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混乱程度就像是顽童拿着画笔在地图上胡乱涂抹了一番似的，让前来善后的魔术师们大为头疼，政府只能向民众解释为是陨石撞击引发了天然气爆炸，导致地形变动及小规模地震的发生。
好在，林野连胜两位老牌弑神者的消息传出去后，整个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内的魔术界都震动了起来，哪怕没有直接向林野宣布效忠的结社，如今也要竭尽全力为他服务。
以这些大势力的能量，想要掩盖这场大战还是不难的。
有趣的是，随着林野的威名远播四方，他麾下的直属力量也水涨船高，安德烈和东尼的老家倒还好说，【青铜黑十字】原本就是排名前列的大势力，现在更是在声势上完全压住了老对手【赤铜黑十字】，俨然有成为意大利乃至南欧最强结社的趋势。
当然，这对弑神者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魔术师们不会因为势力版图扩张了或与敌对势力交战这样的琐事，就去打扰弑神者。
同样的，弑神者也绝不会多么费心费力地去经营自己吹口气就能掀翻的“凡人势力”，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而已。
譬如罗濠，她虽是教主，但从不插手麾下势力的人事任命，全部交给弟子去做，至于其他人就干脆没有势力。
只有“黑王子”例外，他好像有个叫【王立工厂】的私人势力，并且还真的参与了管理，但他在这上面花的精力，绝对不会比富坚义博花在连载《全职猎人》上的多……
这一切都是墨守成规且自然而然发生的：魔术师依附于弑神者，供养他们、服侍他们，满足所有要求而后“祈求”庇护。
能被弑神者垂青之辈，就能发展成一方豪雄，而惹恼了弑神者的蠢货就会品尝到魔王的怒火。
——这个世界的各方势力已经很有经验了。
当然，罗濠已经和林野结盟（对外宣称），这个消息还是很有冲击力的，而且此前从未出现过类似的事，让各方势力都目瞪口呆，同时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选择。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林野＆罗濠这个组合都是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中最具破坏力的存在，毕竟任谁也无法胜过两位弑神者的联手。尤其是这两人都不是弱者，即便在同类中也是特别能打的那种。
面对这种情况，魔术师们就只能选择沉默，就算有胆大包天的野心家想要利用弑神者的力量，也要对这两人避而远之了。
所以，尽管暗中风起云涌，但重重动荡却出乎意料没有影响到作为主角的林野和罗濠。
这两位魔王都留在了罗马，让当地魔术师“喜极而泣”，然后打起精神投身于遗迹探查的工作中。
目前万神殿及附近地区已经被封锁了，官方说法是因为之前的小型地震，让这座历史遗产出现了安全隐患，如今要对古建筑物进行翻新修缮，所以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但实际上，在封锁区域中辛苦工作的并不是“土木”和“考古”这两种苦逼程度名列前茅的专业人士，而是一群神神秘秘的巫师和魔女。
在现代社会早已换上西装和礼服的魔术师们，在这里却找回了古代的穿衣风格，以此来完成某些仪式，乍一看还以为到了电影的拍摄现场，或者《指环王》的cosplay大会。
女武神所感应的地区就在万神殿下方，在不拆除遗迹的前提下，工程难度大大提升，所以进度略显缓慢，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被派遣过来的魔术师越来越多，一个隐藏了两千年之久的秘密也缓缓揭开……
那是一座地下神殿或者说祭坛，位于万神殿正下方，规模要小上不少，但历史底蕴却更胜一筹，似乎在万神殿建成之前就已经存在于此处了。
等到遗迹被大致挖掘出来，林野便带着自己的侍从以及新收的“盟友”罗濠进入了这里。
因为魔术师们已经事先布置好了照明装置，所以林野等人在正式进入遗迹范围后能很清楚地借着灯光看到刻在左右两面石壁上的浮雕岩画。
年代太过久远，很多东西的画风在如今看来都有些非主流，但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出具体是什么东西。
在场的人除了东尼之外，都不是什么新手小白，所以大致浏览就能判断出这是对神话和历史的记录，也有关于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
其内容相当丰富，如果让专业人士来破译的话，应该能填补上文明进程中的某段空白，或者有什么能颠覆神话观的新发现也说不定。
不过林野等人并不是来考古的，他们更关心这些壁画能传达出的信息和自己的目标有没有关系。
“有趣……果然是女神信徒的密洞。”莉莉娅娜虚张五指，隔空掠过壁画，眼神微微恍惚。
她在和女神契约之后，【灵视】的能力也得到了增强，现在便从这些古老的遗物上接收到了许多信息。
“天空、大地、海洋……”
除了必然会出现的人像之外，也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图案，其中又以牛、马、蛇、狼为主流，而随着越发深入，壁画上又增添了关于亡者和日月星辰的内容。
“她……她来自天空……降于大地……长于海滨，她是夜晚的守护者，是亡灵的引路人……命运的抉择……最古老的地母神……”
银发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中亮起金色的威光——这是女神降临的表现。
此时，众人已经走过长道来到内部，看到了空间宽阔的洞穴和被摆放在中间，面目模糊不清的三头六臂的神像。
“世界之主、三相女神——赫卡忒（Εκατη）！”
第673章: 无常 的支配者
莉莉娅娜或者附身于她的女神，在说出此地祭祀的神明真身时，所用的并非英语或意大利语，而是希腊语的发音，并且与现代希腊语大为不同。
好在场中林野和罗濠是弑神者，有“千之语言”的加护，即便没太听懂也能理解其意思，而安德烈是科班出身的优秀魔术师，看到了那座雕像以后，稍一思索也猜到了什么。
唯独东尼这货睁大了眼睛一脸懵逼，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产自雪原的大型犬一样。
——【赫卡忒】。
英语写作“Hecate”，是希腊神话中的魔法与亡灵女神，并不属于十二主神之列，但在某些领域却颇为有名，因为她在神秘学中地位颇高，很多魔术和仪式都会提及这位古老女神的名字。
林野对她也有一些印象，却不是来自希腊神话，而是型月粉丝特有的冷知识：
赫卡忒是背叛魔女美狄亚的老师。
包括美狄亚的姑姑，赫赫有名的大魔女喀耳刻，同样师从这位魔法女神。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赫卡忒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被看作是“魔女”这个概念的源头之一。
“……”
说完神名之后，银发少女就不再说话，而是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安德烈看莉莉娅娜貌似短时间内没空，又看了一眼啥也不懂的东尼，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接过话题开始说道：“赫卡特与赫拉一样，都是极为古老的地母神，其神职一开始并非现如今的‘魔法’、‘亡灵’、‘夜晚’，而是包涵‘大地’、‘天空’、‘海洋’在内的强大女神。”
随着他的讲述，林野将目光投向遗迹中心，多有破损且面目不清的女神像。其三头六臂的姿态显得很是怪异，但却莫名能从中感受到神圣的气息。
同时，林野眼前似乎也闪过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宛如幻觉一般。
神性引发的共鸣吗——林野眉头微皱，坚守本心清除杂念，顿时心智清明，没有再被迷惑。
如果他是纯粹的“龙蛇”，那么来到此处定然会如同投入母亲怀抱一般放松，但堪比钢铁的意志却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根据考证，赫卡忒女神似乎是起源于近东的地区信仰，来到地中海后与当地信仰混同，最初是管理大地与天空的女王，但后来发展成为了希腊神话的冥府女神，也被认为象征着世界的阴暗面，是地狱的创建者与管理者。”
安德烈很认真的为两位弑神者讲述道：“但在神话末期，赫卡忒女神的各项职能都有了明显的衰退，从冥府的支配者变成了亡灵的引路人，甚至在有的版本中被贬为了冥后的保护人，次于冥王哈迪斯。
不过，倒是有一项没什么变动……”
安德烈顿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她是‘神秘’的象征，就如同基督神话中的所罗门王一样，是将‘魔法’赐予人类的先知。
而对魔术师们来说，赫卡忒要比所罗门王古老得多，除了‘十字系’的神术外，在传授魔术时提到赫卡忒的概率明显高于所罗门。”
简单来说就是现代魔术师的祖师爷——林野点了点头，对这个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在型月里美狄亚和喀耳刻的定位很高，早期甚至将美狄亚评价为“单论魔术技巧是前三”，那么作为她们的老师，赫卡忒肯定更厉害一些。
虽说只是“月球”上的设定，但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还有……”
随后安德烈又补充了一些设定，比如说赫卡忒这种“三头六臂”形象的来源。
据说是因为她是管理三岔路口的女神，所有能同时监管三个方向的道路……就有了三头六臂。
——理由出乎意料的无聊。
“不是这样的。”
这时莉莉娅娜突然睁开眼睛，开口打断了安德烈的讲述。
安德烈不以为意，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并没有觉得恼怒什么的。
作为林野的侍从，他是莉莉娅娜的前辈，但如今银发少女是代表女神们在说话，所以他没资格提出异议。
“三岔路口的传说是一种被故意扭曲的谬误！”
莉莉娅娜一脸严肃，但配上她还只有十二三岁的稚嫩脸庞，总是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的可爱。
“赫卡忒的‘三相’姿态其实来自于她与‘命运’的联系。”
“哦？”
林野目光一闪：“她是命运女神吗？”
“不，并非真正的命运女神，她看不到‘过去’、‘现在’和‘未来’，但却能给予幸运和奇迹，或者剥夺运势降下灾厄，决定人们的欢乐与悲伤。
——也就是象征了‘命运无常’的存在。
和追求‘秩序’，已经决定好了一切进程的命运女神相比，赫卡忒所追求的是‘混乱’、是‘随机’、是‘偶然’！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应该会很喜欢你们这样的弑神者——因为你们是不被既定命运约束的人。”
“原来如此……嗯嗯，涨知识了。”
林野笑了笑：“那这座遗迹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绝对有！”
莉莉娅娜（极光女神）很肯定地说道：“因为这是巫女们的密洞，她们会在这里存放最重要的象征之物。”
“密洞？”
“那是公元前就存在的习俗了……”
经过银发少女的科普林野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万神殿之所以会建在这座遗迹上面，并不是因为时间流逝，导致这座遗迹被掩埋了——它本来就设在地下！
远古时期父权兴起的时候，侍奉女神的巫女们受到了极大的迫害，她们为了保护自己并延续信仰，建立了原始的秘密组织，也就是最初的“魔术结社”。
她们总是将集会的地方设立在隐秘的山洞或者地下溶洞，以此躲避他人的目光。
而从这座遗迹的规模和保存完整的程度来看，并没有被明显破坏过，当初建立万神殿选址的时候，没准就有地母神派系的祭司在暗中引导，选在了遗迹上面。
正所谓灯下黑嘛！
“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动这里的祭祀仪式，唤醒沉睡的神性，看看到底隐藏了什么东西。”
极光女神额头发出白色的神光，宛如摇曳的星芒一般铺满了洞穴的每一个角落。
“还请各位准备好——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第674章:冬日祭火 Persephone
真心急啊——林野眉头一皱，既是被女武神晃了眼，也是不满于她的冒失。
正如银发少女自己说的那样，唤醒这个地方沉睡的神性后会发生什么，那是谁都无法预料的。
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将这座祭坛重启，作为女神们的供奉之处。运气好一些的话，没准能发现一些古代巫女的秘宝，甚至是神具。
但要是运气差一些，就有可能召唤出神兽或魔兽一类的玩意，连不从之神也有一定概率降临。
当然，以林野等人目前的战力来看，是完全不用惧怕神明的，毕竟不是每个不从都叫“最后之王”。
就算原著里的常胜军神韦勒斯拉纳来了，对上两个弑神者也绝占不到什么便宜。
只不过林野好像在前世见过某个设定，说是弑神者联手的话，就算赢了也拿不到权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林野记错了。
——嗡！！！
随着女武神释放的白光映照，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面的圆形法阵显现了出来，最外围亮起星点翠绿色的光芒，而后以惊人的速度流动起来，很快就将外围填满，再慢慢向中间区域渗透，将一个个符文和图形点亮……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虚幻仿佛雾气一样的能量从法阵中升腾起来，宛如潮涨潮落一般有着规律的脉动。
“小心！”
林野抬手便在众人身前布下无形的屏障，下一刻强劲的咒力波动就撞了上来。
能量潮汐不断冲击着岩洞的四周，规模十分惊人，但好在没有攻击性可言，只是纯粹的原始能量，所以林野随手施展的“断空”便足以抵挡了。
“这些……全都是大地精气吗？”
安德烈十分惊讶：“这么庞大的量，竟然无声无息的在万神殿下方储存了那么久……”
大地精气确实很多，而且极为精纯，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罗濠也不禁认真了起来，因为她能感知到目前充斥在洞穴中的精气，在量上已经达到不从之神的门槛了，甚至略优于弑神者。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源源不断从地下汲取出来，并在法阵的牵引下汇聚到中心，也就是那座三头六臂的神像上。
渐渐的，这座赫卡忒女神石像竟散发出一种恍如真正神明般的威严，以至于安德烈都忍不住想要跪拜！
还好他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跪下如同损害林野的名誉，便咬牙撑着身形一动不动。
“哼！”
林野注意到境遇艰难的安德烈，随即冷哼一声，温和的精神波动荡开来，将女神的威压驱散，让上班族魔术师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到这时，石像身上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将汇聚过来的大地精气统统吸入，而后在一瞬间点亮——
嗡！
灼目的金红色光辉霎时间铺满了所有人的视野，正在施展神术的莉莉娅娜（女神）忽然闷哼一声，身上的白光尽数消散，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一样从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