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神骑士
这种特殊的历史正是帕勒莫内部帮派林立的前提,而数百年在移动平台上的生活刻进一代代人的骨子里,当封城命令解除之后,这个城邦以一个令人惊讶的速度迅速苏醒过来,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时间内,这个旅游都市到处都能看见匆忙的行人,上城区的交易所满是大声交谈的豪商,下城区的是匆忙上班下班的行人,棚户区里干力气活的人们正在将各个接驳小城的货物反复搬出,看着这些货物堆上货运缆车,经由编织在叙拉古上方的缆线蛛网,向城市中心树立的,犹如世界树一般的空港集中。
一驾漂亮的马车滑过棚户区起伏不定的街道。
那是一辆在棚户区少见的高级马车,十字喷泉旁边卖苹果的水果商好奇地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一个有些眼熟的家族纹章——巨狼与依偎着巨狼的少女。
这样的纹章十分少见,叙拉古的大多数家族虽然都会用狼头作为纹章,但是无一不向着攻击性方面进行强调,这种显得有些柔和的纹章但是少见,最奇怪的是水果商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眼熟,可是家族议会的十个家族向下,那些普通人也最好记住的家族纹章里并没有这样的纹章啊?
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过这个纹章的?
水果商好奇地看着那一辆马车从十字喷泉折过,沿着一条小路慢慢不见踪影,他记得那条路的终点是老罗伯特的孤儿院。
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水果商有些担心地收回眼神,这些天柳德米拉那个吵闹的孩子回来之后,街上也热闹起来,看见那孩子大街小巷跑着窜着去揍那些年纪轻轻就走上歧路的孩子,他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倒是有一些怀念……
嗯,十年前?
水果商猛地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纹章熟悉了。
十年前,帕勒莫还是德克萨斯家族统治的城市,那个纹章不就是德克萨斯家族的纹章吗?
德克萨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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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高级马车静静地停在孤儿院前。
德克萨斯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十分自然地站在马车的一侧,等着林逸从马车里跳出来。
这一路上被关在这么一个狭窄的空间内,林逸一跳下马车就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听见身边一声清爽的咳嗽,德克萨斯用只有林逸能听见的微妙音量轻声说道:“请注意您的举止,德克萨斯家族出身的族裔不应该如此轻浮。”
林逸脸色一跨。
他特么这一个星期内啥都没做,就特么被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给调教了一个星期!
为了在细微处扮演好德克萨斯家族血脉这个角色,他必须在细节上符合人们对于这个角色的认知,拉普兰德来教他这些黑帮家族的礼仪,而德克萨斯则把她记忆中关于德克萨斯这些年的历史告诉林逸,变得在舞会上被人给套话套出来破绽。
堪称恶魔的一个星期,用笑容表示愤怒的八种方式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特么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你们不是黑帮吗?
生气的话直接抡椅子砸上去不行吗?
为啥非要优雅呢?
我捉摸着诗怀雅和李斯特子爵这种根正苗红的,有正统证书的,经历过标准贵族教育的人也没有像叙拉古人这么死板啊,诗怀雅还会给近卫局成员寄鲱鱼罐头呢!
“这里没有其他人就不用装了吧?”
“你不懂,正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才会有其他人。”
林逸在脑海里把这句话绕了两圈,蹦出来俩字儿:“哲学?”
德克萨斯微微耸了耸肩。
好吧,林逸其实倒是也能理解这种日常生活可能才是对方的监视人员观察的重点,他都在马车上标上德克萨斯的家族纹章了,要是没有监视人员过来瞅瞅,那么那些家族未免也太费拉不堪了。
这一个星期里,教堂已经完成修复,林逸走到门前正打算敲门的时候,教堂的门扉向内吱呀一声打开。
修道服的少女按着腰间的短剑,以门扉为盾露出半个身子,戒备的眼神触及到林逸与德克萨斯的时候稍稍一愣,随后肉眼可见地变得欢快起来。
“嗯?奥尔芬斯哥哥,希琉瑞斯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安一把拉开教堂外院的门,“是来找米拉姐姐的吗?”
“嗯,柳德米拉现在在哪儿?”
林逸伸出手揉了头小女孩的脑袋,后者享受地动了动耳朵,狼耳在修女帽下飞快地一翘一翘。
“米拉姐姐正在后面教小孩子数学呢,一起过来吧!”
安一把拉住林逸向教堂另一边的院子里跑过去,林逸大意了,没有闪开,被拉的一颠一颠地跟着跑,主要是他没反应过来弑君者教数学是怎么回事,她如果围个炉火靠着这些年在外面的游历讲故事林逸还能理解,数学什么鬼,她懂吗?
上次自己给三只小熊讲线代的时候,这人不是路过听了个头就捂着耳朵跑了吗?
很快,林逸就重新看到弑君者。
虽然一星期前的那一天,来到孤儿院之前,这家伙还一副死活不愿意回家,想要跟着林逸一起走的样子,不过第二天弑君者还是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她甚至在林逸和德克萨斯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出面,似乎是想要装睡把这件事混过去,然后给自己一面“不是我想留下,我只是睡过了”的盾牌。
“好了,接下来我们来学习平方与开方,这可是很难的知识哦,在外面一般可是要专门的学校才会教授的,和我前几天给你们教的四则运算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林逸和德克萨斯看着那个站在简陋讲台上,摇着尾巴的柳德米拉,眼角同时一跳。
林逸瞧了瞧弑君者的尾巴,这时候柳德米拉的尾巴果然很大。
“米拉姐姐,你有客人啦!”
安的声音打断弑君者的讲解,后者有些愕然地看向这边,然后——
那尾巴猛地炸成一根梭性的大棍子。
“你你你你,你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这里!?”弑君者连声音都开始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挡在黑板面前。
“Emmmm,其实字还挺好看的?”
林逸尝试着说了一句,弑君者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在林逸以为都快蹦出经典红脸烧水效果音来的时候,弑君者僵硬地走过来,拉着林逸的手朝另一边走去。
一直来到孤儿院的孩子们看不见的地方,弑君者才深呼吸好几次,至少表面上冷静下来。
虽然尾巴还是炸着的。
“这个,那个,其实事情是这样,我知道这是很基础的知识,但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没学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是一般家庭很小的时候就能接触到的知识,我不想让他们在这个年纪就察觉到差别。”
林逸看着炸起的尾巴随着弑君者的话慢慢收拢起来,他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弑君者的肩膀:“我也没说什么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怎么说呢,和你的人设不太一样?”
“人设?”
“我的意思是给人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吗……”
弑君者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她嘴角弯起一丝有些无奈的笑容,对着林逸笑道:“刚才那样给你什么样的感觉?”
林逸有些奇怪地看了弑君者一眼,想了想说道:“不太好说,感觉像是一个负有责任感的领导者?和煦的长辈?温柔的老师?”林逸想了一连串的词儿,总感觉有些不对,他求助地看向德克萨斯,后者默默做了一个口型。
“家人?啊,对,就是家人,家人一样的感觉!”
林逸一下子找到那个合适的词语,而这个词语出口的时候,弑君者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撞了撞林逸的胸膛落,在林逸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弑君者的声音静静地飘了上来。
“塔露拉……以前就是这么教我们的。”
遗憾,无奈,不知所措的声音,林逸的动作一下子定了下来。
“过去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家人,没错,家人,我离开自己的狼群,然后在复仇的旅途中加入另外一个狼群,叶莲娜,伊诺,萨沙,亚历克斯,还有阿丽娜……我似乎一直在重复失去自己的狼群,我从父母身边离开,从孤儿院离开,从整合运动离开……”
林逸默默听着弑君者有些颤抖的声音,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弑君者的后背。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们在做错误的事情,我们都察觉到塔露拉的变化,但是从我们没有去阻止她的那一刻,我们都是整合运动最终变成这样的凶手,我只是有些害怕,林,你离开叙拉古的时候能带走我吗,我担心当我再次将这里当成是自己的狼群时,这里也会……”
弑君者抓着林逸衣服的手逐渐收紧,林逸拍了拍弑君者的肩膀,开玩笑地说道:“你就不担心担心我吗?”
弑君者沉默了一下,颤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一时的情绪失控很快被她调整回来,她松开林逸的衣服,退后一步,笑着说道:“所以我可没有把你当成家人啊,况且你也足够强大,不是吗?”
“这样听上去我很吃亏。”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做饭比叶莲娜好吃,虽然和莫斯提马比起来差一点,也不对,在叙拉古和乌萨斯风格的料理上我应该比她强,但是她会的料理比我多。”
弑君者随后说了一句,然后视线越过林逸落在林逸身后。
她眉头微微皱起,随后重新看向林逸:“林,你们是来找那个老东西的吧,他就在这里,也等你们好久了。”
林逸转过头,看见老罗伯特佝偻的身子站在墙壁的拐角,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这的确是林逸来这里的目的。
西西里夫人告诉他,关于希琉瑞斯的事情可以来找这位老人。
经由天狼希琉瑞斯亲手塑造的狼灾,第一代的猎狼人,从时间的另一端活到现在的长生者。
弑君者嘴里的老东西。
第三百零七章:篝火边的故事
大白天的时间里,教堂里很是安静。
这一座教堂存在的时间比拉特兰宗教时期还要古老,信仰的对象也并非是拉特兰释义的人类,而是叙拉古已经遗忘的天狼希琉瑞斯。
这种沉浸在时间中的教堂与拉特兰教堂宽敞明亮的设计不同,石造的圣堂穹顶高深,少有透光的窗口,只有最顶部的彩色玻璃透过薄光形成一个宛如天堂的明亮空间,继续向下则是收拢的黑暗,锈蚀的烛台静静地蹲在廊柱之上,与地面上成排成列的竖立烛台本应交相辉映,照亮石造圣堂内的昏暗。
现在这些烛台早已经熄灭,融化的蜡烛犹如凝固的瀑布挂在烛台之上,近百年的时光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少有点亮,白天的时候孤儿院的孩子会在明亮的室外活动,而晚上也没有必要浪费烛火将整个圣堂点亮,上一次灯火通明的时间还要追溯到这座教堂搬上移动城邦之前——
那一个猎狼人行将分崩离析的时代。
“我们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来探讨最终的出路,但是最后没有任何结果,神灵给我们书写的命运中没有关于未来的篇章,在希琉瑞斯大人看来,我们不过是一群完成任务的工具,而当我们用暴力摧毁叙拉古的秩序,推翻德克萨斯的统治之后,就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老罗伯特坐在长椅上,将手里的干柴丢进圣座前的篝火,火焰的暖光微微燎动一片片阴影在希琉瑞斯的巨狼雕像上头摇曳起舞,仿佛圣座上巨大的雕塑随时就会苏醒。
林逸扳开手边的馕饼塞进嘴里,轻轻嚼着。
诺大的教堂内现在只有他和这位被时间忽略的老人,他们在圣座前点燃篝火,旁边放着弑君者早些时候烤好的馕饼,林逸坐在长椅上一边看着石板上篝火的明灭,一边听着篝火另一边老罗伯特的伴酒故事。
“一部分人选择离开去寻找族群繁衍下去的契机,一部分人则选择留下来接受命运,猎狼人的道路从这个教堂开始分作两条,但是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在那次聚会之后都做出一个同样的决定。”
“什么决定?”
“神灵并非是凡人的救世主,既然神灵选择放弃了我们,那么我们也应该放弃神明。”
叙拉古的大地遗忘了过去的信仰。
天狼希琉瑞斯变成歌剧中的一个角色,旅游画册中的一行文字,文学作品中的一个符号,甚至是消费庆典的一个名义,现在的叙拉古已经彻底看不见对于天狼希琉瑞斯的虔诚信仰,最多只有一些地区的老人会在口头挂上一句“希琉瑞斯保佑”,但也只不过相当于炎国人说的“老天保佑”,无非是图个吉利。
“那之后,留在叙拉古的我们重塑了德克萨斯家族。”
老罗伯特接过林逸递过去的一块馕饼,平静地说道:“希琉瑞斯大人赐予的身体不具备生育的能力,但是有顽强的生命力与寿命。漫长的生命中我们走遍叙拉古的全境,目睹到一个失去统一秩序后的混乱世界,最后我们决定结束这一场由我们掀起的混乱,而解决的方式就是让世界回到混乱发生之前。”
“我们找到一个名义上具备德克萨斯血脉的旁支家族,以此为旗帜重新塑造出一个绝对的统治者,那就是五年前覆灭的第二德克萨斯家族,也是外面那位小姐的血脉来源,也是您现在冒名顶替的家族,我们将德克萨斯家族过去的历史托付给他们,连同猎狼人的战斗方式。”
“一个绝对的领导者让叙拉古重新恢复秩序,令我们十分意外的是这个已经不具备德克萨斯血脉的家族在某一日竟然再一次出现牧狼的圣女,理论上应该随着德克萨斯断绝的血脉而消失的契约重新回到这片家族的统治者身上,于是我们知晓放弃这片土地的主人又一次开始注视大地上生活的人民,而我们则坚持着放弃神灵的想法,主动选择退出神灵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希琉瑞斯大人没有再恩赐技术,第二德克萨斯家族并没有能达到第一德克萨斯家族的高度,他们只能凭借人力与残缺的技术开垦这片资源丰富的大地,而我们在那之后也彼此分别,静静等待生命的结束,只是后来这样的安静最终也被一种不安打破。”
林逸接过老罗伯特递过来的酒袋抿了一口,顺口接上老罗伯特一番话后的这片刻沉默:“什么不安?”
老罗伯特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苦笑:“历史总是在重复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人们总会踏进同一个陷阱。哪怕与第一德克萨斯家族时期的技术水平完全不同,但是第二德克萨斯的统治最终也走向一个充满既视感的方向,而这个方向的终点则是神灵降下狼灾,叙拉古毁于一旦,我们所有人都恍惚能看见这样的未来,于是就提前做出应对。”
“什么样的应对?”林逸将酒袋还了回去。
“西西里夫人。”
虽然在老罗伯特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逸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真的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逸递出酒袋的手还是在空中一定。
“我们将在各个遗迹中收集到的那些第一德克萨斯家族时期的生物创造领域的相关机器集中在七丘之城,尝试着在狼灾降临之前,利用猎狼人的基因序列重新创造出一个能够对抗狼灾的系统,不过神灵创造生命的技艺如此深奥,我们总是在重复失败,直到后来爵士的加入,她带来的那些知识才让我们得以突破研究的瓶颈。”
爵士,她,研究……
林逸在脑海里下意识搜寻着与这些字眼相关的人,组合起来的字眼将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影推向记忆的表层。
罗德岛的那位请自己将弑君者带到这里来的委托者——凯尔希博士。
林逸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这一个人,那浅绿色的冷淡身影从脑海划过的时候,他已经脱口而出地问道:“是凯尔希博士吧?”
老罗伯特慢慢地点点头。
“爵士在某种方面和你很像,你与她都是少有的对于那些过去的传说感到好奇的人,追寻着这片大地藏着的秘密,并且在追寻这些秘密的过程中同样掌握了知识与力量,她带来的一些叙拉古以外的知识帮助我们完成对于猎狼人基因序列的优化与编译,大约一百年前,我们在七丘之城一起听见婴儿嘹亮的啼哭。”
老罗伯特并没有在凯尔希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察觉到老罗伯特的态度,林逸也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继续深入,只是再次记下“凯尔希”这个名字,然后问道:“那个婴儿就是西西里夫人?”
“仅仅在名字上,你可以认为那是西西里夫人。”
“怎么说?”
“没有任何实验在第一次就能取得完美的成功。”老罗伯特叹了口气,“我们重复着创造与毁灭,最终在人性被磨灭之前才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本来应该将这个成功的样本克隆出一个狼群,但是最终我们谁都不愿意背负那样的罪恶感,况且那个时候狼灾并没有降临,于是我们就将整个计划封冻,西西里夫人最终也成为一个单独的称呼。”
那样的强大,竟然是可以复制的吗?
林逸回想起一个星期前与星空术士一起成为天空背景的巨狼虚影,那样的强大如同能从数量上进行扩展,那么狼灾的确不算什么致命的天灾,至少猎狼人在单体的战斗能力上甚至还不如林逸自己,更别提正面和西西里夫人叫板了。
但是老罗伯特话语中的一件事也让林逸感到特别在意。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狼灾会再次降临?”
林逸有些无法理解老罗伯特代表的这一派猎狼人的行动逻辑,他们的准备似乎是以百年为单位,换句话说,从产生预感到进行准备再到现在西西里夫人事实上成为叙拉古的领导者这段时间里,至少两三百年的时间内,狼灾并没有降临。
你们该不会是预感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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