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从悦来客栈离开,石久马不停蹄地去了尝草堂,说自己要给方正开跟上一次一样的药。在得到明确的拒绝后,石久稍微寻思了一下,试探性地把方正的名字换成了自己的。
——然后掌柜的麻溜的把方子给石久包好了。
回去的路上,石久一路长吁短叹,觉得自己应该先来尝草堂一趟再去方正那里,然后花了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往药包里加点新鲜的脚皮。
……
让方正帮忙的事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发酵,让这个谎言成为锦香城——至少花街内的真话。
【淮南城的 春月夜酒楼有一道新菜,叫红雪鹅肝,其味鲜美甘甜种带着醇厚的浓香,口感软糯如雪,入口即化。】
在妖兽袭城后的这些日子里,锦香城一直禁止居民出城,因此锦香城的信息流通是闭塞的,城内居民获取信息的来源只在锦香城而已。
如果沙雕网友过几天回答他春月夜酒楼的红雪鹅肝尝起来如何如何,那他十有八九就一定在锦香城了。
不过石久还是希望吴祯言没有对自己说谎,毕竟沙雕网友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仅限于聊天,却实实在在的是那十年里石久的精神支柱。
如果可以,石久还是希望沙雕网友就是一个叫吴祯言的大老爷们儿,跟自己远程聊了十年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的二愣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事的被惯坏了的熊孩子。
若镜天州的妖兽暴动真的是沙雕网友故意而为……石久也不是什么圣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循私情还是公理。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确定沙雕网友究竟是不是在锦香城。
给方正送完药并留了一张小纸条后,石久回到了斩妖司,正好碰见了冯鼠。
“正好!正找你呢!”冯鼠一看见石久就兴奋地挥起了手,“来来来,今晚有个局,你必须得来!”
石久正寻思着这是个什么局,张海涛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冯鼠身旁:“哎!石久!正找你呢。今天晚上咱们这些铜牌自己开个庆功宴,你一定得来啊!”
石久和萧玉笙在第一时间赶到前线,救下诸多重伤将士的事情早就在斩妖司内传开了,每个人提起石久都得竖起大拇指。虽然这件事里有萧玉笙的影子,但人们总是喜欢给予自己人更多的肯定。
“今天晚上?”石久思索了一下,“都谁去啊?”
“放心,没有上司,就咱们铜牌。”张海涛大步流星地走到石久身旁揽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石大侠赏个脸呗。”
“什么赏个脸……”石久知道张海涛在开玩笑,顿时哭笑不得,“张哥都发话了,我肯定去啊。”
“那行,今天晚上散衙后在司里等着,我们一起去江海堂,不见不散啊!”张海涛用力拍了拍石久的后背,“钱你不用担心,司里的几个堂主请客。”
石久意外地看着张海涛,大约有些明白为什么锦香城的斩妖司凝聚力看起来特别强了。
柏树秋就是个好例子,待人处事和颜悦色,又为下属着想。哪怕此刻在养伤,依旧跟其他堂主凑钱请属下开庆功宴……而且自己还不参加。
这么好的上司,石久上辈子根本就找不着。
石久心里感叹着,本想给萧玉笙发条信息告诉她自己今天晚上出不来,忽然想起来她离开斩妖司的时候说过她今晚调息疗伤不出门的事……
这不是正好吗!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哈。”得到了石久肯定的答复,张海涛也不多留,拱了拱手便急匆匆地出了斩妖司。
见张海涛走了,石久终于有空插话:“各位堂主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其实他只是想问柏树秋的伤势,当时他和萧玉笙抵达现场的时候,柏树秋已经昏死过去。虽然这种看起来很吓人的伤对于皮糙肉厚的武夫来说不算致命伤,但柏树秋对自己处处多有照顾,自己如果连问都不问一下,未免太过薄情。
“柏堂主现在还在养伤,李副使带伤值差,很多事都是直接交代给我的。”冯鼠唏嘘不已,“以前知道柏堂主他们这些银牌忙,但没想到事情这么多……这两天我脚皮都要磨掉一层了。”
说着,冯鼠叹了口气:“别看人家当领导的俸禄拿得高,真有出现危险的时候,都得是人家上一线。我这种半吊子只能在后面看,不添乱就成。”
下一秒,冯鼠话锋一转:“晚上咱们喝酒,到时候就不说公事了,所以有件事我现在就告诉你——李副使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石久意外地看着冯鼠:“什么任务?”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挺机密的。”冯鼠摇着头,小声说着,“让你护送一个人去淮南城,那个人来头好像不小,我没打听出消息来。”
石久稍作思考便明白过来了——估计是萧玉笙。
因为萧玉笙说过她要去淮南城地动坛,还是当着石久和李浮川的面说的。
身份机密,要去淮南城,一个人——要素齐备,肯定是萧玉笙没跑了。
这不是……公款旅游?
冯鼠犹豫了一下,搭着石久的肩膀往偏处走:“石久啊,哥跟你说心里话,你来锦香城的日子不久,但也一起出生入死过,大家都把你当自己人。”
“你来锦香城斩妖司,我们理应都给你开一个接风宴。但这些天锦香城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这事儿被一直耽搁下来了,你心里别介意。”
“然后柏哥也说过,你只是暂时在锦香城这里帮忙,等这一阵子忙完,你就得去淮南城。淮南城好啊,是镜天州主城,你的起点就比我们这高多了,兄弟们心里都为你高兴。”
“现在锦香城这边妖兽的案子也算结了,合欢宗的案子好像也要庭审了。你留在锦香城,俸禄却还是淮南城发,你得到淮南城才能拿到你的俸禄。”
“李副使也隐约提过,问你这趟去淮南城是不是就直接到淮南城斩妖司报到了。如果是的话,你是不是就直接不回来了?”
“你要是想直接在那里入职,我们今天晚上就改成送行宴了。”
“就这么个事。”
石久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个问题看似轻巧,实则关系到自己要在锦香城留多久的事。
现在主线任务还未完成,但淮南城也有可能有主线任务的线索……很难抉择。不过现在洛琉璃还有极大可能藏在锦香城,他还是觉得得围绕着洛琉璃这个点展开主线调查更容易突破。
而且萧玉笙虽然说要去淮南城,但也不一定一直留在那,毕竟天门山弟子都还在锦香城。这么一想,答案清晰了许多。
“我还会回来的。”石久笑了笑,“此间事还未完,锦香城也缺人手,我怎么也得陪兄弟们值完最后一班岗。”
冯鼠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你不着急去淮南城报到吗?”
石久嘿嘿一笑:“因为这样可以吃两顿酒。”
冯鼠眼睛一亮,笑着捶了石久一拳:“好小子!上道!”
第一卷 斩妖人 : 第76章第七十五章 欢迎来到斩妖司,小子(二合一)
淮南城,依旧是那座鲜花遍布的小院,依旧是衣着华贵,坐在花园中央的贵公子。
但这次,九瑞公子的眉头紧锁,右手掐卯,似乎正困惑于自己的卜算结果。
“石久,六品修为,京城人氏。自幼习武,武道为【开山道】,武器为刀。因修习家传《无空武典》,故在不催动修为时看起来只有一品……”
“此行目的……是来自监天台的天机遮蔽?”
“看看他身边的人……哦,这个人,冯鼠……与他相关的事中,只要有天机遮蔽存在的,就一定是与那石久产生了交集。”
“石久近些日子只办了两件事,一个是出城围剿独犭谷,一个是追查……这个熟悉的天机遮蔽,是洛琉璃?”
“原来如此,洛琉璃身上有不知何人施加的天机保护,石久亦是。但二者来源显然不同,看来洛琉璃的背后并非监天台。”
九瑞公子闭着眼,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困龙出渊之象,石久不日将脱离困境……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监天台派人来此,必是察觉到了镜天州卦象的异常。古灵塔既然要以南疆为踏板深入大乾,镜天州断不可失。若是监天台察觉到了我在此州的布置,必然会出手阻挠。”
“这里毕竟是大乾,我不能贸然行事。但那石久若是为此而来,定会追查到底。”
“困龙出渊之象,若是放任他行事,怕不是真有可能查到我头上。”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阻挠他,或者给他一个已经完成任务的错觉。”
细细想着,九瑞公子心中已有定夺。
“必须得给自己卜上一卦……”
“这卦象是泽天夬?”
“蜘蛛脱网赛天军,粘住游蜂翅翎毛;幸有大风吹破网,脱离灾难又逍遥。”
“下乾上兑,异卦相叠。乾为天为健,兑为泽为悦。泽气上升,决注成雨,雨施大地,滋润万物。”
“五阳去一阴,去之不难,决即可。”
九瑞公子的眼睛缓缓睁开。
“决而能和,上上之卦。”
九瑞公子缓缓站起,搂住门廊处不时偷看他一眼的莺莺燕燕,转身向别院走去。
“玉京子,我算到一事,关乎大计,需要你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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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锦香城中一片热闹非凡。
据说斩妖司与铁甲营联通天门山携手出击,斩杀妖兽无数。只需要再等待几日,便可将锦香城方圆百里内所有妖兽屠戮一空,以保一方平安。
锦香城已经封闭了好几天,外面送菜的进不来,里面送货的出不去,耽误了不少生意。但斩妖司捷报连连,一时间城里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
酉时正是衙门散衙的时候,斩妖司的缉妖使们在江海堂乌泱泱聚了一大堆。
二楼临江的那一面有五个隔间,中间以屏风隔开。需要的时候就把屏风撤掉,变成一个大包厢,而今天就是如此。
张海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诸位诸位,咱们都自己人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天咱就两项任务,一个就是咱们的老项目,使劲吃使劲喝!”
桌上顿时传来缉妖使们的哄笑声。
“第二个,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咱们锦香城来了个新弟兄。虽然人家其实是淮南城的,但路过锦香城的时候知道咱缺人手,主动留下来帮忙。”张海涛高举酒杯,声音洪亮,“前几天城里出了什么事大家也都知道,咱们连接风宴都没给人家开,人家就已经开始立功了。”
“我石久兄弟天生神力,从来也不爱吹嘘。那天在后堂比力气,一只手就把马叔才甩出去了……”
“腻麻麻的!”马叔才在人群中嚎了一嗓子,“你就逮着我糗事说是不是!”
张海涛哈哈一笑:“那就不止你的——周国泰那天也被扔出去了!”
坐在马叔才旁边的周国泰脸都黑了,同桌的冯鼠笑得直捶桌,险些连酒都震洒出来。
张海涛端着酒杯继续滔滔不绝:“今天不仅仅是庆功,也是给我们的新兄弟接风。话说到这你们也听烦了,咱们开吃吧!石久兄弟就在最里面青松堂和白虎堂那桌,想敬酒的排队啊。”
说完,张海涛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好了!开吃!”
说实话,这个氛围石久还是挺喜欢的。废话不多,没有客套,介绍完聚餐目的后当场开吃,属实是团建之鉴。
“老张很会组局,通常堂主他们不方便出席我们这些铜牌的聚餐,就让他来组织。”冯鼠低声对旁边的石久说道,然后压低了声音,“花街那块他最熟,跟他关系打好了,去哪个楼都得给你点面子。”
“别扯那么多了,开吃开吃。”马叔才的大嗓门敞了起来,“石久别愣着,吃饭不耽误你听他哔哔。”
“你大爷的,我这叫哔哔吗?”冯鼠笑骂道,“我这是传授人生经验!你当我比他多吃二十多年米饭是白吃的?”
“药禄,药禄那事。”周国泰连忙提醒道。
马叔才继续说:“啊对,药禄——石久,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实力基本上就定型了,升不上去。但你还年轻,人这一辈子,就十几岁到三十岁之间这会儿修为增长最快。一旦过了这个年纪,基本上就不动弹了。”
“咱们斩妖司每个月都有发药禄,都是些帮助修炼的丹药。不过你现在在锦香城,锦香城的天工坊不会给你发,你得到了淮南城,他们那才会给你发。”
冯鼠看了看周围,现在其它桌都在忙着先说各自的场面话,离他们过来给新人敬酒还有点时间,便放心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老哥几个把这个月的药禄凑了凑,给你凑了一份。”
石久愣了一下,随即摆起手:“这个就算了吧,这不太好。我到淮南城就能领了……”
周国泰的眉头皱了起来,把一个白瓷瓶往石久面前的桌面上一拍:“拿着!”
冯鼠也把自己的那份拿了出来:“我们这些都是老糠,升不了品了。这东西对你的作用大,我们拿着也没用。修炼这事儿啊,怎么说呢……你力气大归力气大,但真遇到高手是不行的。人家啪一声飞走了,你怎么追去?”
“你现在力气大能劈死五品,但只要高手知道你的特点,要针对你简直太简单了。你还是尽早把真气练上来,到时候再配合你这个天生神力,前途不可限量。”
听着冯鼠那语气就跟传销一样。
丹药摆满了石久面前的桌面,让石久有些哭笑不得,感觉就像是到了上辈子的东北农村。
——我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这鸡我拎不动,行李箱没地方了真的。
“你们几个——”同桌白虎堂的几个人瞪着眼,面面厮觑,“你们几个这不地道了啊!这事儿能不告诉我?”
“去去去。”王路笑着摆摆手,“这是我们青松堂的人,你们插什么手。”
“话不能这么说。”白虎堂的一个壮汉当场就把筷子拍桌子上了,“当我们白虎堂是穷鬼咋的,新弟兄来了随礼不告诉我们一声?”
说着,壮汉就在怀里掏了起来。掏了半天,掏出七个铜板。
马叔才立刻毫不顾忌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个怕老婆的还搁这装大爷,你这七个铜板就是全部身家了吧!”
壮汉红着脸把铜板收回去,扭头跟旁边同堂的同事说道:“你借我点……”
“哎好了好了。”石久一看气氛向不对劲的方向转过去了,立马端着酒站起身打圆场,“各位大哥,破费这事儿还是免了。各位都是有家要养的,多照顾照顾自家妻儿,心意小弟已经领了。”
“好!”周国泰大笑起来,“石久老弟懂事儿!那你还不赶紧把药拿着?”
石久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些丹药,冯鼠已经自说自话地把药给石久划拉到一起包上了:“你也别推脱,这事儿啊,基本上来个新人就都有一遍。这第一个月的药禄我们几个老糠给你报了,以后的你自己用自己的啊。”
“每个新来的都有一遍?”石久诧异地看着冯鼠,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立刻向周围环顾过去。
整个桌子除了他,最年轻的就是王路,三十多岁,至于二十岁到三十岁这个空间则完全断档。
冯鼠似乎看出了石久在想什么,隐晦地摇了摇头,让他别提这事。石久虽然满腹疑惑,但也没提年龄断档的事。
“我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瞻前顾后的懦夫。古来多少英雄汉……汉……反正就是骨头硬的才叫爷们,我觉得石久算个爷们。”马叔才的大嗓门一扯起来就停不下来了,“那天合欢宗的事虽然我不在场,但前两天出城剿妖的时候我在,遇事儿他是真上——那会儿他第一个就到前线,把疗伤的药给送过去了。要不是他,铁甲营不知得死多少人,咱也有不少堂主也会耽误救治。”
冯鼠立马在一边给石久小声解释:“城卫军那边最精锐的叫铁甲营,跟咱们关系其实都还可以。虽然咱李头儿跟军队那边不是特别融洽……只是一般融洽,但咱这些下面的人关系都是不错的,最起码有些个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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