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闭嘴,你再这样我今晚上给你灌一肚子马尿。”克洛丽丝皱眉嘟囔。
薇曼两股战战,不敢再吱声了。
克洛丽丝问道:“看上去是掩埋于此的尸体,如果是正常人的骨骼,烈阳早已将其烧得千疮百孔,你说对吗,薇曼?”
“唔……”薇曼进退维谷,她感觉克小姐在自言自语,宛如一尊让人感到害怕的谵妄幽灵。
端详一番后,克洛丽丝发现所谓篝火实则是一座土堆翻起的坟茔,坟茔内蕴含的亮紫色晶体已经黯淡,少女俯身查看,说道:“午夜型苏生石,蕴含充沛的灵性,灵魂教会和死灵法师喜欢这些东西,很适合作为沟通类仪式的通用材料。”
「这里的土著喜欢用苏生石作陪葬,将加工后的苏生石捣碎浇进骨骼中,能让一部分灵魂渗进躯骸深处,不随肉体腐烂。」
克洛丽丝说:“所以这是尸变吗?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探险家扫荡这里时早就将一座座坟茔扒光了。”
「可能是午夜型苏生石具有独特的周期性,也可能与那个诅咒有关,它看上去很像【生命礼赞】失控,但薇薇安没遭遇过厄难级灾难,因此不能确定,我建议主人查阅浮星海天枢降临以前的历史。」
少女嘟囔着埋怨:“你可是十步一算薇薇安呀,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不知道?”
「……」
策划不说话了,她似乎还在为沃尔茜的事生闷气。
“就这样吧,莫名的诅咒,苏生石引起的尸变,”克洛丽丝拍了拍手,说道,“回去交差了,薇曼,具体的事交给有本事的人调查。”
说罢,少女带着如释重负的薇曼离开坟岗,见到回返的两人后,布莱恩·罗布森惊诧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只是有一些推论,”克洛丽丝简单说明了坟岗的遭遇,补充道,“并不保证根除隐患。”
听罢,布莱恩·罗布森立刻满脸愁云。
这意味着眼下不是寻常的灵异事故,可能还存有潜在的传播性诅咒风险。
克洛丽丝问:“我的任务算完成了吗?”
布莱恩如梦方醒:“当、当然,我会在委托令上印章……此外,暮星酒店要明天才有空置的套房,现在天色渐晚,要不还是先在寒舍……?”
克洛丽丝皱了皱鼻子,思量片刻后,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就在这里应付一晚上吧。”
入夜,除了值夜仆役外,城堡上下都已睡去,等一切都安静下去后,克洛丽丝悄无声息地遁入阴影,游出窗外。
隔壁的台灯还亮着,薇曼·利萨拉本缠着天鹅绒床被辗转,她怀里抱着法杖,将庇护笼罩房间,眉宇尽显踌躇——
“克小姐,这里的房间那么大,要不咱们一起挤一挤吧。”
“克小姐,我睡不大着,你也没睡的话,一起去花园走一走?”
“克小姐,今天晚上把我吓死了,如果独处,那些邪灵一定会找我复仇的!”
“克小姐,我的表现还行吧,至少没有扯后腿……”
“啊啊啊,简直糟透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薇曼不知道自己是恐惧邪灵还是烦郁别的事情,她将棉絮滚得向沟壑纵横的浪,最终将枕头往脑袋上一盖:“不管了,睡觉!”
克洛丽丝从窗边掠过,没去管神经质的低能法师,她循着记忆中的山路,隐匿着重新进入那座坟岗。
「我并没有产生危险的预感,薇薇安,你确定当时还有其他人在么?」
「我就近做了一些预言,发现有极大的阻力扭曲了结果,一般而言,与结果偏离越远说明干扰项越复杂、越庞大。」
预言和占卜不同,是在无数可能发生的概率事件中由因及果,如同沃尔茜曾让克洛丽丝脚下的地面朽坏、奇法预言路恩提亚死亡。预言的神秘性强化了特定事件的走向,让无数“因”齿轮般蜂拥而至,推动最终的结果。
预言小贱人通过布偶联系被瘟疫感染的过程中,策划明显察觉完美无缺的因果链条出现了某些小小瑕疵。
那是苍生屠戮土著的诅咒,她薇薇安又没预言小贱人去死,没道理让这混蛋那么轻易扛过去。
诚然,古灵庭有太多策划无法抗衡的存在,她也很难影响到高位者的决策,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古灵庭两百多年来的游戏规则。只要围绕游戏规则进行布局,多方势力互相掣肘下,策划有把握利用其诉求达成自身目的。
浮星海群岛无算,主要关注党派之争的策划很难对旁枝末节进行事无巨细的调查了解,因此她很好奇这座岛上还存在着什么关键信息能干扰到自己原本的计划。
为此,策划主动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帮助克洛丽丝进行隐匿。
在虚空之触的双重加持下,阴影中克洛丽丝的存在感几乎达到最低。
至于【捉迷藏】,自上次使用后克洛丽丝便在胸针一旁留了便签,提醒自己在使用时已经出现比较危险的精神隐患。克洛丽丝早已多次失去对胸针的记忆,之后再看便签的提醒,就更不敢轻易使用这件异想体。
此刻,死寂坟岗已连虫豸的声音都泯灭,空气没有流动,但是,克洛丽丝抬头时却发现,天上的星象正在以超常的速度流转。
少女脑海突兀传来策划惊疑不定的声音:
「可以离开了,主人,这里存在很怪异的结界!」
克洛丽丝没有迟疑,迅速朝远离坟岗的坡下离去,少女在阴影中向前游动,然而数百米的距离仿佛被拉伸至无限远,她不知自己是在移动,亦或者整座山头都活了过来,当天空的繁星将凝聚的光辉投射在身上时,显出形的她发现自己正立在那座锥形的玄武岩石碑前。
克洛丽丝掌心渗汗,意念随白线攀上虚空之戒。
“很空无、又很丰富的力量,让我想到世界外的伟大迷雾。”
这时,少女身侧传来苍老虚弱、沙哑低微的声音,对方用的是泰瑞比语言,然而每一个音节却生硬得宛若角兽人方言,囫囵、晦涩难明。
克洛丽丝扭动僵硬地脖颈,看向身旁佝偻后与自己一般高的嶙峋瘦骨。
他应该是个老人,拄着生疣的木杖,头戴羽冠、上身坦裸,一条缀满辫花的长裙拖曳于地,他的脸也如那些辫花般拧结,偌大的鼻孔气若游丝,皮囊贴着骨骼,肋上明晰得能数出每一条刻在骨头上的疤。
若是如此,倒也只能算是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但克洛丽丝能从对方皮囊下滋生的结晶状根蔓感受到偌大的、封印的伟力,那些结晶犹若附骨之疽,令比牛皮还坚韧的表肤龟裂,让比钢铁还坚硬的骨头破碎,脓液随着骨髓流出来,所经的土壤立刻滋生出一个又一个独立的涡,一只萤火虫自草叶跃起,又于涟漪中凝固。
老人干笑两声,木乃伊般干枯的棕褐色脸颊看不到任何筋肉的活动:“你的梦境中似乎还藏了人,如果感觉危险,可以让他们一起出来。”
袖珍的薇薇安从克洛丽丝的梦境中飘出,她藏在少女脖子后边,警惕十足:“晚好,查尔查克大人。”
查尔查克的眼皮很薄,深邃的眼眶几乎看不到肉,只有偌大的眼珠凝视着:“你认识我?”
策划头一次褪去自己于梦境中肤白貌美的形象,回归本真,带着谨慎的恭谨说道:“稍微了解些古灵之地历史的人都会知道您的鼎鼎大名,与乌俄诺斯、卡帕奇都、天帷摆渡者……这些大人物一样,是我们每一个下界人崇拜的对象。”
“下界,我讨厌这个词,类似的话我一百多年前似乎听闻过,”查尔查克阴冷地笑起来,“用你们的时间来说,是一百九十一年二百七十五天八小时四十四分钟又十八秒……啊,现在是二十秒。”
“这、这是一位游历者的撰述,因此引用的人或许会很多……”
策划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在线上可以是疯狗,但到了线下只能认怂。
何况面对一尊半神。
查尔查克将行就木,早已虚弱不堪,策划一度是这么认为的,亲眼所见也的确如此,但将死的半神依旧不是她能正面对抗的存在。
“您好,查尔查克阁下,”克洛丽丝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见策划的态度和周遭环境,就知道对方并不好惹,她不卑不亢地说,“我是星辰教会圣殿修女,旨在帮助天下人获得福祉,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调查一些可能存在的灵异事故,以防止它们伤害到无辜的普通人……但现在看来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意外,这场误会可以解除了。”
查尔查克凝视少女,目光像一条阴冷的蛇,又或垂死的狮,仿佛每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视作仇敌,他干笑道:“多谢你们星辰教会,我的族人才有幸没死个干净。”
那笑声听得克洛丽丝不寒而栗——
这特么听上去是世仇啊!
紧接着,查尔查克又用克洛丽丝不解的语言呢喃道:“摒弃先灵之路的人还是阿兹伊卡人么?”他看向少女,说道,“你若没有神王眷顾,我会亲自将苏生石熔进你的骨头里。”
神王眷顾?
考虑到查尔查克对星辰教会的态度,克洛丽丝脑海中就只剩下三个选项——虚空、慈恩圣父以及万灵救主。
「别说错话,主人,你信仰的虚空和阿兹伊卡人崇拜的迷雾不是一回事,烈阳和晨曦的信徒能打出狗脑子!」策划在克洛丽丝的脑海中提醒,「对迷雾的信仰崇拜普遍存在于各个时代,此外他们信奉万物有灵,你最好顺着他的毛捋,以免从‘迷途者’被打为异端!」
我不信仰虚空!
克洛丽丝在心中不满地反驳,对查尔查克则满怀恭谨的微笑:“能否多为我讲一讲您口中伟大的迷雾?我心底一直都存在隐约的感召,追随星辰也是为了更方面寻找那发自内心的召唤。”
“你是异族人,不需要知道得详细,羽蛇之主视万物为子民,你们的存在与否、生生死死皆有天时,并不会因此更尊贵,”查尔查克朝面前的锥形石碑膜拜,说道,“你已经解决掉事故,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克洛丽丝诚恳说道:“我是疫医,那些尸体蕴藏的瘟疫总要有人解决。”
查尔查克冷笑:“英灵的肉胎我会照看,在我死之前,容不到外人置喙。”
“我很好奇,查尔查克先生,如果你真的对族人如此上心,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的坟茔被人挖掘呢?”克洛丽丝皱眉问,“这座坟岗的一些逝者生前似乎承受了疫病的折磨,若任由那些该受神罚的无良商人开发这里,把疫病带出去尚是小事,如果冒犯逝者,就是对那些英灵最大的不敬!”
“我唯一认可星辰教会的一点是,你们尊重自然与灵魂,而非将他们当作可以操弄的工具,”查尔查克干枯的手掌抚摸着石碑上的图形,森然笑道,“你很想知道么?那就坐下来,好好听一听吧……”
511.老实人
查尔查克的述说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娓娓道来,他结晶腐朽的气管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两片薄似柳叶的嘴唇仿佛只依照着久远故往的惯性蠕动,干旱的龟裂令他每一块丑陋皮肤都与周围的光线产生错位,那些错位形成脂流般的涡,最终由涡间的摩擦传出那生涩难明、囫囵不清的泰瑞比话——
三百年前,浮星海还没有繁华的星幕,一种蕴含暖流的浓郁雾海笼罩着更为无垠的领地。这里几乎是中部深界所能抵达的尽头,再往前便是绝地。
由于是渊流与迷雾的交汇之所,尽管天灾不断、邪秽横行,古老雾海却奇迹般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稳定,土著们崇拜自然中存在的一切神秘,并以巫术将其储留于灵魂当中,世代捍卫后裔的疆域,也通过这样的传承避免深渊腐化。
数以百计的部落散布于古灵庭和互相牵绊于雾海中的浮岛,土著们驯化扭曲密林传播而来的蛮荒植物和猛禽异虫,从探险家们留下的游记和“功勋”推算,这里起码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人类,其中以阿兹伊卡人建立的帝国为最。
古老的灵被尊奉为神灵,又或者,本就是非凡的存在成为土著们信仰的灵。为了取悦并壮大自己的信仰,同时也避免人口过剩导致的饥荒,土著间时常爆发战争以征服土地、捕获俘虏,通过献祭敌人祈求赐福。
这被上界视作一种原始且不稳定的权柄扩张,一般来说,倘若环境稳定,随着权柄和信仰不断兼并,迟早会诞生出将神性塑为象征的真神。不过,探险家的到来打破了古灵之地的均衡。
那年头能抵达古灵之地的探险家可不是底层的朽木废铁,他们是翻越千层世界的精锐,为知识、力量、财富造访此地,随着探险家们参与古灵之地的纷争,本就频繁的天灾人祸愈发惨烈。探险家们挑拨部落矛盾,掘起远古殿堂,用英灵修炼魔法,剥下皇帝的灵脉铸入奇观。
与之而来的还有来源不明的可怕瘟疫。它使一切活物都变得可怖扭曲,人在诅咒的侵蚀下癌变繁殖,盛开成畸形的、恍若深渊的邪物。
阿兹伊卡末代皇帝因为阻止灾难而虚弱不堪,这直接加速了古灵之地的毁灭。
当一个族群危亡之时,总会出现励精图治的改革者,彼时壮年有为的查尔查克便是那样一个人——至少他如此认为。
在都城沦陷、群雄反叛、皇帝被钻了空子的强大外族人拆成零件后,查尔查克作为硕果仅存的大祭司临危受命,继承了奇观的传承。
阿兹伊卡人在查尔查克的带领下度过了二十余年艰难但相对和平的岁月,这期间他结交探险家中良心未泯的豪杰、与总部位于荒原层的探险家公会停战、派遣团队向上界来客学习深造。在查尔查克的预想中,阿兹伊卡人再如何没落,只要拥有半神级的武力,不求像泰尔恩坦那样维持独立,至少可以学迷雾层的一些殖民领让族群存续下去……
少数派领主们总是需要统治人口的。
在探险家好友的帮助下,查尔查克遏止了瘟疫在古灵庭北部的蔓延,停战期间也在局部岛屿的争夺上赶走了外乡人,因为新生代领主们开始蚕食雾海的疆土,阿兹伊卡帝国还一度收获了一批部族的效忠。
只是,古灵之地的统治本就混乱,遭受瘟疫重创的阿兹伊卡人甚至失去了埋葬先灵的祖地,这导致新生代的族人中很难培养出像样的强者,而随着探险家夺走另外两座尘封于遗迹中的奇观、愈来愈多探险家聚集雾海后,查尔查克越发感到力不从心。
这是一场文明灭绝的灾难,每一个探险家都可能成为屠戮族人的刽子手,每一场屠杀都可能成为敌人针对他发动的陷阱,查尔查克不止一次感染过席卷古灵之地的瘟疫,也不止一次遭遇厄难的伏杀。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融合奇观的权柄,反而在一次次伤势中加重权柄的侵蚀,倘若不是后来天枢降临,查尔查克觉得,自己或许会舍弃【先灵之桥】的主体,带着核心族人逃亡更深的世界苟延残喘。
古灵之地的没落打破了均衡,引来的深渊窥伺,这是领主们也不想看到的结局,在星辰教会的主持下,查尔查克最终与领主们媾和,换来古灵庭北境的生存空间。
可惜,势力急遽扩张的领主们想要占有古灵庭全部的富庶,这里本就存在数之不尽的遗迹,在天枢降临后,环境更是宜人得宛如地下天国,开拓党欺诈了查尔查克,他们许诺阿兹伊卡人生存空间,同时用纸醉金迷收买阿兹伊卡人中的出众者,至若坚持阿兹伊卡荣耀、迂腐不化的英杰,则早早亡于一场场空难事故。
“当我醒悟过来时,我最信任的学生已经帮助他们摧毁了【先灵之桥】的绝大多数枢纽,”查尔查克咧着笑,露出早已牙齿脱落、结晶又腐朽的牙床,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我知道你们称它【渡星桥】,你们早已急不可耐地等我死去,然后占有阿兹伊卡人最后的遗产,不是么?”
克洛丽丝无言以对,虽然想说星辰教会没准也有苦衷,但这很可能刺激到眼前的老怪物。
“我能为您做什么呢?”克洛丽丝真诚得无以复加,那双清澈又娇媚的眸子天生能取人信任,“我从事着教养所事业,致力传播普世的善良与团结,每一位受欺压的苦难者都是我们的帮助对象!”
“凭你一个天上来的外乡人?”查尔查克发出沼泽般咕噜的干笑。
“我与该死的上界人同样是世仇,他们摧毁了我的家园,残害了我的至亲!”克洛丽丝义愤填膺,“正因如此,我们才与星辰教会合作,为的就是将邪恶的领主赶出属于我们的家园!”
少女本想紧握查尔查克干枯的老手以示诚意,最后又作罢了。倒不是嫌恶心,而是没有驾驭住奇观的查尔查克已经被同化得濒临崩溃,他不断外渗的神秘特性就连结晶化也无法阻止,当力量流失到最后,一代半神只能沦为奇观的养分。
策划像一只猫,简直要气得炸毛——
她以为克洛丽丝是在编排自己的故事!
查尔查克怅然道:“你们同样是这片土地的入侵者。”
天枢降临后,领主们不断从周边空域迁入居民和奴隶,就算是资源充裕的荒原层也有不少人被吸引至此。
对于查尔查克来说,根本无所谓天下土著是一家,阿兹伊卡人早就被鸠占鹊巢了。
“他们保证阿兹伊卡族人的延续,”查尔查克冷笑,“洗去阿兹伊卡的文化,让他们说外族的语言,抹掉古灵的传承,延续……呵呵。”
克洛丽丝诧异道:“您是半神,难道连族人的命运都无法主宰么?”
「俄诺斯都能和太阳教会有来有去,查尔查克未免太逊了!」
「除了矿物外,乌布诺尔空域寒冷贫瘠,即便是飓风岛,也是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才有商业港口的价值!哪怕时至今日,乌布诺尔空域的人口也不超过八百万,在粮食更加匮乏的过去,乌俄诺斯也只龟缩在比飓风岛大不了几倍的泰尔恩坦罢了!此外,三百四十年前探险家们的主要航路是长蛹!」
鄙夷的回答通过精神联系传入少女意识。
克洛丽丝你没有生气,这些历史她在《探险家图志》上也能了解,但少女仍不明白阿兹伊卡人彻彻底底的失败。
“显而易见,”查尔查克抚着石碑说道,“因为我太过信任外乡人的谎言,以至于你们能够用族人的安危限制住我的活动空间。”
“为什么?”
“因为我太过信任外乡人的谎言。”查尔查克冷笑着重复。
“瘟疫呢?”克洛丽丝问,“你不是说已经遏止了那场瘟疫么,为什么它还会出现在这座坟岗?”
“那是可怕的诅咒,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即便再过千百年或许也难以根除,”查尔查克冷淡地答道,“它只会休眠,不会死去。”
“好吧……”克洛丽丝点头,“那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查尔查克深邃眼窝中凸出的眼珠瞪着少女,而后嘶哑地说:“外乡人永远那么失礼么?这是埋葬英灵的土地,说这句话之前,你不打算问问自己吗?”
“我是来调查劳工失踪案件的,”克洛丽丝此时绝口不提什么灵异事故,她问道,“您知道他们在哪吗?虽然那些人有可能冒犯英灵沉睡之地,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只是被迫服从可恶领主的命令而已。”
“……”查尔查克试图以多疑的姿态审视克洛丽丝的话,他想了想,平淡地说,“我并不知道有人在此地失踪,在你们之前,没有任何活人来过此地……啊,现在有了。”
循着查尔查克的目光,克洛丽丝霍然发现一个畏畏缩缩的红发女人正靠近此地,她身着华裙,怀抱一根杖首镶嵌银色宝石的法杖,一层一层乳白色的光晕甲壳似地罩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