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你说出这番话,不仅要对内容负责,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如果,你没有绝对可靠的保命手段,你的指控无疑非常鲁莽。”
“他们不敢动我!因为……因为,我上边有人。”
桂堂东拿话来激贾道善,就是为了把他生母的身份逼出来,贾道善几乎满足桂堂东的期望,可惜他还不够蠢,所以在最后刹住闸。
“我上边也有人,问题在于,我为什么要承担这个风险?”桂堂东反问,“我本就是被动卷入这件事的人,干嘛为了你对白家的索求冒险呢。”
贾道善回答:“因为白家是一艘载满财宝的船,现在它到处都是问题,缓慢的向着地面坠落。船长与船员们自然想把它修好,乘客们则是先确认自己的逃生路线,然后抢劫财宝逃跑。
看客们呢,看客们巴不得这艘船快点坠落,他们好去抢劫上面的财宝,而余下的人,光是看个热闹都能心生满足。
所以,如果一艘船表现出的颓势越来越明显,除了船长与船员,所有人都怀着卑劣的心理,巴不得它越来越糟。
白家就是财宝船,我师父,我师父的父亲和师父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是船长和船员,他们拼命想尽各种办法堵上窟窿。
白英实不可能成为舰长,但他也不想当船员,所以他混在乘客里,准备确认后路后,抢一笔跑路;我可能成为舰长,但我拒绝修理这条破船,因为我有更好更安全,飞的更高的船可以搭乘,那条船的船长保证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我想要把最值钱的东西带过去,作为安身立命之本。
然后,便是七大门派为首的看客们,你们是巴不得白家坠亡,然后爬上船的残骸上疯狂劫掠的人……日升渡内部也有一些人那么想。
或许,我能守住这条破船,修好后让其再次启航,问题是,这得耗费多少心力,又要得罪多少人,我会不会步师父和师爷的后路。”
“感谢你的坦诚。”桂堂东摊手问道,“所以,为什么是我?”
“因为桂道友是被动卷入的一方,也是入场的势力里吃相最好看的,我想要从破船里弄出东西,总需要一个帮手。”
贾道钱伸手:“你来帮我的忙,我不会亏待你,一定付足让你满意的报酬。”
这个傲慢的筑基小子伸手并不是为了缔结盟约,而是送上用翡翠做成的书简。桂堂东接过来,开启功法扫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注入自己的灵力激活它。
下一秒,他眼前的景色被撕裂,巨大的日冕矗立在他眼前,太阳的图案被雕刻在日冕的中心处,而日晷的边缘部分晕着金色的光芒,当它旋转之时,仿佛日轮行于桂堂东面前。
带着黄金面具,裹着淡白披风的女修向桂堂东走来,她身形高挑,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每点在地上一步,那清脆的响声都令桂堂东的胸口颤动。
这种压迫力……一位化神修士!
桂堂东无法动弹,目视女修与他的身影交错,那女修挽在胸口的麻花辫扬起,末端金色的发丝暴涨,从四面八方钻进桂堂东的衣服里,像是一道道触须在桂堂东身体游走。
“异域之神的痕迹,一道没有恶意的伤口,一道与异域之神连接的门关……只是,异域之神的关注对于你是场灾难。
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而有些事,也需要你帮忙,这对我们都有好处。”
“可我连阁下你是谁都不知道。”桂堂东说。
“名字有那么重要吗?”
“交易需要信任,而信任的第一步,就是交换姓名。”
“你和每个能令你动弹不得的前辈都这样说话吗?”
“就在不久之前,我还追杀过一个。敬畏和尊敬是两种不同的情感,我敬畏比我强大的人,但我只尊敬我认同的人。”
桂堂东感到,此刻在他身上游走的发丝从瘙痒变成了变成快感——欢愉与痛苦结合在一起的快感,他的回答激起对方的不快,但对方不敢杀他。
阳炎府百年难求的天才如果死在日升渡化神修士手里,差不多就是全面开战的信号,哪怕是化神修士,犯下如此罪行也难逃一死。
何况,一道他熟悉又讨厌的火焰,已经在他的视野里,阳炎府十二长老之一的元静仪以火焰勾勒自己的身形,见到此幕,那名头戴黄金面具的女修撤退,桂堂东也回到现实里。
贾道善还没说什么,就被一道火焰包裹,从窗口丢了出去,那火焰汇聚为一个元静仪的身影,叉着腰说:“快开门,我和我的人马上到。”
“门?”
火焰席卷桂堂东的身体,他的衣服裂开,几乎贯穿他躯体的伤口赫然显现。而后,组成元静仪的火焰分解,钻进他的身体,几秒之后,他的伤口扩展为一道火焰的门扉,投影并构筑在他的办公室里。
第五十章 元静仪
一道又一道的火焰从他体内钻出,弹射到地上聚拢为人形,最后走出的却是个矮子,她头顶丸子头,余下的长发拢在身后。红色的缎带自两团发髻垂下。
她穿着勉强能盖到肚脐眼的白色短褂,短褂以下则是一条红色长裙,黑色的线条在红裙上游走,勾勒出一朵黑玫瑰。长裙的边缘褶皱如花瓣,白色的吊带从裙边钻出,贴合着她纤细的小腿,把套在腿上的白袜固定。
那矮子挥了挥手,火焰门扉崩塌,一张符箓贴在桂堂东的伤口上,转眼间,桂堂东的储物戒自动打开,新的衣服套在他身上。
那矮子转过头来,飞舞的长发抽在桂堂东肚皮上。她仰头看着桂堂东,大而饱满的红瞳有轻视之意。
“你这身可真俗气,”她用稚嫩的嗓音说,“你该不会觉得自己这样穿很帅吧。”
桂堂东打开窗户,像是元静仪对待贾道善一样,把这矮子从窗口丢了出去,回头对师妹说道:“这是哪位新晋的内门弟子,我哪里得罪了她?元长老呢?”
穿火而来的师妹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大师兄,你刚才丢出去的就是元长老。”
“可别开玩笑啊,元长老和我身高相当,她又没有变身的动机。”
“可她真的是元长老啊。”
“哎呀,我竟把元长老掷出窗外,这可如何是好?”
桂堂东正在“大惊失色”,娇小的恶鬼已经从窗口爬进来,她挥出一鞭,鞭头裂开一分为五,把桂堂东缠绕。她轻轻一扯,桂堂东回头,坐在地上,现在她终于可以趾高气昂的俯视他。
元静仪叉着腰,凑近脸庞,耳坠与胸口的护符在他眼前摇曳不止。她说道:“桂堂东你故意的对不对?哪怕外形对不上,我不信你感觉不出灵力储备的区别!你装傻才好报复回来,对不对?!”
“元长老,实在对不住,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小师妹。大家都看着,这样不好。”桂堂东身体后仰,“我们彼此都有想问的事,这样,我们回寒鸦号详谈,如何?我想师姐也会挂念你。”
桂堂东不得不献祭历晴川,听到最想要弄到手的名字后,元静仪回收鞭子,桂堂东站起来,他忍不住低头看看元静仪,觉得她现在的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四左右。
恰好,元静仪也在仰头看他,她稚嫩的眉眼,吹弹可破的肌肤和他印象里的元静仪一点都对不上。
“你真的不是元长老的孙女或者重孙女?”他问。
元静仪直接给了他一脚,又比了个鬼脸,桂堂东瞥了眼长老带队的师妹们,发觉全是元静仪那一脉的内门弟子,她们此刻全都低着头,忍着笑,生怕卷进本门长老与真传之间的无谓争斗里。
贾道善已经算是出乎意料的惊喜,而这位更是重量级。桂堂东率先幻影移形回到船上,循着他留下的坐标,总计十九团火焰在寒鸦号降临。
一位化神,三位元婴,十五位金丹境修士降临船上,这气息瞒是瞒不住的,她们造成的灵力紊乱让此刻待在船里的历晴川、南轻絮与白西幽都产生近乎窒息的感觉。
历晴川反应最快,她来到作战大厅的时候,元静仪已经坐在舰长席上,而桂堂东退居她左手边首座。南轻絮正用赴刑场的表情给各位阳炎府修士奉茶,那傻狐狸能感受到来的修士里,有几个看其眼神不甚友善。
历晴川看那阵容就乐了,她们要么是被在筑基境刚刚展露头角的师弟拒绝的人,要么就是被师弟拒绝的人的亲属朋友,她们不好对阳炎府真传发作,那么他的侍妾,仅有筑基境的南轻絮就倒了大霉,被当做软柿子随意拿捏。
桂堂东看到师姐,借起身迎接的功夫,为南轻絮挡住那些视线,他宽慰南轻絮两句,让她回房修炼,便引着师姐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元长老?”历晴川看清元静仪现在的模样后不免吃了一惊,“这不是你……十一岁时的样子?”
看到历晴川,元静仪的表情变得柔和:“谁说不是呢,唉,这都是心魔的问题。我都快两百岁了,突然变成孩子。我也很为难啊,怪丢人的。”
差不多得了。桂堂东心里说,元长老你的嘴脸表明,你可不是那样想的。
历晴川笑道:“这样啊,心魔可真是千奇百怪,不过这也代表元长老的实力有望更进一步。另外,我还以为长老和众位师妹会在明天或者后天到来,所以未曾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差不多得了。桂堂东心里说,师姐你哪里像那么礼貌的人。
元静仪和历晴川性格有相似的地方,现在听她们正经而客气的交谈,弄得桂堂东浑身不自在。历晴川和元静仪聊了十五分钟的客套话,便起身为元静仪带来的队伍安排船上的临时洞府。
“小晴,我住你的洞府就好。”
元长老发话,现场是没人敢反对的。元静仪抓着历晴川的手,对着桂堂东比了个鬼脸。桂堂东哭笑不得,看两人手牵手的背影,觉得她们不像真传与长老,而像母与女。
我要和师姐有个女儿,长到这个岁数会不会也那么叛逆呢?他想。
桂堂东回到舰长室,白西幽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仿佛他是桂堂东房间里的雕塑。
桂堂东想了想,还是把白英实和贾道善的事说了,劝道:“白家已经是条四处漏水的船,在船上的人都想抢一笔跑路,在船外的人都等着它坠地,而你却想要跳上这条船当船员当船长,把以前的船员都狠狠修理一遍。
我理解你的仇恨,但我不觉得,那仇恨值得你用自杀式的行为报复回去。”
“可我意气难平,我可以活着,却是背负精神上巨大的屈辱而活着。桂道友,你觉得苟活才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吗?”
“我不知道,我无法为你做决定,那是你的人生,但我希望临淄城能有个好厨子,也希望白家的事不会引来更多牺牲。”
白西幽定定的看着桂堂东:“你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修士。并且,你让我感觉到绝望。”
“为什么这么说?”
“我比不过白西狩,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不够坏,所以在作恶才能成功的修道界混的不如意……但桂道友你的存在,证明了做个好人,也能有一番成就。所以我现在这样……只是因为我无能。
如果有条件,谁愿意把失败归咎于自己的无能呢?”
桂堂东摇摇头:“我不那么想,社会各有分工,有些职业听起来不如别的职业,但他们依然有存在的必要性。
比如你,我敬佩你在厨艺上的天赋,昨晚,我吃下第一口你做的饭菜时,我就明白,我在厨艺上是没有天赋的。
所以,你的心情怎样?”
白西幽站起来:“不妨事,我这次是自愿签了合同,所以不管心情如何,职业道德要求我履行自己的职责。桂道友说吧,我需要做什么?”
“我来了一些贵客,可能需要备一桌宴席。如果你能打动她们关于美味的追求,或许你的事,她们中最为尊贵者能帮上你一点点忙,你该争取这次机会。”
白西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桂堂东,然后惭愧的低下头颅:“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桂堂东问。
“我对桂道友充满感激,桂道友和我接触过的修士完全不一样。”
一滴眼泪落在白西幽的脚边,他哽咽着说道:“如果我是女孩子,只能以身相许,回报桂道友的大恩大德,但现在我是男孩子,所以我……bo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子想要报恩的时候都会这样吗?我不是原装的男人我不太清楚。”
桂堂东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倒退着退出房间,带上门。他不是击剑爱好者,少廪君变成的娘们长在他的xp带上,他又有报复少廪君的借口……即便如此他都没有动少廪君,何况眼前这个渴望报恩的是个带把的。
而且,白西幽说着报恩,眼神却仍然是死的,只要一日无法复仇的怨念没有从他心中根除,他的眼神永远是死的。
桂堂东拍拍脸颊,比起白西幽的报恩,现在有一位长老在船上,他必须要严肃对待。所以去找师姐的路上,他用通讯符箓联络历无咎。
“师父,你可真给了我一份惊喜。”他埋怨道。
“是我让她提前动身的,一方面,你提到的贾道善可能涉及四时宫的贵人这件事,让我有些担忧,会不会别家的门派高层打时间差,威逼利诱你做些什么。
另一方面,也是师妹本身出了问题。”
“嗯?”
历无咎解释:“掌门师兄和众长老们分割异域之神的力量,‘长生’反抗的很是厉害,它的其中一小部分力量击碎了师妹的身体。
师妹当即重组了身体,但她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被异域之神污染,所以她抛却被污染的部分二次重组,摘除了大部分污染,变回了孩童的模样。”
桂堂东叹息道:“唉,元长老和我们说这是心魔作祟呢。”
“她觉得和小辈们讲出事实,会让自己难堪,所以对外都是那么说的。”历无咎说,“不过,师妹上了年纪,心性却是越发返璞归真,做回孩子,倒是顺了她的意。”
桂堂东想了想元静仪的样子:“我也觉得元长老乐在其中。”
“待在门派里,我怕她会钻牛角尖,去和异域之神找回场子,而你那边需要帮衬,所以我便让她去支援你了。”
“虽然我很敬佩元长老的执行力,但她从我的伤口出来,是不是过于奔放了?”
历无咎想了想:“师妹她就是如此……奔放,总是充满天马行空的创意,在这一点,我不及她。
‘长生’在你和她的身上都留下印记,靠着两份相同的、独一无二的印记,她建立了一个传送通道,以她自身为qi点,以你为终点,把她的队伍送过来,节约时间,出其不意。”
“就是没考虑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桂堂东随口抱怨了一句,转而说道:“我是否可以认为,元长老是阳炎府的全权代表,她的态度即是阳炎府的态度,而我受她节制?”
“是,但如果在重大问题上,你认为她有不妥之处,你可以和我联络,由我来斟酌,再和她商议此事……但是,仅限于重大问题。”
“我懂得分寸,师父。”
然后,桂堂东说了贾道善嘴里的重量级消息,还有一位带着黄金面具的女修强行与他交易的事。
历无咎感观复杂,喜的是他让元静仪早点动身的举动,刚好帮了桂堂东的忙,忧的是在新变数下,元静仪带来的团队是否有足够的应变能力。
如果可以,他想亲自带队,但其一,异域之神“长生”已经用击碎一位化神修士的身躯证明自己的含金量,所以镇压工作还在继续,且必须小心翼翼;
其二,阳炎府不会让他的派系一家独大,他在谋夺异域之神这事出了风头,弄到了许多实际好处,作为平衡,就轮到古老的十二氏族后裔的派系去攫取利益。
“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女修,应该是日升渡衣家姐妹里的一位,有元长老在,她们不会再轻易试探你。为了阳炎府,你好好辅佐元师妹吧。
另外,别把她想的太坏或者固执立场的老顽固,她是祝融氏的后裔,但她从未在乎过,我希望这次合作能促使你们放下成见。”历无咎说。
“知道了,师父。”
桂堂东切断联络,历无咎的意思他懂得,除非元静仪特别离谱,不然凡事以她的意志为主。至于历无咎担心的成见,桂堂东的成见不会轻易消散,但他自认是有职业道德的人,所以私人关系不会影响他对元静仪的配合。
所以,他去师姐的临时洞府找元静仪,想要看看元长老如何锐评现在的局势。
第五十一章 锐评
元长老正在啃蜜瓜,汁水粘在她脸颊上,历晴川拿着手帕,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活像妈妈守着自己的孩子,考虑到两人实际的年龄,这一幕让人忍俊不禁。
“你有什么事吗?”
元静仪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边把瓜递给桂堂东,桂堂东啃了一口,发觉这东西蕴藏的灵力惊人,口味上佳,他错愕的看向对方,后者摆摆手:“心魔。”
你这借口找的也忒敷衍了。桂堂东想,不就是掩盖你快两百岁还馋嘴的事实嘛。
元静仪带队来寒鸦号的时候没特意遮掩自己的气息,八大门派那几位真传应该能感知到寒鸦号附近空域的灵气变得紊乱,进而得出阳炎府的大人物已至的结论。
只是,他们绝想不到,大人物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吃喝喝,离了众师兄弟、师姐妹,离了门人,元静仪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搅拌机,把各色食物送进她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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