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曙光 第153章

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年轻人穿着蓝灰色的呢绒大衣,里面套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针织衫,这种装束在这个湿冷的集结非常的温暖,与他鼻梁上的玳瑁眼镜搭在一起显出柔和知性,背后挂着的大提琴盒更为他添上一抹音乐者的气息,就像哥伦比亚贵族大学宣传的优质又独具特色。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反而有些怪异,尤其是他还端详着一支最廉价的地摊货,一个只值70美分的指甲剪。

“这指甲钳多少钱?”

他用纯正的炎国话问,凭着这字正腔圆的发音,他就能在这条街受到不少店家的欢迎。

但老福尔却没有一点的好脸色,以带着些许口音的炎国话冷声道:“想要直接拿走,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龙王爷。”

“炎国文化融入的不错嘛老福尔……”年轻人只是笑笑,捏着那指甲钳,“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还有事啊,不用这么赶我走吧。”

“本店打烊了,我现在就关门。”

老福尔说着就要去拉门口的卷帘门,但却被年轻人抬手拦住:“你都白送我了,无关金钱怎么能算生意?打烊也没意义。”

“你……”被拦住的老福尔喉头耸动,像是在酝酿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个,“你他o妈的……”

“不错,这句话完全没有口音,有内味儿!”年轻人竖起拇指称赞道。

“呃……”老福尔怒到极致,反而有些想不出该骂什么,他在这里待这两年学的最多的骂法也不多,那些传授他嘴臭方式的炎国华侨们本身在炎国待的时间不长,缺乏太多传统文化的洗礼。

于是他也只能气到没辙,然后垮下来脸来,朝后走了两步,然后才转过身来:“说吧,你来这里做什么?”

“其实这件事我要直接说出来,你肯定会答应的……”年轻人掂了掂手里的指甲剪,握定微笑,“我找伦道夫,想聊聊的撒旦教团。”

如他所说的那般,老福尔的神色立时严肃了起来,“那你不直接说!”

“看你这么不待见我的样子,绕一绕怪好玩的。”

“CNM!”

看来炎国华侨们还是有传授他精髓的。

NO.59:闲暇与忙碌。

(抗议看来有点意义,这次大抵没有星号了。)

福尔o比勒尔,其右臂的残疾源于一场在哥伦比亚境外对邪教徒的围剿。

海神教团,在哥伦比亚被称作撒旦教团。

哥伦比亚是座巨大的移民城市,其居民绝大部分都是外来人口,虽然种族众多,但要说最先来的那一批那大抵是拉特兰的黎博利、瓦伊凡联盟的瓦伊凡、雷姆必拓的卡特斯,以及……萨尔贡的瑞柏巴、卡兹戴尔的萨卡兹。

还有些压根没有具体大聚落的种族就不必提了,比如萨弗拉人总是哪都能见到。

重回正题,以上这些移动城市与国家其实都有着一个共性,那就是动荡,糟糕的生存环境和社会文化长期压迫着很大一部分人的生活空间。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会寻求更好的,能接纳他们的家园,实在走投无路的话,便该付诸武力。

在那个危机协约还未订立的年代,哥伦比亚这个国家的建立伴随着难以言说的血腥与黑暗,远非移动城市之间的倾轧对抗那么简单。

但这并非如今的重点,重点在于以拉特兰的黎博利人为主的人群们最先站稳了脚跟,以相对的和平的方式。

于是哥伦比亚特色文化的基底便由黎博利人所携带的拉特兰风格构筑,连同拉特兰特有的信仰也一并代入,构成了哥伦比亚这以拉特兰教为主体,另外多宗教并存的现状。

于是在哥伦比亚,恶名昭著的海神教团承自拉特兰人对其赋予的撒旦教团之名流窜着,对这里的人而言,撒旦教团远比海神教团更具辨识度,也更能挑起老福尔那逐渐迟钝的神经。

曾经的断臂之痛与如今生活的不便,过去记忆与如今的感受都在时时刻刻对他强调着对撒旦教团的愤怒与仇恨,而牵扯到他们的事,他向来身先士卒。

所以才能接触到伦道夫o罗兹。

与海神教团同出阿戈尔,同样身处阴影中的敌对群体,深海猎人,其足迹也随着海神教团奔走,鲜少有常驻之时。

但在一些面积过于广大的地区或是城市里,为了方便行事,终归会从这个成员数量并不繁多的组织里抽取至少一人长期驻守。

但这其实并不绝对,因为人数太少,通常只能分出一人,而一人的话,显然容易出现突发状况这种操蛋的发展,就好比现在,老福尔开着他那老旧的,符合他如今生活状况的老爷车,载着楚信然穿越旧金区抵达纽约区的一个小巷尽头。

在敲打了那扇狭窄的木门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后,老福尔的表情非常生动直观的展现着什么叫阴沉。

望着他那副难看起来的脸,楚信然说:“看来他没有通知过你。”

“他上次跟我说最近没有任务的。”

“说不定出去溜达了呢?”楚信然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35,这个点出门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你是第一次认识那家伙么?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既没有交际也没有工作,还没有娱乐。”老福尔嗤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盘他……”说着老福尔不太理解的话,楚信然回过头凝视着那面狭窄的木门,叹了口气,“所以那家伙到现在也没配手机吗?”

“没有……”老福尔粗声粗气的说,“阿戈尔的老古董不都是那样吗,而他又老古董又苦行僧。”

“他才三十多岁吧,轮得到被你说老古董么?”楚信然又叹了口气,“罢了,那地方确实是电波都覆盖不到,做人那么死板也确实很难指望有所长进。”

“所以现在怎么办?”老福尔喀拉一声吐了口痰在地上,展现着人到中老年就不太行的身体状况。

楚信然看着他吐在一旁的台阶上又不用鞋底去磨,不讲公德也不收尾,嫌恶的抬脚替他划拉了几下,迎着他的嗤笑声问:“你最近一次联络他是什么时候?”

“最近?”老福尔努力回想了一下,“三周前?”

迎着他那不确定的目光,楚信然缓缓地摘下眼镜只为了扶额:“不要用问句来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知道这种事。”

说完他又瞥了眼有些尘埃黏附的镜框,水雾顿时泛起又消失,漂清了镜面。

“别想具体时间了,想一想上次你们联系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可疑的话?”他重新戴上了眼镜,“可能是关于最近会有人来,也可能是些神神叨叨的话,又或许是对生活很悲观的话之类的……总之就是能联想到如今失踪的一些话。”

“那家伙不是一直都很悲观吗?”老福尔被楚信然的话逗乐一样嘿哈哈的一声,“你别试着学侦探了,我想不出来。”

“啧……”楚信然无奈,摊上个记性不好的线索人,他能推导出个什么东西,再看了一眼门,索性退后几步倚在后面的老爷车前车门上,尾巴无聊的拍打着车门下端,“那就干脆先等等吧,等个十几分钟怎样?”

“啊?那日子得多难熬。”老福尔一脸不情愿。

“难道你没有手机吗?”

“要没电了……”老福尔摸出了他的翻盖手机,然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在楚信然一脸认真准备迎接线索出口时,喊道,“我想起来了!你他o妈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充电!”

“呃……”楚信然觉得期待那种随口一句启发别人想起线索的侦探式桥段的自己,像个傻哔。

“行了行了……”他拉开了后车门,扒拉出大提琴盒从中抽出个充电宝,“拿着拿着,你去边冲边玩。”

“你还带这种东西?”老福尔惊喜的接过,仿佛有了电就有了人生。

“既然那么怕没电就该自己带行动电源。”楚信然没好气的说,就倚着车摸出手机自己翻起了MSN来。

日常扫一眼因陀罗她们那边的消息还有一些聊天室的动向,他又抬起头看了眼那木门。

十几分钟后也没人的话,或许该考虑破门,反正伦道夫那家伙的性格也确实挺苦行僧,只要提供赔偿也不会太生气,可若是踹了门还是没发现的话,又该怎么弄呢?联系她么?

他找深海猎人只是为了弄清楚当地的海神教团近况,而不是证据确凿需要动手。所以……在外的的深海猎人……

手指一划拉到联系人那,望着那短短三个字节的炎国字署名,他的手指在半空无从安放的游移着。

而且一年都不曾联系,也就不曾有过道歉的念头吧,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有些遗憾,遗憾中带着几分坚决,退出了联系人菜单。

还说塞雷娅和赫默,自己也不是一样。

理念的不合哪里是那么容易跨过的,谁也不愿妥协,谁也不想原谅谁……

.

带着霉腐味的天花板上悬着黯淡的灯泡,虽然黯淡但也在努力放射光芒的照亮了桌子上沸腾的坩埚,以及那些凌乱的植物根o茎,还有胡乱摆置在铁盘上的内脏。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外面街道的人声和车流都被极大程度的削弱,只有如同风箱般粗厚浑浊的呼吸声。

呼吸声愈发的急促,便有利爪的阴影探出,远比常人更为粗大的指节上遍布着淡黑色的绒毛,尽头是厚实尖锐的指甲。

毫无疑问,这爪子属于高度返租的鲁珀,高大的鲁珀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了灯光下,照亮了他那会被称作阿方索的兽颜。

他在进行一次测试。

加入撒旦教团的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他只是出示了一下德克萨斯的狼首族徽,便被一个套着长兜帽的家伙登记并嘱托起了新人该负责的工作。

帮忙货运,准备材料,不论是货运本身还是那些材料都正常的不像一个邪教,阿方索倒也能够理解,应该是自己这样的新人还不足以接触那部分违法的勾当。

让新人一来就接触非法乱纪的部分,那这邪教能存在也是个奇迹。

但除却这些之外,那个兜帽人还说了一句“既然你是德克萨斯家族的,那就预先支付圣仪吧。”然后就给了他一份清单。

清单上的东西,就是桌面放的材料,额外标记的文字,组成了他要举行的仪式,一次简单的自我解放,材料和仪式本身都简单到不像样,这份不像样也极大程度的削减了他的警惕和担忧,甚至心底有些激动。

叙拉古也有宗教,并且是与拉特兰同源的宗教,最初的西西里联合人人都是虔诚的教徒。

无论如何也不敢亵渎圣母与使徒的雕像,甚至还有拉特兰的红衣主教和独立教区。

当然,若是教皇违背了噤声律令,或许他们抬起短筒猎铳的动作也不会慢到哪去。

家长们制定的规则凌驾于一切之上,在这基础下,实践撒旦教团的仪式让他有种背离信仰的背德感,想象自己是个童话传说里作恶的黑巫师一类的家伙,甚至还有点带感。

“差不多了……”

望着那逐渐滚沸的坩埚,他低声自语着,抬起狼爪捏起那些植物朝里扔去,扔得毫无顺序,也毫无重视感,然后再把那些从超市购买的动物肝脏片也丢了进去,这一切完成后的十几秒后,坩埚里的液体就开始滋滋滋了起来。

看起来更像黑巫师了……他低声嘀咕着。

那些玩意儿都能起什么化学反应的么?

仅有的一点点学科知识不太能解答这种现象,但能够明白这不正常就证明了这仪式的成功——如果跟熬炎国中药似的,那他还相信个锤子。

而还在他观望的时候,滋滋声已经结束了,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立刻关掉了小火炉,将其全部接入了一个大铁碗中,那些液体已经全部变作了绿色,在灯光下看不出一丁点与之前投入的东西有关的漂浮物。

分明半分钟不到,它们好像全部溶解了。

而这一盆碗里的东西,需要他脱掉衣物,涂抹上身。

这种行为刚一开始,滋滋声就再次响起,阿方索整个狼背痛到弓起,压抑着痛苦的咆哮看着那些绿色的液体如同活物一般渗入他的皮毛,然后那一整片区域都被拉扯扭曲了一瞬,更加剧烈的疼痛来了,但他竟然咬了咬牙直接将剩下的液体淋浴似的泼在了身上。

下一刻便是瘫软在第,痛苦的痉挛包围了他,难以忍受的痛苦嘶吼在这小房间中发出,他那看起来只有尘灰的毛发上有漆黑色的烟在升腾,而在他还看不到的视界中,有漆黑色的物质从门口,从天花板,从窗口的缝隙中如液体般渗入了他这阴暗的房间,它们被那些黑雾吸引着,包裹缠附在他健壮的身躯上,然后缓慢的融入进去。

看起来毫无异状。

而他则是昏迷了过去,待到醒来恐怕得半个小时后了。

而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门外的街道上,身着黑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这里东张西望着。

他的外表完全看不出种族特征,其装束也很难辨别职业,只是一家一家的打量着房屋,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打量这一带的房屋。

但他的行动很快就遭遇了阻力,因为一个套着暗红色战术大衣,还套着兜帽的鲁珀小女孩挡在了她的面前。

“伦道夫o罗兹。”

小女孩以近乎无机质般的缺乏情感的声音招呼道,“你在这里。”

男人有些惊愕,也不知是因为她那无从查觉的出场方式还是因为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她,也或许,是两者都有:“该说好久不见吗,小红帽。请代我向「外婆」问好。”

“外婆,不在……”女孩说,“红,跟着凯尔希,和博士。”

“那还真是不错……”男人微笑道,望着这个说话方式和神态都有些可爱的小女孩,但始终没有试图靠近她,“那代我向博士问好吧,不过既然你在这里的话,那么……狼?”

“我们,互相印证。”自称红的女孩说。

“那可真是不错……”男人笑了笑,从衣袖里露出一柄改制过的柯尔特蟒蛇,这种做工精细,性能实用可靠的左轮铳在如今自动铳枪当道的时代显得有些过时,“那么一起?”

“好。”女孩惜字如金,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一排的房子,然后抬起手,指出了其中三座,赫然包括了阿方索的临时家园。

“狼的气息。”她重读「wolf」的音节。

“那我的感觉果然没错。”

男人说着,走到了女孩那一侧,但仍是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狩猎吧,lady,我会为你掩护。”

NO.60:不完美的狩猎。

(看技能示范时本以为输出会最低的喷火却是真正的输出技,风暴大表哥这伤害数值设计的……建议大菠萝删掉闪电吐息。)

巨大的黑暗充斥着视野,阿方索的意识本还停留在难以忍受的骇人痛楚之中,可在完全的黑暗中,他感受到了温暖和清醒,好似久逢甘露。

于是他追逐那一份温暖,直至眼前出现了一株……长满了人脸的大树。

“阿方索……”正前方的人脸呻o吟般的呼唤道。

“哥哥?”

他看着那在黑暗中发光的大树,望着那张脸就像还没睡醒,甚至有些迷茫。

“阿——方——索——”

上方还有人脸呼唤道,有着哭嚎般的语调。

这声音令他更清醒了些,微微仰起头惊愕道:“父亲?!”

“阿方索!!”

流淌着血泪的鲁珀人面,一个接一个的以不同的声调与音色呼唤着他,令他愈发的清醒也愈发的混乱,他们之中有着他的兄长,有着他的父母,还有着其他的吉诺维斯家族的血亲,无数人面结满了大树,无数人面都呼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