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说到这里,他又怔了怔,轻声叹息:“说起酒来,似乎我们确实是在一张桌上喝过吧,只是那时候我不想知道你是谁,而你,似乎也对我没兴趣。”
“两年前的吉诺维斯庄园,你我的变化都很明显……”端着茶杯微微摇晃,看着杯底的茶叶完全被那少量的水漫过,也就将其放在了桌面,腾出手来摩挲着下巴的楚信然端详着埃德加如今的模样,摇了摇头,“你有多少天没睡过好觉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几天的休息状况很不错,拖了您的福,连德克萨斯都能让她闭嘴……”
他突然带上了敬语,但楚信然并不意外,只是又拎起了水壶朝着杯里倒水,等着他说完,“现在她更是几乎消失不见,好像我已经解脱了一样。”
“想要解脱,除非死亡。”楚信然不咸不淡的说,男人那有些悲意的凄惨话语似乎并不能触动他,他甚至垂下头来关注起了杯里的茶水,手指在空中一旋,一划,杯中的尚未沉溺的茶叶也在弥散中顺指而动,茶香已经渐渐溢了出来,只是茶水滚烫,难以下口。
“只是两年的时间,我不知道你碰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和埃尔维斯那头疯狗有关,现在你可以教育家族里的小辈不要乱碰别人遗物,也不要乱插手什么遗迹……”
他抬起头来,看向埃德加的目光也变得漠然,“不过我想这话没什么意义,毕竟你的家族都与教团勾结在了一起。”
迎着这样的目光,埃德加却只是苦笑,或许是因为青年已是如今在外唯一一个知晓秘密的「共犯」,也或许是因为青年的表现一直有着不符年龄的平稳,他忘却了两人之间年龄的差距,完全将其当做了个同辈的人。
“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与他们协助他们,你会相信吗?”
“放任,同样是一种帮助……”楚信然嗤笑,“我可以跟你说一个简短的例子,你有兴趣听听吗?”
“说吧。”埃德加垂下头来,捞过桌面的酒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一个红酒杯被他倒成了啤酒才有的高度。
“一个懦弱的孩子,叫大雄,一个霸道的孩子,叫胖虎,一个有些善良但也有些坏心眼的孩子,叫小夫……”
十指交叉抵在膝盖上,楚信然注视着那端着酒杯牛饮的男人,“胖虎欺负大雄,小夫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和胖虎一起欺负大雄,第二个是旁观胖虎欺负大雄,第三个是帮助大雄对抗胖虎。”
“大雄没有反抗胖虎的能力,所以不论是选一还是选二,结果其实是一样的,都将是大雄的加害者。”
“你这是道德绑架……”埃德加说,“旁观两人没有问题,小夫没有帮助大雄的义务。”
“说得对,他没有帮助的义务,但在选了二之后,小夫旁观胖虎欺负了大雄,之后会怎样?”
楚信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液的滚烫已经被非自然的力量所降下,连繁琐的工序也在作弊般的取巧手法下完全跳过,茶香四溢,仍是盖不住空气中的溃朽。
“大雄与小夫形同陌路,甚至怀恨在心,而胖虎,既会在欺负大雄中尝到甜头,也会在长期的欺凌中失去些许乐趣。届时,他会将目光投向小夫。”
说完这句话,楚信然牛饮般的喝完了杯中的水液,将只剩茶叶的瓷杯放下,望着那并不说话,也并不看着自己,只是仰头灌酒,同如牛饮般的埃德加,并不在乎他的这副举动,补上又一句话:“也或许不需要届时,他早已有了想法呢?”
以及总结:“无视是一种加害的理论,你可以觉得牵强附会,但不帮助,却只是在造就死路。”
说完这句话,他就安静了,房间里也安静了,只剩下咕咚咕咚的声音,将那员工藏酒以最浪费的方式饮尽的屑老板望着空杯沉默了片刻,才说:“曾经的我,是会选择帮助,但当曾经的我遇上了曾经的埃尔维斯,当善意被扭曲成恶意,我疯过,也狠过,也清醒过,现在的我只想让周围人选择自己想选的路,我会给他们提供最基础的援助,我要看他们自己绽放的光彩,就算一闪而逝,也是自己的选择。”
“人的一生,尽是选择,你不觉得么?苍七,守秘人,楚信然。”
三个称呼,三种语言,哥伦比亚式维多利亚语、阿戈尔语、炎国话。
后两者虽有些僵硬,但显然也是花过心思才能不算滑稽,以此证明其调查掌握的情报已足够完备。
埃德加望着楚信然,眼中并无动摇:“若不是这样,你身边为什么没有那位阿戈尔小姐,深海猎人斯卡蒂,以两年前她对你的那副依赖,怎么会不在你身旁?”
“我有消息,她在玻利瓦尔,这是犹大给的,但我相信你也知道,也或者,你根本不想知道,因为你也做出了选择,并绝不后悔。”
“不要将一知半解的故事当做论据材料……”抬手挼了挼额角的刘海,楚信然有些受不了这些三四十岁的家伙们顽固的脑袋。
虽然他自己的「两世」年龄相加也差不多是这个位置,“压根不是一回事的东西能用来扯在一起可真是能让我笑出声来,但现在的话题需要的是严肃而不是笑声。
所以我只想迅速结束对话去接人而不是跟你互相唠嗑过去,搞得好像很交心的老友一样……”
“直说吧,我同样觉得每个人当有自己的道路可走,谁做选择都无妨,但这一切不是建立在他们要发疯找死上的!”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俯瞰着坐在沙发上的埃德加,望着他那琥珀色的双瞳,倒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你来见我?难道是来邀我一起投奔教团的么?你给你的侄女冠以德克萨斯的代号又让她远离一切,难道只是因为亲情么?你敢说你对她没寄予厚望?”
“认识到自己的私心吧,你不是守望者,不会无动于衷的看着所有人的选择,你已经干涉了德克萨斯不止一次,你不拉那些年轻人,是因为你要坚持态度么?”
一连串的问话之后,他又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这个望着玻璃桌面,表情阴晴不定的中年人,轻声说:“你只是心里有恨而已,对埃尔维斯,也是对所有像是埃尔维斯的小鬼。”
“我不清楚你们德克萨斯家族发生的所有事与发展,但唯独你的恨意,我早已知晓。”
“你恨的只是埃尔维斯那头老狗么?埃尔维斯那头老狗不是因为撒旦教团的帮助才让你变成这幅模样的么?”
“够了。”埃德加低声说。
“够什么够,你想说自己不想回忆过去?我用亲身经历告诉你,没有什么混帐过去是走不出来的,如果走不出来,那就看看同样背负很多却又努力奋发的年轻人吧……”
说到这里,楚信然笑了笑,“维多利亚有很多这样的年轻人,你或许可以考虑感受感受。”
埃德加沉默了良久,又抬起手蒙住脸像是疲惫的揉了揉才松开道:“你这家伙……真的是怪胎。”
“这可不是对能让你解脱片刻的恩人该说的话。”
“我还是不想看到自己那么快改变,也不想让孩子们认为我变了。”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炎国话,但这样白的字面意义,你还是能懂吧?”楚信然看了眼又被他端起的酒瓶,也是看着好像不想听的他,“世界太容易变化了,什么都不变化那也只是在原地踏步罢了,你身边的人会越走越少,新来的人又愈来愈陌生,最终你还依旧什么也不做,那就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了。”
埃德加沉默片刻,这份片刻令他再次倒好了一杯酒,只是这一次,他终于没倒满杯了。
“你想问什么?说吧。”
他说着,而楚信然也刚准备开口时,他又抬手:“等等……”
“刚才我说的事,需要道歉,但你应该也有不爽对吧?”
又是一个酒杯,血色的酒液倾倒其中,逸散的酒香要比茶香更加浓郁。
“来一杯……”
他将酒杯递来,望着楚信然那无奈的表情,面色不变的扬了扬,平静好似他的侄女。
“酒是药物,难受就喝。”
“好吧,我姑且同意。”
接过酒杯,楚信然摇了摇杯盏看着其中的酒液。
比茶香更浓郁的酒香,也就能压下缠在男人身上的溃朽了。
NO.172:派发就像推销,这是基本功。
(Doom这一作的弹药数量设计真的不爽。)
十几分钟后,楚信然走出了电梯间。
“结束了吗?”
远远坐在客厅里的德克萨斯起身问来,一旁是笑容微妙的园长先生,相对而坐的模样显然也是在谈话。
但可以想见,以德克萨斯的性子,园长先生想要活跃氛围的话,需要克服的也不只是年龄的代沟。
“结束了……”楚信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还有想聊的么?我倒是可以自己在边上玩会儿手机。”
“不用了……”
这番干脆的回答倒让一旁园长的笑容更添几分无奈起来,摊上这么个晚辈,楚信然可以想见他之前的辛苦。
但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要谈长幼有序,也轮不到他这种把长辈气吐血的坏东西来。
所以他也就只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走吧……”说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望着走近过来的她说,“现在还能赶在那俩人出来前,过程缘由希望你不要告诉空……怎么了?”
瞧着德克萨斯在近前驻步,轻嗅空气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在人没有分散注意力的前提下,这点隐晦也是没有意义的。
该说不愧是鲁珀么……嗅觉仍是灵敏。
“没什么……”摇了摇头,看了眼楚信然,再回头瞧了眼电梯间的方向,德克萨斯先一步朝外走去,“走吧……”
无言的看她先行,楚信然回头朝园长补了句:“再见,那不勒斯。”
点了点头,园长便是目送着那两人远去,然后回过头来看向电梯间两侧相继转出的鲁珀人。
刚还还处于「找的话题不被年轻人喜欢,询问也不被年轻人搭理,自感脱离时代,但又非得聊天不可」的尴尬老男人微笑也很快的收敛,化作鬼屋监控室时的沉凝肃冷。
这也是两年前那随着埃德加o德克萨斯一同参与酒会时的那不勒斯应有的模样。
对于有所反差的人,楚信然总是印象更深刻。
“监控的排查有结果了,是阿方索。”
从右侧的电梯间走出的博洛尼亚沉声说:“虽然他画了鬼屋工作人员的妆容,但吉诺维斯家族的毛色那般显眼特殊,他那副体型也是难以掩盖的特征,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进了工作组,提前安置了那个怪物杀掉了原开膛手的扮演者,这是昨晚的事。”
“失踪了那么多天,最后出现是变成了教团的狗么。”那不勒斯冷冷说。
“跟教团扯上关系的年轻人有多少没有变成狗?”一直是主张断绝合作,始终看那些邪教徒不顺眼的博洛尼亚讽刺道,“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如何绕过了排查,又是如何盯上了鬼屋。前者已经在吩咐下面办事了,后者的话,我有个想法,大小姐那个四人队伍,是否有着撒旦教团的内鬼?”
“如果是这种可能,我们或许应当干涉一下大小姐今日的行程。”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一直沉默的Boss,那不勒斯也看了过来,这种事最终还是该由他决策,并且在这种时候,还不能忘记之前的怀疑。
“还有Boss,阿方索能混进乐园和鬼屋肯定有人协助,该排查的内鬼还是得……”
“不用了……”
两人愕然的看着埃德加,而埃德加也就再次重复道:“不用了,把尸体处理掉,把事压下去。”
“可是Boss……”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埃德加无比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扔出个对两人而言相当重磅的「炸弹」,“阿方索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他能从地狱归来,靠的是不是神,就是魔鬼。”
“你们觉得游乐园里能塞得下魔鬼么?他的协助者压根不是你们怀疑来怀疑去的同事,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清楚。
因为太清楚了不是好事,有些真实就该埋在死人嘴里,我没死只是因为我对他们还派的上用场,在魔鬼和神的棋盘上,无知的棋子才是最幸福的。”
“不过我知道你们还有血性,也不会好好听话什么都不做,所以为了避免你们直接冲进死亡,我还是会说出这件事的筹划者身份,也就是你们想要明白的幕后黑手……莱茵黄金的首席狂猎,撒旦教团的告密者……”
这句话能两人一怔,继而心底一寒,却也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两个人是如何撞上的,又是如何一致将目光放在这里来。
“他们看中的其实不是我们,是苍七……”似是看出了两人的担忧一样,埃德加回答,相较于两人的不安,他倒是无比平稳,又像单纯只是累到不想起身的倚在沙发上,“我跟他在里面交流了彼此所知道的情报,又各自做了些分析,真是个可怕的年轻人啊,但也正是这样一个人,反而省了不少事,犯不着担忧,没什么问题。”
他还漏说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苍七的结论之中并未将他排除在外,在谈及初遇犹大时对方所调取的过往塑造,以及对阿方索的纵容,便给出过对方或许在调查吉诺维斯往事的可能。
如此一来,埃德加o德克萨斯也将是目标。
他从兜里抽出雪茄盒,能安放两支的雪茄现在只剩一支,上一支在他与可怕的年轻人对话时消耗掉了,见他避开自己烟雾的动作还有些愉快。
虽然可怕,但好歹还是有这样人味儿的举动,就是无情了些,连个可怜人的愿望都不肯帮忙。
“韦尔斯利是这样,德克萨斯也是这样么?一个个喊我把人带走?自己养去!我就那么像是能带孩子的人。”
也就是托他照顾一下德克萨斯而已,这么凶做什么,韦尔斯利又是谁,亚瑟o韦尔斯利吗?思绪飘远又收回,最后只觉得那家伙的反应怪好笑的。
也只有这些微的乐趣,能让他在这种时候有露出笑容的理由,也能让这些喜欢胡思乱想的长辈们停一停。
犯不着在一切都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开始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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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出口处,楚信然回首看了眼这栋大楼那迎合游乐园风格的滑稽外观,扯了扯嘴角也就回过头来。
确实是有很多东西需要滑稽的外观做掩饰,只是这样的方式太过庸俗,大抵也只有懒得再花心思的人会选择。
“你跟叔叔谈了什么?”
走在一旁的德克萨斯突然问,让楚信然回过头来,哑然失笑:“埃德加只抽一款雪茄的吗?你这么确定是他?”
“不止一款……”德克萨斯说,“但陈年威士忌加上这款雪茄,那就是他了。”
“而且园长一开始就说了,你在和更尊贵的人谈话,我最好不要打扰。”
“原来是威士忌,我说怎么有点辣口……”楚信然咂了咂嘴,“端出个酒瓶上没有酒标,说是园长自己的收藏,喝起来又像威士忌又像伏特加还有点琅琊台,真是缝合怪一样的口感。”
“不过既然那位园长都告诉你最好不要打扰了,难道没说过你最好也不要知道么?”
“没有……”德克萨斯摇了摇头,“我想叔叔也没有给明确的指示,所以他也不敢自作主张。而叔叔他,应该是希望我自己做选择吧。”
楚信然听完,也摇了摇头,笑了笑:“但我跟你叔叔正好相反,我会干涉别人的意志,所以很遗憾,我选择保密。”
“呃……”得到这样的回复,德克萨斯沉默了一阵,也就收回目光,只是步调不曾改变的跟着他继续朝鬼屋走去。
“生气了么?”楚信然并不转头的摸出手机看了看短讯。
“没有。”德克萨斯说,望着她那一侧见到的人来人往。
“为什么?”
“仔细想了想,你确实没有说出来的义务,反而应该有着不说的理由。”
这样的回答让楚信然脚步一顿,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那平静的侧脸,笑着摇了摇头:“所以我就觉得你那叔叔真是溺爱过头反而看不清了,这样难得的冷静不论做什么都会有所成就,根本犯不着如何的关照。”
“你刚才还说打算保密。”
“这段算是友情赠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不是么?”楚信然耸了耸肩,“更因为我拒绝了,所以不成立的事,是可以说的。”
“大人总觉得孩子仍然是孩子,孩子需要他们的保护才能健康成长,很傲慢吧。”
“嗯……”德克萨斯轻声赞同,“但叔叔既然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即将发生我也会和孩子一样无力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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