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刀划墙纸
“那可真遗憾。”
何慎言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金色的火焰一闪即逝,保护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免受堕落。他又打了个响指,用传送门送他们离开了此处。可从头到尾,色孽却都没有想要阻拦的意思。
祂只是透过那鲜血与扭曲怪物的帷幕注视着他而已,饱含爱意。
“多么纯净完美的一颗宝石啊......何不与我一同享受呢?我知道你心中同样有着纵欲的一面......他能给你什么?”
“你给不了的东西。”
“是吗?”
色孽轻声一笑,在这一刻,祂的力量竟然突破了亚空间的限制,真切地出现在了何慎言面前,所求的,却不是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在何慎言心中播撒下堕落的种子。
祂只做了一件事。
祂给了法师一个饱含爱意的吻。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祂笃定地说。“无论是你的堕落,还是我的死亡......我都欣然接受,你一定会给我一个无上愉悦的死亡,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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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基利曼受难记(DLC)
基利曼对察合台可汗了解不深,在所有兄弟之间,可汗只与荷鲁斯与马格努斯交好。但基利曼仍然为他的回归而感到高兴。
但后者显然还处于一种震惊的情绪当中,就算已经喝了点酒了,他也还是没缓过神来:“那个人......那个人,他是谁?”
“谁?”基利曼明知故问似的问道。
“你知道我在说谁!”
“别激动,兄弟。”
基利曼亲自给他倒满了杯子,可汗低头注视着澄澈的酒液,情绪不免也变得平静了些许:“原谅我的失礼,但我实在不明白。”
他的眼角甚至都抽搐着:“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力量?!”
望着他这幅模样,基利曼思索再三还是没告诉他帝皇如今已经从椅子上下来的事。他转移了话题:“但他的确是人类,这点是没错的。国教认证的活圣人呢。”
听见他的话,察合台可汗皱了皱眉:“别告诉我你真的将他当做神明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笃信科学的,基利曼。”
“当然没有,那不过只是个玩笑罢了。”
基利曼笑了笑:“总之,我真的很高兴你回来了。”
“......呼。”
可汗吐出一口浊气,苦闷地闭上眼睛:“来吧,告诉我如今的帝国成了什么样子。我们是否已经成了一个以愚昧与压迫治国的庞大臃肿政体......我做好准备了,基利曼,是的,我想我做好准备了。”
尽管嘴上是如此形容,他心中却还是期盼着一个好点的未来——至少不要让他看不到一点点希望。在网道内奋战了一万年之久,他已经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
尽管察合台是一只雄鹰,但...鹰隼也是需要落脚之地稍作休憩的。
“我不认为你真的做好准备了,我的兄弟。”基利曼用显得有些古怪的声音说。“不过呢,帝国并没变成你想象中那副糟糕的模样......虽然它曾经是。”
察合台可汗猛地睁开眼睛:“什么意思?”
“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基利曼朝他眨眨眼,站起身,带着这一万年未见的兄弟前往了自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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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合台可汗略显生疏地使用着基利曼办公室内的新式计算机,这种内置纹阵与高速处理器的新式计算机已经是彻底取代了笨重的湿件计算机,基利曼打算在未来的五十年里推广至整个帝国。
考虑到那些即将被制造出来的生产线,他有信心做到这点,而且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甚至光是想一想就会觉得快乐。他天性如此。
“......兄弟。”察合台可汗指着屏幕上那一行字,面容严肃地问道。“这个,泰拉保卫战是什么?我们又打了第二次泰拉保卫战?!”
基利曼为他点开那文件,在权限验证通过以后,察合台可汗开始飞速阅读起来。越读心越惊,当看到审判庭的背叛之时,他几乎将牙齿咬出了刀剑彼此碰撞时发出的可怕声响。
好在结果是美好的,看到最后,可汗的表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基利曼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为他点开了下一页。
头一句话映入眼帘,察合台可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
巧高里斯之鹰罕见地沉默了很久,才问出一句话来:“他真的......痊愈了?”
“是啊。”
察合台闭上他的眼睛。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看透了一切。但他从来不愿意将问题揭露出来,他知晓,人类是可悲的,帝国是可悲的,而他们也是可悲的。至于他们的父亲——那更是最可悲之人。
他战斗,不是为了帝皇,不是为了帝国,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人类。为了一个以前几乎无法达到的光明未来。
那个未来曾经一度被毁灭过,而现在......它再次出现了。
世间最残酷的事莫过于此。先给你希望,然后再次绝望。当第二次希望到来之时,人们往往会质疑自己。
可汗闭着眼问道:“坦白地说,我很害怕,基利曼。”
他的话让基利曼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之中,察合台可汗是个很少表露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的人。他几乎不与其他人推心置腹,也很少交谈,形象颇为神秘。他此时的坦诚是十分少见的。
但他没有打断可汗的叙述,而是任由他接着说下去。他很清楚这种迷惘,自己刚刚醒来时甚至比他更加迷惘。
“在网道之中时,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我害怕我子嗣们的死,我害怕回到帝国后所见的是一个昏暗无光的未来,人类被套上枷锁,只能慢慢地等待死亡,再无希望可言。无论我们付出多少,都无法挽回这点。”
“我的情感在脑中呼唤,想让我对人类抱有更多希望,但我的理智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我怎么也没想到......”
他开始微笑,闭目微笑,两行眼泪顺流而下。
“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察合台可汗睁开眼,由衷地说:“真是太好了。”
“是吧,我也——”
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一个少年推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灵族。可汗在看见那少年脸庞的一刹那便陷入了错愕,基利曼瞪大眼睛——搞什么?
伊芙蕾妮却对他盈盈一笑,不做任何回答。小荷鲁斯好奇地看着察合台可汗,问道:“你是谁?”
可汗并未回答,他将目光放在了伊芙蕾妮身上,又转头看了眼表情逐步变得尴尬的基利曼,心思如电转,不过短短几秒内便明白了许多。
除了那个长相酷似荷鲁斯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以外,他已经明白了许多——只见可汗眼眸微微眯起,轻抚自己的胡须,沉吟了片刻。
“基利曼......”他委婉地说。“虽然我理解,人人的喜好都有所不同。但一名灵族是否有些太过于......奇怪了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基利曼气急败坏地说。
可汗不着痕迹地掩饰着自己的鄙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嗯......”
除了这个鼻音以外,他什么都没回答基利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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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曾经是
说实话,基利曼只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顶。
他本想直接追出去向可汗解释清楚,却意识到自己如果这么做恐怕和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只好站在原地,对伊芙蕾妮怒目而视——他这副模样得到了后者的一个微笑。
“怎么了?”
伊芙蕾妮像是明知故问似的,甚至还向前走了一步。对基利曼的怒目而视浑然不惧。
然而摄政王殿下也不是盖的,很快便想到了合适的理由。他也向前一步,厉声喝道:“你怎么还在我的船上?”
伊芙蕾妮的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罗伯特,就算对你来说,这个理由也太过蹩脚了一点。”
一旁的小荷鲁斯以看戏般的表情望着两人,他看的津津有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
基利曼眉头一皱,他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想起是自己让伊芙蕾妮留在船上的,但为了从这种生平罕见的尴尬境地之中迅速挣脱出来,他还是梗着脖子将话题顺延来下去。
但是呢,灵族们都是天生的演员,何况是伊芙蕾妮?
她柔弱地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噢,我懂了,罗伯特……这是要赶我走,对吧?”
基利曼脸皮一抽,小荷鲁斯则看的更加津津有味了——可以预见到的是,这场闹剧若是想要迅速收场,必定不会按照基利曼的想法来。
一只穿戴着盔甲的铁手从走廊外伸了过来,拍了拍小荷鲁斯的肩膀。他转过头去,发现正是那个此前坐在基利曼办公室内的,让他感到有些异样熟悉的男人。
“跟我来吧......你叫什么?”
“荷鲁斯。荷鲁斯·卢佩卡尔。”
他毫无犹豫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察合台可汗的表情变化了些许,但依旧维持着平静,而基利曼的下一句话却打破了这种平静。
“——我不可能和你有什么实质性关系的!”
摄政王殿下的情绪管理显然已经失控,就连脸都变得张红了起来。可汗挑挑眉,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他又不是那只乌鸦或那只蝙蝠,基利曼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接近呢?
显然,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察合台可汗原本懒得管这件事,但既然基利曼如此在意,他倒也想在其中掺和一下了——可汗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轻抚长须,开口便是重磅炸弹。
“基利曼,我的兄弟,如果你想强娶这位灵族女士,我觉得,帝国上下应该没什么人会反对。”
伊芙蕾妮立刻回过头来望着他,眼中异彩连连。基利曼则对着可汗疯狂地使着眼色,对察言观色非常有一套的可汗自然清楚他在表达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应该帮我啊,兄弟,你怎么还把事情往那方面推呢?!’
他越这样,察合台可汗反倒越感兴趣。
从那持续了一万年的驰骋之中解脱,他倒也不介意来点轻松的笑话作为调剂,刚好,眼前就有现成的。
可汗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常言说,人们只会对那些在意的事大动干戈,兄弟,你的演技比起政治才能来说实在太粗糙了。简直是低劣。”
“我也是这样觉得......罗伯特,你的演技实在太令人失望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承认呢?”
伊芙蕾妮回过头来,马尾辫刚好扫过基利曼的下巴——她眼神似火般炽热,语气却像风一般轻柔:“承认吧,罗伯......在这样的一个宇宙里,遇见对的人可是很不容易的。”
可汗的嘴角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拱火大成功的他拍了拍聚精会神的小荷鲁斯:“来吧......荷鲁斯,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对了,还没和你说。”
他低下头,郑重其事地以巧高里斯人的礼貌对荷鲁斯说道:“我叫做察合台,亦被称作为战鹰。我是个可汗。”
“可汗?那是什么意思?”
“那是个古老的称号,一个只会被赋予强大、睿智且勇敢之人的称号。”
“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吗?”小荷鲁斯抬起头,天真地问。
“......你曾经是。”
可汗哑然失笑:“但你现在是不是,就有待考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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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慎言此时的感觉颇为复杂。
说的直白一些,他觉得自己不干净了——然而,另一方面,色孽的那特殊性质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祂的那个吻不管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但引起的后果无异于一刻在火药库内引爆的炸弹。
阴着脸,若是有的选,何慎言一定会选择回到不久之前让自己躲开那个该死的吻。
然而,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谁都无力扭转。法师也是如此,如果他有办法,就不会在这儿被恶心了。
更为重要的一点在于,色孽没走。
祂嬉笑着,粉紫色的光辉从那鲜血与尸体构成的帷幕之中穿透了出来。欢愉之主以祂的双眼直接地注视着何慎言,一刻不停,眼神中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何慎言忍得了吗?
他当然忍不住。
法师的右手握紧成拳——他低声说道:“你......”
“嗯?亲爱的,你说什么?”色孽微笑着问。
何慎言能从那帷幕中窥见祂眼眸的形状,不过只是一双眼睛而已,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叹其完美无瑕。从任何角度看去,那双眼睛都是如此美丽,且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爱意在其中满溢,几乎让网道为之颤栗。
何慎言的喉头上下滚动两下,说出的话语却不是色孽想要听见的那种,而是一句饱含恶心与怒气的脏话。
“你看你妈呢!操!”
他毫无素质地怒骂起来,手里已经捏上了复合式的灵能炸弹,只要色孽多说一句话,他立马就从那鲜血帷幕往里头扔炸弹——但欢愉之主显然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祂依依不舍地透过帷幕朝法师眨了眨眼:“可别忘了我,亲爱的。啊,我会想你的......真叫人难以忘怀啊,你挥剑的模样,生气的模样,我简直要——”
祂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帷幕在一阵波动之中消失了。鲜血不再沸腾,破碎的尸体也掉落下来,只留下法师一个人站在网道之中,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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