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直至现在的磨坊路,距离格拉斯哥教堂所在的塞纳街只有五百米的距离,这等同于目标即将达成。
这样两人的组合依靠武力征服格拉斯哥帮的事迹,若能成功说不定还能被记录在某些黑帮文化相关的书籍里。
不过这种成就终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一路打到现在,维娜也就特意为今天准备的长风衣上多了些尘土,足以证明路上的那些帮派人士不论有没有实力都没构成太大的困扰。
而楚信然更是一身特别显脏的白袍纤尘不染的模样,令三头狮子由衷的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用源石技艺在路上搓过斗篷。
但它们也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是怀疑。
事实上,也没有给它们探究这种问题的时间,像样的敌人便出现了,一个在战斗中报上名号的干部。
虽然小弟们都被楚信然以那把怪异的木杖神奇的牵制住了,但那菲林族的年轻人还是给维娜带了不小的困扰,而在他被解决之后,紧接到来的,是数道隐藏在暗处的弩箭。
一直以来都没出现铳类武器的格拉斯哥帮,首次现身的远程武器,理所应当的是弩,在楚信然装模作样的挥舞木杖勾起暗蓝色的水流给维娜做紧急援护时,维娜已经冲上前去挨个排除那些躲在远处的家伙。
跑得太快的话,负责援护的楚信然也就不那么方便跟上了,因为在他面前,站着兰斯洛特。
他知道,对方带领着的,是暗杀队,但出乎预料不是突脸队伍而是远程狙击组成的小队。
而当她现身时,楚信然也就只能祝维娜好运了,再不济也能靠三头狮子的提醒当外挂,说起这个,初遇时楚信然那一记隐藏在阴影中的一剑也正是被三头狮子提醒才先行躲过,否则大家的境遇如今还真不好说。
总之,好歹也是随身三个老爷爷的复仇流主角,应该不会太为流矢所困。
“很担心她么?”望着眼前这个全身都拢在白袍下的男人,兰斯洛特轻声问。
“有那么明显么?”兜帽因扬头而起,楚信然仍然没有将脸直接露出,更别提视野了,“怎么判断的?”
“只是猜的……”兰斯洛特叹气,抬手,手中显化利刃,“你在指导期对学生都很关心,哪怕并不明显。”
“这话说得,好像我在工作时间外就很冷漠疏离似的……”
楚信然亦是抬手,右手中的畸形木杖被他甩出赫赫风声中甩出棍棒般的旋转轨迹,然后砰然声中重新立定,“这不就来给你收毕业论文了?”
然而本来摆好架势的兰斯洛特见他这动作却是架势略有收敛:“你真要用这种东西跟我打么?”
难得的竟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无奈。
确实,楚信然手里那装模作样的木杖一眼看去就像是拍戏道具般浮夸又怪异,别说当武器,总感觉挥着挥着上面的粗制机关就断了,这么想来,楚信然将它舞出棍棒的气势与其说是有本事不如说是在破坏它?
从很久以前,兰斯洛特就不太摸得准老师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只比自己大上几岁,却总能有那么多奇思妙想,不论是那几首令她无比触动的歌曲还是那些年见证过的稀奇古怪的思路和成就,都在证明他的诡异,单以才华形容都太干瘪了,简直真的就像童谣、寓言中那些与妖精、魔鬼契约的巫师那样。
然后,回应她的,是宽大袖袍下探出的银色手甲,精致的金属片附着着的手指灵活屈伸招手:“来啊,不要光站着了,现在可还没到要和观众揭露身份的时候。”
“这边的观众只有摩根,另一边的维娜会被牵引到因陀罗面前,那才是观众们。”
“这种布置啊,那看来摩根是很懂咯……”邀请的手垂下,重新收拢至袖袍下,楚信然耸肩引得白袍抖动翻飞,“不过干剧院这行,要的就是职业素养。”
他重新杵杖贯地。
“来!”
“呃……”兰斯洛特不再言语,平淡的眼神也看不出心情,你干个鬼的剧院,当初帮你凑齐加入乐团的条件,一周没到就被扫地出门,理由是什么来着?
喧宾夺主!
正通过监视无人机连带对话声都一并接收的摩根在教堂中注视着这一幕,心头情不自禁的吐槽道。
然后是另一侧,两百米外的街道,有着另一位信任的无人机操作手控制的无人机正在给摩根同步那位王女殿下的行动画面。
而她自己,则是看了眼对面竖立的伦蒂尼姆街道图,抓起手机联络因陀罗。
已经被提前驱散过的街道安静的像是会冒出暗杀兵一样,唯有王女奔跑跳跃,犹若未卜先知般以或精炼或帅气或高难度的闪避动作避开那些动力强劲的弩矢,然后一跃而起踩踏墙面挽起护栏爬升再踏,只有吉他盒的落地声,人却已经流畅的跃上这不算高的天台。
锵!
这一矢,犯不着狮群提醒,金属的锤面呼啸而至,金属的箭头在撞击中破裂溃散,如日初升般的华光带动着战锤一往无前,直直的将那全副盔甲的怪异家伙锤的昏迷过去。
楚信然看不到的位置,三头狮子做不到维娜那般超人的流畅蹬墙,直接化作了三道金光卡在维娜的铁锤上,随着她站定才三散而出,望着第一个被击晕的狙击手,扭头朝发问:“都特意做了重型防护,是针对你还是单纯的没抱离开的希望?”
前者证明他们只是准备不够万全,狙击手如果不能射几箭就换地方,那肯定就得考虑近战或挨打或投降,一身重甲就很不合适,也没见你掏出大剑啊?
而若是后者,那这狙击队就是个恶心人的妨碍,或者更糟一些,就是诱饵。
但它们也没明说这两点,而是看着维娜,相信她能意识到这些,这和楚信然的教育无关,曾经的国王陛下便是为了将殿下当做未来的王所培育,将不少领域前端大人物都拉来给维娜上过课,基础的战术思想自不必谈。
“没抱离开的希望吧。”维娜抬起头来,看了眼左上方那悬浮的两台无人机,一台黑色的,是夏梅隆展示过的机型,另一台却是白色的,或许数量还会多起来。
现在她直视那个摄像头,就像是隔着镜头直视摩根,然后后滑步,飘摇的风衣衣摆堪堪避开了远处而来的一道洞穿身后天台大门的箭矢。
“维娜!”
三头狮子惊呼,天台的视野太过广阔,它们都没注意这突然的袭击,全靠维娜那出色的直觉。
但别人总不该只射一箭就结束了,三头狮子立刻喊道:“隐蔽,快隐蔽!”
“冲着大腿射的,或许是精度不行,先趴下!”
“方向是11点钟!”
但维娜只是重新站定,瞥了眼那无人机,然后转身朝着楼下一跃而下。
三头狮子面面相觑,也只能故技重施的避开这种不适合它们体型的刺激运动,也没问为什么,只是重新显现跟着她奔行,好在维娜是个好孩子,也没有让他们自己琢磨,在落地跑出几步后就已经开口道:
“他们是诱饵,想诱导我的前进路线,那里有问题,得去找梅林。”
她说着,已经冲到了之前的小巷,却愕然的发现谁也不在了,但很快她又听到了打斗声,竟是远处那面巷道尽头的墙后。
已经抛下了那空空的吉他盒的她就没存什么再休息的想法,她自然准备前冲翻越障碍,却被身后突袭而至的劲风所阻,回头一看,便是一位银发黑纹的菲林少女。
身形高挑且不显瘦弱,手持两把狰狞的战壕刺,正抵在自己扬起的锤柄前。
“梅林?哈,你现在可谁都找不了!”
因陀罗,维娜记得这张比照片还要多出一道小伤疤的脸,她本以为那个刺杀队便是充作将自己引导向因陀罗和摩根其中一位的诱饵,却没想到自己不动时,其中一人自己赶了过来。
她还不会想到,这位赶来也是另一位的授意协助。
要熟悉这个帮派的行动思路,王女殿下还需要很长时间,在这之前,先从掌控这个组织开始吧,就像隔壁15岁当热情领袖的金发年轻人那样。
NO.90:识时务者。
铁与铁的撞击声清脆悦耳。
自兰斯洛特的腕背上方,漆黑色的腕刃依旧锋锐顺滑,而腕刃所附着的手腕却被击得生疼。
但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不露声色,仿佛这样就能骗过那个总是能令她出乎预料的老师。
而老师只是兜帽下露出的部分嘴唇勾起淡淡的弧度,手中那柄骑士剑在一缕斜斜射入的阳光照射下却是映着暗蓝色的冷光,显现出并非凡物的本质。
显然,兰斯洛特不得不承认,老师再一次打破了她的固有观念,在她做好心理准备、也做好战斗准备之时,老师扛着一把古怪的木杖一副神棍模样的登场,然后耍了一套棍法说要验收她的「毕业论文」。
她以为这就够了,深蓝色木枝粗制的法杖应该只是看起来木头,实际上是涂色古怪的金属之类的——
曾经老师也展示过那种阴险的奇门兵器用法,虽然仅是出现了两次,但深刻的印象足以给她提个醒。
然后她就被再次冲击了,木杖是真的只是木杖,反倒是从杖子边上,那奇怪的造型是个剑柄,他打着打着就从中抽出了一把骑士剑来,一剑削下一缕躲闪不及的发丝,证明了其出色的锋锐度。
“那柄剑……”
兰斯洛特深知老师最善用的是那炎国形制的汉剑和苗刀,但刚才简单的交锋中她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而那把剑刃上也没见到任何划痕和缺口,深深的好奇他哪来这么一把出色的骑士剑剑。
“遇到个好人,允许我借走一天,算是文物级别的收藏品,不过我没记住名字……”楚信然微笑道,“所以我姑且给它命名为无毁的湖光吧。”
“呃……”这前后有什么联系吗?
兰斯洛特深知不能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便是当下冲刺而出,漆黑色的线也随着她的步伐在小巷的墙面、墙角一切的阴影处爬升,并在下一步,显现出浑浊的通道!
锵!
暗蓝色的剑刃再次与漆黑色的臂刃撞在一起。这一次,楚信然竟有那么一点点的手麻。
“了不起!”他笑着高呼,身躯后仰,便见到锋锐的刃锋自鼻尖扫过,身躯娇小的兰斯洛特习惯性高跃袭击,这是源自身高上的点点自卑,这给她留下了一些鲜明的攻击习惯。
但还没等到楚信然指出,她便已然变招,朝着空无一物的黑暗中猛然一蹬,竟好似蹬到实体,以惊人的弹射速度挥刃回旋,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楚信然还未撑起身体所暴露的鲜明喉结。
嘭!
本还维持着铁板桥式无比别扭的姿势的楚信然,以白袍下的龙尾戳向左边硬生生的右向平移一段的同时,双手持剑上撩,与刀刃再次的硬撼将兰斯洛特击飞而起,可兰斯洛特在下一瞬就在半空中消失。紧接着,暴起的身影来自楚信然身下的黑暗!
而这时的楚信然已经直起身来,脚下水流涌动竟让他站不稳似的划出一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刃锋,这时的仓促挥剑迎来的是兰斯洛特自上而下挥拳划出的寒光!
刀与剑碰撞,一次又一次,刀刃上的力量在增强,而每一次兰斯洛特都在不同的角度进攻,看起来狼狈应对的年轻面容在那摇荡的兜帽下却是笑容愈发浓郁,一面回防一面看着她在交错的光影间形成的刃舞与黑线,像是欣赏什么美丽的事物。
不知从何开始,那些黑色的线也成为了刃的轨迹,令他的白袍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裂口,却始终没能伤到白袍下的身躯。
“信然,你的进攻欲望太弱了。”
兰斯洛特这句话,引导着数道黑线与刃而来,而回应她的,是剑刃上的冷光,有着海水般的光华。
“丫头,这是考试,我若是认真……”他挥剑,不是斩落,而是直插地面,汹涌的水流如洪峰般涌起,伴随着兰斯洛特的前冲而拉进距离。
但兰斯洛特只是猛挥利刃,黑色的大口便张开于身前将其吞没,只余下空气的震荡不止,而她从黑口旁冲出,迎来那暗蓝色的利刃横挥,“成绩就不精确了!”
嘭!剑刃下端与刃面碰撞,兰斯洛特猛然压低身姿,抽起同样被黑色手套覆盖的左手,手中挂着一柄锐利的短匕。
但在这瞬间,从臂刃对面猛然爆发的力量挥卷,楚信然挥剑成圆,扭身第二剑间不容发。
情急之下兰斯洛特右臂刃左短匕匆匆应对被直接击退,而楚信然踏步紧跟,便是自上而下的竖劈!
啪……
短匕飞出,臂刃后仰,兰斯洛特踉跄后退,大口喘息,正欲推往那仅能提供掩护并非转移空间的黑色豁口时,身后猛然爆发出水流声,然后只觉背后突然一疼,凭着意志站住而不倒,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出所料,老师欺身而上,手中执起那把长剑,而她也做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却见他突然驻步,抬手向上,接住了早就被他弃置的长杖,贯剑入杖,一杖顶向兰斯洛特!
沉闷的声响中,绝对难以脱手的臂刃被打得歪向一边,兰斯洛特捂着脱臼的右臂后退两步,竭力的呼气,盯着楚信然手中抽回的长杖,长杖的底部有着鲜明的破口——那是把她手都撞脱臼的位置,破口木头是因为撞上金属臂刃的结果。
“一寸长,一寸强,早在你选择臂刃为武器时,我就告诉过你,那玩意儿短了,就算你特意加长到手肘也没用,还是短。”
既没愤怒也没泄气,兰斯洛特只是忍痛拽下了臂刃连接的黑手套,然后看向走近的楚信然,他头上的兜帽始终没有脱落。
“刚才顶我后背的也是那个杖子?”
“是呐,如果摩根录下来了的话,你可以找她要录像研究。”
楚信然微笑着伸出两只被紧贴式腕甲包裹的手,搭在兰斯洛特那略有变形的手腕上,猛然一扭。
“呃……”紧咬牙关没有惨叫出声的兰斯洛特望着颤抖着的手指,几秒后才终于褪去了些痛楚,忍痛活动着手腕,然后仰起头看向楚信然,“它怎么会自己动的,磁性?还是什么炎国魔法?”
“没有那种魔法,御剑术什么的,我也没见过……”懂她指什么的楚信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足见对兰斯洛特说出那种东西颇为的无语,“只是被水流冲起而已,冲起来,撞上你的背,然后倒飞起来,被我接住,嗯,难点在于对角度和力道的判断,以及对方那一刻的背脊是否平整。”
“听起来像是马戏表演。”
“我很欣慰你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再加把劲就能开出像样的玩笑了……”楚信然拍了拍她的头,收回手道,“没错,我就是杂技绝活哥。”
“但我还是听不懂你这些话的笑点……”被拍的垂下头来的兰斯洛特摇了摇头,然后又昂起头来,“那我的毕业论文成绩怎么样?”
“怎么说呢,源石技艺用的不错,已经开发出了特有的战斗方式,然后力气锻炼也不错,拼刀都能让我手麻了,但是对环境和小物件的注意不足……”
楚信然双手环着长杖随意的站立着,思索了片刻,“打个八十吧,百分制。”
“差的还很远啊……”兰斯洛特埋下头,“维娜小姐会是多少分?”
“个人经历不同,考核期长度也不同,她离答卷还早得很,或者说她也犯不着给我答卷……”挼了挼兰斯洛特头顶柔顺的长发,楚信然笑了笑,“别在意别人,所谓的考试啊,就是别问别人分数,就对比自己过去就行了。”
“你完全出师了,接下来看那边。”
楚信然抬起头,瞥了眼属于摩根的无人机,然后看向了因打斗中的移动导致已经距离颇远的墙面,墙面的另一侧,因陀罗和维娜,应该也快了,他准备去趴一下墙头……
嗯,不行,要注意形象,那边的无人机声音一堆,得来个高深莫测的出场才镇得住因陀罗和帮派里的路人甲乙丙丁。
……
如果说楚信然和兰斯洛特这一组师生战场是对源石技艺的开发利用的话,那因陀罗和维娜这一边,就更多是纯粹战斗技艺的对抗了。
因为不论是因陀罗还是维娜,对源石技艺的使用和了解都谈不上高深,前者是因为出生便是市井摸爬滚打,并不像楚信然那样有绝佳天赋的同时还去学校深造。
而后者则是同样天赋不够突出的同时也没有足够的开发时间就遭遇王室之变开始逃亡。
这俩撞在一起还真是简单直接又气味相投,甚至连对话都极少,仿佛战斗就成了一门细致的肢体语言,打铁声络绎不绝,没有那么多绕来绕去的戏法和杂技,战壕刺与锤柄的每一次撞击都是双方不同层次的后退,在喜欢拳拳到肉的帮派成员们看来倒也真是热血沸腾的对决,而摩根看得直打哈欠,不得不承认是最不喜欢的师徒组打得更赏心悦目些。
不过她还真不确定王女殿下是故意如此还是真的作战方式就这么直接,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决定了殿下的心智复杂与否,也决定了她到底该如何与其接触,事到如今她也不指望一举灭杀对方了,楚信然都已经赢了,他要保殿下的话,强杀只会闹大。
该考虑怎么相对正常的相处了,毕竟因陀罗若是输了,对方也就和自己平级。
真是有种一直在输的感觉,这就是组织大了反而束手束脚吗,这就是楚信然那家伙算计的事?
“一副吔了屎的表情呢,是在烦恼之后怎么处理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令摩根血管暴起,扭过头来看向那倚在一门口手里抱着木杖的楚信然,他仍旧挂着那装模作样的兜帽,令她不禁出言讽刺道:
“你就这么喜欢这副神棍的装扮么?竟然连声音都做了伪装。”
“学会的本事不用,是对才华的浪费,羡慕吧?我就算换个衰老些的声线也不像你的声音只能沙来沙去。”
“你找死,有病吧!”
摩根抬手就是一记长鞭,数米的距离被不可思议的跨越,然而楚信然只是微微扬起了杖子,一道拳头大的水柱直接从杖头冲了过去把鞭子冲的失去动力落到地上,直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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