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歌子
“这不可能!他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当时才多大!”纵然早已猜到了答案,能天使还是被震得脑海中嗡了一下,难以置信道:“就算他也是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这也不可能——”
“他并非是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准确的说,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大帝摇摇头:“至于年龄……呵呵,别被他那副小孩子的模样迷惑了,至少从刚刚来到叙拉古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那副模样了。”
“……”能天使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一时失语。
“我不是个诗人,我不是个文学家,我不懂得修辞的艺术,我更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些年叙拉古腥风血雨的局内人,所以,我很难用语言向你描述清楚,六年前的那个看似少年的少年人,究竟是怎样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把一个十五岁的第七顺位继承者,推上德克萨斯家族的第一把交椅。”
大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幻梦般的迷失也有些向往似的追忆:“随着叙拉古各大家族的分崩离析,一切荣光与罪恶统合于那位西西里女士的手下,一切过去也早已随知情人们被埋葬在罗马的墓园内,我不知道那些,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到来与离去,究竟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怎样的……有关罗马的十四行诗。”
他扬起酒杯,晃了晃,猩红的美酒在皎洁的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1090年,他在叙拉古的罗马,那时,旧王已死、新王未立,黑色的乌云、黑色的乌鸦与黑色的雨伞,汇聚成一片黑色的西装的海洋,一齐像黑色的潮汐一样,涌向罗马的墓园,他摘帽致敬,看见罗马在哀悼,仿佛黑夜在燃烧。”
“1091年,他在德克萨斯的罗马,那时,一千根路灯上悬挂着一千具‘德克萨斯’的尸体,一千个太阳的光辉也抵不过一位少女冠冕上的一粒灰尘,用沾满了第一到第十三顺位继承人骨血的手拂去那粒灰尘,再为少女戴上那幅冠冕,于是,罗马便是她的罗马。”
“1092年,他在西西里女士的罗马,那时,古老的荣光被扔进历史的故纸堆,古老的姓氏被碾作混着污血的泥土,古老的家族被冲刷进泰拉腐朽过往的长河,他站在罗马的城门,看着他亲手所创造又亲手毁灭的这一切,头也不回地离去。”
“离去,就像从未到来。”
第二十章 孩子
晦涩难懂的语言蕴藏着古朴厚重的史诗意蕴,令能天使为那份扑面而来的肃穆感而屏息,待大帝讲述完之后,她才轻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最后会是西西里女士的罗马?”
当那个少年人走入叙拉古的罗马城,几乎以一己之力将第七顺位继承人的少女扶上王座的三年之后,为什么,教父一夜之间跌落了冠冕,家族一朝之间分崩离析,一切权力与荣光都如过眼烟云般消散殆尽,只留下名为西西里女士的新王掌控世界?
西西里女士究竟是以怎样摧枯拉朽的手段在短短数年之内征服叙拉古的?那个少年人又在这场宏大的战争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既然能够在一夕间统合德克萨斯家族,为什么不能战胜、哪怕拖延西西里女士呢?
但是,与之前一般无二,虽然亲口问出了这个问题,能天使心中却早已隐约有了答案。
这份答案,正源自艾希和德克萨斯之前的对白。
“——因为他一开始就是西西里女士的棋子。”
大帝平淡地给出了答案。
而能天使也在这一刻为之窒息。
那一刻,仿佛真的有一面贯穿叙拉古天与大地的棋盘在她的面前缓缓摆开,有着双头鹫家徽的女人独自一人坐在棋桌前,沉默不语地一枚枚落下白子,她的对面没有对弈者,因为在叙拉古,没有人有资格与她对弈,即使是一手将教父扶上王座的那个少年人,也不过是她从一开始就扔进棋盘的、最重要的那枚黑子罢了。
“凡人的智慧,永远难以揣摩那位女士究竟以怎样近似神祇的目光高高在上的俯瞰世人。”
大帝叹了口气:“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她从西西里而来,她以西西里为名,她用了三年时间毁灭叙拉古,又用了三年时间创造叙拉古,在她之前,叙拉古是一盘散沙的罪恶之都,没有一个泰拉人会把它当做真正的国度看待,而时至如今,即使是熊踞极北的乌萨斯帝国,也在隐隐担忧自己是否会成为叙拉古继大革命之后第一个拿来开刀的目标。”
回想起曾经在报纸上读到的有关叙拉古军队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扩张的新闻,能天使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的确啊,千百年纸醉金迷的腐朽家族积攒下的庞大财富,在一年之间转换为一个绝对独裁政权的军费开支……周边国家现在恐怕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干涉革命吧?”
“太快了,太快了,快到没有人事先察觉到那竟然是一场革命。”
大帝摇了摇头:“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哪怕在德克萨斯的教父冠冕跌落在地时,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新的教父的诞生,都以为她会沿着千百年来古老的道路继续在罪恶的土地上前行……谁会想到,她竟会是一个革命者?”
解散家族,重建军队,颁布法令,设置机构,谋杀、抢劫、赌博、du品、走私、军火……一切不愿意合作的大人物们被挂上路灯,一切拒不改悔的犯罪者被就地枪决,三十万人的死亡,三十万人的监禁,三十万人的驱逐,绝对的暴力与绝对的屠杀下,她重建了叙拉古的国家体系,将恶之花连同血染的黑土用一把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最后,只留下一个领袖、一个意志、一个声音。
“与其说是教父,不如说是皇帝啊……”能天使长长地叹了口气:“和德克萨斯完全是两个世界层面的人,也难怪她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地,对手是神,对手的亲信是把自己扶上王位的神,这怎么打嘛。”
“听上去,你倒是挺站在西西里女士那一边的。”大帝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义愤填膺地为自己的好搭档打抱不平呢。”
“友谊是友谊,跟大是大非不沾边。”能天使摊开手:“就算我对政治什么的不感兴趣,也知道现在的叙拉古肯定比过去的要好,罪恶之都听起来很酷,但对真正的底层百姓而言,大概比地狱还难熬吧,而现在虽然随时有上前线打仗的风险,但至少能吃饱饭了——我前段时间看新闻,还看到西西里女士刚建好了全国一体化的社会保障和福利体系,听说叙拉古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乞丐了,龙门都没能做到这一点。”
顿了顿,她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样说有些对不起德克萨斯,不过,也许丢掉那顶教父的帽子,对她才算好事吧。就像现在,她自己不也说了么,过去已经是过去了,她对企鹅物流的生活很满意。”
“可不要随随便便替当事人说谅解哦。”大帝抿了一口红酒:“过去虽然是过去了,但你也看到了,她对那个少年人的态度。”
“啊,阿希啊,这也是……”
能天使的表情忽然变得微妙起来,想起德克萨斯捅艾希的那一剑,不禁苦笑道:“就算对自己的失败整体上感到释怀,面对背叛过自己……额,好像也说不上背叛?毕竟一开始就是那边的人,算了,就先用这个说法吧,总之,面对叛徒,她好像还是十分愤怒。”
顿了顿,她忽然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眼睛发亮道:“对了对了,严肃的话题问完了,我最关心的话题还没问呢——具体到个人关系上,阿希和德克萨斯究竟是怎么回事?君臣关系和叛徒关系也就算了,他俩为什么那么亲密?还张口闭口‘我的爱人’?阿希不是明知道自己是西西里女士派来的卧底吗?他难道卧着卧着不小心爱上德克萨斯了?这也太浪漫了吧!”
“这就属于民间八卦的范畴了,我不太了解。”
然而,令能天使颇感失望的是,大帝却摇了摇头,“我所了解的叙拉古往事,只有比较官方的、严肃的部分,说到底,在那样的动荡年代,也不会有多少人认真关心教父和她臣子之间的感情纠葛。”
“我就很关心嘛……”能天使沮丧地低下了头:“我都快脑补出几十万字的言情小说了。”
“不过,具体的感情纠葛我虽然不清楚,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却有不少。”
大帝话锋一转,又勾起了能天使发亮的眼睛:“比如,德克萨斯家族的教父,在登上大位后的第六个月,便宣布与扶持自己的那位亲信少年,订婚了。”
“哦哦哦,竟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吗?也就是说西西里女士也知道这件事喽?不,不对,应该说这本来就是西西里女士给阿希的命令吧——”
能天使的眼睛一瞬间亮的像个大灯泡,说着说着她都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哇塞,太刺激了,这就是所谓‘主人的命令’吧,难怪德克萨斯这么愤恨,连自己的未婚夫向自己求婚这种头等的人生大事,都是作为自己宿敌的另一个女人、说不定还是情敌、在暗地里下达的命令,这也太惨了——”
“……你想象力真丰富。”纵使是大帝,也被能天使狂飙猛进的思维噎了一下:“不过理论上倒没什么疏漏,毕竟那位少年人和西西里女士的关系的确……有些不清不楚。”
“快说!”能天使表情更期待了:“哪里不清不楚了?也是什么摆在明面上的事实吗?真的跟德克萨斯说的一样,阿希是西西里女士的什么‘宠妾’?那她为什么后来会下狠手追杀阿希,就因为阿希和德克萨斯订婚了?那不是她自己下的命令吗?还是说订婚不重要,阿希真的爱上了德克萨斯才是重点?”
“你说的那些猜测,我也不懂。”大帝耸了耸肩:“我知道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什么事实?”
“西西里女士,有一个孩子。”
大帝缓缓地说。
“……”
这一刻,能天使以极其精彩的面部表情,无声地张大了嘴巴,以几乎惊掉了下巴的姿态,等待着大帝的下一句话。
“不知性别,不知来历,不知姓名,不知面貌,不知道他或她的父亲究竟是谁。但,每一位叙拉古的阁臣和大人物都知道,早在属于自己的家族成立之初,西西里女士便已经立下了自己的继承人,而给出的理由,便是嫡系的血缘。”
大帝说道:“这是西西里女士唯一的直系亲属,换言之,也是‘西西里家族’唯二的成员之一,如无意外,在他或她成年之后,便将继承一切西西里家族的权力,乃至……整个叙拉古。”
“那,这个孩子的父亲,就是——”能天使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便要说出那个名字。
“嘘。”然而,大帝却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能天使的举动:“不要逾越,这并非是你我有资格讨论的隐秘。”
“但——”能天使的话音还没吐出半个字,就又被大帝打断。
“是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你所想,在西西里女士的一生中,唯一能称得上与她关系密切的异性,便只有那位少年人了。”
大帝说道:“那是她最重要的亲信,肩负着她最重要的托付,分享着她最重要的秘密,除他以外,再未听说有哪位叙拉古的阁臣或是革命的功臣,得到过西西里女士如此的重视,而也只有他一人逃亡之后,让西西里女士下大了那般死决的追杀令……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能天使,倘若你想知道真相的话,不如亲自去问问那个少年人吧。”
第二十一章 嫉妒的深渊,是……
艾希是被拉普兰德踩醒的。
不过片刻的歇息,大概是太舒服的缘故,竟让他昏昏睡去了一会儿,待到柔软的脚掌在脸上微微发力,不轻不重的踩了他几下之后,他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唔……怎么了?”
拉普兰德没有回答他,而是提着他的后颈,把他从脚底拖了上来,扔到枕头上,翻身压到他的身上,用一双意味复杂的眼神紧盯着他,半晌,才低声发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嗯?”
从混混沌沌的倦意中渐渐恢复清醒,艾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打算?什么什么打算?”
“当然是今后的打算。”拉普兰德说道:“我们已经见到了德克萨斯,叙拉古又来了新的刺客,你难道还想像以往那样漫无目的地做个过客,满泰拉地游荡下去?”
“哦,原来是这个。”艾希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我说答案是‘对’呢?你会陪我继续游荡下去吗?还是说,你已经怀念起在叙拉古的那段时光,想重拾拉普兰德家族的荣光了?”
“……家族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况且,身患矿石病的我也不可能离开你的身边,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也只有跟随下去。”拉普兰德说道:“不过,前提也要是你做出选择才行……譬如,留在德克萨斯这里?”
“为什么这么问?”艾希笑了笑。
“为什么和她接吻?”拉普兰德反问道:“如果你不准备和她再重新延续过去的羁绊,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采取那么亲昵的姿态,你知道德克萨斯的性子,她不可能拒绝你,即使她现在恨你恨到想要杀了你,但她毕竟……曾经爱过你。”
——而鲁珀族的爱,终究是长情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顿了顿,她直视着艾希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穿那双美丽眸子之中蕴藏的深邃奥秘:“而你呢?从一开始就是叛徒的你,到底对她是怎样的感情?你过去接近她是为了权力,如今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贪图一时的美色吗?就像……对我一样?”
一连串的质问,蕴藏着拉普兰德罕有表露过的激烈情绪,这份情感的力量让艾希一时沉默。
他并非不了解拉普兰德这个人,看似狂放自我的外表之下,实则隐藏着半个细腻的灵魂,拥有着鲁珀族特有的敏锐,那不单局限于感官,更融汇于情感……但她毕竟不擅长将这份情感表白出来,久而久之,艾希也熟悉了她的大大咧咧。
但凡是总有例外,至少对于拉普兰德而言,在有关德克萨斯的话题面前,她并不介意露出自己深藏已久的、‘情感的獠牙’。
——所以说,这是对挚友的打抱不平吗?虽然自身从不在意性别间的差异、所谓的爱情和被占去的便宜,但见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德克萨斯的身上,她就会产生共情的反感?想要从他的“魔爪”之下保护德克萨斯?
老实说,作为两辈子从没正正经经谈过恋爱、始终和异性停留在肉体交流上的浪荡子,艾希并不是一个擅长揣摩人心的智者,他的智力更多局限在实务和人的利益纠葛领域,面对号称神灵都难以窥伺的感情,他常常也是一头雾水,因而,此刻只能尝试揣摩着拉普兰德突然爆发的情感,并寻找解开这团乱麻的方法。
还是那句话,他珍惜自己和拉普兰德之间的友谊,不希望被任何事物所破坏。
“抱歉,在性别距离上,我过去的行为的确不太合适,既然回到了德克萨斯身边,那我保证今后会减少和你的身体接触。”
思索良久,艾希决定先从这个角度入手——在他看来,拉普兰德最直接的反感的导火索,让她说出最后那句‘对我一样’的关键,无非是‘你这个先后对两个不同的女孩子动手动脚的人渣’,那最简单的解答方案,自然就是把动手动脚的对象缩减为一个。
至于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的单选题怎么选?艾希并没经过什么纠结,便从心底找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过,在找出这个答案的同时,他心中也忽然有股莫名的觉悟感涌上心头。
——啊,所以说,我对德克萨斯,果然还是……
然而,拉普兰德的回答打断了他的思绪。
“……减少和我的接触?”
比较微妙的断句摘词法,但艾希来不及咀嚼这其中的古怪意味,他就察觉到了拉普兰德的表情不太对劲。
我说错什么了吗?
“所以说,至少在我这一方面,你的确只是抱着单纯的、贪图美色的念头,对吗?”
“额,关于这一点,我们之前做过那个实验后不就说明了吗?无论是我对你,还是你对我,即使在接吻之后,也并没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感觉到什么爱情成分的存在——”
所以说,从这个角度想,你至少不用担心我在情感问题上对德克萨斯不忠——这是艾希接下来想说的话。
但他没能说出口。
“咕——”
那一刻,艾希的眼睛鼓起,整个单薄的身躯猛地弹了起来,却又被重重的压了下去。
在他的脖颈上,一只青筋绷起的白皙手掌,狠狠地攥紧了他的喉咙,用前所未有的狠厉力道,彻底掐断了他的呼吸。
拉普……兰德?
停留在喉管中的呼喊无法脱出,艾希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拉普兰德,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奋力地试图挣扎,但15点的可怜体力,却让他在叙拉古最强战士的手下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是吗……”
迎接他的,是战士冰冷而残忍的目光,以及嘴角那个丝毫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弧度:
“那……再试一次?”
!!!
这一刻,纵使是再不了解人心的艾希,在铁一般冲击性的话语面前,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所以说,难不成,那次玩笑性质的接吻实验以后,拉普兰德竟然真的——
思绪再度被打断。
被一个野兽般残忍的长吻。
第二十二章 届不到的爱恋
艾希从未尝试过如此激烈的拥吻。
不,与其说这是吻,不如说是一场捕猎,一场大型肉食猎杀者对猎物的捕食。
喉管被锁死,脖颈几乎被捏断,一切呼吸的渠道都被阻隔,连一丝一毫新鲜的空气都无法从气管进入肺部。
强烈的窒息感令艾希感到一阵阵眼前发黑,心脏因缺乏氧气而剧烈地搏动着,整个身躯及手脚都开始感觉到麻痹。
屈辱。
但更多的是痛苦。
艾希并不怕寻常意义上的死亡,即使是被割断喉管、掏出心脏、粉碎大脑,他也能重获新生,这是与某位伟大存在进行“交易”之后所获的权能,但不会死亡,却不意味着不畏惧死亡之前濒临的痛苦。
而窒息,便是所有死亡的方式之中,最痛苦之一。
最重要的,是艾希相信,拉普兰德有那个意志与决心,将他送上死亡的绞刑架,并冷漠地感受着他的痛苦,看着他死去,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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