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好吧。”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皮尔特沃夫。”
“我看上去像个白痴吗?”克达尔嗤笑一声。“弗雷尔卓德和皮尔特沃夫之间可是隔了半个大陆呢,而且,我也不觉得那边有钱的阔佬会没事跑到这儿来。”
“不管你信不信,先生,但我们的确来自于皮尔特沃夫。”威尔莱哲抿了抿嘴,他摸了摸自己灰白色的络腮胡,有些无奈:“而且,我们能去看一看她的坟墓吗?求你了,这很重要,这涉及到.......”
没等他说完,克达尔转身便走:“跟上。”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克达尔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位于林地之间的坟墓。原本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地面已经被掘开了,泥土到处都是,坟墓里空无一人。
威尔莱哲趴在地上,郑重其事地从自己那厚实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闪着淡淡银光的放大镜,他就这样在黑暗的林地里拿着放大镜开始观察土壤,场面显得滑稽又可笑。
片刻之后,他叹息了一声:“见鬼,我的猜测是真的.......它们真的能复活。”
“现在,轮到你解释了。”克达尔淡淡地说道。
威尔莱哲带着苦笑站了起来,这个有些学究气质的老男人此时笑得如丧考妣:“好吧,好吧,先生.......”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众所周知,皮尔特沃夫的人们都以‘进步之城’自居,虽然住在他们下方的祖安人对此会有不同意见。但阔佬们就是阔佬,他们不会在乎祖安人是怎么想的,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曾几何时,威尔莱哲也是这样的人。
直到他的实验出了岔子。
他在皮尔特沃夫有着不小的名声,是一名罕见的生物学者。在那个遍地机械的城市,一位专研生物的学者显然是没什么发展空间的。毕竟大家都开始‘机械飞升’了,你还在那捣鼓贵得要死的人体强化针剂,一点前途都没有。
但作为土生土长的皮尔特沃夫人,威尔莱哲并不满足于此。他的姓氏也不容许他就这么止步。
否则,他死后都没资格葬在家族墓地里。
恰逢其会,他的金主是个古董商,恰好从商队那儿收购了一批‘新鲜货’,里头有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熊头面具。那东西被上门做客解释自己研究进度的威尔莱哲看见了。
据他自己的说法,“只第一眼,我就像是中邪了似的,我用高价向金主把那东西买了回去。”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超出这位学者的理解范畴了。
他开始魂不守舍,变得自己不像自己,他知道这情况不对,但整整一个星期,他都靠自己没法放下这面具。那东西就像是和他的手黏在了一起似的。威尔莱哲茶饭不思,研究不做,整日盯着这东西发呆。一星期之后,他开始做梦。
古怪的梦。
梦里,他带上了面具。变得无所不能,甚至近乎于神,整日里对着天空咆哮。威尔莱哲说这话时的表情令克达尔印象十分深刻——他看上去并不回味这种感觉,相反,他的脸上满是后怕。
又过了两星期,一直对着面具发呆的他他没拿出那位金主想要的成果,于是资金被收回了,威尔莱哲变得有些沮丧,虽然这件事他早就料到了。
但人类是没法抵挡情绪的,于是,他就跑到酒吧去买醉了几个晚上,满身酒气的他再回到家时,自己的实验室已经被打砸了个干净,一地狼藉之中,他的研究资料与那未完成的人体强化针剂已经被洗劫一空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熊头面具也不见了。威尔莱哲当即报了警,赶来的警官们却一无所获。没过多久,在皮尔特沃夫的下城区开始有谣言四起——有关于一个疯狂杀人的,带着熊面具的怪物的恐怖传说。
“然后呢?”克达尔问道。
威尔莱哲脸部的线条变得紧绷,借着月光,克达尔能看见他脸上那种仿佛即将呕吐出来的表情。他喉头滚动了几下,颤抖着说道:“我请了几名佣兵去调查此事,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人是后面在现场被赶来的警官们找到的。”
“他的肤色变得青紫交加,像是疯子一般见人就咬,被他咬到的人也逐渐变得神志不清起来,直至浑身发起高烧。没过多久,整个下城区都开始流行这种症状。皮尔特沃夫当局花了半年才将事情稳定下来.......然后,我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他接着说道:“不过,他们没把我丢出来当替罪羊,这件事说出来挺讽刺的。我在研讨会上提出的人体强化剂当时没人在乎,我一个人研究了十年也没人在乎。可是,当我的针剂被人偷出去后,变成了那样的东西.......他们反倒感兴趣了。”
克达尔其实对这些都不在乎,但他没说出来。有时候,人得有点情商。于是他问:“所以,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他们将感染者都抓了起来,给老师提供资金让老师研究为什么那些人会变成这样,以及那莫名其妙的传染性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徒弟,莫尔斯代替老师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在皮尔特沃夫的行动还算成功,对那些感染者有了充足的认知。它们根据感染程度的不同,被我们分为了三个阶段。”
“轻度感染者基本还有自我意识和一定程度的智力,但有时会陷入狂躁状态。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皮肤颜色会变成青紫色,力量速度都会得到增强,并且不会畏惧疼痛。会无差别攻击在场的所有人,被咬到的人有一定的几率会被传染。”
“中度感染者.......只剩下一点点基本的神志,它们会拒绝穿衣服,对穿衣服这种事表达出了极大的恐惧。每天基本只有两个小时会安静,其余的时间都在狂躁状态。力量与速度大幅度提升,就连用合金撞的笼子都没法关注它们太久。”
“基本上,每隔三天就得更换一次。要不是有镇定剂,我们还真没办法将它们转移出来。”
“够了,莫尔斯。”威尔莱哲摇了摇头:“我来吧。”
他叹了口气:“然后,是重度感染者。就像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它们.......像是恢复了神志似的,可以正常的沟通,说话。但性情已经变得无比暴躁,极其渴望鲜血。而且非常狡猾,并且食量大增,对生肉有种莫名的喜好。”
“一个月前,十名重度感染者从皮尔特沃夫逃跑了。我们一路追着它们来到了这里。”
克达尔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除了那个熊头面具对他来说可能是个需要注意的点以外,这两个人从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他都不信。
完全不信。
他又不是个傻子——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对付十个那样的怪物?而且还是从皮尔特沃夫一路追到这里,靠什么?靠他们那条瘦巴巴的狗吗?
但问题就是问题,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不会作假。要知道,劈开那东西脑袋的手感可还令他记忆犹新呢。克达尔砍过不少人的脑壳,像它那么硬的还是头一遭。
硬要说的话,简直就不像是在砍人,而是用斧子去砍石头、砍金属。
克达尔瞥了这两个把自己当傻子的白痴一眼,没多说话。他只是转过了身:“你说,它们有传染性,对吧?”
“是的,先生。”
“那么,它们的尸体呢?血液会有传染性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
克达尔双手握住斧柄,赤红色的光芒亮起,照亮了他的脸庞。男人平静又冷淡地说道:“噢,我的屋子附近有一群狼。”
“什么?”
起初,威尔莱哲与莫尔斯还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为什么突然又扯到狼的事情上了。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33.我很期待(4K)
从林地之间缓缓走出了一群狼,克达尔认识它们,或者说,认识它们曾经的模样。
冰原狼是弗雷尔卓德再常见不过的野生动物,凶猛、坚韧。一旦认定了一只猎物就会不死不罢休,哪怕赌上整个族群都会将那只猎物咬死。这种特殊的性格让不少弗雷尔卓德人对它们抱有一种特殊的尊重——当然,该杀还得杀。
也有不少部落将它们当做图腾, 并希望自己的部族能与它们一般团结。光是克达尔知道的就有四个之多。
但它们此时的模样可与曾经的样子大相径庭,原本洁白的毛皮变成了一种十分肮脏的紫色,光是看上去就会令人觉得恶心。克达尔握紧手中的利斧,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缓缓逼近的狼群。
他不需要回头就能知道,它们已经包围了这片林子,只待头狼一声令下便会直接开始袭击他们。这种再常见不过的围猎战术最简单也最有效,有人甚至见过冰原狼们用这种简单的战术杀死过猛犸象。
一声狼嚎,它们的探出獠牙,在月色的见证下朝着三人一狗扑来。那头叫做鲁托的猎犬此时已经吓得尿了出来, 却还是挡在它的主人面前。威尔莱哲与莫尔斯的表现不能说好,但也没差到哪去。至少比他们宣称的学者身份要强上不少。
他们没有转身逃跑,而是背挨着背,颤抖着站在原地。
克达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那声音竟然让离他最近的莫尔斯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他便看到这个男人冲了出去,莫尔斯的话语卡在喉咙里,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选择冲出去主动找死?但他接下来看到的场面令他明白了一件事。
不,他不是在找死。
克达尔的斧头顺畅无比地切开了第一头狼的身体,那头狼的目的只是咬住他的手臂。但却被男人预见到了这一幕,他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微微侧开一步,手中的斧头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它扑击的路线之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无需多言。
如果说发展到这里,还只是人类能做到的范畴。那么,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就完全超出了莫尔斯与威尔莱哲两人的认知了。
只见克达尔瞬时回身旋转, 那把斧头的斧刃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噼啪作响,一闪即逝的火焰差点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他手里的斧头劈在了地面之上,下一秒,熔岩爆发。
斧刃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眨眼间就暴起足足一人高的熔岩,这完全违背科学的一幕令两人张大了嘴。他们的惊讶还没结束,就看见克达尔又发出了一声怒喝,他双臂用力,斧头下沉,随后猛然抬起。
原本的泥土,现在的熔岩便像是有着生命一般飞了出去,精准的命中了每一只试图袭击他们的狼。熊熊火焰开始在树林之中燃烧起来,在这寒冷的弗雷尔卓德夜晚,在这些冰原狼的身上燃烧了起来。
只不过,它们没有惨叫,而也没有所谓的肉香。只有一种腐烂的味道在树林里蔓延。
克达尔沉默着站起身,他身上散发着热气,从鼻子里呼出两条长长的白气,他知道,战斗还远未结束,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才刚刚开始。
原因很简单——那些已经被烧的只剩下骨架的冰原狼正在缓缓站起。
-------------------------------------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上, 灰烬正与防火女骑着那匹特殊的金属马疾驰。灰烬的金属头盔里没有呼出任何热气,他不需要呼吸,自然也就不会产生这种自然现象。但防火女可不同,不像是灰烬那样强大的她此时已经冷的有些颤抖了。
灰烬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应该吧,毕竟他已经止住了马。他拉起自己的面甲,回头问道:“冷吗?”
防火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小声地说:“我还可以的,灰烬大人。”
于是灰烬沉默着翻身下马,在地面上不知怎的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篝火,这熟悉的场景让防火女楞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灰烬疑惑地看着她,并顺手轻柔地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又在地面上铺上柔软的被褥,这才让她坐下。
“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灰烬大人以前就是在无数个这样的篝火面前休憩的吧?”
防火女的话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但对于灰烬来说,他却能百分百明白她在说些什么。骑士沉默着伸出手,火焰一闪而过,一把由扭曲的金属所形成的螺旋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灰烬将螺旋剑插入篝火,原本就旺盛的火焰此时再度明亮了几分。
他缓缓坐下,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这样的话,才更像一点。”
“我居然也有和您一起旅行的一天呢。”
防火女的笑容里带着些说不清的东西,她抱起自己的膝盖,凝视着面前的火焰,轻声说:“原本,我只是想着在传火祭祀场里等待着您的归来就好,只要那样,我就已经很安心了。但现在却还想着要和您一起旅行,我是不是很贪心?”
“.......”
灰烬并不说话,他摘下自己的手甲,像是正常的人类一般烤了烤火,感受着那份温度,他又将自己的面甲拉下了,沉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不要着凉了.......”
防火女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灰烬有些莫名其妙:她在笑什么?
这温馨的一幕没持续多久,约莫半小时后,他们就再度上路了。只不过这次,防火女的身上多了一件长袍。那是灰烬用自己的力量凝结出来的旧日幻影,是源自古老传统的旅行用长袍,比起防火女原本的衣服来说,要厚实一些。
至少也能让她暖和一些。虽是旧日幻影,但也可起到避寒的作用。就像他这样的残渣,也能为其他人做些什么。
防火女怔怔地看着他的后背。在她看来,这斑驳而老旧的金属铠甲就是世界上最令人安心的事物。
天黑之时。
他们找了处避风的山洞,灰烬可以不在乎那么多,直接连夜赶路。但防火女不行,她很柔弱——也不知道鲁道斯知道灰烬对她的评价会怎么想,或许会带着无法言喻的表情看一看自己被打断的双腿吧。
这处洞穴原本的主人应该是熊之类的大型野兽,此时却已不见了踪影,地面上还散落着它吃剩下的一些骨头。灰烬将那些骨头都踢到洞穴深处,又燃起篝火,铺好被褥。等到防火女在火堆旁坐下后,他才走到了山洞前方,准备守夜。
“您不休息吗?”
“我不需要休息。”
“...您觉得,那位法师是个怎样的人?”
灰烬回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歪着脑袋靠着洞穴的山壁思考了很久,这才凝重地吐出两个字:“好人。”
防火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他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却只说自己是个流浪的法师.......您不觉得这实在有些太过不现实了吗?”
灰烬摇了摇头。
他知道防火女是怎么想的——无非是担心那位法师会利用他去做些别的事,但,问题来了。
那位法师真的需要利用他吗?
他不知道防火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兴许是灯下黑吧,又或者是太关心他导致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可灰烬只觉得那位法师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与他一样厌恶阴谋诡计。而他的直觉曾经救过他无数次。
再说了,计谋是给力量不足的人使用的——当你能够挥挥手带着一大群人来到新世界,又顺便将一座千年古城拔地而起时,你还需要那些东西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是个好人。”灰烬重复了一遍。“没必要想太多。”
“我明白了。”防火女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灰烬的想法就是她的想法。
山洞内很快就陷入了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
-------------------------------------
何慎言若是知道防火女对他的提防,也只会一笑了之。他不在乎这些东西,更何况,他现在正忙着和斯内普探讨一些学术上的东西。两人已经在斯内普的办公室里热火朝天的聊了一下午了。
“...不不不,铭文可以移动,甚至可以随着你的心意随便排列顺序,但绝对不能违背使用的基本原则。斯内普先生,你刚刚说的将一个铭文换到——噢,好像有人来了。”
何慎言转向斯内普办公室的大门,几秒之后,有人敲响了那扇门。
“请进。”
虽然很不满有人来打扰他,但工作就是工作,斯内普还是很负责任的。虽然他的表情很不爽,但却还是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一个红发姑娘将脑袋探了进来,斯内普脸上的不满迅速化成了笑容。那速度与表情令一旁的何慎言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家伙,你还会笑?
“嗨,教授!”
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法师,捂住了自己的嘴,惊讶地叫了起来:“何教授!”
“是你啊,哈莉。近来可好?”
“您怎么在这儿?!不,我的意思是,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面对她的问题,何慎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
他站起身:“刚刚回来罢了......你来找斯内普教授应该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了——记得代我向罗恩和赫敏问好,对了,问你件事儿。”
“您说!”哈莉连忙挺直了背,一副只要我知道我就全告诉你的模样。
“他们俩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