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暗蔼
“米凯尔,你还记得,第二次崩坏开始前,我和你的对话吗?”
十二年来,两个人之间交谈的话语不计其数,但米凯尔很快就在繁杂的记忆中找到了爱莉希雅想要表达的那一段——
“如果……如果这是第二次崩坏,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喂!你那种跃跃欲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嗯哼?这你都猜不到吗!当然是想着把这次的家伙也打醒咯!就像当年把你打醒一样!”
米凯尔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
“我要和你道歉就是因为……在真正面对之前,我从来没有设想过,击杀一个有人类意识的律者对于心理会有这么大的煎熬——毕竟他们看上去就和人类一样,也和我们一样……而后,我就会不住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或许有拯救他们的办法……对不起,我以前没想到你要面对的是这些……尤其是当时你面对希儿……”
“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爱莉的手挽得更紧了,米凯尔能感受到肘部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他不知道爱莉是否察觉到了,但起码就他自己而言,那旖旎的念头不过刚刚升起就被掐灭。
他这才意识到,在对于律者的问题上,由于所谓的信息差,他和爱莉、还有其他人面对律者时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对他自己而言,因为早就知晓了前文明的律者不可能拥有人性,所以除非成为律者的是他的熟人,他在下死手的时候,并不会有多大的心理负担。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嘛……
一个猎人或许可以轻易杀死猎物,一个屠夫或许可以轻松杀死牲畜,但若是让他们将动武的对象转向人类,至少有一半人做不到没有任何犹豫地动手。
对于爱莉希雅而言,还意味着更多——她也是律者啊……
这个现实非但没有随着一个又一个律者被战胜而淡忘,反而愈加清晰。
无论是原本的爱莉,还是现在的爱莉,她们都始终对“律者找回人性”这一天方夜谭抱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执念。
只不过因为成长经历的不同,造成了极大的差异。
对于原本的爱莉而言,她既没有核心又没有权能,她不知道自己是律者还是人类亦或者是崩坏兽,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知道自己不同,却不知晓具体的原因。
更何况,现实也不会给她思考的原因。她看着类似自己的存在接连被人类杀死,甚至被她自己杀死,心中一定充满了恐惧。而恐惧在她身上并不负面,甚至催促了她的成长。
她后来在发现凯文因为杀死卑弥呼而得了心理疾病时,选择一个人悄悄进行超变手术(尽管并不确认究竟有没有做超变手术),并非是出于“好胜心”,而是与后来芽衣的选择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想要自己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这样她在乎的其他人类就不需要面临那样的选择。
至于唤醒律者的人性,她虽然从未放弃希望,可因为没有先例在前,最后的结局给她带来的也只是失望而已。
而正依偎在米凯尔身边的爱莉则恰恰相反。她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同类”,就成功找回了人性,以至于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让律者也成为为人类而战的一番,或许不简单,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由于一开始有了过高的期待,所以才更容易遭受打击,尤其是在面对一个看似有人类意识的律者的时候。
而今不过是因为某人的干涉,让她这份本应该在第六次崩坏时爆发并克服的犹豫,拖延到了现在才出现而已。
“……”
米凯尔低着头沉默着,其实从短期角度来说,想要让她念头通达一些也很简单,只需要米凯尔告诉她一些真相,比如这个世界的律者在一般情况下并没有找回人性的机会……
既然从一开始这种可能性就不存在,那么心里应当会好受些吧……
是的,所谓悲伤不过是源于现实和虚妄的巨大落差而已。
就好像同样是买彩票,开奖那天一个数字都对不上,和前面所有数字都对上了,唯有最后一个出错,心里的落差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爱莉,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一件事……”
米凯尔自然地将手穿过她的后背,搭上了腰。
他正思索着要如何说那一切,因为想要解释“现时代的律者不可能找回人性”这一点,就必须要解释,米凯尔是如何得知的。
是把一切再推给阿波尼亚,还是和两年前那个夜晚被打断的决意一样,将整个事实和盘托出呢?
仔细算一算的话,时间已经不多了……
米凯尔做出了决定。
“其实我……”
“晚上好!爱莉,米凯尔。”
突如其来的问候将米凯尔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打断,两人也不禁稍稍拉开了距离……毕竟已经不是那个整天想着在别人面前秀恩爱的年纪了,也不再需要。
只不过米凯尔依旧握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游戏一样,用食指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写了什么。
“哎呀我的好伊甸,你可真会挑时候来啊!”
爱莉伸出右手挽住了伊甸,也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彻底实现了左拥右抱。
米凯尔瞥了一眼,伊甸的神色似乎有些憔悴,似乎从两年前她最后的那场演唱会之后,她整个人的状态就只剩下了两种,即喝醉了的伊甸,和没喝醉的伊甸。
伊甸罕见地没有接爱莉的话,她摇了摇头:
“爱莉,我只是来换你们的班而已。”
“换班?什么意思?”
不等爱莉诧异,米凯尔的通讯先一步响起,投影屏上亮起了梅的头像。
“现在立即集合?第二实验室,那不是第五科学部的……阿波尼亚也要去?好的,马上到。”
请个假,推个书
明天,也就是1月5号,请一天假。
这段时间真的是各种各样的事,新卷开了之后状态也很差,每天从早上做到晚上十二点也就挤出一章……
本来请假条打算放在除夕或者我之后万一Y了(没错我到现在还没Y,快扣666),但现在看来不休息一天,整理一下思路是不行了。
当然,善良的我怎么会忘了读者爸爸们看书的需求呢,正好推两本崩三的新书——
《崩坏:从圣芙蕾雅学园开始》,老作者了,写过五年崩坏三年模拟还有我在原神当领主(他开新书都不说一声!我还是自己刷到的!)。
《崩坏世界的读书人》,作者是……唉嘿得那大哟……我刚才是不是发了一句语音?
这两本新书应该都是写现文明的,大家可以去支持一下,给个收藏给个追读,毕竟崩三的书实在太少了,保护幼苗,从我做起!
第238章 第八次崩坏,正式开始!
“哐当——哐当——”
随着白皙的手腕轻轻晃动,剩下的一点酒精在铁锡色的小壶里翻涌,发出连续不断地回响。
司帕西捏着壶嘴,自然地将酒壶提到唇下,但酒壶才刚刚扬起,他就在一声苦笑中将其放下。
“喂喂!马上可是要开作战会议了呢,可不能喝的醉醺醺的。虽然梅和米凯尔这些年轻人足够有礼貌,但要是在那条蛇面前丢了面子,指不定将来她要怎么嘲笑我。”
他一边吐槽着自己,一边操控着左手想要将酒壶瓶盖旋上。可当这个动作从脑海被传导到左臂,对应的位置忽然传来钻心的疼痛,伴随着铁锯的马达声,血肉、骨头与金属不断的摩擦声一同在他耳畔响起。
“呃!啊!”
“当——当当当!”
手中的酒壶落到了地上,苏和博龙闻声转头,迅速将面色苍白的司帕西扶起。
“博士,你没事吧?”
“老师!你……”
司帕西的牙齿颤抖着,他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示意自己没事。
等到早先就来到第二实验室的梅和梅比乌斯听到动静赶过来,司帕西的异状也逐渐消散。
他的面色如纸般苍白,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小声解释道:
“没事儿……只是幻肢疼痛而已。”
他又看向脚边洒了一地的酒渍,抬头望向博龙,歉然道:“又要麻烦你了。”
博龙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苏则是将自己的老师搀扶起来,带着脚步有些虚浮的他和梅一起走回控制台前。
“老师,要不就让米凯尔给您看看吧……以他现在的能力,修复一条断臂并非难事。”
“咳咳——”
司帕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虽然听起来很魔幻,但博士,苏可不是在为我吹牛哦。”
毫无疑问,那是跨越空间裂隙,直接出现在实验室中的米凯尔、爱莉和阿波尼亚。
“我当然知道,第一律者的权能嘛……这两年来,士兵中流传的,能在无形睡梦中将人断肢复苏的【神】就是伱吧。”
“其实没有那么美好,新构造出的肢体往往和原有的躯体并不匹配,情况轻一点的,在训练后还能重回战场,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再达到战士的水准了。”
米凯尔解释了两句,手上覆着蓝光,就要伸向司帕西残缺的左臂。
但司帕西摇了摇头,拒绝了。
“苏不止一次劝过我,但没有必要。”
“老师,这和普通的医疗不一样,不需要消耗什么资源。”
苏仍在一旁坚持着,但司帕西只是回以一个笑容。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伤疤的意义,从来不在于疼痛或是愈合,而是它可以让人铭记一些东西……”
他抬头四十五度角看着铁灰色的天花板,仿佛那样就能阻止眼中闪动的波光滑落一般。
米凯尔对着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对象不配合的话,他也无法顺利地完成重构。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吧。”
从始至终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梅适时打断了几人。
“说起来,把我们都喊过来,是因为第八律者的事情吗?”
米凯尔偷偷握住了爱莉的手,微微用力攥了攥。
“又在哪里爆发了类似的骚动了?”
“并不是,从你们结束任务后到现在,总共三十三个小时,世界各地的骚乱大部分都平息了——这足以反映出,虽然这些骚动不乏现实原因,但一定也少不了第八律者从中作梗,德·摩亚纳·奇诺不过是她重点关注的城市而已。”
“梅,直说吧,又出现什么新情况了?”
“……”
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对互相之间的话术实在太了解了,所谓先肯定后否定,米凯尔就知道,一定是又出现了新情况,不然也不至于把他们,还有阿波尼亚都叫来。
梅推了推眼镜,尽量以一副平静的口吻答非所问道:“凯……樱和凯文,他们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爱莉的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夸张地说道:“哎呀!亲爱的梅,凯文的情况可不大好呢!”
梅双手抱胸,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而沉重。
爱莉希雅不甘心地挺起胸膛与她相对,她的语气依旧那么不着调,对此,梅早就有心理准备,她自信自己甚至能猜到爱莉马上要说什么——她无非是想用凯文的境况诱使自己露出许久不见的少女姿态,而后好好调笑一番,用以缓解萦绕在大家头顶的凝重气氛。
可就在梅暗中思索,自己这次究竟应该少有地配合她一次呢、还是保持庄重、理性地面对时,爱莉的话语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对!”
爱莉端着下巴,装模做样地踱了两步,而后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我刚才说反咯!凯文现在的情况可好了,所谓的不大好,是对你而言哦,梅。”
“……什么意思?”
看着爱莉希雅那狡黠的目光,梅很难不有种不妙的预感。
“听亲爱的阿波尼亚说,凯文在梦里的日子可舒服了,他正和梦里那个梅在卿卿我我呢……哎,可惜啊,你见不到他被迫陷入沉睡还嘴角带笑的样子,这也很难说是状态不好吧?”
“……我们还是来聊正儿八经的话题吧。”
米凯尔默默把爱莉拉了回来,经过了两番打岔,也是时候开始正题了。
不过他又觉得,事情应该还没到万分紧急的时候,他自认为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如爱莉,既然爱莉会跳出来缓解气氛,既然梅也没有打断她,那么事情至此为止,大概还卡在“严重”和“不严重”的边缘。
起码不紧迫。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司帕西开口了。
“法尔主任,嗯,也就是苏做实习医生时的导师,他先前加入了逐火之蛾后,仍旧一直专心于崩坏病治疗这一课题,后来普通医院不再收容崩坏病患者,而是全部送到逐火之蛾设立的分院治疗,法尔就抱着近距离接触病例的心思下方到分院去了。”
司帕西说到这里,忍不住暂停了片刻,倒不是为了花时间让大家消化信息,这段话里的信息量也并不大。
这种沉默只是出于一种哀悼——在场的人都清楚崩坏病的本质,以及它的“无药可救”。甚至从另一种角度来看,逐火之蛾禁止普通医院收容崩坏病人,也是为了把这些患者的资源集中到一起,好用来制作……血清。
这种血清理论上只供给给联合政府的战士治疗使用,当然,黑市上,还有某些人手中定然也有一定存货,供给那些上层人士使用。可就逐火之蛾本身来说,这玩意依旧供不应求。
归根结底,血清只能一次性中和体内的崩坏能,如果在痊愈之后继续从事崩坏能辐射过多的工作,再次染上崩坏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逐火之蛾光总部人员就有超过五万人,如果一人备一支血清,那就需要不少于五千万具崩坏病患者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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