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上花零
苏扉今天已经怀疑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很多次了，但当朦胧光晕后的景象进入眼中后，他还是忍不住再怀疑了一次——
“我真觉得我的眼睛出问题了……要么是产生了幻觉，要么我现在干脆就在做梦！？”
幻觉和梦——这是苏扉唯二找到的能解释现在他眼中这一幕的理由。
毕竟，除了这两个理由之外，苏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相信自己眼中所看的景象，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轩辕剑何止一把、十把、百把，而是近千把！？
是的没错，现在出现在苏扉面前的，是近千把轩辕剑！
此时苏扉正站在一处瞭望台上，他的下方则是一片典雅高贵的淡金色。
这朦胧的金色光晕并非来自什么灯光效果，而是来自犹如兵马俑般整齐排列在瞭望台下方的剑座——或者说，剑冢！
镶嵌着朱红色宝玉的淡金色阔剑静静的沉睡在剑冢之上，它的剑身刻着日月星辰与山川草木，剑柄则是农耕畜养之术与四海一统之策——这样的剑冢，在苏扉面前足足有近千座！
苏扉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完全无法想象传说中的轩辕剑居然会存在近千把的复制品……不，那不是什么山寨的复制品，那就是轩辕剑！
“逐火之蛾居然真的量产了轩辕剑！？”
“因为支配之律者的律者核心的特性，”杏子解释道：“第一纪元的魂钢可不像现在这么稀罕，只要律者核心足够，想生产多少神之键就能生产多少，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正批量生产的神之键也就只有第十神之键了，因为构成支配之键的律者核心是可以无限增值的，这种特性导致量产支配之键对逐火之蛾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压力，而这里——”
杏子站到苏扉身边，和他一起看着下方沉睡着的近千柄轩辕剑：
“就是全世界最大的神之键制造工厂——剑冢！”
她的语气中也有些激动，毕竟，这也是杏子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壮观的景象：
“整个极东的魂钢和其他稀有材料都集中在了这座大型神之键制造工厂，渊源不断的为它提供原材料，生产出一柄又一柄支配之键——最后，完成品的数量停留在了一千，而半成品的数量则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乃至好几十倍！”
杏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三岛一直以为极东是不被逐火之蛾眷顾的蛮荒之地，所以才没有圣痕与魂钢留存，但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被认为是蛮荒之地的极东实际上才是最被逐火之蛾看重的地方！三岛一直以来找不到魂钢的原因，是因为所有的魂钢都被集中到了这里！
“为了批量生产神之键，逐火之蛾几乎将整个极东本岛挖空了，这也是极东多地震的原因之一，之所以要这么做，则是为了在极东地下开辟贯穿整个本岛的超大规模物资传送带！
“逐火之蛾将这座剑冢藏的太深、太深，就算是侵蚀之律者在短时间内也没有发现它的存在，所以才侥幸留存了下来。
“那边的那位小仙女想让三岛看守的，也正是这一片剑冢。”
杏子顿了顿，然后才感慨着说道：
“说实话，我完全理解小仙女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这里的魂钢储量大概比天命在这两千年来收集到的所有魂钢都还要多上好几倍，各种制造和保养设备也都是现成的……可以说，谁掌握了这座剑冢，谁就拥有了称霸世界的资本。在这座剑冢的支援下，无论是天命还是三岛都能轻而易举的消灭在终焉之前的所有律者。
“至于你最关心的黄帝的那把轩辕剑……嘛，说实话，那只不过是同型号的量产型神之键之一罢了，和你面前摆着的这近千把没有一点不同，区别只在于这一千把沉睡了五万多年，而那一把则因为机缘巧合而落入了姬轩辕手中罢了——嗯，你猜的没错，那个所谓的‘机缘’其实就是小仙女，而五百年前她要特意来到三岛的原因，除了确认你们有在好好履行职责之外，也是为了从剑冢中取走几柄轩辕剑送给自己的徒弟们。”
转头忘了一眼仍旧处在失神状态下的符华，杏子耸耸肩，懒懒的说道：
“好了，事情也解释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小仙女和小少爷好了~”
“交给我……”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苏扉苦笑了一下，“说是这么说，但将这里搬空也不现实啊……”
“那当然，”杏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就算是Alpha也不可能一口气将整个工程都搬走，所以……”杏子指了指苏扉手腕上的便携式通讯器：“你只能打防守战了呢，小少爷~除了将这里变成三岛的堡垒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保住这座工厂了，当然如果你能狠得下心将这里直接炸掉，来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我也不会阻止，可是……你狠得下心来吗？”
苏扉沉默，他当然狠不下心来将这么一座神之键工厂炸掉，杏子提供的第一个选择实际上也是唯一一个选择……
“蒂法，准备联系师傅，这里的事情我一个人搞不……蒂法？！”
刚才还是蒂法叫醒了失神的苏扉，这一转眼两人的体位就调换了，失神的人变成了蒂法，而且那情况显然比苏扉要更加严重。
如果说苏扉只是走神的话，那蒂法至少也是少年痴呆的等级了……
连叫了好几声后，蒂法才猛然回过神来。
“小少爷？！”
苏扉无奈的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着才继续说道：“——逆熵和世界蛇的人估计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单拼战斗力我们不虚，但万一他们抱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敌人得到的想法，那就糟糕了。蒂法，让师傅尽快派出增员吧，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也要守住这座工厂！”
第三十七章.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这四个字可不是开玩笑的，苏扉认为这座神之键工厂完全有资格让自己说出‘不惜一切’这个词，哪怕他是三岛的下任家长，哪怕他身边能用来牺牲的都是三岛的最高层战力。
当苏扉让蒂法将这里的情报实时转发给三岛一美之后，三岛一美也几乎是瞬间下达了相同的命令——之所以要多加一个‘几乎’，是因为三岛一美也被那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的近千把轩辕剑给深深的震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在苏扉将杏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后，三岛一美更是连自己亲自动身前往八重村的想法都有了，不过仔细思考了一阵后，三岛一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转而联系上了苏扉的师兄，现任三岛族长风间仁，要求他立马带着家族部队赶往现场。
不是三岛一美小题大做，而是这座军火工厂确实有着这样的价值。
更重要的是，虽然三岛一美相信苏扉有击退逆熵与世界蛇联军的自信，神之键——就算仅仅只是量产型神之键也不会被轻易摧毁，但这座工厂本身呢？无论是那些高精尖的制造设备还是大量储存的魂钢等珍贵资源，乃至系统里的各种隐秘资料……这些东西，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脆弱的几乎不比一张薄薄的A4纸强到哪里去。
三岛一美不怕逆熵和世界蛇跟苏扉刚正面，她怕的是那些家伙在发现打不赢之后立马决定对工厂本身下手！
虽然就算只得到那九百多柄轩辕剑也是血赚，但三岛一美又怎么可能放弃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千把轩辕剑的宝贵战略物资！？
一旦入手了这座军工厂，三岛最多只需要十年就能完全反超天命！
到了那时，三岛一美就再也不需要用‘不跟天命爆发直接冲突是因为他们暂时还对这个世界有益’这种鬼话唬人了，三岛自己就能踏平一切！
“能坚持到仁他们赶到吗，苏扉？”
“稍微有点难……”苏扉苦笑了一下，防守战这东西别说他了，就连杏子、卡莲和蒂法估计之前都没打过，这些家伙点的都是进攻专精，要是直接在这里爆发战斗，或许开打前几秒她们还会记得要注意不能破坏到工厂，可一旦理智期过去，说不定她们拆工厂比逆熵的人拆的都……等等！？
苏扉一愣，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这里爆发战斗的确对意在保住工厂的三岛一行人很不利，但是……也没人规定一定要将战场局限在这里吧？！
从逆熵世界蛇联军与狐妖战斗的地方到这里，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呢！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孤立无援……
苏扉眯了眯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那座被他们刻意忽略的神社……
币殿、拜殿与正殿——被这三重禁制所封印的侵蚀之律者、在这片弥漫着浓郁的死亡之气的土地上挣扎了五百多年的存在……
这该是何等深沉的怨恨啊，到了现在，也是该找个机会发泄一下了吧？
如此想着的苏扉，嘴角缓缓浮现出一缕莫名的笑意。
……
正当苏扉打着坏主意的时候，还在沧海市内的逆熵X世界蛇联军与妖狐的战斗也进入了最后的关键时刻——
“制裁你的……是我的时之矛啊，你这蠢狐狸！”
随着杏的一声大喝，脱离了虚数潜行状态的她犹如泡影般穿越量子之海，再次在实数世界显露出自己的身姿。
那柄与她娇小的身躯极为不相称的时之矛高高举起，充满了破碎感的扭曲的矛尖上缠绕着深紫色的崩坏能，在空气中卷起阵阵尖锐的呼啸。
“——看招！”
下一个瞬间，锋锐的时之矛自上而下，彻底贯穿了妖狐虚影的胸腔——那正是凝聚崩坏能的‘核’所在的位置。
在之前的战斗中，杏破坏掉‘核’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那头妖狐除了‘核’之外，由弥散在这片土地上的律者意识所赋予的‘感情’似乎也能起到聚集崩坏能的效果，所以杏一直没能成功将‘祂’杀死。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不但杏已经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了极限，穿越量子之海而来的扭曲的能量化作锋锐的剑刃，自内而外几乎将妖狐绞成了碎片，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白大褂也终于临时调制好了崩坏能抑制器，这一次，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干掉这个大家伙。
“嘿咻——”
杏潇洒的落地，甩一甩那头乱糟糟的深紫色短发，朝着正在不远处的九霄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哈哈！
今天杏大爷就要这样潇洒一回！
杏心里得意极了，从昨晚到现在，只要是面对那个神神秘秘的女人自己就一定会吃瘪，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那个坏女人辛苦了半天（其实就射了一箭）都没能拿下的敌人，杏大爷却轻轻松松（其实是累的半死的打了好几十分钟）的解决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杏大爷超厉害吗！？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逆熵在这次行动中占据的超——主导性作用吗？！
只要能展现出逆熵压倒性的功劳，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可可利亚妈妈应该也能更轻松一点吧……
杏默默的想到。
嘛，杏虽然看起来是那个毛躁的样子，但实际上，她能成为可可利亚的得力干将本身就足以说明杏绝对不蠢。
平时的暴躁，只是因为她暴躁的对象不值得特别重视罢了，在真正该心细的时候，杏的思维绝对比任何人都要细腻……
然而，正当杏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直到刚才还一直岿然不动的九霄突然眯了眯眼。
她一个轻盈的旋身，冰蓝色的粒子飞舞间，熟悉的长弓的箭矢再次出现在她手中，而那锋矢的尖端……正对着杏！？
正当杏愕然的想着难不成这是臭女人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九霄已然松开弓弦！
下一个瞬间，被冰蓝色光芒包裹的锋矢破空而出，带着足以撕裂一切的锋芒穿过了杏耳畔的一缕短发，同时……也再次贯穿了刚刚再一次站起身的妖狐的‘核’。
看着目光呆滞的杏，九霄收回弓箭，淡淡的说道：
“越是纯粹的崩坏能构成的攻击，能对那家伙造成的伤害就越小，甚至会起到反作用，我还以为你早就看透这一点了呢……”
第三十八章.终焉的继承者
好……强！
杏心里只剩下这唯一一个念头了。
虽然在刚开打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九霄那堪称‘白虹贯日’的惊天一射，但是……不管看几次，哪怕是第三、第四……就算一直延伸到‘无数次’，杏心里也会浮现出同样的感想——好强！
难以想象的强！碾压一切的强！足以改变这个可恶的世界的强！
同时……
也是杏这个‘人造的怪物’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强！
缠绕着冰蓝色粒子流的箭矢轻而易举的击穿了妖狐刚刚重新凝聚好的躯体，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已经被杏摧毁了不止一次的‘核’，就连由这片土地上死去的死者的冤魂与律者意识结合而成的‘意识’，也被九霄一齐摧毁了。
不过，在惊叹于九霄的强大的同时，杏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纯粹的崩坏能对那家伙是没效的’？
杏刚才以及之前的所有失败似乎都能证明九霄没有骗人，但是……如果崩坏能真的对妖狐无效，那缠绕在箭矢上的冰蓝色粒子，又是什么？
杏眯了眯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这一点疑惑记在心里。
正在这时，九霄也拍拍手，轻松的就好像只是随手将一团纸巾扔进垃圾桶，而不是将一只凝聚了三名律者之力的怪物直接打爆。
“OK，这家伙总算收拾掉了~”
“总算？”杏轻哼一声，“你的样子，可看不出一点‘总算’这两个字应有的辛苦啊！”
她毫不畏惧的与刚刚才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大的九霄对视，目光灼灼：
“刚才那样强大的攻击，只要随便多来几次就能彻底消灭那头狐狸了！你这家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明明就能瞬间解决战斗，却偏偏要等到现在才出手！”
“故意拖延？”九霄轻轻‘诶~’了一下，“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啊……”
“不然呢！？”
“故意装帅什么的~？”九霄轻笑，“不是总有人这么说吗？‘英雄总是在最后关头才出手’……什么的~？”
“你不是那种无聊的家伙吧，虽然也会将力量浪费在变装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地方！”
“所以才一口笃定我是故意的吗？”
“难道还能有其他理由？”
“‘故意’这个词确实没错，但拖延时间……老实说，我觉得你现在的行为才更符合‘拖延时间’的标准呢，杏·玛尔，”九霄似笑非笑的看着在自己的提醒下表情渐渐僵住的杏，“好不容易战胜了强大的敌人，却迟迟不动身，而是待在原地怀疑同伴……你觉得，我们俩谁更像是真正的‘叛徒’？”
“啧！——”杏恨恨的咬牙。
她很清楚九霄说的完全没错，现在绝对不是继续消磨时间的时候，可俗话说得好，攘外必须安内，放着九霄这么大一个不确定因素不管，杏实在没法安下心来，但是，如果真的一直因为‘怀疑’而驻足不前，那她就又真的成了九霄口中那故意拖后腿的‘叛徒’……
杏心里顿时烦躁不堪，但她又哪里知道，九霄的心里压力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杏的怀疑没错，那冰蓝色的粒子的确不是崩坏能——至少不是纯粹的崩坏能，更不是‘气’之类的由人体提炼出的能量，而是一种特殊的力量……或者说，是一种‘概念’。
那个‘概念’，叫做‘终焉’……
‘终焉的刻印’——这才是名为蓬莱寺九霄的少女所拥有的力量的真面目。
它绝不是普普通通的能量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存在，而是将‘终焉’的概念具现化的产物，用比较通俗易懂的方法来形容，就像是在用画笔描绘‘死亡’一般。
不只是物质的‘死亡’，甚至就连精神、灵魂、疾病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九霄一样可以通过‘终焉的刻印’的权能给予其彻底的消灭。
毫无疑问，这绝不该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能力，甚至就连像苏扉那样的‘怪物’也只有在彻底掌控了以太的力量后才有可能触及到这种程度的‘改写世界’，然而，九霄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原因很简单——这份终焉的权能并不来自于她本身，而是来自于曾一度毁灭了某个世界的终焉的律者……
蓬莱寺九霄，其实是终焉之律者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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