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我们本来也不用特意疏远人类，毕竟和以前不同，我们的存在摆脱了‘不从之神’的概念，就算稍稍乱来一些也不会引发天灾人祸。”
“说得对。”
“而且我们又不是来入侵这个世界的，恰恰相反，我们是来加入这个世界的。”
“嗯？”
“敌人说到底只是这个世界的神而已，人类和精灵这样的智慧种族应该是我们笼络、怀柔的对象，他们只是信仰有些歪曲，未必不可矫正。”
圣乔治侃侃而谈：“勇者是正义的化身，在官方和民间都有着很大的威望，若是能与她联盟，也就更方便我们行事了。”
其他钢之神或是点头或是玩味地看着圣乔治，就连林野看这人的表情都变了。
怎么说呢，猴王打出魔王的旗号，然后顺手拜了个勇者当兄弟，虽说有些离经叛道，可他乃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寻常的规则本来也无法束缚他。
然而圣乔治侕你……虽说现在还什么都没干，但怎么感觉要比猴王更危险啊！
职业病犯了是不是？
且先不管这个满脑子都是“十字军”之类的危险想法的家伙，林野并不觉得猴王和勇者结义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因为就像圣乔治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敌人并不是勇者和联军，而是在幕后操控这一切的神明。
当日，互相交流完了各自的近况，林野与众多钢之英雄的意识退出了圆环。
而林野在房间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幽暗，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了，看来众人花了不少时间来聊天。
“看样子他们也快得到答案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下了？”
抱着这个想法，林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个人悠哉悠哉走到大街上，打算随便逛逛，然后搞点东西当晚饭。
就在他悠闲散步的时候，小神官出现在了道路的另一头，她似乎也发现了林野，开心地小跑过来，一边喊着林野的名字一边隔着几个路人挥手。
林野见到这般可爱的金发少女也是心情大好，嘴角不禁露出微小的弧度。
此刻，黄昏的日轮缓缓收起自己的余晖，淡金色的暮光变得昏暗而深沉，最后终于整个都被吞入地平线以下，世界由昼入夜——
这刹那间的光暗转换改变了一切，林野只觉得神思恍惚，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了起来。虽然他很快就定住了心神，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但却已经踏入了另一个领域。
街道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但原本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全部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都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吞没……
望着空荡荡的长街和店铺，林野面无表情，环顾四周确实没有发现其他人后，他才将目光投向自己正前方，也是这个世界里除他之外的唯一一个活人。
——小神官！
此时，金发少女脸上的开朗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原本充满了希望的大眼睛也变得空洞起来，瞳孔深处隐隐闪烁着金色的虹光。
她漠然地注视着林野，那种仿佛剥离了所有感情的目光……是从未在小神官眼中出现过的。
深吸一口气，一抹森寒在林野脸上闪过，强大的咒力在其体内翻涌，即便有着无形的束缚却也要抑制不住破体而出——神灵从者级别的灵基，对如今的林野来说就像一张薄纸，根本没有真正的约束力可言。
现在林野随时都有可能打破自我封印，回归到被称为最强魔王的全盛时期！
其强大的气势扭曲了周围的光影，让他的身影看着有几分不真切，就像是被夏日的蒸汽所阻隔了一般。
见此，就算是感情稀薄的“小神官”，眼神也不禁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把她怎样了？”
林野直视着对方，冷冷说道：“想好了再回答。”
“……”
金发少女沉默了，老实说她没怎么跟人类打过交道，这方面的经验很是浅薄，而且也不能理解林野为何会摆出这么充满攻击性的姿态。
她又怎么会知道，林野这是怀疑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麻烦找上了小神官，故而心中既是愧疚又是杀意，如果对方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汝不必惊慌。”
金发少女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和林野相距不过十米之远，但表现得极为淡定。
“吾为司掌慈爱的女神，这孩子是吾的信徒，便如同吾的爱女，吾自然不会伤害她。
此次吾降临人间，只是借用她的身体而已，其灵魂如今正在沉睡，不会感到丝毫异样。
并且，也只有对神明抱有虔诚信仰的无垢之子，才能让神的意志如此顺利地降临，否则定然会惊动各方耳目。”
“原来是这样……很好。”
林野松了一口气，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让小神官遭受厄运，那他心中定然极不好收，如今得知她没事，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那么阁下来找我是为什么呢？在下只是个普通的冒险者，根本没什么值得您这种大人物来关注的——
大地母神大人！”
“吾……为了守护世界而来。”
金发少女用空洞的双眼注视着林野，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
“讲明你的来意，否则吾将采取必要的措施。
异星之神啊……汝，意欲何为？”
第868章：神与人与弑神者
林野虽设想过各种可能性，但当这个世界的神明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还是略微有些震惊。
他只是奇怪，原本充当背景板，从未显露过真身的神明，为何会选择“降神”来找他……平心而论，他搞出的动静应该没有大到这种地步。
毕竟讨伐神域的计划还在酝酿之中，包括林野在内的钢之英雄们都很安分，也丠就是猴王或许稍微闹腾了一点。
当然，林野并不会因此而失了分寸，反正他早晚都要和这些神明见面，区别只在于是什么场合罢了。
“异星之神？”
林野微微摇头：“不，或许在你们看来是这样，但我其实只是一名人类，最多比普通人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一点？
大地母神凝视着林野用食指和拇指比出来的，大约不到半公分的长度。
怎么，这是异星文明表示“世界规模”的手势吗？
不开玩笑，大地母神是真觉得林野能对世界本身造成威胁。
“吾乃大地的慈母，是生命的孕育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没有什么能逃过吾之掌控，对吾说谎没有任何意义。”
女神寄宿在金发少女体内，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万物，就连林野都微微皱眉，好似被主人抓到的小偷一样。
“这个孩子是吾格外宠爱的信徒，故而吾之目光也经常放在她身上，很早就已经看到了你的存在……一开始还没什么，虽然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但对这个世界却没有危害。
然而你成长的速度太快了，甚至超越了被混乱诸神所培育出来的‘魔王种’，最近一段时间更是迅速膨胀到了让吾都无法看清的地步。
尤其……你身上最可怕的一点，那就是让吾难以将你视作敌人，甚至会本能地对你投以爱护和恩宠。”
“嗯？”
大地母神话锋一转，林野随之眉头一挑，颇感意外。
但很快，林野想到了对方的神格和司掌的领域，立马洞悉了其中的因果，然后便露出了一副微妙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能看出来我的真正实力。”
“自从你来到这个世界，大地的脉动便开始悄然改变，原本如水一般循环往复并保持平衡的地脉，却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自动向你所在的地方汇聚……
不过短短一月，这里已经成为了世界上少数几个地脉中枢之一，这般异常的现象，作为大地之主的吾又怎么能察觉不到呢？
异星之神，你的行为……太过无礼了。”
“……真是抱歉了。”林野苦笑一声，“是我疏忽了，但我真的不是神明，或者说曾经是……总之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当初还觉得有了“空白灵基”就能披上马甲低调行事，但却忘了他的肉体本身就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
持有“龙脉”加护和【神石灵胎】的权能，林野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盖亚之子——巨人安泰俄斯一样，只要站在大地上就会源源不断获得力量。
就算他不主动汲取地脉精气，这地壳深处的无形之力依旧会被缓缓牵引。
而这纯粹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像是龙种只要呼吸就能产生魔力一样！
一般这并不会让林野暴露身份，因为谁也看不到龙脉的具体流向，然而对于大地母神来说，林野的存在简直是蟠桃园里来了个猴子——太能折腾了！
相比之下，倒是那位打出魔王旗号的“真猴子”要低调一些，他虽然也会吸引地脉，但毕竟不再是正牌的不从之神了，“功率”要降低不少。
有林野这个超级大灯泡亮着，猴王那边也就不明显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身加护，让大地母神对林野难以生出恶感，要知道林野这种行为和“入侵”无异，女神本应该勃然大怒前来兴师问罪的，但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和林野言语交涉，而且听着这语气……倒像是责备居多，不痛不痒。
看来以后要想真的低调行事，还得先向雅典娜讨一个能断绝地脉连接的法门啊……
“无论你是不是神明，终归是来自天外的异乡之人。”
地母神继续说道：“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
林野沉默了片刻，在思考该不该跟地母神摊牌。
首先，林野确信地母神是秩序侧，也就是站在人类与亚人联军这一边的神明，从她的教义和信徒的行为模式就能看出这一点。
其次，她似乎对林野有着额外的好感，交涉难度较小。
而且，林野确实需要更多的关于本世界神明的情报！
“我是来……解放这个世界的。”林野微微一笑。
“解放？”
地母神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什么意思？”
“我也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了，对笼罩着整个人间的恶意也有所察觉，这个世界的人们是不自由的，他们的命运受到了神明的操控，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像西西弗斯一样徒劳……抱歉，说这个你听不懂啊。”
林野伸出手来，像是要抓握什么一样。
“我要给他们自由的一生。”
“自由……但是吾等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
地母神辩驳道：“神明虽然以各个种族来进行博弈，但不会强行改变人类和怪物的命运，更不会操控他们的独立意志。
是的，吾等会下达神谕。并且也准备好了冒险的舞台、迷宫、遗迹、怪物、财宝。
但是也仅此而已，神不会强行改变冒险者的选择。
吾等也会希望冒险者能够成功，并不是把他们棋子作为玩具玩弄。无论是秩序之神还是混沌之神，吾等由衷的爱着四方世界的一切。”
“这只是傲慢式的自我安慰罢了，跟研究动物行为的科学家……学者没有什么分别。”
林野嗤笑一声：“说是让冒险者自己做选择，但这难道不是将‘可能性’限定在了神明所划定的范围之中吗？
或许有着能无视这些条件而开辟出新路途的存在，可那只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的冒险者和普通人都只是沿着神明划定的道路前进罢了。
说到底，神明对人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你们给予了神谕，设置了宝物，但同时也创造出了魔王和迷宫。
秩序之神与混沌之神争夺着这个世界的霸权，所以人类和怪物的斗争也无休无止……你们该不会觉得这是一种恩赐吧？”
“……”
“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但不意味着拥有支配所有造物的权力，就如同父母不能决定孩子的一切。
是时候放手了，大地的母亲，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什么摇篮，而是一座无形的监狱。
若是你们无法决断，那就由我来斩断神与人的因果！”
第869章：小神官：我初吻呢？
林野并不觉得地母神是在撒谎或者狡辩，他相信这位女神是真的“爱”着人类，其慈爱与怜悯绝不虚假。
然而，事物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就会有不同的印象，神明的自我认知未必就是正确的。
他们创造了这个被叫作“四方世界”的地方，以及在这里生存的各个种族，他们同样也爱着自己的造物，并用神谕来引导他们的行动。
光与暗、秩序与混沌的战争，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存在并一直延续下来的，所以四方世界也自然承袭了这种“传统”，人类与怪物的斗争也由此而来。
在诸神看来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们的造物自然要被划归为同一个阵营，与敌人战斗也理所应当。
两方的神明争斗了无数年，所以他们的造物也争斗了无数年……诸神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真的支持自己的造物，也会为冒险者和怪物各自的表现而惊叹、惋惜、赞美……这都是发自真心的。
然而战斗一定会分出胜负，所以定然会有荣耀降临，也定然会出现悲惨之事，这都是没办法的。
诸神仅仅只是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