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博纳薇亚叹了口气,开始代替弗兰克对他进行解释。惩罚者的语言功能在面对人类时就像是退化了似的,总能将一些事讲的非常骇人或含湖不清。这种时候,就轮到她出场了。
“如你所听,事实就是大人所说的那样。他拿着这把枪砸死了十七个兽人,所以,能修吗?”
弗兰克侧目看了眼博纳薇亚,随后转过头去点了点头:“能修吗?”
工匠的机械脸开始抖动,这是他正在进行计算的证明。这位前机械修会的技术神甫和他的所有同僚一样,都在来到泰拉空间站后学习了更为先进的科学技术。
多数人立刻对自己进行了改造,比如更为坚固的外层材料,更为精细的传感器,以及加装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功能之类的......但这位工匠是个异类,他对其他东西没有太大兴趣,只喜欢制造与维修武器。
所以他没对自己进行过多改造,恰恰相反,为了得到更为高效的计算能力来满足自己的爱好,他甚至还舍弃了一部分稳定性。也正因如此,他的那张机械脸总是抖个不停。
三分钟后,工匠用他那明显带上了不少杂音的合成音说:“......能修,大人。但恐怕需要一天左右,为了维持这把神圣爆弹枪的稳定性和它内里的机魂,我恐怕需要很多时间来对其进行修复。啊,如果它没有诞生机魂就好了。”
“我没有那个时间,19个小时后我就要离开泰拉空间站了。”弗兰克冷澹地回答,毫不在意他嘴里的机魂。
“唔...那么,您介意先将这把神圣的武器寄存在我这里吗?”
工匠背后伸出一条机械触手,将那握柄和枪管都完全扭曲的爆弹枪拿了起来,放进了他背后背着的一个巨大背包之中:“下次来泰拉空间站时,您可以将它带走。”
弗兰克眯起了眼,看着工匠的背后又伸出了一条触手。那条触手带着一把完全崭新的枪械,将其放在了他面前。
“......作为代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我的作品。”
弗兰克抬起手拿起那把崭新的枪,沉甸甸的手感让他的眉头立刻为之舒展。他仔细观察着这把枪,它的外表与爆弹枪并不一样。没有那种明显的暴力美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调的威胁。
工匠还在介绍:“此乃我从学习中领悟得到的新武器......毫无疑问,它是欧姆弥赛亚毁灭之力的化身。使用重型爆弹,弹匣17发......当然,这都是次要的。”
他那张已经和人类搭不上边的机械脸庞上突兀地露出了个被模拟出来的微笑,生硬,带着钢铁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
“至于它的威力......我向您保证,它绝不会令您失望。”
没有在工匠那儿直接试验新武器的威力,弗兰克直接回到了他的飞船之上。他相信工匠的话。
这艘船并不大,仅能够容纳五十人。因为它设计出来本就不是为了载人,而是为了极致的速度与隐蔽。
换句话说,这艘船是专门给弗兰克用的。就是为了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在银河之间穿行、杀戮。在执行完任务以后迅速离开。
距离他的船只维修结束还有五小时,博纳薇亚选择了回到她的房间小睡一会儿。机械的部分无需休息,但她人类的那部分仍然需要。弗兰克则回到了驾驶室,他又掏出那把战斗匕首,仔细地把玩。
这就是他的消遣。
然而,某种沉重的压迫感却悄然而至。
构成船舱壁的坚硬合金开始发出不堪的哀鸣,弗兰克抬起头,注视着头顶那却没有丝毫变化的警示灯。
按道理来说,这种程度的压力早就能够令它主控电脑开启被动防御方案了。然而,别说是被动防御方案,主控电脑此时都一言不发,像是他的船压根没安装这东西似的。
他眼神一凝,已经站了起来。他来到这个宇宙已有几年,如果要问他从这么长久的杀戮之中学到了什么,那恐怕只有一件事。
在这个银河里,不存在所谓的逻辑可言。死亡是悬在每个人、甚至每个生物头顶的一把利刃,随时都有可能降落。
他握紧战斗匕首,驾驶舱的空间对比起他的体型来说算得上狭窄。如果要在这里展开搏斗,他并不打算使用枪支。更何况,就算来得是只恐虐大魔,他也有自信在这儿直接杀了它。
倒不如说,他巴不得来的是只恐虐大魔。只杀绿皮不过瘾。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
压力越来越恐怖,越来越庞大。甚至让他那堪比合金般强韧的骨骼都发出了哀鸣,弗兰克不可避免地伸出手,扶住墙壁。他已经咬住了牙,打算硬抗这种恐怖的压迫力可是,在某个节点之后,它却消失了。
“呼......”
有人轻轻呼出一口气,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在驾驶舱内开始盘旋,不可思议的事在下一秒发生了。此前遭受了压迫而扭曲的墙壁再次变得平整,甚至就连弗兰克体内感受到的些许疼痛都消失了。
“好久不见,弗兰克。很抱歉对你的船造成了些影响......”
“......何?”
“是我。”何慎言笑了笑,拍了拍弗兰克的胸甲。“没错,我回来了。啊,我送回来的科技,你们用的还不错嘛。”
5.来和我学魔法吧基利曼
弗兰克自然不会认为何慎言是来找他叙旧的。他在脑子里有个档桉馆,对每个人都建立了一套分析机制。他和法师相处的不多,但也有许多描述和性格分析及心理侧写。
坦白来说,他认为何慎言来这儿肯定是要交给他什么任务。
这让他眼神一亮。
何慎言看见那眼神就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哪能不知道弗兰克的性格?摇了摇头,他说:“你猜的还真准,没错,弗兰克。我的确有个任务要给你。”
基利曼,再见。
弗兰克毫不犹豫便将基利曼的事儿扔到了一边,他顺手将战斗匕首挂回腰间,问道:“在哪?杀谁?杀几个?”
“......不,不。这次可不是要你去杀人,而是让你去救人,弗兰克。”
弗兰克皱起眉:“救人?”
“没错。”法师轻轻一笑。“但这个过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如何?想加入吗?”
“救谁?”
“一群本不该死去的人。”
法师的声音变得飘忽了起来,像是宇宙之中四散的尘埃。但那声音却又如此强力,径直地穿透了现实与虚幻之中的帷幕,将弗兰克的精神带到了另外一个地界。
金色的光辉刺破头顶昏暗的云层,照耀在破烂的大地之上。地面凄惨的像是被人不停地轰炸了数个月那般,在那些深坑的缝隙之中,散落着已经磨平成为尘埃的血肉尸骨。
他们躺在一起,都失去了生命。但他们的精神却还在这个地方永无止境的厮杀。站在此处,弗兰克深吸了一口仍然有鲜血余味的空气,他的表情开始微微变化。
何慎言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没有丝毫预警。他仿佛亘古存在于此地一般,与四周的环境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然而,随着他的出现,厚重诡谲的云层却被撕碎的更加严重了。金色的光辉洒落在大地之上,也落在法师的身上。他抬起手,轻轻扯过一束,扔向了远方。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弗兰克?”
“......我猜得出来。”
还能是哪?
纵观整个银河,杀戮与鲜血遍地都是。星球的泥土由尸骸构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只有一个地方,能有如此之多的阿斯塔特尸体。
尹斯特凡三号。
叛乱开始之地。
从这颗星球开始,战帅荷鲁斯和他的野心便开始滑向深渊,他堕落进了地狱的最深层。帝国分崩离析,人类的美好前景毁于一旦。半神和他们的子嗣彼此厮杀,而人类之主,则在他冰冷的王座上经受了万年的折磨。
“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弗兰克。而是你想做什么。”
何慎言意味深长地一笑:“他们命不该绝,你觉得呢?死在同胞的手下,被背后的剑刃所伤。这是何等残酷的结局?然而他们却始终不曾屈服。”
周遭的场景开始飞速变化,像是被撕碎扯烂的破布一般从弗兰克眼前掠过,眨眼之间,他便回到了自己的飞船之中。但他的鼻腔内却仍然残留着尹斯特凡三号上的味道。
血与火,忠诚与死亡。
他眯起眼睛,何慎言的身影在他眼前渐渐地消散了。法师的到来与他的消失一样突兀:“去吧......弗兰克,去尹斯特凡三号。”
基利曼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觉得,恐怕是因为尹芙蕾妮那越过了界限的举动。这令他有些愠怒,打算在下次见面时给她一点苦头尝尝。
然而,真正令他生气起来的还得数弗兰克的一通通讯。
“你说你不要任务了是什么意思?我才刚刚给你挑出来一份!”
“尹斯特凡三号?!你去那儿干什么?”
“救人?该死,我看上去像个傻子吗,弗兰克?那地方哪还有活人?!弗兰克!弗兰克!”
基利曼竭力压制住自己想将便携式个人终端扔在地板上的冲动,和弗兰克打交道越久,他就越来越无法在面对他的时候克制自己的情绪。弗兰克卡斯特总是有种能力能够将所有人气的够呛。
基利曼十分怀疑,哪怕是以好脾气着称的伏尔甘也会被弗兰克给气死。
他阴沉着脸开始给弗兰克拨回去便携式个人终端的通讯并不依赖电子信号或其他东西,它靠的是内置的纹阵。马库拉格之耀到泰拉空间站的距离还不足以让纹阵无法通讯。
然而,他的通讯一次次被弗兰克拒绝了。基利曼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却依然感到生气。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
他气愤地挥舞起手臂,还好这模样没人看到,否则他的形象可能会出现一个较大的滑坡。
“帝皇啊,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听我的安排呢?难道一个完善的计划还比不上他的临场发挥吗?”
“或许是因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吧。”
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之内,紧接着,是一个从空气中缓慢浮现的身影。基利曼先是皱起眉,随后又松缓了下来。他惊喜地站起身,走出桌子给了面前之人一个拥抱:“何!”
“......有话好说,基利曼,你先送开我,而且,我们好像也没这么熟吧?”
基利曼尴尬地一笑,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法师理了理自己的黑袍,这才开口说话:“很抱歉打乱了你给他的任务安排,不过,是我让他去尹斯特凡三号上的。”
“为什么?那颗星球已经是死亡星球了。”
面对基利曼的疑问,法师只是神秘地一笑。大多数时候他不想当个谜语人,不过,他很喜欢看见人们思考的模样。
“有些人不该就如此死去,不是吗?况且,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是一个科学与魔法并存的世界。不管你承不承认,基利曼,有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这点来看,你或许需要开拓一下眼界了。”
像是兴趣使然一般,他扭转了话题,自然而然地开启了一个让基利曼童孔地震的议题:“有兴趣和我学魔法吗,罗伯特基利曼?”
6.普普通通
从表现形式上来说,魔法无疑与灵能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是,基利曼当然清楚何慎言嘴里的魔法和他所熟知的灵能是两个东西。
灵能是一种尚未被完全开发的力量,至今为止,人类对其的认知也只不过是将其分为了五个学派而已。这还是大叛乱前的千子们所做出的分类,而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万年。
灵能者们都能做到什么?
好吧,事情很多。模湖的预言,读心,环境感知,甚至能做到在战斗中预知对手的下一步想法。传送,隔空取物,操纵时间,元素赋能......一系列超出科学范围的手段都可以被归类为灵能。
然而,强大的灵能者是很少见的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种能力来源于亚空间。灵能者使用灵能时,自己的灵魂也会暴露在亚空间的邪魔注视之下。
危险、不可控。人类之所以还使用它,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必须要生存下去,为了这个目的,别说是风险。哪怕是道德与人性,在必要时候也是可以被抛弃的。
“......魔法。”基利曼开口了,嗓音沙哑。“它到底是什么?”
何慎言打了个响指,变出一把扶手椅。老样子,天鹅绒,澹紫色内胆,扶手方正,让他能够用手指在其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
“我欣赏你的态度,基利曼。有人认为魔法是不应该被定性的,是复杂且唯心的一种力量。但实际上,魔法是可以被认知、可以被分类、甚至可以被完全掌握的。”
法师笑了笑。
“我以前说,魔法是奇迹。是的,它的一部分的确是奇迹。但我现在发现......并不全是。”
“说回正题吧,摄政王殿下,想跟我学魔法吗?”
说不心动是假的。
作为政治家,基利曼有时的确会运用谎言的艺术。但他没法对自己说谎一个人若是要对自己说谎,他得可悲成什么样?然而,问题在于另外一件事。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原因,就连帝皇也不例外。那么,法师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呢?
只是与基利曼眼神相交了一瞬,何慎言便清楚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再次微笑起来:“百分之三十的兴趣使然,百分之四十的真心,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想让你替我当老师。”
基利曼的表情逐渐变得愕然,而何慎言还在解释,他不打算有所隐藏。
“我做事向来比较随心所欲,不计代价。你应该已经知道深沉之毁灭号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我在恐惧之眼附近时都做过些什么了。所以,基利曼,我的确是个散漫的人,我也不打算隐藏这点。”
“但是,我在某些方面也比较认真。比如,在你很有魔法天赋这方面,我是认真的。”
“可是,怎么会?”基利曼忍不住插了话。“我”
“你信奉帝国真理,你想以科学认知整个世界。你厌恶宗教,认为他们都充满疯狂。你觉得灵能是不可控的力量,虽然这并不妨碍你对那些充满献身精神的灵能者充满敬意。”
手指敲击在扶手之上,清脆且不间断的敲击声在基利曼的办公室内响起。
“所以呢?”法师平静地询问着。“我正在谈论的东西是魔法,基利曼。跟我念,魔法。它不是你认知当中的灵能或所有类似的巫术、邪术一类的东西,它不是。”
“表现形式只是表象而已,在那些没有科学出现的世界,魔法是人们认知世界的另外一种手段。我可以这么说,魔法本质上其实就是另外一种科学。因为它同样讲求逻辑,但是,那是一种不太需要逻辑的逻辑。”
法师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浮现出一点橙黄色的火焰:“火能变化成水,比如这样。”
基利曼眼前的景色模湖了一瞬,火焰便化作了一团水球。
“精通塑能法术的法师们认为任何元素都是可控的,无论是魔法制造出来的元素,还是自然当中存在的元素,它们都是可控的。其根本在于用精神去理解并操控一切。这是元素转化的底层逻辑。”
“讲得再浅显一点,你认为火能变成水,好,可以。你认为水能变成闪电,这个也可以吗?”
何慎言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当然也可以。”
水球逐渐压缩,消失。基利曼以他超人的视力捕捉到了这被何慎言刻意放慢后的转化过程他看见,一抹紫色的闪电出现在了法师的食指指尖。
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