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神骑士
同样是生死的危机,单纯的力量对比带来的绝望远远比不上在切尔诺伯格感到的煎熬,如果只是有凶猛的野兽挡在前方,那么就让野兽变成路上的食粮,乌萨斯人从来都是这么做的。
“你想要发起主动的进攻?”凛冬拔起战斧的时候,一旁的真理立刻察觉到凛冬心中的想法。
“嗯,不能让那些晶簇完全围上来。”
内廷骑士已经与“薛西斯”的部队完成接触,现在正在“薛西斯”的人保护下进行传送术式的构筑。
这一次的接触直接导致整个战场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冲进去的笨蛋回来之前借用战场的混乱和晶簇们躲猫猫,但是现在需要保护传送术式建立就变成阵地战。
晶簇的法术一下子有了轰炸的目标,数量优势的兵力也出现值得倾泻的阵地。
夜空闪烁的法术光辉下面,已经能够看见层层叠叠的影子正在阵地前方聚集,泥岩中不仅有巨人立起,还有晶簇骑上法术塑造的泥偶马,显然打算直接用一波冲锋将他们的阵地完全撕开。
等到那一支部队冲锋起来,无法移动的阵地在被封印法术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反制的措施。
只有在它们冲锋起来之前撕碎它们。
“我觉得先通知阿格纳先生比较好。”
真理看向阵地的一角,那个方向有上一次冲锋的残留,不少被止住冲锋势头的晶簇正在与“薛西斯”的人进行白刃战,也得亏是那不知道原因的集体晋升让“薛西斯”的人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否者早就被晶簇杀了个对穿,但就算是这样那边的阵线也显得摇摇欲坠。
玻利瓦尔的前军人的声音就在出没在那肢体横飞的绞肉机之中,在他的命令下两侧的部队没有一起卷进绞肉机,而是立在原地防备敌人的后续攻击。
十分正确的选择。
若是两侧的部队也离开自己的位置,那么整个圆形阵线就会出现巨大的裂口,那么晶簇们也不必维持压力的同时组织一次更强烈的冲锋,直接朝那个裂口捅进来就行了,只是这也意味着正在承受攻击的那一支部队会有更多的伤亡。
只要能撑到传送术式完成的时刻,那一支部队全员都可以死在阵线。
无论是那一位玻利瓦尔的指挥官,还是服从指挥的“薛西斯”,两者之间真理都看到这种没有明言的默契,所有人都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但是放眼望过去却并没有故事中描绘的高贵精神在熠熠生辉,人们沉闷地接受命运,忍耐死亡。
“没时间也没人了,再说那只大猫肯定不会同意,我们不是‘薛西斯’的人,所以他不会让我们去直面死亡。”
乌萨斯三小只与随行的兰登卫队被安排在阵型的内圈,负责解决突破防护术式传送进来的小股敌人或者是击穿前方防线后漏进来的残兵,但到现在为止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薛西斯”的人暂时拦下了晶簇,可是向外顶出去的阵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收缩。
“可是你确定反冲击有用吗,那些晶簇看上去不像是有脑子的样子,它们真的会因为一次反冲击就陷入混乱?”
说实话,真理对这些晶簇竟然需要组织冲锋这一点都倍感疑惑。
那些晶簇没有生物的大脑,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进行深度思考的样子,自然也不应海有生命的多愁善感,难道不是一个命令就能让它们从各个方向发起完全同步的冲锋吗?
为什么还需要像是凡人一样集结部队?
不,不如说整个战场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战场的每一个节拍都与她们亲身经历过的切尔诺伯格的战斗,或者说凡人战史中记载的所有战争十分相似,就好像战争的双方都是同样的凡人,在进行一场历史中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纷争。
他们是人,但敌人是晶簇啊!
“有没有用要做了才知道。”
凛冬在兰登卫队的帮助下穿上厚重的飞行背包,维多利亚出产的单人喷射性蒸汽背包能帮助穿戴者跨越复杂的地形。
接连十道轻微的炸响在阵线内响起,十个身影从低空越过阵线。
如墨的夜色很快就将凛冬的身影吞没,真理收回视线与各种纷杂的思绪,从腰包中拿出一本封皮有些老旧的书。
那是她从切尔诺伯格带出来的书本,切尔诺伯格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事物,可是那一份记忆本身却永远地镌刻在真理的心中,她想要像是那时候一样帮到凛冬,但整个战场的源石技艺早已经不再回应任何术士。
“但那些晶簇还能施法。”
“什么?”
一旁的古米听见真理平静的声音转过头,她看见真理的视线追着凛冬的身影似乎要消失在黑暗之中。
“古米,你觉得乌萨斯的做法对吗?”
“呃?乌萨斯?”古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乌萨斯的感染者法案,那些感染者摧毁了我们的家乡,那么你觉得乌萨斯帝国渲染的感染者威胁是对的吗?”
“那肯定是不对的啊,先后关系搞错了吧,如果不是感染者法案让感染者根本就活不下去,切尔诺伯格的人也不会被整合运动利用,况且我们不是也在切尔诺伯格唯一剩下来的那个城区生活过吗,感染者和非感染者能够在一起生活,大家并不是一定要生死相对啊?”
“那么你愿意有一个感染者的朋友吗?”
古米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我为什么要把朋友分成感染者朋友和非感染者朋友啊?”
真理愣了一下,随后在古米眼中十分难得地,十分爽朗地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是啊是啊,你就是这个样子,果然我们三个人之中,最讨厌感染者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真理?”
“古米,你知道的,我的父母在切尔诺伯格的政府机关工作,整合运动开始行动的时候,切尔诺伯格所有政府机关都被感染者攻陷,城市的关键场所全部被夺去,那些杀人犯根本没有也不会进行任何审判,当他们发现自己手里有一把屠刀,而刀下有一个头颅时,他们就理所当然地斩落下去。”
古米担忧地看向真理,这些事情她当然知道,但是她也知道真理从来不提起这些事情。
真理在她眼里一直就是那种大人嘴里所说的“小大人”,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所以在切尔诺伯格那个共存的街区,在新生的叙拉古,在林逸哥哥努力推进感染者与非感染者共存的时候,她总是会变得更加沉默一些,然后沉默地跟着其余人去帮助感染者,让别人从行动来误会她的想法。
比起主动承认感染者,这样的做法要让她好受一些。
当初害死真理父母的凶手可能已经死在切尔诺伯格,也有可能还在哪里苟活,但是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再找到当初动手的人。
冲动的人会将仇恨散播各处,然而真理的性格却做不到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要聪明,知晓不能将仇恨扩散到整个感染者的团体,而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情况又要求她时刻都必须保持冷静,她就这样错过将一切发泄出来的机会,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独自一个人承担。
“我可以帮助感染者,但是古米,我唯独不愿意成为感染者。”
古米担忧地看向真理,这句话却让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感染者的朋友……
古米的视线落向真理垂落在身子另一侧的手臂,她绕到真理的另一侧抓住那只手。
鲜血从紧握的指缝间溢出,不规则的源石切片渗入血肉之中。
“真理,你!”
“不用在意,古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比起成为感染者后对于自己的厌恶,我想了想,我大概更加无法承受在能为你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却什么也不做。”
无边无际的杂音几乎淹没整个思考,视野被癫狂的呓语侵占,让真理几乎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古米。
她听说过感染者会听见各种各样不可名状的声音,可是却没想到会有如此疯狂,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基于心理因素产生的幻想,而是有什么东西实实在在地通过源石在身体里扩散,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被强行“打开”,从内而外地在被替换成别的什么东西。
自我的存在正在变得淡薄……
死亡的恐惧在很多时候只是对于肉体泯灭的恐惧,但是真理现在却分明感受到灵魂在衰朽,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控制,各种情绪就从这种衰朽中诞生,懦弱与害怕几乎要完全掌握她的躯体,让她变成战场上本应随处可见的逃兵。
但是这片战场上没有逃兵。
既然其余人都能做好赴死的准备,乌萨斯人又怎么能向死亡臣服?
“凛冬需要支援,我不知道为什么晶簇还能使用法术,也不知道这样莽撞的行为会不会有结果,但总比什么都做不了要强一些,抱歉,帮我将手臂指向晶簇所在的位置,放心,我没瞎,只是大脑好像有些处理不过来源石中的声音,已经开始拒绝接收视觉信号……”
真理缓缓抬起手,她能感觉到原本完全沉默的术式已经复苏。
源石与自己的血脉连为一体,这种突然出现的变数完全将敌人施加的法术沉寂欺骗过去,又或者是某种判断机制将自己认定为晶簇,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某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东西连接在一起,甚至不需要施法,只要有一个念头,就能让术士才能完成的奇迹变成现实。
这就是那些晶簇的实力?
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晶簇仍旧没有显示出这部分的力量?
没有人能给真理一个答案,一旁的古米已经咬着嘴唇将真理的手臂指向凛冬消失的方向。
在手臂停稳的刹那,来自源石的能量顺从地接受真理的引导,她甚至体验了那些“薛西斯”成员提到过的完全无法解释的晋升,超出她认知的对于能量的引导,控制,压缩,以及各方面的知识帮助她完成术式的改良与强化。
脑海认知中的术式完成的刹那,现实中的人就看见超凡的奇迹。
手臂朝向的所有晶簇都开始闪耀光芒,正在动作的敌人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它们越来越慢,在完全静止下来的时候就溃散成无数黑色的粉尘随风而散。
一个方向的晶簇消失得无声无息。
阵地中的“薛西斯”成员愣在原地,很快就有此起彼伏的欢声炸响,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战场有任何积极的变化都值得开怀大笑,可是真理却在笑声中听见源石中有浪潮的声音翻滚:
——警告,沃伦姆德内廷骑士方向出现额外变化,判断防卫力度加强,各进攻单位同意解锁至下一阶段;
——传送术式预计三分钟后成型,禁止摧毁与干涉传送术式的前提下,各单位逐步提升轰炸烈度与精度;
——冲锋部队集结,一百二十秒后进行最后冲锋;
真理猛地抬起头看向天空,夜色中的大地,视觉神经还没恢复的视野看不见现实的风景,然而法术视野下,她分明看见有一个个明亮的能量源从那些从未使用过法术的晶簇手中腾飞。
那些象征术士的光点越过天际,随后真理的耳朵被延绵的爆炸淹没。
她没有在意现实中的声音,她又听见源石中浪潮的回响:
——各单位注意,目标传送人数已完成计算,许可逃离人数:0~47人;
第六百九十六章:“四十七”
或许会有人了为了在战斗中寻求突破而奔赴死地,但是没有一个指挥官会以“敌人突然变强”来设计战术。
以凛冬与兰登卫队为首的前出部队粉碎晶簇进攻的意图,在后方法术的轰炸支援下附近的晶簇甚至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出现一瞬间的真空,这本应该是凛冬他们撤回阵线的好机会,本来以为没办法进行支援的真理已经给他们打开道路,可是道路最后却又关上了。
被突然变强的敌人。
“凛冬小姐!”
不知道是谁的示警传到凛冬的而耳里时,其实凛冬已经感知到法术的流动。
她不算是一个很擅长源石技艺的人,学校内的身体检查中源石技艺适应性只有“普通”的评价,属于那种拿起专门的辅助施法单元能够感知到能量的流动,放下后就什么也感受不到的那种人,连接受术士培训的基本资格都不达标。
但是踏上这片战场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在这方面变得敏锐了一些。
能量的聚焦,法术的波动,术式的模型……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以不需要她理解的方式成为她的一部分,她在大地撕裂之前就跳起来,从身下刺出来的地刺反过来成为她在空中的借力点,持斧的战士在空中回旋,一击命中面前石巨人腰间脆弱的术式结构点。
轰!
透体的力量直接轰散石巨人体内的术式核心,从大地中站起来的生命最终又归于尘土。
但是大地上的伤痕却追上凛冬的脚步。
地刺一路蔓延到凛冬的落点,合拢的岩刺像是巨兽咬合的巨嘴,迎着凛冬坠落的身躯就向两侧拉开,露出内部成片的利牙。
“抓住!”
混乱的战场再一次响起那声惊呼,凛冬侧过头只看见有寒芒在空中一闪而过,厚重的衣服随即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
箭矢钻入肩膀的刺疼让凛冬咬紧牙关。
借着箭矢的力道她在最后一刻落在地陷的边缘,翻滚两圈后反手折断箭矢长长的翎羽,只留下连接箭头的一截箭杆防止箭头在肌肉挤压下继续深入身体。
因为疼痛而变得狭窄的视野中,箭矢射来的方向有晶簇召唤的巨人高高举起丘陵。
咚!
砸下的丘陵与大地一起粉碎,凛冬握紧了手掌。
……
这是第几个死掉的人?
跟着自己出来的同伴还剩下几人?
自己能活着回到阵线吗?
活着回到阵线有意义吗?
……
脑海里滚过难以控制的消极,凛冬却还是拿起战斧劈向冲上来的一体晶簇。
一层朦胧的光芒在晶簇表面闪耀,法术形成的立场锁住劈下的战斧,然而就在晶簇继续踏前一步的那一刹那,法术的光辉骤然炸裂,凛冬硬生生地用暴力压碎法术立场,战斧下的晶簇像是家里不下心衰落的玻璃杯那样被砸得粉碎。
“可恶!”
肩膀传来的疼痛让凛冬动作迟滞一瞬,大地下潜伏的术式就已经抓住她的位置。
坚实的大地软化成泥淖吞没凛冬的脚踝,随后猛然凝固的大地锁住凛冬移动的同时,更是有岩刺从地下串起,如同什么古老而残忍的刑罚。
岩刺的尖端让凛冬的瞳孔骤然紧缩,随后有一片阴影挡在两者之间。
“林!”
下意识地叫出那个名字,凛冬才看清挠碎地刺的是一只介于虚与实之间的巨大熊掌。
她呆了呆,顺着熊掌转过头,一头巨熊出现在她身后,挡住天空垂落的法术光辉。
望着巨熊那不断虚化又凝实的身躯,凛冬猛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血亲之影,强者的证明,跨越凡人极限之后才有可能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不,稍微等下,自己,超凡者?
凛冬一时没办法将超凡者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就算她也知道自己或许算是有战斗天赋的那一类人,但是她绝对不是最有天赋的那一类人,而就算是在那些真正有天赋并向往成为一名战士的人中,能够成为超凡者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莱塔尼亚这种有深厚底蕴的国家暂且不论,其余地方的超凡者都是一个城区乃至于几个城区的名人,至少值得吟游诗人为他们的人生书写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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