧。 "

　　奇欧斯失笑道：

　　"看来犯人就是您了。 "

　　"啊啊，是啊，我就是想听别人说我手下家臣几句好话，不行吗？ "

　　信奈不再否认，双臂环胸，仰首"怒视"奇欧斯的双眼，一副要吵架的模样。

　　"当然可以，谢谢公主殿下替在下宣扬威名，公主殿下想要什么回报呢？ "

　　"这种事当然要家臣主动去思考了，如果什么都要我这个主公说，那家臣有什么用！ "

　　信奈鼓起脸道。

　　"那在下便自行决定了？ "奇欧斯再次确认。

　　"没、没错，随你便！ "信奈看着奇欧斯逐渐贴近的脸，缓缓闭上眼睛，但仍是一派蛮横的口吻。

　　"好的。 "

　　奇欧斯说着，低下头覆盖住信奈微微张开的淡樱色唇瓣。

　　"唔..."

　　两人口中湿润的气息交缠，初次接触此事的少女紧张得攥住青年和服衣衿。柔软的唇随着呼吸紊乱，几次轻啄后又短暂的分离，分离时又似是不舍般黏合牵引，让信奈背脊恍如电流窜过般的麻痒。

　　半分钟过去，奇欧斯主动分开，信奈眼神迷蒙恍惚看着虚空，忘了阖上的小口轻喘着气。

　　小片刻后，少女双眼终于恢复灵动，眨了眨，一手回味似的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喃喃道：

　　"这就是...接吻吗？ "

　　见信奈意犹未尽的恋爱少女模样，奇欧斯忍不住调侃：

　　"是的，难道公主殿下还想要更多？ "

　　"嗯...哼！怎么可能啊，到到、到底是我的初吻，心中有些好奇而已。 "

　　信奈自己说得都有些脸红，赶紧转移话题道：

　　"话说回来，勘十郎那小子，你见过了吧？ "

　　信奈说的是她的弟弟织田信胜。

　　"嗯，很会装模作样的小孩子。 "

　　"啊哈哈~听你这样说还真的是。他就是个被母亲灌输「要成为织田家督」这样思考长大的孩子呢。可惜他无论学习什么都比不过我。 "

　　"我是看不出来他有这块料…才能平庸，内心软弱，何况只是遵循着母亲的愿望成长，根本没有开创新世界的气魄。 "

　　奇欧斯可不会替信胜说好话，回想早上五家大院时信胜的表现，毫不客气的作出评价。

　　"你这是在讨好我吗，我可没有...奖励给你。 "信奈莫名的脸红一下才把话说完，也不知她刚才在"奖励"这个词汇上联想到什么。

　　"不过是说出心里话而已，要是让他当尾张大名，今川军早就打进清州城了；蝮蛇也不会认同这样的人能统一乱世，我很确信这点。 "

　　奇欧斯的话让信奈无形间坚定了一层信心。

　　"您弟弟和他的家臣对您的轻蔑已经毫不掩饰，今天早上才在五加大院闹了一场，亲卫被我斩了一条手臂。 "

　　听说自己弟弟亲卫遭到奇欧斯重伤，信奈只是轻轻颔首，并无惊讶之色。

　　"我听说了，虽然我并不是很讨厌他，但是勘十郎已经三次谋反了，最近他和母亲又在家臣与国人众之间有些诡异的动作，看起来可能再次谋逆。 "

　　信奈平静的述说着，但是奇欧斯能听出她在刻意压抑着情绪。亲生母亲与弟弟的多次背叛，以及多次宽恕却遭到践踏的心意，怀中这名十六岁的少女又怎么可能真的平静的起来？

　　"现在尾张国面临今川家的威胁，今川义元很可能要上洛，那么她大举入侵尾张是避免不了的。如果织田家还是一盘散沙、四分五裂的局面，连我也没信心能胜过全力以赴的今川军..."

　　奇欧斯揽着信奈纤细肩膀的手紧了紧，表示自己对她的支持，说出的话语却是颇为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