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首相女士 第57章

迪尼亚上来就抛出了连串的问题。

“安塔里夫人怎么说？”罗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迪尼亚那位私人秘书怎么说。

“她对此也抱有疑虑。”迪尼亚这样回答。

“集体农庄的确是为了集中生产工具，集中人力，然后进一步分工，让耕作的壮劳力只需要考虑耕作，不需要考虑其他，而不是像过去那样，一个农民家庭，除了耕作还要操心砍柴，取水，吃饭，维修房子，租借耕牛和耕马等等问题。”

“从理论上来说，只有一个集体农庄，效率确实更高。”

“但是。”罗南加重了语气，重点永远在但是之后，“农夫们过去的活动范围是很小的，除了自己那个小村落里的人，其他人他们不认识，一旦合并成一个大农庄难免发生矛盾，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如果只有一个集体农庄，免不了发生一些吃大锅饭产生问题。”

“大锅饭？”迪尼亚不是很理解。

“就是一些人自己偷懒，只盼着别人干活，然后大家都偷懒，最后效率变得比以前在村子里各顾各还低。”罗南解释道，“但如果集体农庄里都是原来村子的人，大家都认识，再加上有足够的人监管，不能说杜绝大锅饭问题，但起码害群之马不敢轻易冒头。”

虽然罗南是个“右派”，但他从来都觉得在平原地区的农村，集体制好到不能再好的制度。

只不过有的时候，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当然，过些年，大家习惯了集体农庄之后，理应逐步合并，市长您的目光高瞻远瞩，已经给未来指明了方向。”

罗南说道。

领导的意见那是当然不能完全否定的。

迪尼亚对罗南的吹捧之语早就麻木了，思虑片刻，问道，“要多久才能开始合并？”

罗南看了一眼门口，确定门关的很死，才开口说道，“如果是回答市长，我会说三年，如果是回答我的朋友迪尼亚，我会说，二十年。改革这种事，起码需要一代人的努力，如果是急于取得政绩，那还不如不改，搞集体农庄也没必要，直接拉拢地主，再把议员们安排的好好的，刷政绩要多容易有多容易，刷完还能听到他们给你唱赞歌。”

迪尼亚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照你说的做吧。”二十年？她最多干满一届，也就是三年。

“是，市长女士。”罗南答应。

“考试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迪尼亚又问。

“我特别加了一些数学题，彻底删去了一些特别加分项。”罗南回答然后解释，“这样更公平。”

论在政治上的见识，生在老移民家庭的年轻人是比不过新移民的，因为过去当官的几乎只在新移民里出。

要是政治题占大多数，老移民是考不过新移民的。

至于特别加分项，就是所谓的才艺加分，毫无疑问是权贵阶层的专属，这个要是还在，到时候招进来的人肯定还是新移民。

“我现在已经快成为新海市的公敌了。”罗南笑着说道。

这话当然属于故意卖惨。

但是，能卖惨为什么不卖？卖惨嘛，政治，不寒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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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碗面，乌鸦嘴，猎狐行动

实际上，罗南借着职务之便已经把咨询公司的触角全面张开了，要不了多久他就是新海市的资本领头羊，还能借助集体农庄和种子公司掌控农业，到时候工农一把抓，进而成为新海市最大的“进步势力”。

谁敢不“进步”，他就革谁的命。

至于说中间罗南能挣很多钱，还是那句话，不能饿着肚子搞改革，是吧？改革的春风刮起来，罗南的钱包鼓起来。

一想到这里，罗南感觉自己的干劲又增加了几分。

“你先去忙吧。”迪尼亚挥手招呼罗南离开。

刚出市长办公室，罗南就见到了“哑巴”里昂，他和“瞎子”赛特是罗南过去在莱特市市政厅的左膀右臂，赛特是个爱说笑的娃娃脸，主要帮罗南梳理文件和传达指令，算是个文秘，绰号瞎子有一手视而不见的绝活，从来不打小报告。

而“哑巴”里昂是个看上去病怏怏的男人，负责给罗南收集并汇报各路消息，是他的情报员，哑巴这个绰号源于他跟罗南之外的人基本不怎么说话。

“埃莱娜小姐出事了。”哑巴里昂说道。

“哈？”罗南惊了。

自上次事件之后，埃莱娜就很警惕，没有三阶以上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对她造成威胁，更何况还有迪尼亚这个监控能力强到离谱的人，显然，不是那个神秘组织。

可不是神秘组织，埃莱娜能出什么事？新海市刨除掉罗南，迪尼亚几人，正位魔法师满打满算不超过十个。

“她昨天在一家餐馆吃了一碗面，付账之后离开，店主突然追出来说她吃了两碗，只给了一碗的钱。”

“然后两人就吵了起来，最后是一个警员作证，老板才承认自己搞错了。”

“意外的是，今天早上老板被人发现死在魔力冲击之下，他的妻儿现在正在警备局那边闹。”

哑巴里昂三句话讲完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知道了，去跟瞎子说，工作照常不要理会。”罗南吩咐道。

哑巴里昂点头，随即离开。

罗南立即回转迪尼亚的办公室，迪尼亚一时诧异，罗南怎么又回来了？

“我这下成乌鸦嘴了，事情是这样……”罗南把事情转述了一遍，“很明显，我刚刚的话应验了，我已经是公敌了。”

“你准备怎么处理？”迪尼亚问道，问话同时，迪尼亚一个响指把办公室封锁了起来。

罗南淡定回答，“让阿古斯蒂娜把埃莱娜先抓起来关着再说，不做任何调查就一直关着，对外宣称正在调查中。”

“你不打算为她洗白冤屈？”迪尼亚问。

“摆明了是一个局，真凶估计已经不在新海市了，一时半会估计很难找到能证明埃莱娜清白的证据，就算找到了又如何，对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陷害她，就算证明了她的清白，舆论也只会说是我强行包庇她，毕竟权贵包庇恶仆犯罪这种故事实在太受市民们欢迎了。”

“说到底，他们就是想打击我的名声，质疑我的公正性，进而把我住持这次扩编招新考试的位置上撸下来。”

“既然这样，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吧。”

罗南笑了。

“你打算怎么做？”迪尼亚目光也冷冽起来。

“我也讲一个市民们爱听的故事好了，有一些新移民阶层里的权贵，为了子女能当官所以向我行贿。”

罗南说道。

“就这？”迪尼亚疑问。

“就这。”罗南说道，“这样的一件事，已经足以让旧移民群体愤怒，然后市长女士你把我暂时停职，并且宣布将就这个行贿案展开全面的调查。”

迪尼亚试着猜测，“再然后就去把那些你认为的阴谋者抓起来？”

“抓？不。”罗南说道，“我亲自去把杀掉几个最可疑的，然后再放出谣言，说是他们内部为了怕被这次的行贿案牵连而动的手。”

“等我杀几个，他们自然会努力证明我是清白的，埃莱娜是清白的。”

“说实话，他们不搞事，我还没机会动他们，可他们非要搞事，那就顺势把市政厅里不可靠的人全宰了。”

罗南说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杀人这个事就跟去海边钓个鱼一样。

“你要杀多少？”迪尼亚问，杀人她不介意，论杀人她杀过的人不知道比罗南多到哪里去了。

只是死这么多官僚，作为市长，她要考虑影响。

“最多五六个吧，不多。”罗南回答，又补充道，“其实，公开抓人才容易造成严重的影响，人要是死得无影无踪，反而好处理。”

迪尼亚说道，“你要杀的人先给我一份名单。”

“是，市长女士。”罗南微笑着答应道，“关于考试的筹备，就暂时让伊薇特来主理。”伊薇特作为名义上罗南的一号助手，自然也是有参与的，而且她原本就是教师，处理考试的前期工作不成问题，再加上还有瞎子帮忙。

迪尼亚点头同意。

当天下午，阿古斯蒂娜亲自带人把埃莱娜抓了，在阿古斯蒂娜的悄悄暗示之下，埃莱娜十分配合的住进了监狱。

当夜，地处原莱特市左边的卡莱市区域内，已经没无人常住，只有一个酒窖还在继续发挥功能的铃草庄园之中，隐隐有些亮光。

九个男人正在主屋的后院里喝酒庆祝“猎狐”行动初步成功。

“就算是海狐，在我们这些老猎人老渔民集合起来之后，也只不过是猎物而已。”

“不过，我们亲爱的秘书长先生还是挺厉害的，直接把人抓了，完全不落口实。”

“但这没用，他无论能不能证明他那个女仆的清白，舆论一起，他自身都将受到质疑。”

“你们说，他会不会捏造罪名来抓我们？”

“他又不清楚具体是谁，如果大面积抓人，那造成的影响足够让所有人联合起来要求他下台。”

“他要是抓了我们，那才是自取灭亡。”

“以他的聪明，这个时候应该是冷处理他那个女仆涉嫌杀人的事，然后再制造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最后退一步，修改他的考试方案。”

“唉，其实我们也不想与他为敌，可谁让他对那个女市长唯命是从，太过分了。”

“这也不能怪他，你们要是能抱上那位女市长的大腿，都一样。”

“哈哈哈，我倒是想抱，可人家大美人只看得上小帅哥啊。”

“话说，我最近搞到一对双胞胎，虽然容貌只能说中等，不过……”

酒劲上来，心情又好，一群老男人话题很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谣言，谣言，还特么的是谣言

三天后，另一则谣言取代了这两天议论纷纷的秘书长女仆杀人事件，一群官员贿赂秘书长，试图在这次的公务员考试中作弊，确保能够招入更多的新移民。

比起杀人事件，这件事引起的关注度就要大多了，因为杀人没杀人其实根本与市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无关，不过是一个谈资而已，但公务员考试却是切实关系到市民的利益。

新海市大部分的工人和农夫都是旧移民，而这一次招新，很多岗位都是警员和准备派到集体农庄去的基层公务员，旧移民们自然是希望自己人来管自己，而不愿意看到继续被新移民骑在头上。

而新移民们当然也不愿意被自己压了几十年的旧移民们冒起来，尤其是大量混得非常一般，只能出卖劳力的新移民，他们过去还能自恃新移民身份，和新移民中的权贵一起看不起旧移民，把旧移民当做是土著人，可要是别人当了官，那他们的优越感可就无处安放了，没有了优越感，他们和旧移民又有什么区别？

很快，新的劲爆消息来了，市长宣布秘书长罗南被暂时停职，在家休息，同时，将由监察局人员负责针对贿赂舞弊一案的调查行动。

当夜，九个幕后之人再度聚会。

“还真被你说中了，真打算抓人。”

“可惜他根本不清楚我们几个人的身份，要是大规模抓人，那他这个秘书长就当不下去了。”

“估计只是一个转移舆论热点的手段而已，那帮监察员根本就没有行动起来。”

“我有个问题，他要是不愿意退一步，就这么硬拖着怎么办？”

“硬拖着，那他就无限期停职了，不可能的。”

“看着吧，要不了几天就会有结果结的。”

“说实话，他下了一步臭棋，他那考试说事，到时候他退让了，结果出来，旧移民们没几个考上，那在旧移民心中他受贿的事情就坐实了，成了不被信任的人，以后他再想利用旧移民来玩平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甚至集体农庄的事情都可能遭遇抗议，连带那位女市长都会下不来台。”

“没想到，这家伙也会失误。”

“他也是人，人急了，都会失误。”

“不说了，喝酒喝酒。”

简短的议论之后，几个人又开始喝酒了。

“我看事情已经不会再有变化了，后天周末，我们也该换个有意思的地方了，这黑漆漆的地方实在没意思。”

“没错，也是时候找个地方放松放松了。”

“你上回提到的双胞胎也带来吧。”

“没问题。”

一群老男人各自心领神会的露出了痴笑。

次日周四，夜，博诺瓦在一家豪华餐馆和几个人吃了一顿晚餐之后，连酒都没喝几口，便离开了餐馆，坐上马车前往他在城内的一处房产，那是他用来安置那对双胞胎的地方。

不喝酒就是为了保持清醒，有些事，就是要清醒着才刺激。

博诺瓦正在思考着一会儿该玩什么新花样，突然咚一声，马车顶响了一声，他下意识的抬头，瞬间，一柄剑穿透了马车顶，借着穿透了他的额头头骨，直接扎入了他的脑子。

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博诺瓦死了，仍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扔保持着那嘴唇微张的好奇表情。

而在前面驾车的马车夫，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雇主已经死亡，还在继续驾车。

差不多四十分钟之后，马车上来到了地方，马车夫停下马车，下车放上方便下车的小板凳，请自己的雇主下车，然而连续叫了几声，雇主都没有回应，马车夫以为雇主是喝多了睡着了，便掀开了帘子，结果一瞬间就吓了个趔趄，跌坐在地。

他的雇主，死了。

而这时，罗南早已经回答了家里。

他杀博诺瓦，首先是因为这个人嫌疑极大，他不是官，但他儿子是，他儿子被罗南下放了，他本人是大地主，现任新海市农业互助会的副会长，集体农庄和种子公司会极大削弱他的话语权，他非常有理由针对罗南。

其次，这个人炼铜，要知道王国的女性十四岁就可以结婚，所以罗南说他炼铜，指的是这个混账对八九岁的小女孩出手。

第二天，原本准备各自带点好货一起庆祝的几个人，都听闻了博诺瓦的死讯，以及全新的谣言，据说博诺瓦就是行贿的嫌疑人之一，掌握了许多证据，准备自首，结果被小团体的其他人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