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说神灵对下界居心不良，那大概确实。
说神灵给下界带来多大的灾难，属实冤枉。
如果论迹不论心，神灵对人类有恩。
好在，苏卿不觉得自己是那种烂好人。
没理会芙蕾雅的问题，苏卿反道：“地下城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芙蕾雅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反问道：“你猜？”
苏卿掏出一把神格武器，架在了芙蕾雅的脖颈上：“你猜我猜不猜？”
芙蕾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你对生命已经没有眷恋了？”苏卿问道，“我听说过，在天界时有神灵因为无法忍受无聊而自杀，但没办法彻底死亡……你如果是这种神，想死我满足你。”
“我也很好奇，神灵是否真的杀不死。”
苏卿打量着眼前的女神，眼神中满是玩味。
世界上哪有真正的不死?就算有，也绝不是这个世界的神灵能做到的。
箱庭的神灵也有不死性，但只要有击碎星辰的力量，就能将这份不死性抹除。
这个世界的神灵存在不死性，不外乎两种可能。
其一，神灵不死性超过了神灵力量层次，就比如武术冠军的攻击伤不到恶鬼，神灵对力量的研究处于‘武术冠军’级别，但神灵天生的生命层次更高。
神灵之间的战斗，力量能够击杀其他神灵的身躯，但也仅此而已，伤害不到神明的本质，没过一段时间，被击杀了躯体的神灵，就能孕育出新的身体来。
换句话说，比起神灵的生命层次，他们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太过肤浅。
其二，有一种更在神灵之上的力量，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本身，又或者是某种倾向于神灵的规则，在神灵死亡后复活神灵。
看了芙蕾雅的表情，苏卿更倾向于第二种。
肉眼可见的，芙蕾雅咽了咽口水，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
她察觉到了生命威胁。
尽管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恩惠，但苏卿掏出的武器也是从千眼总部的恩惠库里拿的，并不会弱于黑兔那几件神格武器。
双女神在箱庭内其实算得上富婆，至少比帝释天这种穷神富的多。
四位数的层次的攻击，还真能威胁到神灵的生命？
苏卿耸了耸肩，那这个世界的神灵，比他想的还要菜的多。
力量规模或许能够爆星，但力量的精度怕是不够。
苏卿微微摇头，评价道：“你们那所谓的神灵，大概只是生命形态分类？”
芙蕾雅夹紧了双腿，深吸了口气。
作为神灵，她能轻而易举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但她完全不想控制。
从未有过的空前危机感，让她背脊发凉，仿佛被砍下就真的会死的危机感，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她激动的不能自已。
……要不要试着撞上去？死死看？
她真的很想试试，可对苏卿的好奇心还要压过想死的想法
“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芙蕾雅问道
“就是说，那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苏卿解释道。
“鸟会飞，鱼会游，人类做不到。”
“老虎的力量天生超过人类，猎豹的爆发速度远超普通人。”
“以及，神灵有远超人类的阅历，神灵有着神力。”
“这些，是一样的，仅此而已。”
芙蕾雅脸上浮现一丝不悦，嗤笑道：“竟然将神灵与野兽相提并论，何等的傲慢。”
“不不不。”苏卿连忙摆手，认真道：“别侮辱野兽啊。”
苏卿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任何种群中，都存在强者和弱者，强壮的狮子才能享有择偶权，优秀的人类才能找到传承血脉的伴侣，一代一代下去，能活到今天的生命，全都是经历了漫长的历史选择。”
“芙蕾雅，神灵没有经历过淘汰吧？”
“这是神灵最完美的证明。”芙蕾雅昂起了头，试图反驳苏卿。
除了神灵外，其他物种都有寿命限制，力量远弱于神灵，见识和阅历更不必说。
神灵没理由不傲气，神灵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其他生命哪怕和神灵比较，都显得自不量力，能触及到神灵不使用神力时的领域，就已经是极限了。
苏卿嘴角浮现一丝微笑，说道：“这其实还有另一个解释法。”
“……另一种解释法？”
芙蕾雅疑惑道，这有什么可狡辩的余地？神灵是完美的，神灵被大地上的生命爱戴着，这是大地上所有种族的共识。
女神撇过苏卿收回的刀刃，心道，难道眼前这位见过比神灵更完美的存在，这种能让她觉得会死的武器，是她这几亿年的神生中从未见过的。
苏卿耸肩道：“我上我也行。”
“什？”
芙蕾雅失声。
“就是如此，我上我也行。”苏卿笑道：“在我的故乡，每当富二代做出成绩时，会有些人觉得他上他也行，还会有另一批人觉得，富二代能做出成绩那也是富二代的本事，并非每一位富二代都能做出成绩，两种人各持己见，最终多半是无疾而终，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但如果是你们这种神灵，就完全没有争论的必要。”
苏卿淡淡道：“不是吗？以亿年计的神生中，没有任何神掉队。”
“高尚也好，卑劣也好，坚强也好，懦弱也好，无论是做出了成绩的人类英杰，还是碌碌无为的街头乞丐，如果他们天生是神，也同样会被下界人所尊敬吧？”
“那些甚至没办法让自己血脉基因传承下去的人，在人类社会里没办法扮演好丈夫和父亲的角色，被历史的选择淘汰。”
“但如果侥幸天生为神，他们就能扮演好神灵的位置。”
苏卿看着芙蕾雅，不屑道：“竟然将区区废物们和努力生存至今的种种生命相提并论？区区天生为神，别太傲慢了。”
芙蕾雅陷入沉默。
初一听来，她对苏卿的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是其他人说，她觉得自己会不屑一顾，这种对神的不敬，不过是嫉妒而已。
可之前苏卿将武器架到她脖颈上时，她有确实会死的预感……
并不是芙蕾雅怕死。
仅凭这点，在立场上，对方就有和神灵相提并论的资格，芙蕾雅没办法将苏卿说的‘我上我也行’当成嫉妒神灵。
既然如此……
芙蕾雅愕然发现，苏卿的话还真有几分歪理？
思索片刻，顺着苏卿的角度，她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她也不认为苏卿得说法是对的。
芙蕾雅反驳道：“就算如此，孩子们尊敬神灵才是现实，神灵拥有着远超人类的智慧才是现实。”
在现实面前，一切大道理都只能退让，更别说只是歪理了。
苏卿反问：“神的智慧体现在哪里？”
“如果非要嘴硬，对你来说，那就太难看了。”芙蕾雅看着苏卿，说道：“至少现在，我认为你有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别把自己衬托成小丑。”
“小丑吗？”苏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芙蕾雅，说道：“我有一个有关小丑的故事，你要听吗？”
如果是正常人，相比会知道苏卿绝对不会说什么好话，但芙蕾雅还是点了点头。
苏卿整理了思路，缓缓说道。
“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最少也要从千年以前说起。”
“有一群自认为全知全能的生命，无忧无虑……不，满怀忧虑的生活在自己的家园。”
“这群生命有着强大的力量，有着近乎永远的寿命，他们自认为看透了诸多事世，他们觉得生活一天比一天无聊。”
“忽然有一天，其中的某一位说，‘我们干脆封印自己的力量，换个角度体会全新的人生吧’。”
“于是，这群生命打算封印了自己的力量，前往充满未知的世界。”
苏卿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于是，这群生命，做了极为详细的布置。”
“尽管封印了力量，但为了保证自身有不受苦点权利，他们设定了只要遭受危险，力量就会被解放的机制。”
“尽管想要体验未知，但他们却未曾彻底封印自身力量，身体素质只有普通人的程度，但外泄的些许‘气质’，却达到了外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自我封印之人的程度。”
“大概是对自己不自信吧？明明在下界时可以稍微固定份扰乱自身感知的神术，但这群人却并不去做，反而各种感知意外的敏锐，敏锐到能看穿普通人每一小块脸部肌肉的程度。”
“在‘自我封印力量者’的面前，普通人没有办法说谎——这样的说法，在这群生命的未知之地流行了起来。”
苏卿敲了敲桌子，问道：“芙蕾雅，在你们天界，管这行为叫什么？”
“……这又哪里有不对吗？”芙蕾雅歪着头，有些迷茫。
“没什么不对。”苏卿摊手道：“毕竟这批人天生强大惯了，舍弃神力下界体验生活，做足准备毫无问题。”
“只是有一点。”
苏卿淡漠道：“想要下界体验未知，却又做足了充足的准备，这是一回事。”
“想要下界体验未知，做足了充足的准备，并不彻底涉足下界的同时，还抱怨下界的并没有想的有趣。”
“这种行为，在我们人类眼中，叫做小丑，又当又立。”
苏卿问道：“我记得，你有一只相熟的精灵朋友？”
“……是有。”
芙蕾雅点头道，苏卿既然都这么说了，恐怕对这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想隐瞒恐怕也没用。
她化身为希儿，在丰饶的女主人酒馆工作时，同为酒馆服务生的琉·璃昂，是她重要的朋友之一。
苏卿说道：“我记得，这只精灵原本的眷族，因为卷入了阴谋而覆灭了？眷族的战友全灭，眷族主神被驱逐出了欧拉丽。”
“阿斯特莉亚离开时，委托过我关照琉。”芙蕾雅说道。
如果说洛基时时刻刻保持着自己的恶趣味，那阿斯特莉雅就是永远保持自身对正义的追求，这种神灵，在众神中也堪称另类。
说他们永远不会觉得无聊有些夸张——准确的说，她们永远有着自身的追求，而不会如同大部分神灵一样，无聊到无所事事，甚至无聊到想自杀的程度。
苏卿问道：“琉自己完成了复仇对吧？”
芙蕾雅点头道：“她也因此被公会通缉。”
“那不重要。”苏卿耸肩道：“她冒着被通缉的危险去复仇，冒着死亡的危险单枪匹马闯入了敌对的眷族……所以，我很好奇。”
“敌对眷族的主神，是被公会遣返了天界。”
“琉为什么没能杀掉敌对的眷族主神？那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
“因为人类没办法杀神，对吧！”
“我是真的很好奇……”
苏卿问道：“芙蕾雅，你们神灵就废物到了这种程度？”
“地上的生命没办法杀神。”
“地上的生命没办法在神面前说谎。”
“地上的生命只要见到神就能分辨的出。”
“神灵持有能让地上生命变强的恩惠。”
“神灵建造了巴别塔控制地下城生成怪物的强度。”
“这巴别塔应该还有攻击能力吧？不然只眼的黑龙早来毁灭欧拉丽了。”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
苏卿嗤笑道：“你们神灵，说自己喜欢下界的未知？”
“你们对未知？是不是有些误解？”
“叶公听了都觉得自己是真心喜欢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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