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说完这句话后,他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顺畅的说出荷鲁斯的名字。他本以为自己会再也无法提起这个名字才对,但事实是,他将其说了出来,而且并无任何停顿。
“是啊......”
一声叹息,帝皇背着手站到了舷窗前。泰拉空间站的景色尽收眼底,这人类的奇观却并不如往日一般令他感到自豪,一种忧愁与对未来的不确定正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罗伯特·基利曼凝视着他父亲的背影,突兀地觉得他是如此寂寥与悲伤。摇了摇头,驱散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伤。他站起身,来到了帝皇身后,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父与子,二人站在马库拉格之耀号上这个房间的舷窗前,他们共同凝视着窗外的景象,他们一同等待,一同沉默。
直至很久以后,噼啪声开始在房间内作响,两人才回过了头。
蓝光乍现,抱着个少年的法师出现在了房间之内。他表情疲惫,口袋维度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显而易见,他在那里面待的时间可不止一会儿。
“......怎么,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帝皇的问题,何慎言打了个响指,变出一张床铺,将少年放了上去才开始回答帝皇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叫什么,隐约知道自己未来干了什么,心智回到了孩提时期......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慢慢体会,我要去休息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马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帝皇开始围着那张床紧张地踱步,一旁的基利曼却盯着那沉睡的少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抬起手,遮住少年头顶的短发,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帝皇在上啊!
噢,帝皇就在我旁边。
在我旁边的帝皇啊!
他扭头看了眼正竭力保持平静的帝皇,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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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费力地拔出了烈焰剑,那个自称屠格魔的兽人和他一刻不停地战斗了足足十八分钟。
两人都一度被对方逼到绝境,屠格魔是个极其危险的对手,它那种野兽一般的狡诈与敏锐能令它无师自通地躲过很多变化的剑招。
而更令史蒂夫打得难受的一点是,屠格魔的力量是比他大的——这意味着他无法与对方进行角力,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在费尽心思地格挡了十几个回合以后,他才终于找到这兽人露出的破绽,将烈焰剑送进了它那已经被劈砍多次的胸甲之中。
清晰地入肉触感令史蒂夫知道,他赢了。
屠格魔倒在地上,费力地咳嗽了两声,令人折磨的低哥特语此时听上去倒也并不如何难以接受了:“你...赢了,罐头老大。”
“俺输了。”它嘿嘿地笑了两声。“但你可别以为这是结束,Waaagh是不会结束的,俺们会一直Waaagh下去......你也一样,罐头老大,你也得和俺一起Waaagh下去......”
说出他的最后一句话,屠格魔失去了呼吸与生命。与此同时,绯红之拳的战士们也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所有人都险些摔倒在地。
——只见那漫山遍野的兽人竟然都开始用它们粗野的声音与含混的低哥特语高呼史蒂夫之名:“史蒂夫老大!史蒂夫老大!史蒂夫老大!”
“......”史蒂夫摘下自己的头盔,什么也没说。他看着那些真心实意为他喝彩的兽人,一时之间竟然有种开口Waaagh一声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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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基利曼受难记(其一)
绯红之拳的战团长佩德罗·坎托是个见多识广的阿斯塔特,这与他长久的服役不无关系。这位传奇般的战团长已经在他的战团内服役了接近四百年。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管他给自己找多少个理由,他都无法平静下来。
“大人......”佩德罗·坎托苦着一张脸。“将兽人带上船,这种事...未免也有些...太......”
他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没逃出史蒂夫的眼睛,金发的原体好笑地摇摇头:“别做出那副表情来看着我,佩德罗。而且,你的描述词有些问题。不是兽人,而是‘一个死去兽人的部分躯体’。”
有什么区别吗?
要是换个人来,佩德罗·坎托敢对帝皇保证,他已经拔剑开始怒问对方是何居心了——只有死掉的兽人才是好兽人,将兽人带上船?你不会是个潜藏起来的叛徒吧?
但是,这可是那位手握烈焰剑的阁下。就算他在不久前曾经被一大群兽人认定是它们的‘老大’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佩德罗·坎托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得忘记这件事。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苦笑:“可是,大人,您将它的部分尸体带上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对兽人的研究早在一千年前就被停止了......它们是完全违反已有科学认知的生物。”
佩德罗·坎托做了个手势:“既是生物,也是植物......能进行光合作用,诡异的灵能立场——”
“——这些我都知道,佩德罗。相信我,我自有用途。”
史蒂夫笑了笑:“我有位朋友很擅长将不可能之事化为可能...嗯,或许,他能将一些新生的兽人化作我们的力量也说不定呢?”
战团长只当他在开玩笑,不过,史蒂夫的表情已经变得严肃了起来:“先不提这些了......先呼叫传送吧,地表清洗将在五分钟后进行。”
佩德罗·坎托忠实地执行了他的命令,战士们聚集在一块,帕布罗的身体被战团内的兄弟肃穆地抬着。除去他们以外,遍地皆是兽人们的尸体。
是的,史蒂夫并未放过它们。
恰恰相反,他甚至还为了更好的杀戮这些东西呼叫了一次远程打击......从天而降的光束彻底毁灭了兽人们的生机。它们死了,且死时仍然认为史蒂夫是它们的老大。
想到这点,他脸上不免露出了个相当微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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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慎言并不知道远在帝国疆域另一端的史蒂夫对他寄予了什么样的厚望,或者让我们换句话说。
他现在还不知道史蒂夫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麻烦活儿。
法师正在休息——用星辰重塑一位原体的身体,并将其调整至与他灵魂完全相匹配,硬要说的话,这个过程无异于使他重新诞生。
也就是说,他刚刚造了个半神出来,考虑到这幅星辰之躯的强度与其中埋藏的后手,‘半神’的强度或许还得向上调一调。
至少这个荷鲁斯成年之后肉身手撕几个恐虐大魔都不叫事儿。
至于会不会再次背叛的问题......
呵。
何慎言笑了笑。
他坐在口袋维度里敲击着自己的扶手椅,清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且解压。他很喜欢这么做,人类总是喜欢在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地方做些繁杂的小事以分散注意力。
比如抖腿,比如咬指甲,又比如一刻不停地敲击扶手椅的扶手。
正当他自以为自己能得到片刻休息与安静之时,帝皇却非常贴心地用精神给他传来了一条消息:“荷鲁斯醒了。”
...关我什么事?
法师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了条消息:“所以呢?”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出来见见他吗?”
“我见他干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你表达谢意,毕竟是你将他解救——”
“——得了吧,我才不要出去。”
干完一件大事心安理得摆烂的何慎言顺手给自己变出瓶冰镇的刚刚好的玻璃瓶可口可乐,猛灌下一大口后才开始看帝皇发来的新消息。
“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但你或许得去看看你的船,复仇号。”
“复仇号怎么了?”
帝皇相当委婉地说:“你应该清楚一条星球大小,用完全没见过的科技建造的飞船对机械教的人来说有多大吸引力吧?”
“他们乐意学就让他们学去呗。”何慎言再次翻了个白眼,相当自信。“反正他们也学不出什么东西来,纹阵可是我的独门专利。”
谁知道帝皇却慢悠悠地甩了句让他差点血压升高的话出来。
“他们没有学......他们正试图对复仇号进行改造。”
这话落在何慎言耳朵里没两秒,他便从口袋维度里蹦了出来,满脸严肃地问道:“谁给他们允许的?法阵中枢不可能允许这种行为。”
直到这时,帝皇才露出个阴谋得逞的诡异微笑,那笑容让一旁站立的基利曼心中直呼我眼睛出问题了,结果后脑勺就再次挨了一记灵能巴掌。
看见那微笑,法师的眼角逐渐抽搐了起来。
帝皇倒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慢悠悠地说:“兵不厌诈......来见见你的医生吧,荷鲁斯。”
一个少年从帝皇身后走出,面上明显还带着对这副新身体的不适应。他的心智也是残缺的,但仍然没忘记礼貌,一上来还没说话就首先鞠了个躬。
“感谢您——哎?”
他迷茫地四处张望,最后才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他......?”
表情古井无波,实则已经快憋不住笑的帝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没事,只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而已,嗯......荷鲁斯。”
他似乎有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到最后也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记忆混乱,心智残缺的小荷鲁斯困惑地看着他。
本能地,他感到面前的男人心中满是愧疚。
愧疚,对我吗?为什么呢?
一幅幅画面从他眼前略过,画面中有许多人跟在他身后,他们似乎在和什么东西英勇作战......
基利曼看着这一切,扭过头去,轻微地砸了咂舌——然后再次被灵能化作的手掌打在了后脑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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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基利曼受难记(其二)
“啊,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
一个带着面具,兴高采烈的少年在走廊上飞奔而过。他身后跟着个穿着简便衣装的巨人,表情相当之无奈:“嗯...嗯,是的,这儿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走廊两旁站岗的哨兵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们路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落在原体身上,并且极其虔诚地念着帝皇的祷言以让自己不要思考那孩子是哪儿来的,又为什么戴面具。
“真不错!”
少年停了下来:“我记忆里到过这里来吗......?我都记不清了,基利曼。我以前到底做过什么?”
也没什么,你只是在成为战帅之后背叛了然后让整个帝国分崩离析并亲手打残了我们的父亲并导致了几个兄弟死亡或失踪还有上千万亿人的死......
仅此而已。
基利曼笑了笑:“你以前做过许多大事。”
“是吗?”小荷鲁斯疑惑地歪了歪头。“我不记得了......我的意思是,我只记得其中一少部分。”
基利曼走到他身后,打开了那扇通往他自己休息室的门,温和地问:“是吗?你都记得些什么?”
“......都是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小荷鲁斯走进休息室,摘下自己的面具透了口气:“我带着一群人和一些怪物作战......那真的是我吗?还有一些碎片的情绪,悔恨,遗憾......”
他皱着眉,明显在努力地寻找措辞。
良久,他认真地说:“其中最多的却不是一种情绪,而是一种我不知道怎么描述的冲动。”
“什么冲动?”基利曼依然温和地问。
“我想......放弃?”
冥思苦想一会之后,他如此说道,并连连点头:“对,放弃。我想放弃一切,好像活着对我来说是种负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做。”
小荷鲁斯抬起双手,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这很奇怪,我觉得那个人不是我,但他...又好像就是我。我以前是不是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基利曼看着他,眼中带上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悯。
他没有原谅荷鲁斯——他不可能原谅荷鲁斯,实际上,任何对帝国历史有些许了解的人都不可能。
但是,这个孩子却与荷鲁斯并无什么共同点。除了那张尚且稚嫩的脸,和那相似的名字以外,他们完全是两个人。
“或许吧。”基利曼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你觉得呢?”
“我不清楚。”小荷鲁斯老老实实地回答。
基利曼随意地一笑,没说那么多,转而扔给了他一个用于益智的小小玩具,自己则坐在休息室的桌子后方开始处理起文件。
魔法练习被暂时中止了,帝皇将法师拉到了亚空间之中——基利曼并不打算问他们要去干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能不再被灵能巴掌扇后脑勺,要他做什么都行。
因此,他同意了帮帝皇暂时看管小荷鲁斯一段时间。
起初,基利曼以为自己会很不耐烦,但他并没有。他总是无法将这个少年与他印象中的那个荷鲁斯联系起来,但也因那相似的面容产生过许多既视感。可不论怎么说......他都清楚,现在的小荷鲁斯,已经是个崭新的人了。
他不会原谅荷鲁斯,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和一个心智残缺的孩子怄气。
处理着文件,时间过去的很快。没过多久,休息室墙上挂着的壁钟便响了六下。这意味着晚饭时间到了,基利曼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各项文件总是一项接一下地送来,他不喜欢处理政务,但是,从处理政务中,他却能明显地看见一个帝国正在缓缓复苏。这多少使枯燥的工作变得有趣了一些。
送来的文件不再是申请调动军队居多,而是掺杂了许多有关民生的调动。
比如新生的泰拉打算新建二十三个农作物培养基地,源自复仇号生产阵线上诞生的那些农作物种子能让泰拉人吃上新鲜的、自然的蔬菜......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基利曼对此的态度是允许,而且要加建一些。泰拉在经历那场危机以后虽然恢复了很多,但资源问题一直没跟上。
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从其他星球调取食物过来。再者,有一个能让人们吃上正经食物的机会,基利曼又为什么要说不呢?
他自己是吃过合成食物的,知道那东西除了饿不死人以外完全提供不了任何营养。
“来吧,荷鲁斯......晚饭时间到了。你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