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莉莉娅娜？”
“……没事。”
银发少女擦掉嘴边的血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道：“只是神术的反噬，这具身体还是不够成熟……欢呼吧，我们的王，这次无论是你还是我们，都将得偿所愿。”
“什么？”林野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看啊，那神圣而又温暖的光辉，正是为大地带来丰饶的星火——”
极光女神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言语中也带着些许激动，而她双眼死死盯着的物体正是女神像上的一个组件。
赫卡忒的神像有三头六臂，每一面都注视着不同的方向，手中也拿着不同的物品，其中有一个是大约三十公分的细长石锥，林野原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如今它的顶端却燃起了金红色的火苗，这让林野心中醒悟：
这是一根火炬。
不过，这火炬的功效肯定不止照明，否则极光女神不至于如此失态。
“那是远古智慧，大地的恩宠，来自赫卡忒的警示——【冬日祭火（Persephone）】！”
银发少女痴迷地凝视着那不断跃起的火苗，口中喃喃说道：“我们寻找了上千年，没想到竟会在今日……为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还是说……命运的无常……是赫卡忒自己的选择？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又是为了……”
极光女神忽然转过来盯住了林野，极为认真的眼神让男人微微一怔。
“额……咋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银发少女若有深意地说道：“之前我就说过，赫卡忒女神象征着命运的随机性，对她来说世界上应该充满游戏、快乐和偶然，而她也乐于制造并享受着这些东西。
或许在她看来，一位强大的弑神者可以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欢乐’——当然是以她自己的视角。”
“那跟眼前的火炬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太明白，回去你再给我详细解释吧。”林野眉头微皱，“话说，【Persephone（珀耳塞福涅）】这个名字，应该是希腊神话里的冥后，跟火炬扯不上半点关系吧？”
“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我们女神自己知道……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极光女神想了想，觉得林野迟早都得知道，便没有打算隐瞒下去。
然而就在她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脸上的表情便陡然一变。
同时，林野和罗濠也神色微动，冷静地抬起头来，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实的地层而看到了上方的某个存在。
“看来最坏的一种可能出现了……女神殿下，如果这根火炬很重要，那就请你保护好它。”
林野眼睛微眯，“看”着遥远的某处咧嘴一笑。
“我要去接待一下客人。”
与此同时，意大利首都的罗马城上空，原本明媚的太阳不知何时被隐入了黑云之中，就像是突然快进到了黑夜一般，不详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世界，一个超越人类的意志正缓缓从虚空中降临……
第675章:冥王的降临
等林野带着人从遗迹中走出来，天空已经完全被黑暗所统治，整个罗马市在无边的黑暗中就像是一座孤独的堡垒，象征着科技的电力灯光在这来自远古的神秘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市民一定已经陷入了不安之中……让市政府发布灾难预警，号召民众返回家中静待，异常天气很快就会过去的。”
“遵命，王！”
安德烈转头就去联络当地的魔术势力，让他们对市政府施加影响，而林野等人则留在了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静静仰望着天空
“还没真的醒过来。”东尼淡淡说道。
他既不是弑神者也不是优秀的魔术师，但他同样有着超凡的感知力，那是一种天生的直觉，并在剑道境界的加成下变得十分灵敏。
而在东尼的感知中，一种难以描述的，极为庞大而不详的力量正在黑暗中孕育……不，应该说这片黑暗才是他的本体，自己等人正处于他的体内。
如今，他是正要从睡梦中苏醒。
只有在确立了“自我意识”以后，他才会脱离神话，成为背弃原本道路的不从之神，成为这世间最可怕的天灾。
“倒是和我打倒‘萨图恩’时的情景有些像。”罗濠以很寻常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事，让众人为之侧目。
她所说的这个“萨图恩”是罗马神话中的大地丰饶之神，同时也是古老的“天父（天神）”，和太阳、天空、王权、父权有着很深的关系，对应希腊神话中的二代神王克洛诺斯。
不过后来他被朱庇特（宙斯）推翻了，所以就不再是地位崇高的天父，甚至跌出了十二主神的行列。
——罗濠曾经打倒过萨图恩，并收获了一个权能，只是在战斗中没什么太大的用处罢了。
现在这副如同日全食一样的景象，让她想起了有“黑色太阳”之称的萨图恩，但并没有露出缅怀之色。
显然，萨图恩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多么值得纪念的敌人。
“但正在苏醒的神性并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父，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一位应该是被遗迹中发生的变故吸引过来的……女神殿下，该不会是你们的同胞吧？”
林野带着疑问看向了银发少女。
极光女神附身莉莉娅娜，如今双手维持着一个正立方体的结界，里面则是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冬日祭火（Persephone）】——这件神具显然对她十分重要。
“不是。”
银发少女认真感知了片刻，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黑暗’是远古的大地女神们几乎必备的神性，但却不是我们的专属，如今正要降临的也并非我等的同胞。”
大地女神的职权范围很广泛，除了显而易见的丰饶、生育、生命之外，也时常会跟黑暗、死亡、灵魂联系在一起。
这是因为在古人的眼中，人死后身体回归大地，而灵魂进入冥府的缘故。
所以，除去象征丰收的牛，能穿越冥界的猫头鹰、在生死中轮回的蛇，也成为了地母神的化身与眷属。
——在世界各地的古老神话中，有很高概率存在一位女性死神或冥土之主。
“他不是黑暗的主人，而是一名篡位者和掠夺者！”
莉莉娅娜看了一眼双手捧着的火炬，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根火炬就是最好的证明……”
赫卡忒女神在远古神话中的地位很高，即便因为时代变迁和父权崛起，神性及职能不可避免地衰落，但却依旧享受着极为特殊的待遇。
在被宙斯三兄弟统治的希腊神话中，不同于被贬为妻子、情人、女儿的女神们，赫卡忒是极少数保持了单身并让宙斯三兄弟望而却步的存在。
原典中曾记载，就算是神王宙斯也极为尊重这位女神，并将大地和海洋的权力与她分享。
这其实也是一种削弱，因为赫卡忒本就是掌管这些的大女神，如今却变成了“被他人赐予”才得到的力量。
当然，这比完全成为宙斯附庸的赫拉要好得多……
而她最核心的神格之一——“冥界女神”，也被以类似的形式削弱过。
在希腊神话中，哈迪斯曾经强行掳走丰饶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珀耳塞福涅”（象征着男神从地母神那里掠夺力量），将其作为自己的妻子。
而正是赫卡忒女神目睹了一切，帮助德墨忒尔找回了自己的女儿。
但是，即便如此，哈迪斯依然用计谋让珀耳塞福涅每年都必须留在冥界四个月，因此而出现了冬季。
那位男神也就由此而篡夺了地母神掌管四季轮回，尤其是象征着“死亡”的冬季的神格，进一步成为了无可争议的“冥土之王”。
就连赫卡忒这位冥界女神，都在后续的传承中变成了冥王与冥后的下属，与死神和睡神同列。
“……这件神具【冬日祭火（Persephone）】，便是重现了赫卡忒帮助地母神寻回珀耳塞福涅的神话。”
极光女神的双眼中映照出摇曳不停的神火。
“这祭火虽然不能彻底颠覆神话，让男神与女神的态势逆转，但却可以创造机遇、联系因果，帮助女神找回自己失落的力量。”
“哦？”
林野闻言眉头一挑：“这么说来它对你们很重要了？”
“那是当然！”
极光女神肯定道：“无论哪一位女神，都渴望着恢复巅峰时期的姿态，那么自然会追求这件神具……我也找了它很久，原以为……”
真的只是巧合吗？
在这个时代遇到这位不同寻常的弑神者后，就如此轻易的找到了【冬日祭火】……这真的是巧合？
还是无常的命运（赫卡忒）所开的一个玩笑呢？
但不管是哪一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拥有这件神具，也就必须接受来自远古的试炼！
“既然是这样……我大概明白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林野挥手召出了银色的光之剑，将咒力注入其中。
“武侠王，就劳烦你帮我掠阵吧，但这场战斗说到底是我和女神们的因果，没有必要你就无需出手。”
“遵命！”
就在天空中无数黑暗咒力汇聚为庞大人影的那一刻，林野手中的神剑也绽放出直冲天际的光辉。
“先来打个招呼吧，冥王哈迪斯——
此剑可斩断世上万物！
【灿烂辉耀的银之剑】！”
第676章:塔尔塔罗斯的囚徒
灿烂的银光刺破了黑暗的天空，仿佛为永夜带来了希望的黎明一般，整个罗马城的人们都将这道光辉映入眼中，宗教氛围浓厚的当地居民顿时将其视作了神迹。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林野的这一剑竟出乎意料的让本来忐忑不安的人们平静了下来——除了西北角的某个封闭区域。
躲避在国中之国的圣职者们，此时虽然大部分还算镇定，开始吟唱祝福的祷告词，但却有三分之一左右露出了悔恨和恐惧的表情，最严重的甚至开始痛哭流涕，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抖如筛糠，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当然，无论是林野还是正在降临的不从之神都不会关注这些心中有鬼的家伙，他们只需要将目光投射在自己的敌人身上就好。
铮！
光之剑延伸出不知有多长的“刃”，将罗马上空一分为二，顺便将显现出来的庞大人影也一并斩断。
然而在这一击后光之剑便飞回林野手中，黑暗很快便重新涌上来，再度笼罩了世界，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幻觉似的，没能改变任何东西。
“没砍到？”林野握着银色短剑，眉头微蹙，“不对，确实摧毁了什么东西……但无法彻底杀死吗？”
还未露面的不从之神大概率是冥王哈迪斯——在罗马应该称其为“普鲁托”，作为统治冥土的王者，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解决掉。
不用想也知道，在他的神格肯定会和“死亡”、“灵魂”有着极深联系，就算拥有死而复生的能力也不奇怪。
这种对手或许不是最可怕的，但往往是最难缠的。
“真麻烦！”
林野纵身一跃飞上百米高空，随后腰间展开一枚枚金属甲片，彼此拼接、融合、变形，形成覆盖全身的暗色甲胄，随后蓝色的灵子光辉在胸前闪烁，为甲胄镀上了几分科幻色彩。
极恶形态！
他竟然一上来就动用了真本事，显然是打算速战速决了。
——唰！
一双金属龙翼在背后展开，转瞬间撕裂大气，将钢铁的龙人送往彼端的苍穹。
被打散的黑暗意志已经重新凝结，但这一次没有之前那样庞大，而是化为常人一般大小。
在地面上的普通人类肯定观测不到在黑暗中隐藏的人形，可在林野的感知中这股强大的能量却比火炬更加醒目。
毫不犹豫，将自身作为激射的箭矢飞向了降临的神明！
嘭！！！
宛如彗星袭月，在林野撞到目标的瞬间，强大的冲击波将被染成黑色的天空扭曲起来，一圈圈涟漪向四周荡开，其范围甚至超越了罗马城。
若是在地面上，摧毁一两个街区也是等闲之事！
林野抵住常人大小却有着巨大质量，宛如一座小山的不从之神，咒力全面爆发将他硬生生向上方推去，两人在力量的波动中直接冲破了云层，消失在黑暗深处……
“不好！”
极光女神眉头一皱：“哈迪斯是冥府之神，潜伏在地下的宙斯，甚至掠夺了一部分地母神的职能，以‘龙蛇’的力量对付他很可能事倍功半！
而且，他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哈迪斯的领域，对我们来说如同异空间，很难及时支援他。”
“啊？”
银发少女眼中的神光消退，换上另一幅神情，担心地说道：“这么说，林野卿现在很危险吗？那要不要提醒他更换策略？”
看起来像是自说自话，但周边清楚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从极光女神换成莉莉娅娜本人了。
“无妨，大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