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你的剑上只有迷茫,这就是我从你的剑里看到的东西。”
近藤勇看着杜宾的眼睛。
“不管是之前和总司对战时候用的投石,还是那一对盾牌,又或者说你刚刚使用的洗剑,这些都是很高明的技术,看得出来,你在它们上面投入了很多。可是……”
“可是这些技术,是你的东西吗?”
……
杜宾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手中的袋竹刀也开始不安地颤动着。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近藤勇面无表情。
“武道之所以被称为武道,就是因为每一门武道都意味着一个武者选择的道路。哪怕是同门的师傅和弟子,使用出来的也会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这并非是教的不对,也不是学的不对,纯粹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像世间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一样。
高大的人会选择放长击远,矮小的人会选择舍身贴近,勇猛的人会选择硬打硬闯,理性的人会选择闪转腾挪……根据一个人的身体条件,一个人的性格做派,受到的教育,乃至于一直以来的经历,这个人的思维方式和行动逻辑都会是独一无二的。
而这份独一无二的思维方式和行动逻辑,也会反馈到武艺本身,让武艺变得各不相同。
每一门武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位,乃至多位武者的人生。他们将自己的招式传承下来的同时,他们的思想与理念也蕴含在招式之中,以肢体语言的方式一代又一代的传播着。
当然,或许很多人无法读懂这份语言,不过没关系,等到生死之间的时候,等到需要使用这份武艺来应战的时候,那些曾经将思想与理念寄托在这份武艺上的前辈们,便都会在这副身躯之上复活。
这便是,所谓武道。
由一代又一代的武者们堆叠而出的,只属于每个习武之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道路。
“但是,你的道路,太多了。”
近藤勇摇了摇头。
“你学的东西太多了,可以选择的道路也太多了,更可怕的是,你还能将每一门武艺都完美运用……的确,这是好事,学习的武艺越多,你掌握的技术就会越全面,但他们仍旧不是你的东西,至少现在还不是你的东西。”
“你话有点密了。”
杜宾摇了摇头。
“动手吧,别光动嘴了。”
手中的袋竹刀转了一圈,已经熟悉了这把武器的杜宾跨步向前。
近藤勇的话太过繁复,他懒得听。
所以他准备动真格的了。
毕竟在话语中,人或许会伪装,会深思熟虑,会用另一重违心的姿态来活下去,可唯独在战斗中,这是绝对做不到的。
因为战斗,需要全神贯注。
战斗意味着生死,差之毫厘都会当场殒命,在这种时候藏招是最愚蠢的行为,那只会把那些秘而不宣的招式直接带进坟墓里——可如果选择不藏招,选择顺应自己最熟悉的本能来战斗,那就一定会暴露出自己的攻防逻辑和行事风格,一定会坦露出自己的一切。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明白。”
这一次,杜宾主动出击。
右拳鲁莽的挥出,面对刀剑的时候这并非是明智的决定,可就当近藤勇手中的袋竹刀对着右臂劈下时,蓄谋已久的左手却已经伴随着拧腰转胯的动作突袭出去——而这一记左手突刺的目标,便是近藤勇持刀的双手,这也是杜宾最习惯的打法,卡在对方完成发力之前便先下手为强。
但近藤勇却灵敏的避开了,那腾跃的身姿如同某种猫科动物。
紧接着,袋竹刀飞速袭来。
杜宾手中的袋竹刀已然换到了右手,这更方便他格挡来自右侧的攻击——近藤勇的进攻角度极为刁钻,但这对杜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刻意练习过的他完全可以使用双手作战,甚至可以在战斗过程中自由的切换双手。
可就在两剑相交之际,他却感觉到一股,沛然大力。
这力道如此之大,甚至让他手中本就残破的袋竹刀也开始发出悲鸣!
“既然你想看,那就让你看个够!”
双手持刀,近藤勇骤然大喝。
“让你看看,这守护希望的决意!”
嘭!
半截袋竹刀飞了出去,砸在天花板上。
看着手中仅剩的竹节刀柄,杜宾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被一刀斩断的可能——要知道皮革包裹竹篾这种构造实际上是柔软有弹性的,这种弹簧一样东西最多也就是被打弯,根本不可能存在被斩断这一说。
更何况做下这一切的,还是另一柄袋竹刀。
就好像两根弹簧相撞,一根弹簧把另一根弹簧硬生生撞断一样,这种事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已经在挑战物理常识!
“战斗中,可不是走神的时候。”
另一柄袋竹刀架在了杜宾的颈间。
“你输了。”
“……理论上是这样。”
杜宾点了点头。
“不过你再想想。”
“我想什……嗯?”
近藤勇刚想要回嘴,却发现那半截开裂的竹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在了他的腕子上。
在完成拖割之前,他的手筋就会先被破碎的竹片切开。
“……没想到我的虎落居然会被这种办法破解。”
近藤勇摇头苦笑。
“还真是……”
“不算破解,如果是真刀的话,就算挑了你的手筋我也得见血。”
杜宾叹息一声。
“你的决意我已经感受到了,冲田总司那边我不会再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武艺有很多,进步的办法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没必要看太重。”
“……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近藤勇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以你现在的状态,或许还真是总司的办法最适合你……但是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又或者说,帮总司一个忙。”
“你先说什么事。”
杜宾倒是没有着急答应。
“你先说,说完我再看看帮不帮。”
“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这件事本来也在你的职权之内……”
近藤勇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希望你能暂时代替总司,掌管一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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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第二更来的有点晚了,中间犯困了,我接着去写。
近藤勇说的倒也没错,管辖一番队确实是在杜宾的职权范围里。
又或者说,新选组所有番队,实际上都在杜宾的管辖范围里。他毕竟还是幕府请来的法式教官,这个身份可不是摆设。
虽然他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在意就是了,但这份权力确实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辖制整个新选组的。
当然,像是以外人身份直接统领一番队这种事,确实也是有点越界了,不过活人不能被尿憋死,这种事总是有办法的——于是在当天上午,原本隶属于冲田总司的一番队便成为了法式军制试点队伍,而杜宾也成为了这一支教导队的教官。
然而就权职方面,身为外人的杜宾却不受近藤勇管辖,名义上他依旧和近藤勇平级,一个是因为他是洋人,再一个近藤勇也确实是管不了他。
“所以说,也就剩下最后的问题了。”
来到一番队驻地的杜宾抬起头,看着眼前裹着被子的冲田总司。
“怎么带队伍?”
“……你不会?”
少女剑士直接被问愣了。
“你不是……教官,吗?”
“……我为什么要会?”
杜宾也被少女剑士问愣了。
“教官不是只要会教人就好了吗?”
“这……”
少女剑士半天说不出话。
虽然她不知道,近藤大哥为什么会选择把一番队托付给这个异乡人,不过近藤大哥很明显有自己的考量,那她也会服从安排——可是现在看来……
幕府从法兰西领事馆请来的人,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了?
“另外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跟近藤大哥打成平手?”
想起刚才的话语,少女剑士愈发地迷惑了。
“怎么做到的?”
“……看不起谁呢?”
杜宾登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怎么做到的,他看起来难道就真的比近藤勇更菜吗?这种事没道理的,哪怕冲田总司再怎么向着自己人也……
“口误,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女剑士摇了摇头。
“我是说,近藤大哥怎么做到跟你打成平手的?我明明记得他的武艺水平应该没这么强啊……”
“啊这。”
杜宾噎得说不出话,这可真是个好师弟。
不过冲田总司的话,大概应该算师妹了。
“……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冲田总司抬起了头。
“你是不是又走神了?”
“……你怎么知道?”
杜宾诧异地看了冲田总司一眼。
冲田总司说的没错,早晨与近藤勇的交战中,他确实是因为手中袋竹刀被劈断,而略微走神,也正是这片刻的恍惚,才让近藤勇把剑压在了他的胸口——不然以他的反应速度,就算只剩下一个刀柄也足以劈开近藤勇的胳膊,绝不可能打成最后那种只是小胜的模样。
可是那场战斗,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近藤勇也一样,这算是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问题是冲田总司又是怎么知道的?她明明对那场战斗一无所知!
“你……”
再次看向冲田总司的时候,杜宾的眼神已经变了。
他大概已经知道,冲田总司是怎么明白这一切的了。
说到底,冲田总司也是天才武者,虽然在阅历上还稍显稚嫩,但水平上却是相当高明的——而这也就意味着,他眼下所面临的困境,对方也是能看出来的。
又或者说,有哪个武者,没有经历过这一关呢?
事实上类似的事情放到任何技艺上都是一样,在迈过了初学者的门槛之后,看待事务的眼光也就会不自觉地发生变化——就像是医生往往会更容易发现疾病的存在,摄影师也也能本能地找到拍照的角度,熟练的警官一眼就能看出谁是小偷,好厨子只需要闻闻味就会知道饭菜是否好吃。
归根结底,这些都来自于对自身技艺的掌握,掌握的程度越深,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就会愈发地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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