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赤色的钢铁咆哮
“一个喋喋不休的老神甫，该死的，他抡起那齿轮斧的速度到挺快，还卡断了我的链锯剑上的三个锯齿！”
“斯布鲁斯！”
兰德尔稍稍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他直到现在还有点没从那名来自圆环修会的机械神甫的重击中缓过来——没能抢下先手的新兵们被手持武器的机仆们押送着，扔进这个用于关押犯错工人的牢房里，外面还被贴上了炸药……红曜石-阿尔菲神甫是这么说的，而那封锁牢房的红色光束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兰德尔几人自然不会去赌这句话的真实性，不仅如此，在牢房的对面，还有两台真正的武装机仆，而不是那些被粗暴改造的“新品”。
“干什么？！”
恼怒的新兵望向自己的兄弟，脸色不善，但兰德尔只是耸耸肩，说道：
“有人来给我们送饭了，如果你想吃点热的，就闭上嘴。”
“……”
斯布鲁斯很想硬气地说自己不吃，但这句话在他喉咙里转了一圈后便又咽了回去，不情不愿地来到监牢门口，蹲下身，看着那个提着篮子的女孩。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陈旧肮脏的工装，只有那双眸在昏暗的地下室里亮着。她不是第一个来给新兵们送饭的人，之前的还有些民兵或是他们的妻子。
“咳咳，好吧，感谢你的帮助，额……帝国公民，”斯布鲁斯装模作样地说道，努力回想着自己看到的、战团里的连长、士官或是老兵们对那些摩洛居民们说话时的态度仪表，“你可以把篮子放下来了。”
两声闷笑在牢房里响起，跟过去两天一样。
斯布鲁斯猛地回过头，看到兰德尔和起身的麦塔兰正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斯布鲁斯：“……”
瞪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兄弟后，斯布鲁斯伸手从激光的缝隙中把食物拿进来，确实如兰德尔所说，这是一顿热食——三大桶的热粥，粥里带着不知名的固体和肉类，当然，还有三个勺子。
斯布鲁斯同时还注意到，这个光束似乎是种检测装置，那三个粥桶顺利地被递进来，没有触发爆炸或警告之类的东西。
之前的时候，民兵们都是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里递进来坚硬的长条面包、肉干或是压缩饼干之类的东西……他们很敬畏这些机器，跟帝国的其他底层民众并无区别。
“神甫大人说，不准你们把勺子吃掉，”女孩呆呆地说道，但她的眸子很亮，“还有，额……兰德尔大人请喝一号，麦塔兰大人请喝二号，斯布鲁斯大人请喝三号。”
“这还有什么区别吗？”斯布鲁斯笑着说道，“我的里面该不会被放了毒药？”
“我在三号桶里放了机油，”女孩诚实地回答道。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是故意的！”
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膛，看起来完全不惧怕眼前的阿斯塔特战士。
斯布鲁斯：“……感谢你的真诚，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把我爸爸劈开了。”
“我……我没有杀过这里的工人，一个也没有！”
“你切开了一个机仆，斯布鲁斯，”兰德尔抱着他的粥桶提醒道，“就在我们刚进工厂的时候。”
“那个机仆？！”斯布鲁斯惊呼，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机仆看起来就是刚被改造的，那个叫红曜石-阿尔菲的神甫……他做了些什么？他把工人们改造成了机仆？！你的父亲是个罪……抱歉，我是说，他犯了错？”
“……我会在半个小时后回来拿桶和勺子。”
女孩很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提起篮子快速地跑开，只有一句小声的话语回荡在这个地下监牢里。
待女孩跑走之后，放下粥桶的麦塔兰长出口气，看着仍然抱着粥桶的斯布鲁斯，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是不想喝加了机油的那些，我愿意喝。”
“闭嘴吧，麦塔兰，”斯布鲁斯拿起勺子舀起粥，他先是闻了闻，随后将勺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这里面只有粥的味道。
实际上不到半个小时，女孩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水桶和毛巾，而与她一同到来的还有红曜石-阿尔菲，那个圆环修会的机械神甫。他仍然与新兵们初次见到他的装束一样，全副武装、老迈不堪。
“去把粥桶收拾好，”老神甫对女孩吩咐道，“顺便让这三个小子擦擦脸。”
女孩点点头，她踮起脚尖，关闭封锁牢房的激光束，提着水桶走进去。水桶里面的热水因女孩那稍显笨拙的动作而晃荡着，洒出了点到地上，而水桶的边缘挂着三条毛巾。
斯布鲁斯别扭地接过水桶和毛巾，但等稍烫的毛巾敷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所以，你到底打算要我们干什么？”
兰德尔开口问道，他简单地擦了擦手，站起身跨出牢房，站在老神甫的面前——新兵很高大，远比神甫高大，更何况后者已经佝偻起身体。
“这个工厂原本有两万多人，四十公里外还有一个供工人家属居住的小镇，算上农民们大概有七万人左右在居住，”神甫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而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在加上一些看管仓库和放哨的民兵，就是全部的人，活着的人，没有被感染的人，一百二十四个人类。”
“感染？”
“是的，被感染的人脸上会多出血色的十字，变成热爱暴力的疯子、渣滓以及——污染携带者。”
老神甫的机械触手从他的背后捞起一个箱子放在兰德尔面前，打开后，里面是三把崭新的激光步枪，整体体型适配了新兵们的手掌，除此之外便是他们的爆弹枪、数十发爆弹和一把等离子手枪，当然还有被修好的斯布鲁斯的链锯剑。
“我不清楚它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携带的，可能是病毒之类的，但只要没有被咬到或是沾染到血十字感染者们的身体组织，就不会被感染……但也说不准，毕竟在这个时候，欧姆弥赛亚之敌投放它们的手段很多。”
“我修好了你们的武器，还给你们多准备了点——就在外面的歌利亚卡车上。”
“真是慷慨，所以说，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些什么？”斯布鲁斯开口说道，他把毛巾挂回水桶边缘，“事先说好，我可不打算留下来。”
“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不得不放弃我之前的想法。”
老神甫的嘴角微微抽动，扯出个嘲讽式的笑容，随后，他开口说道：
“一支血十字大军正从城镇的方向过来，而我需要你们去山谷布设地雷，但是厂区外面游荡着不少变异野兽和已经变成血十字的工人，而这显然不是民兵们能做的……我也不能离开工厂，很多区域的防御机制因为早先的破坏和爆炸导致了损伤，这些残缺的地方仍需要我来维持，我可不想工厂变成那些怪物们的欢乐窝。”
“等完成这工作后，你们就可以开着那辆歌利亚卡车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当然，我的学徒——塔曼莎，你过来——我的学徒会作为你们的司机，别担心，她的手艺很好，她和我一起改造了工厂里全部的机仆。”
“……”
新兵们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第九百四十八章 在地狱行走 五
【现在】
雷鹰战机在木材加工厂的上方盘旋，工厂内已是一片火海，从厂区内射来的零星火力击打在战机的护盾上，溅起些许涟漪。
“我需要更接近他们呆过的地方，”墨菲斯顿，圣血天使军团的首席智库如此说道，他正站在打开的舱门前，狂风将他身后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你们谁跟我一起？”
“我跟你一起，”恩德瑞德·哈尔耸耸肩，他远比机舱里任何人都要高大，使用着一对整合了爆燃武器和爆弹枪的动力拳套，拳套上的尖刺狰狞而恐怖，“骑士要跟我们一起吗？”
黑暗天使微微点头。
“那么……2B女士？”
“我会留在战机上确保你们的传送信号，”2B说道，她伸手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还有通信线路的畅通。”
“好吧好吧，”愤怒战士笑起来，低沉地笑声从头盔底下传出来，“别让我们回家的骏马被击伤了，钢铁之手。”
【闭嘴，愤怒战士，否则我会把你从这上面扔下去】
“如你所愿。”
愤怒战士大笑一声，从雷鹰战机中跃下，他如同流星一般坠入木材加工厂的厂区，甚至在半空中调整了下姿态以方便他能顺利将脚下的血十字踩成肉泥。
在他旁边是缓缓落下的墨菲斯顿和黑暗天使的内环骑士，后者被首席智库一同带下来，头盔被兜帽罩住，只有那翠绿如翡翠般的目镜在周围的火光中闪亮，但更像是卡利班上那被骑士们手中火把所照亮的森林。
墨菲斯顿只是微抬手指，周遭零星的几个血十字的头颅便直接爆开，污秽的血洒满地面，或是溅到火堆上，被火焰炙烤后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啧。”
恩德瑞德·哈尔发出一声略带嘲讽的感叹，他对现状有些不耐烦——按照预计，他应该跟自己的连队一起开辟登陆场，而不是在这里追踪狂风卫士们的幸存者的足迹。
流淌着安格朗之血的高大战士觉得自己就不适合干这事，他应该在敌人的潮水中挥舞着双拳，将那些肮脏的怪物打成肉泥，但奈何罗夏指挥官亲自指定了他。
【工厂的防御机制已经彻底被瓦解，探测装置在工厂厂区的大门处看到了很多被摧毁的车辆和痕迹……我不确定那些狂风卫士的幸存者有没有离开工厂】
2B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她正在与钢铁之父马尔坎·费若斯合作，后者操控着雷鹰，而尤尔哈人形则专心操作各种设备。
【厂区内还有很多生命迹象，但不确定是否有恶魔出没，还请小心】
“没有恶魔，至少我没有察觉到。”
墨菲斯顿挥舞长剑，让灵能烈焰为三人开辟通路，将那些带着疯狂笑意的血十字们点燃，数十个人形的火炬不停地挣扎，最终化为焦炭在风中消散。
三人穿越火海，进入厂区内部。
工厂内同样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有个武装机仆倒在一片血十字的尸体里，手臂上的圆锯已经被拆走，而身上更是带着被切割和射击的伤口……甚至是被啃食的伤口。
“有什么发现吗？墨菲斯顿智库，”愤怒战士开口问道，他弯下腰用拳套捏起一个血十字的尸体并猛地掷向远方，将一个鬼鬼祟祟、拿着激光步枪的血十字撞飞，两具肉体碰撞在一起，瞬间消失在愤怒战士的视野里，“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只知道这里的守卫们进行了一场绝望的抵抗。”
“不止一场，”内环骑士开口说道，“厂区还有很多被焚烧的尸体堆，那些血十字们不会做这么‘无趣’的工作。”
“那就说明他们至少成功抵抗了一次，或是成功肃清了一次内乱。”
“但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是的。”
“这里没有发现阿斯塔特制式武器的使用痕迹.”
愤怒战士说着，伸手撑开通向地下的封闭大门，大门已经被炸开，露出个破洞。洞口处堆满了尸体，而愤怒战士只能骂骂咧咧地把这些尸体推开，那些脸上有着血色十字和诡异笑容的尸体被重拳打碎：
“【愤怒战士粗口】，厂区上层肯定没什么发现，我们得去下面……工厂的地下区域看起来也很广阔。”
“虽然是木材加工厂，但它依然可以作为一个复杂的巷战堡垒来使用，地下区域更多是作为仓库和供能设施而存在的，普通工厂里的物资都够数万人生活上好长一段时间，如果实施严酷的配给制，那能维持的时间会更长……看起来它并不是从外部被攻破的。”
墨菲斯顿伸出手，手掌贴在厂区的墙壁上。灵能悄无声息地散发出去：
“继续前进吧，两位，地下没有什么活物存在，但我认为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答案。”
阿斯塔特们沉重的脚步声在稍显寂静的地下走廊中回响，这里的长廊里满是血迹和尸体，而这些最终在一扇封闭的大门前停止：
大门上满是焦黑的痕迹，微微向内凹陷，但这扇精金大门显然不是普通爆炸物能够炸开的，而那些只是从民兵、工人和小镇居民转化而来的血十字们显然没有这等武力。
站在大门前，愤怒战士推了推，又打量下四周，转身耸耸肩，说道：
“帮帮忙，墨菲斯顿智库。”
“我以为你会一拳打在门上，”墨菲斯顿的言语里多出些笑意，“那就请让开一点吧，我会用灵能从里面打开大门。”
“哈，我还以为你能看到未来呢！”愤怒战士阴阳怪气地回复道。
“我可不喜欢那种感觉，相信我，愤怒战士，你也不会喜欢的。”
随着墨菲斯顿的声音，大门也缓缓打开，向两侧滑去，将里面的一切展露在战士们面前——
“真是悲哀！”
愤怒战士大步踏入门后，他看到两个穿着民兵制服的男性尸体躺倒在地，对面是四个穿着同样衣服的血十字，场面极其惨烈，双方都饱受折磨。但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个男人的尸体，他的下巴上有个巨大的孔洞，而整个上半部分头颅都被打飞——他用自动枪抵住自己的下巴，在绝望和痛苦来临前结束了这一切。
“自相残杀，以及自我了断……明智的抉择。”
内环骑士开口说道，他的手指从尸体上划过，看着那些浑浊的双眼，内心微微波动：
“有人背叛了同伴，或主动，或被动，将黑暗引入最后的庇护所。”
“亚空间与现实的帷幕越发薄弱，普通人很难在梦魇中坚持下来，而仅仅只是一点点的动摇便会万劫不复，”墨菲斯顿开口说道，“我想应该是阿巴顿一伙在这颗星球上举行了什么仪式，将整个星球拖向了亚空间……现在也是，这或许可以解释他们之中有人为什么会被污染。”
“这或许能解释你们的疑惑，先生们。”
愤怒战士伸手探了探通风口，他铠甲中的过滤系统已经被启动至最高等级，刷新出来的大量读数令他皱起眉头：
“通风系统被污染了。”
“看起来我们解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谜团，”圣血天使智库说道，他抬脚继续前进，追踪着狂风卫士幸存者们的气息，并无视了愤怒战士伸出来的中指，“我有了些新发现。”
在工厂的更深处，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尸体，变成血十字的，没变成血十字的，男人的，女人的，工人的，民兵的，甚至是那些穿着杂布衣服的、不是工人的女性。
还有两台正在运作的武装机仆，它们似乎被设定为杀死一切可以活动的物体，也正因如此，它们被战士们直接摧毁，也没能从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数据，只有些血十字的大笑，和混乱的数据流。
但最终，战士们找到了一具机械神甫的尸体，他的头颅被激光枪擦过，带走了大约四分之一的头颅，但更多伤口是身体上的，从后至前，精准且致命。
“抱歉，我可没办法从一个烤熟的、还有不少机械零件的脑子得到什么有用的记忆，”愤怒战士半跪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神甫：
“哦，他还是个圆环修会的神甫，很老，满是战争留下的痕迹……真难得，圆环修会的神甫会从战场上退下来，来到这么个地方当个管理工厂的工造士。”
“他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愤怒战士。”
“我不反对你这个说法……所以，灵能大师，看你的了。”
“……”
墨菲斯顿叹口气，同样半跪下，伸手摁在老神甫的头颅上，他感受到了——
愤怒、悲伤、错愕，以及……期冀。
“狂风卫士的幸存者们离开了这里，乘坐着卡车向着远方而去，三个新兵，以及一个普通的女孩。”
“真是不安分的小家伙们，”愤怒战士抱怨道，“他们离开了多久？”
“并不清楚，或许我们应该去星港坠落地那里等着他们，也可能在路上就碰到他们……或者碰到他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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