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飞
“这样至少,不是从别人的嘴里,不是从其他渠道,得知你遭遇了危险。”
“更重要的是,我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承担。”
他揉着她的秀发与脸颊,擦拭她缓缓滴落的泪珠。
“我躺在医院时候也在想,要是当时我站着不动就好了,这样我就没事。”
“但我又想,如果我真的站着不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
“而我只能站在外面看着你,看着你安静地躺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也许一辈子都醒不来。”
“我如果真的不动,下次见你可能会在你的葬礼上,只能在回忆里,也可能是在梦里。”
“这是我想要的吗?这才是我愿意看到的吗?”
“于是我不敢想了,我的所有埋怨与不满都收了起来。”
“我开始觉得庆幸,觉得开心,庆幸于我当时在你的身旁,开心于,是你站在外面看我,而不是我站在外面看你。”
“你看,所以现在哭的是你,不是我,对吧?嘻嘻。”
“砸一下不过痛那么几秒,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可是你却要痛苦很久很久,要是我醒不来,你可就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中,这么对比一下,我赚了呢。”
这番话,大概是致命的。
至少对雪乃来说,再也没有比这番话更令她无法自拔的感动。
因为啊,他的想法居然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呢。
当他躺在医院时,雪乃最复杂的,便是希望躺在那里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埋怨”他为什么要救她。
“埋怨”他为什么那么“自私”。
他只是躺着,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却肝肠寸断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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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一章:软化的雪乃~
也许这番话带有很明显哄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但雪之下雪乃并不介意。
理智如她也会有那么片刻地刹那动情,也会有那么片刻地丢失冷静。
说到底她并非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冷淡的人,内心的情绪涌动往往会一些看上去要活泼开朗的人更强烈。
不然怎么说雪乃是外冷内热呢?
她只是有点固执,也有一点过于直率,还带着少女皆有的小傲娇。
而当她动起情绪来时,也好似她一直都苦苦坚持的冷淡面具一样,会难以控制。
她的哭声渐渐变得响亮,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将脸颊藏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胸膛传来的温暖,雪乃终于能放开地哭一场,将所有挤压的情绪彻底地宣泄出来。
刚刚的哭是苦涩的,并不是她愿意的落泪。
但此刻的哭,却是她心甘情愿的落泪。
因为心甘情愿,所以才哭得肆无忌惮。
这大概是神崎裕极少数见到雪乃真正意义上“破防”与“崩溃”的时刻。
在此之前,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挫折,她都会竭力维持她的“偶像”包袱,就算是很开心也不会表露得很明显。
以至于阳乃都吐槽她越来越像是一个机器人。
但事实证明,雪乃的感性始终都没有消失。
只是被她深深地藏了起来,并且从不轻易地向外展露。
他的确很庆幸,也很开心。
不止是将她从危险之中拯救出来,在某种程度上,他也完成了一次对她的救赎。
倘若他真的死在这场意外里,那雪乃本就不讨喜的性格只会变得更孤僻偏执。
而他没有死,他平安无事。
这就能将雪乃涣散的意志集中起来。
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他将是她最无法割舍的存在。
乃至于超越她的父母与姐姐。
这才是神崎裕在这场拯救中所获得最大的收获。
一个少女将毫无保留地将她的全部呈现在他的面前,不止是信任,还有牢固到几乎不可能被破碎的羁绊。
在此前无数次他与她的羁绊中,雪乃的逃避次数数不胜数。
看似最应该死撑到底,倔强到底的她,每次都几乎是选择了最极端的办法。
要么是当事情还没到摊牌这一步就立马逃离他,自欺欺人地选择逃避,从此再也不相见,也不给他任何机会找到。
要么就用残酷的刀锋划过他的胸膛,让他品尝一下辜负一颗心的代价。
每一次,雪乃都几乎是最不给他留余地的女孩之一。
所以才显得这一次的拯救格外地重要。
如果非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那大概这一次的拯救就相当给了他一张绝对不会被取消的护身符。
往后的情况无论恶劣到什么程度,雪乃都不会选择与他斩断羁绊,一走了之。
无论他作死到什么程度,雪乃都不会走极端地选择和他同归于尽。
这也是神崎裕在数不胜数地失败中渐渐摸索出的秘诀。
堪称是用生命与鲜血为代价而得到的“情报”。
当然,这也会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
破开心理障碍与解除误会的雪乃,会以一种任何熟悉她的人都所无法想象的姿态,介入到这一场战争中。
包括神崎裕都不得不为之感到头疼与颤栗。
火力全开的雪之下,其破坏力和威胁程度,甚至不比暴走的辉夜差。
当然这些都是神崎裕未来才需要面对的事情。
至少此刻,他能安心地享受雪乃在他面前流露出的脆弱。
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的怪癖。
他不喜欢女孩子哭,却又莫名地喜欢女孩为他而哭。
无论是开心还是伤心,都由他为引子,撬开女孩紧闭的心门。
原因很简单,因他而哭,就意味着女孩竖起的坚强堡垒在哭的那一刻,也等于对他完全敞开。
这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也会得到奇怪的满足感。
当然他还不至于会恶趣到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让女孩为他而哭的程度。
只是很多时候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便如此刻。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哭泣,不止是宣泄雪乃的情绪那么简单。
也意味着雪乃对他将不会再设置任何防备与警惕。
毕竟对她来说,哭泣的样子最是狼狈,也最是令她所讨厌的脆弱。
最狼狈的样子,只能在最亲密的人面前暴露。
这份殊荣,自雪乃长大以来,神崎裕是第一位。
连她的姐姐,她的父母都没有享受过。
这哭声从响亮转而凄厉,还带着阵阵颤抖的抽噎。
这让神崎裕不得不时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安抚她的情绪。
尽管这都是无用功。
在一旁默默旁观的小白,无聊地打了打哈欠。
它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失望。
这种打情骂俏的场景可不是它想看到的。
唔~
至于为什么会把这种场景理解成打情骂俏,只能说猫猫的思维跟人类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更敏锐的情绪感知能力。
小白清楚地知道雪乃虽然哭得狼狈,内心的失落却一点点随着眼泪而消散。
于是它慢慢地揣起小手手,慵懒地眯起眼,趴在地板上假寐。
哭声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左右。
听着慢慢止住的抽噎,神崎裕心底微松一口气,笑着调侃道:“看来你要给我洗衣服了。”
“诶?”
雪乃茫然地抬起头:“为什么?”
她的眼睛比方才要红肿得多,却无形中将她的冷淡感驱散了不少。
红肿的眼眸倒显得她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怜惜。
与她迷糊呆滞的表情相互衬托,神崎裕也有点忍不住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实在是有点可爱呢。
“都被你的眼泪打湿了,不想洗的话,就买一件新的给我。”
好老套的笑话。
但雪乃还是很给面子地发出笑声。
她揪起他半湿的衣领,微微颦起眉。
好像,的确有点湿。
她迟疑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只是眼泪而已,又不是什么其他液体。”
“过一会就会自己风干的。”
然后她极为大胆地抬起小手,轻轻地摩挲着神崎裕短小的寸发。
有点刺手,也有点新奇。
雪乃第一次见到头发这么短的神崎裕。
“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比之前更有阳刚之气了?”
神崎裕嘴角微翘,厚着脸皮地自夸道。
雪乃噗嗤微笑,但笑容旋即又收敛,变得忧伤。
“很痛。。吧?”
她的小手慢慢地摩挲到神崎裕的后脑处。
透过指尖的触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在他的后脑处,有一道令她不敢触碰的伤疤。
它应该是有点狰狞的,一点都不规则平整。
她的手指只敢触碰它的边缘,明明已经结疤很久很久,她却还是担心将它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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