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那袋子钱被他一个一个挨家挨户拜访分给了穷人们,自己一分没拿。他不认为自己需要这些钱,因此,拿着也没用,倒不如给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们。
他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怀灼,但他经常想起他。想起他死时的样子,和那句叫自己逃跑的话。
不知为何,拉查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他不知道为什么杜鲁长老宁愿出卖全普雷西典的人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回来——以亡灵的方式。
神龙在上,他可是亲眼见过亡灵的,他们绝对谈不上是生前的那个人,光是看着他们,你的眼睛都会感到刺痛。
但最为痛苦的不是生者,而是亡灵们本身。他们本来就是因为种种意外滞留在人间的死者,死者应当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才是。怎么会有人宁愿让自己的女儿遭受这种折磨都要让她活过来呢?
拉查心中没有答案,但他想去找一个知道答案的人。
他想到了溯极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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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跨界法师......最直观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在许多世界之间来回乱串,而不需要护照之类的东西。而充当你入境检查人员的世界壁垒也在跨界法师们的能力之下毫无用处。
一阵白光闪过,他回到了凯尔莫罕。
这种穿越世界的感觉无论来上几次都是那么令人...难以忘怀。
站在凯尔莫罕的庭院之中,他注意到墙角处歪斜的假人,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但杂草倒是不多,看上去才清理过不久。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大厅内静悄悄的,也没人点烛火。
站在大厅之内,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突然摇着头轻笑起来,随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了,顺手还给自己上了个降低存在感的法术。
没过多久,一个**着上身的白发男子就晃晃悠悠地从侧门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是刚刚睡醒,后背上满是红肿的抓痕。
来到大厅的拐角处,他伸出一只脚,毫无形象地踢开放在那儿的一只箱子盖,弯腰拿出了一瓶酒,打开盖子就开始喝,一直灌完一瓶后又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昨晚过得还不错?”
“咳!”
杰洛特的脸涨得通红,他原本在打嗝,此时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把自己噎死,他转过头,指着笑意盈盈坐在角落里的法师,满脸的痛苦。那根手指颤抖的频率极为夸张。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顺过气。
砰的一声,杰洛特满脸不善地将一瓶啤酒放在了法师面前,他埋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你这不是没事吗?”何慎言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那我要是有事呢?”杰洛特反问道。
何慎言顺手拿起啤酒,打开木塞喝了一口:“有事,就再说咯。另外,维瑟米尔不在家,你就玩得这么花?”
谈及这件事,杰洛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算我求你...这件事别告诉维瑟米尔。”
这下轮到法师惊讶了:“可别告诉我你带了只女夜魔回凯尔莫罕,你这把年纪了,正常交往一个女伴带回来,他还能生什么气?”
猎魔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肢体语言里是满满的、发自内心的觉得尴尬:“这个嘛......维瑟米尔和她不太对付。梅里泰莉在上,这件事烦了我很久了!”
何慎言缓慢地挑起自己的眉毛。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杰洛特被他古怪的表情看的浑身发毛。
何慎言再次喝下一口酒,他笑着摇起头:“现在是下午一点,杰洛特。而你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拿了瓶啤酒喝。”
“呃...所以呢?”猎魔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我只是单纯的形容你的生活作息而已——想一想维瑟米尔会对这件事说什么吧,再想想为什么维瑟米尔会和她不对付。”
杰洛特先是皱起眉,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法师接着问道:“介意和我谈谈这位女士吗?我倒想知道是哪位女士能这么幸运的得到你的垂青。”
猎魔人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讽刺,法师。”
他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神情变得有些飘飘然。那是一个处在热恋期的男人应有的表情——只是,出现在这个已经五十多岁,花的钱大部分都用在妓院里的男人脸上,有些不太正常。
“她......啊,见鬼,我要怎么形容她?”
杰洛特张开嘴半天也没个下文,他完全没办法描述自己印象中她的样子,只能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反正你是肯定不会懂的,她很好,非常好。”
何慎言安静地看着他,喝下一口酒,冷不丁问道:“所以你会和她结婚吗?”
杰洛特愣住了。
一秒。
两秒。
终于,在第三秒时,他有了动作。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反应一般,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结婚?哈哈哈哈哈,我是个猎魔人,兄弟,我怎么可能......你那是什么表情?”
“掩饰的太过了,杰洛特。有人说过你的演技很烂吗?没有?好吧,那我来说。”
何慎言前倾身体,对着杰洛特说道:“你的演技真的很烂,杰洛特。”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不会太好,尤其是在杰洛特这种从不轻易表露出自己感情与想法的人身上。他眼神飘忽,四处乱看,就是不往法师身上看:“你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而且——我的演技......等等,我一个猎魔人要什么演技啊?”
“多学一门技术有什么坏处吗?至少你在婚后出去喝酒时被你的妻子逮到,你还能装出一幅非常深情的样子看着她,说你是在外面行侠仗义后被人以报答的名义灌了酒,绝非自己跑到酒馆去盯着女招待的胸口与大腿看了。”
“第一,我从不看她们。第二......我从来不对女人说谎。”
看着杰洛特一脸‘我就是天下第一好男人’的表情,法师只觉得好笑,他摇着头说道:“你看不看我不知道,但如果她问你,你有没有去过妓院,你得怎么回答?”
杰洛特再次僵住了。
何慎言满意地大笑出声,他一口喝完啤酒,问道:“所以,她是干什么的?”
“和你一样,她是个法师,或者用她们的话来说,女术士。该死,我真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好吧,其实差别还是有的。”涉及到这种话题,何慎言总是会变得好为人师起来。他刚准备告诉猎魔人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就被杰洛特打断了。
猎魔人说道:“不,不,别解释。我真的不想知道这种细枝末节——反正我基本也见不到太多法师老爷,除了你这个闲的没事干隐身吓我的混蛋。”
“彼此彼此,水鬼屠戮者。”
“你还要提?!”
“除非哪天我死了,白头侠客。”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杰洛特笑骂道。
过了一会,他问道:“你跑哪去了?我有两年没看到你了。”
“老样子,我还能干什么呢?四处逛逛,这个世界逛一逛,那个世界逛一逛。”
“听上去很舒服嘛。”杰洛特有些羡慕地说道,得到法师的一个白眼。
“好吧,想象一下一个这样的世界。”
“因火而生,火焰维持着所有生命。然而,火焰是会灭的。随着这团火焰逐渐步入衰亡,世界也开始一同消亡。人们的形态变得扭曲,神智消失,变成无脑的行尸,只有少数人能避免这样的命运。与此同时,一种让人不会死去,却会缓缓失去记忆的诅咒开始蔓延。”
“曾经辉煌的文明一点点变为废墟,城堡高耸的城墙不再有人维护,骑士们依旧在城内巡逻,可他们的面甲之下,那副面容早已变成恐怖的焦黑腐尸。而原本应当守护的民众要么死去,要么变为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怪物横行,曾经美丽的森林变成了四处充满毒气的沼泽......你干嘛那样看着我?”
猎魔人表情古怪地说:“我在猜测你编故事的几率有多大。”
“我闲着没事干才会特意编一个这样的故事出来吓你。”
“没有吓到我,但你的确闲着没事干。”杰洛特点了点头。“不过,这个世界听上去的确非常绝望。”
“不只是听上去绝望而已,你没有亲眼见过那副景象,是不会信的。太压抑了......就连我也感到烦闷,那种地方,多呆一秒都是煎熬。”
“那地方还有正常人吗?”
“有,但是不多。我正在想办法将他们转移出来。”
杰洛特咧开嘴,笑了:“这是你会做的事情。”
“这是夸奖吗?”
“不,是讽刺。只有你这样闲的没事干的家伙才会四处乱窜,拯救世界——妈的。”杰洛特罕见地骂了句脏话,他皱着眉说:“我告诉你,法师,你最好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好了,没在你的婚礼上说出你的绰号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水鬼屠戮者。”
轻而易举的用一句话将杰洛特气得差点跳起来骂他,何慎言一边喝酒,一边想,我气人的天赋说不定比在法术上的天赋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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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希里(5K)
他们在凯尔莫罕的大厅里喝着酒,聊了一会天,没过多久,一个女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一头黑色的卷发,面容精致而妩媚,嘴唇上闪着淡淡的光泽。穿着一身黑白混色的精致服装,令人联想到十二月的早晨。随着她的到来,法师闻到了丁香与醋栗的味道。
女人施施然走到杰洛特身旁,拿过他的酒瓶自己喝了一口,坐下来笑着说道:“想必您就是那位黑袍法师吧?我是温格堡的叶奈法,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
叶奈法笑了笑,说道:“或许您不知道...但法兰茜丝卡女士可是对您推崇的很。”
杰洛特默不作声地拿过自己的酒喝了一口。
“是吗?你认识她?”
“很少有女术士不认识这位世界上最美丽的女性,不过,对于我们女术士来说,她的美貌反倒是其次了。她可是时常把您挂在嘴边呢,说您‘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女士,我不由得怀疑你说的那个人是否是我。我认识法兰茜丝卡,但我肯定没把她塑造成一个全新的人。”
法师摊了摊手,他看着叶奈法,知道这个女人必然别有所求——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确定了这件事。他不讨厌这种聪明人,但凡事都有个度,聪明与自作聪明之间的界限就极为模糊。
她已经快碰到自作聪明的界限了。
又是几句闲话聊天,没过多久,叶奈法终于忍不住了,她笑着说道:“我听说,您有一座法师塔......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进去翻阅一下您的藏书呢?”
猎魔人依旧在安静地喝着酒,但他的手在酒瓶上捏得很紧,何慎言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说道:“这要看你是以什么方式提出这个请求了,女士。”
他向后一靠,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叶奈法的笑容为之一滞,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随后, 压迫感扑面而来。
法师淡淡地说:“如果你只是单纯的虚心好学, 我没意见——实际上, 我很欢迎这样的人,对于一个法师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求知欲。而你面对法兰茜丝卡神秘的新魔法会感到心痒痒也是在所难免。”
“可问题是, 我没看出你有这样的态度。”
“不,不, 先生, 您误会了, 我真的是——”叶奈法连忙焦急地说道,而法师压根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是什么?你指的是你从进入大厅开始就对我释放个不停的隐性魅惑术吗?还是你那故作娇媚的神态与动作?”
何慎言嘲讽地笑了起来:“我的朋友以真心待你, 但你把他当成什么了?他邀请你来他的家里做客,而你的回报是对他的朋友使用魅惑法术......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杰洛特抬起头,看在他的份上, 何慎言没说出那两个字。叶奈法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她不住转头看着猎魔人, 而后者只是冷漠地侧开自己的头。
他不是个白痴。
气氛陷入僵局, 叶奈法到此时还竭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这反倒是让何慎言高看了她一些。没过多久, 她就自己打开传送门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和猎魔人说。
“...我还以为,她会和那些女术士都不太一样。”
杰洛特一口喝完剩下的酒,他苦笑着对法师说道:“想笑就笑吧, 我知道这件事的确非常可笑。”
“我的幽默感没让我觉得这件事好笑,杰洛特。”
何慎言朝着大厅角落的箱子招了招手, 两瓶酒飞了过来,轻柔地落在他们面前的桌面上。猎魔人双手搭在桌面上, 表情看上去很是忧伤:“我看上去是不是很像个白痴?诸神在上,我居然真想过和她结婚。”
“所有男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的——看开点, 我的朋友。实际上,就我对女术士们的理解来说,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
杰洛特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看来我最终的归宿还是女夜魔。”
“你觉得你能应付她们?”
“一个,我还是应付的了的。”
“我对此持保留态度,杰洛特,女夜魔可是出了名的索求无度......谈谈正事吧,安德森呢?”
“和维瑟米尔一起在外狩猎,哦,既然你提到正事......”
杰洛特很快就从那种情绪之中恢复了过来,反正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没敢告诉法师,自己在过去的几年里为了追求这位女术士和许多人大打出手,争风吃醋过。叶奈法从来不是一个安稳的女人。如果他说了,肯定会被嘲笑的很惨。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可能就喜欢这一挂的。
“前段时间,一个光头大胡子男人来找过你。诸神在上,他真是强壮的过分。”
“他说了什么?”
“他说,燕子快长大了。”
沉下眼帘,何慎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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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特拉的王宫今日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他的到来没多少人知道,但却让卡兰瑟非常重视,甚至以最高级宴会的标准来招待他。
那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宴会。
桌面上摆满大大小小五十道菜肴,十来瓶珍稀的东之东葡萄酒在桌旁摆放着。卡兰瑟没让任何仆人在餐桌旁伺候,她自己亲手给法师倒了一杯东之东。
“多尼和帕薇塔呢?他们感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