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小姐不想写日记 第183章

“那本小姐继续检查了？”

“检查你个头啊！！”

清晨的宁静被两人额头对撞发出的声音打破了。一段时间后，抚子无奈地坐在桌前，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小铃音坐在抚子的肩膀上，睡眼惺忪地挥动雨伞，指挥房间里的资料和纸张回归原位。那些法术书一本本飞回书架，废弃的信纸统一落进废纸篓，而由铃音创作、还处在未完成状态的法术原典则小心地在桌上叠好。

与此同时，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琉璃坐在床沿，铃音则半跪在她的背后，替琉璃梳着乱糟糟的头发。黑发少女的脸上仍然有一团红晕，她已经换上了一套睡衣，还不时恶狠狠地瞪抚子一眼。

当然，那跟她的发丝有着同一色调的尾巴和耳朵也仍然存在着。那只蓬松的狐狸尾巴在铃音的背后微微摇晃着——抚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尾巴尖的动作，出声说道：

“怎么，这么冷静？本小姐还以为你会惊慌失措呢，毕竟突然长出了尾巴和耳朵。”

“本来是会有那个环节的，但被到处乱摸的某人跳过了。”铃音又瞪了抚子一眼，她似乎想起了刚刚的感觉，头上的耳朵也无意识地抖动了一下，“惊慌失措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打算先起床，然后再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怀疑是本小姐和琉璃让你变出耳朵尾巴的？”抚子微笑着说，“多出两个敏……”

“啊我听不见——我听不见——”铃音自暴自弃地喊道，“卑鄙！狐假虎威！不要脸！每次都和琉璃组队的笨蛋！”

“呵，本小姐更愿意称之为战术。”

“等我抓到琉璃不在的机会——”

“这是什么？决斗宣言？就凭你现在那身体？”

铃音刚要张嘴反驳，没睡醒的琉璃转过身，伸手把她连人带尾巴一起抱在了怀里。铃音无奈地伸手抚摸琉璃的头发，思索着说道：

“……不，我不认为这是你和琉璃做的。让身体发生变化的魔法在黑之翼和白之翼里都有，但哪边都不是你和琉璃擅长的魔法，普通的幻觉也骗不过我的感官；唯一的解释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喂食魔药、或是混在昨晚……那个……里面……”

“那为什么不是？”

“我动用了一些‘门’的权能，并没有清除掉耳朵和尾巴。换句话说，我的身体‘并无异常’。”铃音叹了口气，“但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很蹊跷了，这间屋子布满了大魔法级别的防护结界，‘朔月’和小铃音也没有被触发……我到底是怎么……”

她困惑地伸手去按自己头顶的狐狸耳朵，那只柔软的耳朵被少女的纤手轻轻压下，然后又微微抖了抖，显得分外娇俏可爱。

“这是异变啊。”

“……这个梗在我那个年代都已经很老了哦？”

“你的耳朵和尾巴比较特殊。”抚子指出这点，“首先，你的人耳还在，那双耳朵是额外出现在头顶的；另外，耳朵和尾巴都不是长在你身上的。它们……”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

逐渐清醒的琉璃在铃音的胸前蹭来蹭去，铃音微红着脸，拍拍对方的脑袋。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并不真的连接在身上，虽然自己能感觉到它们，但并不意味着头顶真的多出了类似的骨骼，尾椎延伸出去多出了尾巴。相反的，这两个器官只是‘附着在’了自己身上，最大的证据就是，在铃音穿上睡衣之后，那只狐狸尾巴很自然地出现在了睡衣外面，仿佛睡衣上有个正好容纳它通过的洞一样。

“这样一来都没办法把它藏在衣服里了……而且好大。”铃音无奈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偏偏在这种时候……”

“是啊，正是最麻烦的时候。”抚子罕见地没有损一句铃音，而是严肃地接上话题，“怎么办？就算‘那件事’很紧急，也不能放着尾巴和耳朵不管吧。”

“嗯，等琉璃睡醒吧。”

————

回来了！

养完病就面对地狱一样的工作，过年还被迫回了一趟家里，整个春节都在跑前跑后，然后春节回来连上七天班！我连自己能不能在死前写完小说都不知道了，居然还得上班！

你还不如把我干掉.jpg

卷五 穿越境界之钥 : 第三章 密室狐化事件

铃音她们正位于月沙城北面的城郊，躲在一间带庭院的单层小屋中。要说清净，这里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安静地方——月沙城位于暮港平原的最南端，向北的交通可说是相当发达。要说舒适度，这里和琉璃月的学生宿舍是绝对比不了的。

按理说，身为琉璃月的学生——甚至是目前全校第二优秀的学生——铃音完全可以免费在宿舍里度过这个暑假。琉璃在千鸟府邸中有一间远比这里豪华的卧室，而抚子当然是铃音到哪儿就跟去哪里……更进一步说，这长达三个半月的寒假中，不坐上返回冬樱镇的马车本身就让人困惑。

只不过……

铃音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向窗外无人照料的庭院。磷火在铃音的左眼中闪烁，在铃音的魔眼中，无数根由灵魂制成的丝线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这间房子的四周，只要哪怕其中一条被入侵者触发，铃音制造的人偶便会发动攻击，“不知火”和“雏”也会立刻进入醒觉模式。

“琉璃的结界运转正常吗？”铃音问道，她头顶的两只耳朵警觉地竖着。

“嗯……完全正常，”琉璃的视线跟着铃音的尾巴左右移动，“没有被触发的痕迹，也没有任何闯入者。”

“是吗……”

铃音左眼中的磷火消失，庭院中宛若蜘蛛巢穴一般的画面也逐渐隐去了，只留下一株在阳光下祥和地摇曳着的月棕树。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人胆敢入侵这间小屋的入侵者，都会在被铃音和琉璃联手设下的防护系统瞬间汽化——别说一般的魔法师和魔物，哪怕是幻想种或宝具级那样的敌人，若没有特别特殊的权能，也休想突破这个结界。

这正是收到心之妖怪警告的铃音所布下的第一道防线。正是担心“心之妖怪的大敌”所派来的“侦察兵”，铃音才没有坐上返乡的马车，也没有住进到处都是普通学生的琉璃月学院。哪怕有海蛇神和校内结界的保护，要是小茜……或是其他学生……铃音不敢想象那种事发生。

“……”

虽然不知道那个“侦察兵”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只要火力足够，就没有消灭不了的道理。若魔法师做好了充分准备，那就必须再三考虑后再正面进攻；若魔法师在坚固的阵地中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便绝对不能正面进攻，无论如何，这是大陆上的人们用血学会的铁则。

但是，这里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耳朵和尾巴，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铃音喃喃地说。诅咒？魔法？敌人？到底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让自己变成了这样？这间被无数毁灭性魔法包围的小屋完全就是推理小说中的密室，而凶手只是对自己做出了近乎恶作剧的行为后就扬长而去——这让铃音怎么可能睡得着？

“铃音，有用魔眼检查过吗？”琉璃问道，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而抚子正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这间小屋的墙壁。

“嗯，那是当然的。”铃音用手揉了揉眼睛，“我检查过，但是它们在魔眼里一片模糊……看样子，它至少跟‘灵魂’什么的没关系了。”

铃音的魔眼——那是被称作“笼目”的，可以直视灵体、囚禁灵魂的魔眼。如果连这只魔眼都看不穿狐狸化的本质，那在场的三人的确是对此束手无策了。

“麻烦……”

“你一副很挫败的样子。”抚子饶有兴趣地说。

“哪有？我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被打击！”

抚子笑眯眯地伸手指了指铃音的头顶，那对狐狸耳朵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铃音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伸手按住那对耳朵，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抚子。

“……我早晚会把这玩意儿弄掉的！”

“有什么不好嘛，你有时候就是装得跟没事人一样……”

“……去向海蛇神大人求助吧？”琉璃小声建议道，“铃音是海蛇神大人的使者，她肯定会出手帮忙的。”

“水月……”铃音欲言又止，“不，还是去见见幽灵花教授吧，她对这方面肯定更了解。”

抚子张张嘴，那眼神似乎是“想说什么就说”，结果又被铃音狠狠瞪了。琉璃有些无奈地笑着，看着赌气的铃音抱住自己的手。

“过来吧，”铃音哼了一声，向抚子伸出另一只手，“我们坐船去琉璃月。”

“哎呀哎呀。”

抚子笑眯眯地牵住铃音，琉璃的脸有些微红——因为铃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狐狸尾巴已经绕到琉璃的背后，缠在了她的腰上。一道无形的折线在空气中裂开，三人的身形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天上午，三人坐上了前往琉璃月学院的船只。琉璃替铃音使用了简单的认知干涉魔法，避免她的耳朵和尾巴成为船上人注目的焦点，而后者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栏杆上，用手操作着面前的什么。

肃清圣堂教会第零执行部第三小队，15点（余42）

普拉维亚城的二重身，10点（余52）

被学生会长和向导夹在中间的人偶师有罪吗？，10点（余62）

换取“白之鳞”，消耗60点（余2）

将生命归还于星脉，8点（余10）

那正是记录了铃音与心之妖怪的契约的“心象界面”。除了心象点数的记录，获取技能点的研究槽（只在最近缓慢地提升了一点），属性面板（仍然是过低的力敏和过高的体质）以外，心之妖怪的字迹仍然牢牢浮在这一切窗口上方，以红色触目惊心地显示着“警告：侦察兵已接近”。

“……看多了就习惯了。”抚子淡淡地说，伸手去摸铃音又耷拉下来的狐狸耳朵，后者这次没有伸手去反击。

“铃音，等到可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敌人到底是谁哦？”

琉璃微笑着说，铃音的身体似乎稍微缩了缩。片刻之后，黑发的人偶师才开口：

“琉璃最近要准备海蛇神祭，还要对付千鸟流那边的事，结果还要来保护我……可以的话，我不想让你那么辛苦的。”

“兄长大人曾经教育我，凡事要分清主次先后。”琉璃伸手抚摸着铃音的头发，“主持海蛇神祭是我的责任，传授城卫军千鸟流是我的目标，它们对我的确很重要，但铃音……铃音，我很高兴你能把这件事告诉我，不管是爱还是信任，我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哦。”

“……”

铃音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脸往手里缩了缩，似乎在说“那种狡猾的话是谁教你的啊”。不过，答案若不是幽谷百合的各种画本，就是塞西莉亚在上原城那短短几天的言传身教吧。

————

说真的想辞职……

卷五 穿越境界之钥 : 第四章 狐神之谜

“……你来这干什么？”

琉璃月学院，幽灵花教授的小屋。在推门而入的铃音面前，幽灵花和水月正相对而坐，两杯热茶缓缓向上飘着热气。面对铃音的目光，水月只是捧着茶杯，一边用那比一般人类长的舌头试着水温、一边无辜地看着门口的铃音。

“嗯哼哼嗯嗯呜呜嗯？”

“铃音，别挡在门——”抚子把铃音推进房间，从狐狸尾巴后面探出头来，“哟，你也在啊？”

“海、海蛇神大人——？！”

在琉璃的惊叫和一片混乱中，五人总算是尴尬地围着桌子坐成了一圈。幽灵花没有戴面纱，也没有拿她的长烟管，只是悠闲地喝着茶——这幅样子还真是挺少见的。

“幽灵花教授，抱歉没有提前知会就来打扰……”铃音有些尴尬地说，因为桌旁的空间很小，她被迫被抚子和琉璃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若我没有猜错……”

幽灵花的眼睛也跟着铃音的尾巴左右移动起来，铃音简直尴尬到想要钻到地里面，结果她背后的尾巴因为紧张而摆动得更快了。水月一脸狡黠地看着铃音，那双蛇眼轻轻眨了眨。

“铃音。”

“……干嘛，死海蛇。”

“铃、铃音，对海蛇神大人还是要尊重一些……”

“这么多天没见，原来是去长尾巴了啊？”

“不是！”铃音气得用手拍桌，“算了，你没说‘一转眼变成了狐狸’就已经不错了……”

“哼，可我看你最近都在躲着我啊。”水月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更狡猾了，“让我想想，本神的使者莫非是打算消极怠工，逃避工作……”

“事先说好，我最近可没空帮你打工。”铃音双手抱胸，重新坐回垫子上，“不管是送神火还是接吸血鬼都不行。我……”

“‘遇到了点麻烦’，对吗？”

水月说道，铃音默默把视线移到了别处去。水月说的话倒是不假，假期一开始，这只海蛇不知怎么的就跟着铃音到了琉璃月的海港，好像又有什么麻烦的工作想要甩给铃音帮忙解决，结果被铃音一溜烟地逃掉了。

那之后，水月更是三番五次地以那副小女孩的模样去月沙城骚扰铃音，要是被月沙城的居民认出这是他们信仰的神明本尊，估计没两天城里就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但总而言之，铃音可以肯定——水月已经发现了她的“堡垒”。

布下无数魔法的堡垒。

终日蜗居其中的堡垒。

只用“门”来进出，连闪现术都无法穿透的堡垒。

而铃音最不想做的，就是和水月讨论这件事。

“……说回正题。”铃音非常生硬地把话题拉了回来，“教授，这听起来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一觉醒来……我就变成了这样。”

“可用魔眼检查过？”幽灵花拾起自己放在一边的烟管。

“检查过，但是一片模糊……或者说看不穿。”

“不是‘无’，也不是‘谜’，而是‘看不穿’？”教授若有所思地说，“那便不是与灵魂有关了……换句话说，也许并不是被妖怪凭依……”

“有点说来话长，但我现在正住在一个教授您都闯不进来的地方里。”铃音说道，“要悄无声息地突破那种防御的妖怪，我想……”

“……是么，”幽灵花默默地抬眼看了看铃音，“魔法呢？魔药？”

“我为铃音做过检查，似乎并不是魔法方面的问题。”琉璃有些犹豫地说，“但我主修的是元素魔法，也许请黑之翼的变形魔法专家更……”

“不必了，黑之翼系统间算是略有相通，我看雨宫的情况也并不像是遭了诅咒。”幽灵花也皱起眉头，“略有些棘手……”

“连教授也？……”

铃音的声音里带着点恳求的意思，幽灵花略有些迟疑地说：“还有一些可能……你应当也想得到。”

“……宝具？”铃音压低声音，“权能？”

“更可能是后者。”教授说道。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铃音喃喃地说，“我接触过的狐神……难道是月岩山的‘弧光’？”

那是上个寒假刚刚结束的事——铃音和琉璃为了压制神火而登上月岩山，目击了过去栖身于山间的九尾狐神。她的确和雷之狐接触过。

“容我说一句‘并非如此’。”水月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忽然变得温和了，“弧光是我的旧友，她的权能我是不会认错的。而且，弧光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死去，铃音在那山上所见到的，不过是她力量的碎片罢了。”

“这样吧。”幽灵花伸出左手，一张白纸凭空出现在空中，一只笔自动在上面写着什么，“我在月沙城某间商会寄存了一些材料——如果真是某位狐神所做，用那些材料举行仪式，便可以验证你身上权能的正体了。商会的地址、我本人的信函、以及仪式的准备方法，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了。”

“……谢谢教授！”铃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抚子趁机用手去薅她放下来的尾巴，“可……那些材料不会很珍贵吗？”

“雨宫，你比那些材料重要得多。”

铃音从没听过幽灵花这么直白地说过一句话，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见幽灵花的表情——教授也正看着铃音，没有被面纱遮挡的眼神中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