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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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特在何慎言离开后的第三天就坐不住了,城里的公告牌他都看遍了,一个有关猎魔人的委托没有——全都是些找狗和失物招领之类的东西,他总不能真的背着两把剑上门毛遂自荐:你好,我是个猎魔人,请问是你丢的狗吗?
他打算去城外逛一圈。
就像大多数城市一样,利维亚那高耸的城墙周围也遍布农田,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村落坐落在这附近。杰洛特骑着他的‘萝卜’,来到了最近的一个。这村子不大也不小,村头有一个羊圈,里面还养了些鸡。不少来往的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这个带着兜帽的男人。
杰洛特没心情理他们的眼光,他只是走到公告牌前,想要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他的运气不错。
在那一堆诸如‘我的耙子坏了’、‘推车需要修理’的告示之间,有一张比较新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需要一位有胆识之人,又或者你是猎魔人,这样最好。总之,如果你认为自己能胜任这份工作,请迅速到波尔斯庄园来。”
说的很笼统,既没说是什么事,也没说自己遇到了什么。而且这个波尔斯庄园...
杰洛特回想起他出城时瞥到的一个离城市不远的庄园,只是惊鸿一瞥,也让他对那庄园有了深刻的印象——无他,那地方太荒凉了。
草坪无人搭理,大片的农田枯死,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行人们甚至不愿意靠近那条路,庄园主楼的红顶上有着乌鸦徘徊。
会是那儿吗?
猎魔人转头看了一眼那些村民,他不认为他们会好心的为他指路,索性打算自己调头回去一探究竟——他在庄园不远处的一条小路上看到了一块标牌,不少蜘蛛在标牌后方结了网,字迹已经模糊,但他还是认得出来,那写的正是‘波尔斯庄园’五个字。
猎魔人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那座宏伟却荒凉破败的庄园,他骑着马,缓缓前进,马蹄在身后扬起一堆尘埃。
只是刚一进入,他就感觉到一阵不祥之感在心头上徘徊。仿佛只是进入这片土地就被诅咒了一样,以那条路为分界线,猎魔人发现地面甚至都变了颜色,不再是泥土的颜色,而是变成了一片焦黑。他兜帽下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继续往前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嘿!你,停下!”
杰洛特骑在马上回过头,一个秃顶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站在侧方拦住了他,那老人走近了一些,他眯着眼,再三确认之后才问道:“你...你是活人?”
杰洛特点点头。
老人还不放心,他又走进了点,这才放下心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抱怨道:“你没事跑这儿来干什么?快点离开!”
“我看见一份告示...”
“啊,我知道。波尔斯庄园的告示嘛!听我一句劝,年轻人,你的命还长,赶紧离开这儿。在你之前有七个人接了这份委托,他们都死了。我还没跟你算波尔斯一家人呢,他们一家老小十三口人全部死在这里面了。”
杰洛特放下兜帽。
“我是猎魔人。”
老人的棍子掉在地上,他看着那双猫眼,居然闭上眼祈祷了一下:“这就说得通了,一个猎魔人...”
老人说道:“我是他们的管家,吉列奥多。自打波尔斯一家人死了后就只有我住在这儿了,他们家只有一个小女儿跑了,拿着钱放了那份告示,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这事儿不但没解决,死的人反而更多了。”
“你看上去不怎么为他们的死伤心。”
“那当然了!我伤心干什么?要不是我欠了波尔多的债,我怎么可能跑去给他们当管家?虽然他待遇是挺不错,后来我做得还算顺手,也就没打算离开。”
“你很健谈啊。”
老人翻了个白眼:“我都一年多没跟人说过话了,好不容易逮到你这个倒霉蛋,不找你多说几句,等你死了难不成跟你的马说话?”
39.死人在说话(4/5)
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庄园上空,杰洛特看见不少树,明明是春天,但它们的叶子却全都掉光了,一片死寂的感觉布满整个庄园。老人还在他的身旁喋喋不休:“...我跟你说,你现在跑还来得及,我觉得猎魔人也对他们的事儿无能为力。”
杰洛特突然说道:“什么事?”
老人停了下来,他和杰洛特一同眺望着不远处的庄园,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我是个猎魔人。”
“好,好。一个猎魔人。哼,随你怎么说,不听我的劝告,我就等着给你收尸好了...”
老人接着说道:“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波尔多...”他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称呼:“...老爷,在城里的拍卖会上买了个魔法提灯,很精美,到了晚上放在院子里能照亮半边天空。据说是精灵遗迹里的东西。他很看重这东西,说要在国王的生日上将它献给国王。但这提灯来了庄园里,就开始发生怪事。”
“先是打理草坪的埃尔死了,他死在自己的床上,屎尿横流,半边肠子都从肚子里掉了出来。波尔多老爷让我们把他埋了,给了他家人一大笔钱,对外就说他是摔倒了脑袋——一个打理草坪的,摔到脑袋死了,哼,真亏他想得出来。”
“然后是南娜,她是洗衣房里的,她死的很惨,我跟你说,老头子我见了很多种死法,她是最惨的那种。”
“她也是在睡觉的时候死的,喉咙被一把剪刀剪开了,验尸官说她的气管被人扯了出来,这还不算完,她的手脚都跟身体分了家,两个星期之后,庄园的训狗人在草丛里找到了她的一只手臂。已经快烂掉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能把她安葬。”
“然后就开始成片成片的死人...也算是我运气好,当时感觉不对,我就直接跑掉了。现在就在离波尔多庄园不远处的房子里住着,也算是给他们看门吧,防止有不长眼的进去再死了。”
杰洛特安静地听着,等到老人说完之后,他才问道:“他的尸体呢?”
“谁?”
“埃尔,你说的打理草坪的那个。”
“我想想...就在庄园后面,梅里泰莉女神雕像的旁边。可怜的埃尔,愿你安息。”
“那个提灯呢?”
“我哪知道?波尔多老爷把它看得死死的,到他自己死了,除了他之外都没人知道那东西在哪。”
杰洛特点了点头,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银剑上,猎魔人轻轻地说道:“吉列奥多先生,你有闻到一股味道吗?”
吉列奥多不明所以:“什么味道?”
“尸臭味。”
猎魔人话音落下,他在马背上拔出剑,一道剑光闪过,老人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他的脑袋就那样直直的跌落在地,双眼还看着杰洛特。秃顶的脑门有几缕头发随着微风逐渐摆动,他明明已经不能说话了,却仍旧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这是,什么情况?”
杰洛特翻身下马,他捡起吉列奥多的脑袋,对他说道:“你死了,不明白吗?”
“是你杀了我?”
“...不,你早就死了。”
猎魔人将他的脑袋转动,他看见自己依旧站立着的无头尸体后居然没多大震惊,只是平静地说道:“嗯,我的身材还没走样嘛。”
猎魔人又把脑袋转回来,吉列奥多说道:“那东西还真够邪门的,我以为我跑了,结果我还是死了?那我是怎么多活一年的?我的意思,我明明就还能吃饭啊?”
杰洛特耸了耸肩,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吉列奥多的脑袋叹了口气:“麻烦你,猎魔人,行行好,把我的脑袋踩碎了之后给我挖个坑把我埋了吧。至于这地方的破事,你就别管了,去城里找莉娜·波尔多,她会付你点钱的,赶紧跑吧,趁你还来得及。”
猎魔人抬起头,他看着那些遍布庄园的乌鸦,它们猩红的眼眸此时全部注视着猎魔人,他轻轻地说:“我看,已经来不及了。”
他话说完,身后的那条小路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杰洛特手心冒出一团火焰,吉列奥多的脑袋被点燃了,他就像一张纸一样,顷刻之间便化为灰烬,而他的无头身体也是一样,站立着变成了一滩灰烬,在空中随着微风飞舞。
猎魔人拍了拍自己的马,他拿下手弩和炼金炸弹挂在腰间,取出一瓶恶灵油开始给自己的银剑上油。
死者和生者的世界之间有一个神秘的界限,对于那些不安分的恶灵而言,它比人类更容易越过这界限。猎魔人会在与幽灵、鬼魂与所有其它幽体邪煞战斗之前将恶灵油涂在剑上。它是所有油中对于这类邪物最有效的。当然,这种油对于恶灵以外的人类与怪物没什么效果。
做完这些,他拿出一瓶‘燕子’魔药给自己灌下,它是相当普遍的药水,在许多场合使用都很适合,并且还没有什么副作用,很适合在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前服用,也很适合持久战。
他又拿出一瓶翠绿的魔药,‘雷霆’,这种药水能够强化猎魔人们的肌肉力量,藉以让剑击的威力提高。
猎魔人们的魔药都是有毒的,即使它们中毒性最轻微的那种都能轻易的毒死普通人。杰洛特在喝下两瓶魔药后,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闪闪发光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是毒素累积的证明。与此同时,他的面部也开始浮现黑色的血管,看上去非常骇人。
“呼...”猎魔人长出一口气,这还没完。这个庄园里的恶灵估计非常强大,而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拿出一瓶马里波森林,这种药水可以大幅地提高耐力。喝下这药水后,猎魔人可以毫不疲惫地格档,或连续地施展法印。
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强大的药水会造成轻微的痉挛,而它的毒性也非同小可。杰洛特喝完后立刻弯下了腰,他从喉咙里发出一身沉闷的低吼,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遍布青筋,看上去像个怪物而多过一个人。
“...还真够劲。”
40.死了就别起来了(5/5)
猎魔人的眼中泛着黄色的光,他就像一只猫似的,轻巧的踩过通往庄园主楼前的石子路。周围的草坪和树木如果不被这诅咒困扰的话,应该会有非常不错的风景,这可惜现在除了死寂之外什么也没有。有几只乌鸦飞了过来,在杰洛特的四周盘旋。
他眯起了眼,非常不喜欢这个暗示——乌鸦们只会对快死的人这样做,它们是食腐动物。猎魔人冷哼一声,对它们视而不见,继续迈步向前。
依吉列奥多的话,他绕到了庄园后面,在那些干枯的树丛之中发现了一座梅里泰莉女神像。这座以她无忧无虑的少女作为对象雕刻而成的雕像上满是裂痕,甚至布满了藤蔓。很明显,这不是一年的时间能做到的事。
猎魔人的鼻子动了动,魔药的毒性让他更接近怪物的层次了,因此,感官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他能清晰地闻到地面下传来的腐臭气息。
看来他们把你埋得不深啊,埃尔。
他捏出阿尔德法印的手势,强横的念动力爆发,在魔药的加持下更是上了一个档次,轻易地轰飞了泥土,露出
他已经高度腐烂,骨头之间挂着零碎的烂肉,眼睛已经没了,只剩下两个黑黝黝的眼眶,盯着天空,大张着的嘴里有些虫子正爬来爬去。杰洛特又捏出伊格尼法印,汹涌的火焰从他的手中喷出,给这具尸体来了个火疗。
烂肉和虫子都被烧成了焦炭,杰洛特补上一记温和一些的阿尔德,将它们震散,又给自己上了个昆恩,这才伸出手,将尸体拉了上来。
他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就只是一具普通的人类尸体罢了——杰洛特这样想着,于是,仿佛是为了嘲笑他的想法一样,在下一秒,尸体就动了起来。
埃尔的尸体原本被平放在地上,现在,他的颅骨转了过来,下巴开始碰撞,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甚至抬起了一只手,试图抓住猎魔人的裤腿——杰洛特抬起腿,一脚踩碎了他的脑袋。
他的这个动作仿佛激怒了庄园内的恶灵,庄园的窗户开始自己开关,在碰撞之中碎掉了全部的玻璃,那些碎片在空中朝着猎魔人飞来。杰洛特一个闪身,躲过一部分危险的玻璃,手指捏成昆恩法印,持续保持着这个姿态,一道淡黄色的护盾在他的前方展开。
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之中,昆恩护盾的颜色越来越淡,杰洛特眼见不妙,立刻向旁边撤开一步,手指微动,亚登法印在地面上浮现,飞来的玻璃立刻被缓速了,杰洛特躲开它们,向着庄园的主楼走去。
他靠近这不详的建筑本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外墙原本是白色的,现在有的黑有的黄,甚至有的地方还变成了暗红色,不难想象这里都发生了什么。略去满是裂痕的外墙,玻璃窗现在全部碎掉了,他无法透过窗户看见任何景象,就算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但此时还不是黑夜,依旧有着光亮。
杰洛特踹开主楼的后门,走了进去,一种腐朽的气味立刻传入他的鼻腔,不是单纯的臭味,而是一些其他的可怕味道混合在一起,猎魔人在那一瞬间希望自己没长鼻子,但他还是停了过来,昆恩的黄色流光在他身上不停旋转,那件龙皮甲也给了他一份底气。猎魔人继续往里走。
一楼没什么好说的,这里也许曾经金碧辉煌,往来宾客络绎不绝,但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他甚至没看见一只老鼠。按理来说,这种地方会变成它们的游乐场才对。杰洛特站在旋转楼梯的下方,他抬头向上看,他的夜视能力也没能让他看清楚那黑暗之中有着什么。
猎魔人提着银剑,打算先搞清楚一楼的环境。他向右侧走去,一股比之前更加浓郁的腐臭气息传入他的鼻子,好在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有些适应了这里的气味,只是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他环顾四周,觉得这里原本应该是厨房之类的地方。
一些腐烂到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东西留在厚实的木制菜板上,盘子碎了一地,橱柜的半边门掉在了地上,杰洛特看见好几把菜刀停在了天花板上。
他的视线在那些菜刀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地面。猎魔人谨慎地移动,他的脚步非常轻柔,就算踩在盘子的碎片上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穿过厨房,他看见前厅的吊灯正躺在地上,两侧的楼梯与后厅构造是一样的,但前厅在楼梯中间挂着一幅画,是一个女人,没有脸,被人刻意扣掉了。除此之外,她的一切细节都栩栩如生,无论是那白暂的手臂和脖颈都是如此。画家的技法非常厉害——出于某些理由,杰洛特决定放过这幅画。
他继续前进,打开另一侧的房门,这里是个小小的会客室,墙皮脱落了,有一具干枯的尸体躺在那些翻倒的沙发和茶几中间,胸口插着一把刀。杰洛特缓缓靠近,尸体却突然坐了起来,杰洛特这才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至少生前是。
她张着嘴,露出牙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叫,数不清的虫子从她的嘴里涌出,朝着猎魔人扑来,却在半空中就被火焰烧的一干二净,它们的尸体发出噼啪声。火光照的猎魔人的半边脸都是红色,他面无表情,猫眼中除了平静再无其他。
虫子们被烧完后,他撤去伊格尼,那具尸体又躺了回去,就好像她之前从没坐起来过。杰洛特没吃她这套,上去就是一剑砍下她的脑袋,顺便补了个伊格尼把她烧成了灰。
“咳...”猎魔人咳嗽了一声,他看了眼手套,那里有一团黑色的血,正是他刚才咳出来的。毒性实在太强了,如果不快点解决,恐怕他在没杀死那恶灵之前就会先被毒死。
作出决定后,他不再迟疑,转身离开这间会客室,打算直接上二楼一探究竟。
41.噩梦
猎魔人缓缓走上楼梯,他的靴子踩在地毯上,感受到一阵恶心的黏腻。没空去理这种感觉,他贴着墙根,一点点往上走。直到完全来到二楼。他依旧没能透过那黑暗看到后面的景象,二楼的一切事物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就像是那些黑暗将它们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猎魔人谨慎地拿下腰间的手弩,他朝着黑暗之中射了一箭,却没听见任何声音——没有回馈,那支箭就像从未被射出一样。他没听见箭矢扎在墙壁或门板上的声音,又或者是扎进肉体——他非常期望是后者,可他失望了。
杰洛特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皮甲。它身上红光流转,在黑暗中有生命一般的自我起伏,那些精美繁复的花纹随着杰洛特的呼吸而亮起熄灭。
不再迟疑,他走进黑暗。
只不过是刚刚进入那黑暗之中,他的脊背就开始发寒,汗毛根根竖起,猎魔人的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只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就感到自己的体力快速流失,几乎握不住剑。
猎魔人站在楼梯口,缓缓后退,身后却撞到了一堵坚实的墙壁,他扭头看去,原本是楼梯的地方现在已经被一堵装饰着精美红色墙纸的墙壁堵住了。与此同时,四周的环境开始一点点改变,就好像是在欢迎他一般。
原本砸碎地板的精美吊灯回到了天花板上,自己亮了起来,那些烛火温暖而摇曳,照亮了四周的环境。出现在猎魔人前方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似乎永无止境。他没在两侧看见窗户,墙纸与那堵墙壁是一样的,深红色,浓的就像是血。每隔几步,就有一副画框挂在墙壁之上,里面却没有画。
杰洛特站在原地喘了口气,那种头晕一般的感觉缓缓过去了,体力再次回复。他握住剑,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触感,贴着右边的墙,非常缓慢地开始往前走。
他踏出第一步时,鼻腔里的气味尚是腐臭,到了第二步就变成了淡淡的香味,他还听到楼下传来人们的交谈声与说笑声,甚至还有歌声随着琴声传来。
食物的香气与宴会上的味道传入他的鼻腔,还有酒的味道。
猎魔人不理不睬,继续前进,他右手握着剑,始终保持右脚先踏出一步的移动姿势,每次踏步的步幅都不大,能保证他随时可以发力。
“你...为何...要来这里?”
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嘶哑又难听,带着毫不掩饰的对生者的恨意,光是听她说话就让杰洛特有些难以忍受了——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有人拿指甲抓绕黑板。
杰洛特转过头去,他身侧那幅离他最近的画像里,出现了一个女人,正是之前在前厅楼梯中间那副画上的女人。同样被扣掉了脸,其他细节依旧栩栩如生。被扣掉脸的女人扭曲了身体,她的肢体抽搐着,以一种堪称恐怖的姿态在这些空掉的画框中快速移动。
杰洛特以一种不带感情的口吻回答了:“是你把我关在这里的。”
“我...没有...”
女人移到了他对面的画框中,缓缓回答。
“那就很奇怪了,”猎魔人一边说话,一边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如果不是你不让我离开,那会是谁?”
“是...祂!”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女人尖叫起来,杰洛特听到刀刃切入肉体的声音,与此同时,他前方的地板开始一寸寸崩坏,天花板上的吊灯熄灭了,再次砸了下来。从天花板的空洞之中掉下残缺的肢体和尸块,在鲜血淋漓之中组合成了一个女人——画像中的女人。
她穿着白色的素雅长裙,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手臂白暂,脖颈修长,体态也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除了那张脸。
她没有脸,本应该是脸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突兀的黑洞。
即使到了这一步,杰洛特依旧保持着冷静,他问道:“祂?”
“你至少要告诉我是谁,而不是这么模棱两可。”
女人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杰洛特看得出来,她在试图说些什么,但这次,她没能发出声音。
她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