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空想家、创造主、湮灭公。
对那位门卫而言末尾的字符有些生僻,但对楚信然所持有的词汇量而言并无问题,所以他能看到那三个与其说是名字,不如说是称号的署名。
于是他整个人都显而易见的僵住了。
接着在门卫疑惑的端详中顿在原地数秒后,被一旁的女孩拽着拉远,留给门卫打出更多问号的余地。
“什么人呐这是……”看着那青年被女孩愈发拉远,直至踏入拐角阻绝了视线,那门卫方才摸了摸脑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窗台下方的手机屏幕上,上面还暂停着他没看完的循环视频。
怪异的音乐之后不一会儿便能传来一阵刺耳突兀的笑声,那是当代大部分年轻人们难以理解的乐趣。
而在另一边,强行拽着楚信然走出二十来米,走到一座茶楼下方拐角处的夕方才驻步。
环顾四周以确认行道上的人影稀落,虽然还是有几人看向这边,甚至一旁茶楼窗户内就有几个喝茶的茶客看向这边,但这还算她能忍受的范畴内,只要没实际干扰就行。
有这样的环境,她也就能回身看向那虽然已算是回过神来,但脸色却仍不怎么好的孟章。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她一脸认真地问,盯着对方的双眼。
那在往日平静无波的冰蓝之中,即便度过了惊涛骇浪也仍存涟漪。
而听到她的询问,那对目光方才抬头与她对视,开口的语声又带上几分沙哑:“那个房号。”
“在我一直以来的一份记忆中,是我的居所。”
夕霎时明白了。
甚至从孟章那样巨大的反应中得以排除脑中升起的两种可能之一,可她仍是不死心的问向那其实已经被排除的可能:
“鸠占鹊巢?”
“不。”
回答正如预料,却也将事实推向了那份糟糕的可能。
夕沉默地看着他那目光因回忆而空泛,身形也逐渐佝偻的模样,听着他低声道:“在那份记忆里,我确实有两位室友,我一直记不清他们的样子,只记得一些对话和画面,甚至偶尔还会梦到那些片段。
在被你教授隔断梦境的方法之前。”
“但在这之前,我都没觉得这很奇怪,我只以为是过去太久了,已经好些年了,我在逐渐淡忘。”
“可最奇怪的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哪怕是心里道出也没关系,为什么会没想过?”
“现在,当我意识到这到底有多奇怪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夕听着,扭头看了眼一旁茶楼遮挡的小区方向。
“那你要不要考虑过去看看?”她回过头来低声提议,引来了对方陡然抬起的目光。
无比复杂的目光,动摇且挣扎。
看着那样的目光,夕便仿佛能看到过去的自己,但或许是一直拖延逃避的自己,并不会体现得这般鲜明炽烈……
她不愿多想自己那副暮气固执的模样,她只看着孟章这幅目光便觉难过,正欲说点什么时,又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好……”
一个字的回应,从喉咙深处发出,并在发出之后紧接着的两秒内,透出坚定。
“去看看……”
他说完,又重新挺直腰背,夕看着这样的他也方才醒转,意识到自己和他是不同的,自己刚才犯了蠢,还以为他需要开导。
他岂止不需要开导,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哪怕面临对于自身最大的质疑,他也仍有前进的勇气……相较之下的自己……夕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烫,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冰。
比羞耻更深的是惆怅,甚至是自卑。
只是这份自怨自艾还未真正凝实,她那之前摸脸时便松开的手又被宽厚的暖意所握住,令她怔然间对上了孟章的视线。
“你要留在这里么?一起去看看吧,夕,还要谢谢你方才给我提供方向。”
“提供方向?”夕怔了怔。
“方才思路很乱,没有你那句话,我还得纠结很久下一步怎么走……”楚信然坦然道,看着夕目光内隐有变化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就朝那地方去吧,希望这里能否真有那三位存在。”
尤其是那空想家。
楚信然觉得祂才是真正的根源,另外两个看起来像是一个画风的称号说不清是独立存在还是仍属于空想家的一部分。
不过如此想来,就算在这里看不到他,也能回到泰拉的卡西米尔碰碰运气吧。
根据那封信的说法,那家伙便是疑似身处卡西米尔,可以充作后手。
——找回些思路,稳定了些心境的楚信然开始下意识翻退路。
虽然真正最坏的可能其实是空想家、创造主、湮灭公三者都是独立个体并且对自己抱有敌意,自己去了就寄,带上夕则是俩一起寄——但这种可能才是真正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泰拉见到的本体态度虽然谜语颇多但也算是友善,楚信然深知对方应该想从自己身上获得什么,有这个前提在便有着交涉的筹码。
虽然这份思路前提有一份破绽,那便是这个世界,这个地球应该是过去的时间,这里的空想家也会是过去的空想家,或许根本不认识自己,也或许已经盯上了自己并与未来不同,抱有其他的目的,但那种事并不妨碍他赞同夕的提议。
去见见吧,就算有着危险,就让夕带着自己立刻脱离。
夕对此方世界无法支配但却有些生造权限和进出权限,这是他们一方最强的底牌。
“倘若一言不合,就直接跳转,明白吗?”他也这样嘱托到。
换做之前,夕大抵还会反过来嘲讽几句唠叨,但此刻的夕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看来的目光带着些许担忧。
隐约又回到了那一夜里,夕以剑逼迫他严肃对待祭星那件事的时候。
“没事,走吧。”
这一次,楚信然摸了摸她两角之间的顺滑额发,带着她走向另一处方向以抵达小区的侧面,一跃而过。
没打算让那门卫真的去通知,甚至就没打算用正规方式拜访,趁着这小区这时摄像头还不够普及的时候翻越墙壁,楚信然便带着夕在几位小区居民古怪诧异的目光中辨路识楼,走到一栋单元门前。
没有让夕画出钥匙,而是以干净利落的手法和纯粹的蛮力拧掉了底层门锁,楚信然带着夕走上熟悉的楼梯。
这连电梯都没有的老式小区一直都很静谧祥和,楚信然给它的评价是很适合养老,而记忆中给出的评价是很适合死宅。
虽然不清楚养老和死宅是否可以划等号,但楚信然已经在一处防盗门前停下了脚步。
被他握着手,另一手中捏着一杆毛笔的夕站在一旁,比起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楚信然,她的紧张显而易见。
身后的长尾都如蛇一般紧紧缠绕攀附上了那条龙尾。
她甚至还毫无所觉。
说来她根本不认识空想家,只在楚信然的过去中瞥过几眼,瞧不出具体的门道。
但她了解楚信然,见楚信然那般如临大敌,心神动摇便也下意识当做平生未见的可怕敌人。
倘若现实不是如此,那这便是自己吓自己了。
而当楚信然因她尾巴的缠绕而侧头看了她一眼,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孟章忽然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时,便见孟章已经叩响了那金属门。
屏息凝神,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却没有里面的回应。
夕扭头看向楚信然,楚信然只是盯着那门,面无表情的继续叩下指节。
三次一巡,连续三巡,楚信然方才垂下了手,与夕对视。
这下该知道是自己吓自己了。
这三人好像不在,也不知是不存在,还是单纯出门了。
这是两种情况,但不论是哪种,都不妨碍他对夕开口道:“能画个能开门的钥匙。”
“好。”夕提笔,半空便有一枚钥匙被楚信然划手接过。
尽管愈发陌生,但那记忆中做过的动作却能在此刻的同步中带来淡淡的熟悉感,他在那份异样的熟悉感中打开了门,犹豫了一下,霎时便有清晰的室内轮廓在脑中展开来。
令他紧接着踏出步伐,又顿了顿侧头看向夕:“他们不在,可以放松点了,但还是要保持些许警惕。”
“呃……”夕听到这话愣了愣,刚觉得对方是在小瞧自己,想要嘴硬一下说自己才没紧张,然后骤然感觉尾巴好像缠着什么,而那被缠着的东西刚扭了一下。
于是她的表情瞬间开始僵硬,红潮也立马从脖颈窜上了面颊,甚至要冲着脑门释放热气。
那一瞬,某位画家的尾巴已经拼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松开,但人还僵在原地,甚至不敢去看边上的人。
不过边上也立刻传来了朝着屋内的脚步声,顿时令她松了口气。
楚信然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触她「霉头」,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能够放松打闹的场景,他方才看了眼鞋柜里的满满当当,又步步踏足室内,看着那能引发些褪色记忆的画面,感触着那异样的熟悉,一切都在不断向他提醒着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他自有意识以来自命穿越者的一切根基——那份源自异界,源自地球土地的记忆——都来自空想家;
在地球生活的数年中,记忆中习惯性没有名字、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童年、记忆中涉猎的杂学领域出乎预料的广……
这些当初虽然奇怪也没多想,甚至自己想了些可能是时间褪色记不清的答案来敷衍自己的问题,此刻都得到了新的解答,一个更离奇,可一旦接受之后便无比合理的解答。
我是空想家?
不,那充作穿越者的记忆也只有几年,空想家的存在经历绝对不会只有那样一截,自己只是个残片……
以残片经历的数年已经成了和空想家不同的人格,那么之后愈发清晰的楚信然的记忆……其实是一种自我的反攻?
楚信然心头又杂乱起来,他忽然又有些庆幸那三个家伙不在,能让他自己冷静剖析自己。
但那三位在的话,或许有些交流也能让思路更清晰,也能获得更多的情报……或许吧。
只是不论怎么想,穿越者的身份都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
这样的盖棺定论,令他一个摇晃便坐了下来。
异样的熟悉令他垂下头看向自己坐的位置,令他无言的挪了挪。
那是空想家喜欢的位置,不该是他的。
“没事吧?”一旁传来夕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又看着夕坐在了自己挪出的位置上,令他欲言又止,终归没说什么。
比起那点小心思,夕似乎从方才的极致尴尬中走出来了,没有挥剑给自己弄个地洞蹲着,而是注意到了他方才的站立不稳。
“正处于人生的三观重塑阶段……”楚信然回答道,甚至还能扯起嘴角露出个故作轻松的笑,就笑了几秒便收敛起来,抬手扶在额前,低声道,“甚至需要换个人生目标。”
他说完,便感觉被一双手臂从侧面抱住,夕的声音就在耳畔:“什么目标?”
虽然努力保持平稳,但还是能听出些微的不自然,这也令楚信然那本还沉重的心情被哑然失笑给冲淡了几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侧头看对方此刻大概会很红很可爱的脸。
“回家啊……”他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纠结的东西上,埋头看着那不算干净的地板。
空想家、创造主和湮灭公毫无疑问都是懒狗,都掌握非凡力量了也不愿意用在清理上,实在太脏了才开始动手,住个三室一厅还不常扫地,记忆中也是穿着鞋子就入室的类型。
“我一直以为类似这样的地方是家,所以当我知道楚家没我能回的地方时,我还觉得自己还有余地……”
楚信然好似心态平缓、语调平静的絮絮叨叨,一旁的夕在最初做出拥抱动作时还有些慌张不自然。
但听到他那副叙述便被那份强压的语气所侵染,不再将注意放在所谓的羞意上。
她觉得对方刚才的模样需要慰藉与依靠,想要给对方慰藉与依靠,也不该自己束手束脚地胡思乱想。
“族里的人跟我宣传过好几年,一个个都盼着我回家,好像那里真的有我能回的家一样,我回去过一次就觉得我被骗了,我该回楚家。
后来我发现楚家也是个骗局,我的生父生母用我充作对苍龙七宿的召引核心,楚信然从小就被当做苍龙培养,我对那里毫无认同,那里也不是我的家。”
说到这里,楚信然的语声顿了顿。
然后语声低沉且迅速:“但我还有一段记忆,那段记忆显示这里大概是我的家。”
听到这里,夕便也明白了。
顺带明白了他的过去之中为何有着那么多连祭星组件都无法解释的偏门领域成就。
而楚信然说到这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摸出了衣兜里的那张塔罗牌,看着它比之前光辉更甚的模样,也稍稍抬高让夕也能看见。
“这张牌,某人给我的,它的寓意是世界,或许它就想让我看看真实的世界吧。”
不只是越来越亮,甚至还越来越热了,倘若换个人拿都该觉得烫了吧,楚信然心头感叹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不只是他,夕也同时感受到了。
那骤然压下的,令空气变得好似黏胶般滞涩的压迫感,令她立刻松开了楚信然的瞬间抬手!
手中亮出一道墨笔,还未滑动倒是先被楚信然抬手一推——
唰拉一声,在夕被推开的瞬间,她回身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漆黑的剑光纵贯而来,轻易割裂了沙发与墙壁,在数秒后带来混乱的余音与惊叫。
那是此刻其他屋中的居民们传来的。
而她立刻看向的,方才靠着借力朝另一边拉开距离的楚信然,此刻正摆出握着什么的手势,以无形的武器抵着眼前那手握大剑的漆黑魁梧之躯。
魁梧而又狰狞,好似真正的邪魔背生四道巨大的肉翼,手持一柄漆黑的大剑被楚信然以宵练格住的下一秒猛然振剑!
砰然声中,楚信然被深深地嵌入了墙壁,而夕方才惊叫中挥动墨笔化作的长剑拉开距离之前,数道刀光霎时蔓延她的身前——
却又被黑涡中忽然探出的机械之爪所抗下,那遍布惨烈刀痕,几乎被那数道刀光拆的七零八落的巨爪更是以体积逼退了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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