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没过多久,卡特琳娜留在军营的匕首闪烁了一瞬,女刺客便凭空出现了。她面容迟疑,显然也见到了那雷枪与之后发生的事情。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疑问,斯维因居然表现出了罕见的幽默感:“我猜是那些乌云让太阳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他召集了雷电。”
卡特琳娜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大人,我特地观察了一下城内,那些怪物似乎都不见踪影了。我们安全了吗?”
安全?
是否安全...已经没有意义了。
斯维因并不回答,他缓缓登上围墙。这座宏伟的都城,帝国的千年首都现如今已经变为了一座废墟。无论是其中的居民,还是皇帝、贵族都统统消失了。只剩下火焰与残渣。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中队长来到他的身边,打开面罩,露出一张满是胡子的脸。他吐了一口口水,呲着牙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斯维因很想回答我不知道,但他不能这么做——他是这儿的主心骨,他必须拿出一个像样的态度来,就算暂时没有方法也是一样。
“...吩咐下去,暂且休息,岗哨强度按照战时来,三班倒。观察两天,如果确定没有敌人了,我们再外出搜寻......可能的幸存者。”
中队长敬了个礼,他粗俗地吼着:“你们都听见了!刚才打架的那两个王八蛋,给我滚过来站岗!你们俩今天站头班!”
那两个家伙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斯维因原本还想说两句其他的话,但下一秒所发生的事情,就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在那遮天蔽日的砖石洪流之中,没人能发出一点声音,有那么五分钟,军营里一片死寂。就算是以吵闹出名的士兵此时都安静像是只鸡。过了很久,斯维因才听见一声干哑的咳嗽,是他的中队长。
他说:“将军......我们好像不需要再站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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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神峰。
许多年以来,只有拉阔尔族群的人在这里生存——是的,生存,而不是生活。他们在此处扎根,但绝非像其他人类一般拥有舒适的生活条件。他们生活艰苦,在这做完全由石头组成的世界之巅上艰难地生存着,且对此甘之如饴。
他们甚至还发展出了自己特殊的信仰:烈阳教派,这个教派的人认为太阳是神圣的,其中寄宿着一位伟大的星灵。祂代表着太阳,祂便是太阳的化身。当祂回归之时,便是世界获得新生之日。拉阔尔人对此坚信不疑。
这种说法到底有没有道理,没人知道。但星灵的存在是已被证实过许多次的,祂们是超凡的天界存在,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祂们高贵无比,凡人甚至不配看祂们一眼——真的是这样吗?
何慎言可以为您现身说法:只不过是一帮蛆虫罢了。
“我说我要来找她的,现在我来了。这位陌生的朋友,你能否告诉我暮光星灵麦伊莎在哪?”法师笑眯眯地问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一个星光人形,那东西看上去极为神圣。模糊的脸上没有具体的表情,但颤抖个不停的身体却能够极好的表现出它的恐惧。
“嗨,你倒是说话啊,我的朋友。”法师叹息了一声,随后抬起脚。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得到了那星灵的一声尖叫,它毫无形象地发出一阵哭声与哀求声:“求您了!求您了!我什么都说,只要您别杀了我!”
“我不杀人的,别傻了。”听到何慎言这么说,星灵也就装作没看见他身后那一地的星灵尸体了,有不少甚至是直接被这个男人活活吃掉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清晰,口齿伶俐。此时此刻,它看上去就像过去千百年来那些讨好他的凡人一般卑微:“她离开了,大人。”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没人知道这件事,大人。麦伊莎是我们之中最为狡诈的,她从来不告诉我们任何有关于她的计划。”
“很好,现在,把眼睛闭上。”何慎言轻柔地说。
星灵又尖叫起来:“您答应过我的!您答应过.......”
“嘘。”
法师用脚踩在它的脑袋上,以魔力隔绝了它发出声音的渠道,随后笑着说道:“我是不杀人,但你又不算人。”
“啪。”
随着一声如同踩碎玻璃一般的清脆声,这个位于巨神峰之上的特殊空间里的星灵们就全部被他杀光了。何慎言甚至感觉自己还没尽兴——别误会,他不是沉迷杀戮。单纯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好吃了而已。
纯粹的能量生物啊......
法师的右半边侧脸在那一瞬间仿佛变成了某种更为可怕的东西,就像是永不满足的贪婪之龙。但在下一秒,就又变得和从前一般别无二致了。
“我真该留几个研究研究......起码得做个养殖场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伸了个懒腰。
在面对人类之外的物种时,他的道德底线很是模糊。
70.卡达·烬(4K5)
艺术需要相当程度的残忍。
卡达·烬坚信这一点。
也正是如此,这些年来,他的练手对象逐渐从兔子逐渐变为了小鹿。卡达·烬依旧记得自己亲手杀死的第一只兔子,它那红通通的眼睛中溢满的哀求。就好像它知道自己要对它做什么似的。回想起这件事,烬只觉得可惜。
那时他还只是出于兴趣,没有把这门手艺当成真正的艺术来看待——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只兔子没有变为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无数个夜晚午夜梦回, 卡达·烬都会对着那只兔子忏悔:哦,亲爱的兔子,真抱歉我没让你变得更加美丽。
但现在,他的手艺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就好比画家会需要更好的画笔,书法家也需要更好的墨与纸一般。在卡达·烬为自己规划的路线之中,他已经到了只需要那临门一脚的时候了。而这种时刻,他就需要更好的材料。
比如,人类。
他耐心的观察着每一个前来剧团购票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他苦苦寻找着,以求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完美满足他需求的载体——时至今日,在他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创作冲动之时,他找到了。
剧团巡演到了普雷西典,团长将这件事视为莫大的荣誉,而烬则恰好相反。他认为普雷西典的人都不适合作为他的艺术载体,当然,这点已经被证明他是错误的了。
他挑选的对象是一个花店老板的女儿,看上去很是淳朴。脸上有着些许雀斑,绿色的眸子,性格害羞。
烬对她的性格如何其实完全不感兴趣,他只想要她的身体而已——那种特别的,如同小鹿一般的气质让他迫切的想要在她的脊骨之上细细雕刻。但作为一名艺术家,对自己将要制作的第一件作品,烬还是下了相当程度的细致调查,以作留恋。
不过,过了今晚,剧团就将启程前往芝云行省了, 那时, 他就将永远与自己看中的第一个模特失之交臂了,因此,烬打算在今晚动手。
但计划似乎有所变化,当舞台上的剧目正在进行之时,靠在二楼的烬却发现,那个小姑娘的身边居然坐着一个白发的年轻男人。他皱起眉,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尽管他对模特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但绑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和一个有着同伴的女孩,那是两个概念了。
要动手吗?
他焦躁地想着,但手上的动作仍旧不慢。舞台的灯光被他细致的操控着,这一幕上演了数千次的剧目早已被烬牢牢记下了。他甚至仅凭默读时间就能够清晰地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调整打光,来达到更好的效果。
啊,真可惜,我要放弃了吗?可是...她看上去那么诱人。一块空白的幕布,正等待着她的创造者。
烬死死地盯着那女孩,心中想道,我要把你变得更为出众,更为美丽。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平凡,泯然于众人之中,你会成为我的杰作。你将在我的手中......
绽放。
是的,绽放。
想到这个词,他愉悦地笑了。就像是那天看到的那道紫色光柱,从那光柱之中,他看见了摄人心魄的美。
再等等...女孩,再等一等。
他握紧了自己放在裤兜里的刻刀,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我会让你变得跟它一样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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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人真好,戒。”
“是,是吗?”
戒涨红了脸,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只能看着芬娜笑眯眯的脸嗫喏着憋出这句话,活像是个白痴。
他在心中为自己的反应懊恼:见鬼,戒,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被你给浪费了!你回答的话到底是什么东西......
芬娜依旧笑眯眯的,她似乎永远都是如此开心,从未有过改变。自打戒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是如此的充满活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戒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平凡的女孩吸引了。
平凡,但绝不平庸。
她身上有着特殊的魅力,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活力,能将任何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尽管她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可是,爱情又有什么道理呢?
芬娜吃吃地笑了起来:“你真像个傻瓜,戒。”
后者真的像个傻子似的挠着自己的头嘿嘿的笑了起来,于是芬娜也学着他的笑声,两人一块嘿嘿的笑着,得到许多路过的人善意的眼神。
剧目已经演完很久了,他们正坐在普雷西典的街边,看着这儿美丽的景色与那月色。
芬娜忽然问道:“戒,你住在那所高塔里,老人们都说那座塔的主人是位强大的法师呢。你见过他吗?”
戒思索片刻,答道:“他...是我的老师,是个很特别的人。”
“特别?”
看着月色,戒轻轻笑了笑:“是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总之,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
“你说的神神秘秘的,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跟那帮僧侣似的?”芬娜埋怨地拍了他一下,戒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好啦,我该回家了。”
芬娜挽了挽自己耳边的头发,站了起来。戒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那些月光洒在她的头顶,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戒听见她轻声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
戒笨拙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的脸又变得涨红了起来。芬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干嘛啦!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老是这样?”
“我...呃....”
芬娜哼了一声:“算了,不逗你了。明早记得来花店,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要是迟到了,就有你好看的了!”
说完,她还示威似的晃了晃拳头,戒连忙点头,随后注视着她远去了——芬娜的家离这儿不过两条街而已。
他坐在椅子上傻笑,想起今晚经历的种种,一个人在那嘿嘿傻乐了半小时才回到塔内。
第二天一早。
戒乐呵呵地来到了芬娜的花店,出乎他意料的是,大门紧闭。
是她起晚了吗?
这个点,芬娜原本早就应该将她的那些宝贝花都搬出来了才是,啊,我是不是应该去给她摘些野花?她或许会喜欢这份礼物......
戒的思维很是跳跃,但没持续多久。他并不是个恋爱脑。即使爱情早已在这两个年轻人之间萌发,但那也并未让他失去自己应有的判断力。在芬娜花店的门口站了五分钟后,戒的直觉让他意识到——有某些事发生了。
他来到花店那扇被粉刷成天蓝色的木门前方,将手放了上去。精神力量一闪而过,已经得到充分锻炼的戒轻而易举地就用自己的精神力触须打开了这扇门。他走入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躺在花店木制地板上的,碎裂一地的花瓶。
戒的表情变得阴沉了起来。
倒不如说,这才是他惯用的表情。那个傻乎乎的戒只在芬娜面前出现,其他时间的他,看上去永远如此阴沉。慎或许会非常同意这件事。
他闭上眼,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地面之上,那些碎片缓缓飞起,逐渐形成了它们原本的模样——一个白色的花瓶。戒站起身,将这花瓶拿在手中,他的精神力触须已经通过这短短的回溯告诉了他答案。
一起有预谋的绑架。
好吧,不管你到底是谁...你惹上大麻烦了。
戒的眼中亮起两点黑光,但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只觉得自己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他能够操控着精神力触须做更多事情了。若是放在平常,他会为自己的进步高兴很久。但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是愤怒。
外在的情绪...能够增强精神的力量,尽管戒还不知道这一点,但他依旧能够初步被称为一个‘现实扭曲者’了。这也是何慎言给他的那本书上没说的。
戒闭上眼,他从未做过这件事,但此时必须冒险了。老师还没回来,他只能依靠自己。属于他的精神力触须在眨眼间扩散到了整个普雷西典,不同于何慎言那样覆盖世界都轻轻松松的表现,戒光是做到这一点都让自己跪倒在地了。
等到查清楚了芬娜的所在地后,他甚至呕出了一口鲜血。他艰难地爬起身,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火灼烧一般疼痛。尤其是他的脑袋,两个太阳穴一边麻一边疼,几乎都快把他整个人从中劈开了。戒知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反噬。
他强行调用了太多精神力量,现在,它们来报复了。
戒咬着牙,他不允许自己此刻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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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达·烬的手颤抖着,他难以把持住自己此刻的情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上!他太兴奋了!
一个...完美的...模特。
啊。
烬看着她,居然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被绑在十字架上,两只手被分别吊起。烬神经质一般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他知道时间紧迫,剧团下午就要出发。但由于那帮该死的诺克萨斯人,夜晚的街道上多了许多自发巡逻的人。他在清晨时分才找到机会将他的模特带回来。
时间不多了,是的,烬,时间不多了——但就像所有艺术家那样,你必须要在压力的考验下创造出你的第一件作品,这是你的艺术之路上的第一个考验,而你绝对不能失败!
他在心里自己对自己怒吼着这句话,汗从额头低下,他觉得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
烬转过身,那儿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许多把刀。有的像是刻刀,有的则能够一击切断骨头。他的手指在他的这些宝贝上滑过,充满爱恋地抚摸着它们的柄,以对待恋人的眼神注视着它们,活像是个恋物癖。
“啊...我该选哪个呢?你觉得你怎么样?”
他拿起一把尖锐的小刀,问道。随后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不是今天。别失望,会轮到你出场的......”
这个疯子又拿起另外一把斩骨刀,转过头看了看模特的手臂,喃喃自语着:“要切掉手臂吗?不,不,残缺虽然也是一种美,但和我预想中的第一件作品截然不同......”
“啊,到底该怎么做呢?如此之多的选择。”
他捂着自己的头,苦恼地说道。
这时,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插入了他的呓语:“找到你了。”
烬猛地抬头看去,发现这间仓库的门不知何时居然被打开了。昨晚见过的那个白发的年轻人就站在那儿,他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又在下一秒变为苍白。唯独那双眼睛——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居然让烬感到一阵颤栗。
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摄人心魄的美丽。
他尖叫出声:“天呐!你的眼睛!它们实在是太美丽了......我真想亲手把玩一下!”
戒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他难以理解这个疯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也不在乎。他右手握紧成拳,精神力触须带着他那炽烈地愤怒狠狠地打在了这混蛋的脸上,将他的五官揍的移位,凹陷,血液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