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回忆录 第194章

作者:一隅屋檐

  “所以我绝对不会去恨谁,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想我督促你吗?”

  塔露拉看着阿丽娜的脸露出笑容。

  “也许还不错。”

  “但我不在以后呢?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好。”塔露拉板起脸。

  “总会面对的,我们身后这一小簇感染者,肯定还是会先后离去的。”阿丽娜说:“在我们剩下的生命里,做一点能让我们活得有意义的事,没什么不好。”

  “哈,我就是这么想的。”塔露拉轻笑着,笑容快速敛去:“虽然很难成功,阿丽娜,虽然很难,我还是认为感染者该重新团结起来,我们该在乌萨斯找回我们的归属,如果能的话,这片大地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作为。”

  塔露拉看着摇曳的烛光,火焰照进了她红色的眼底:“在这之后,不只是感染者……不只是感染者,乌萨斯,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不分国家,不分种族,不问出身……把那些阻隔我们的东西都销毁,我们都该过着同样值得被热爱的生活,谁不让我们这么活,我们就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如果你想,可以先做着试试看。”

  “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阿丽娜,毕竟我们连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战士也没有,更不用提支撑我们的物资和补给。”

  “毕竟你第一步就是要挑战乌萨斯?”阿丽娜问。

  塔露拉微微摇头。

  “不管我们哪一个举动都是在挑战乌萨斯,但……有所付出,有所得,尽管这回报不一定是给我们。”

  “我虽然想的没有你那么坏……但在我的印象里,大地也不会有你每每推测的那么好,塔露拉。”

  “怎么说?”

  “不是所有感染者都会站在你的那方,听你说起那个理想,他们可能会站在你的对立面,当你站的越高,要考虑的事就会越多,手下的人也会有各自的想法。”阿丽娜解释道,又问:“塔露拉,你是为了有所得才去付出的吗?”

  “……”

  塔露拉沉默了一小会。

  “阿丽娜,不,不对,你的要求……太……”

  这个说法也许太狡猾了,如果什么也得不到,那么又如何值得去付出呢,可如果不为了付出,没有收获,这条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如果这一切到头来只会得到一个不好的结果,如果……善无善报呢。

  “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么想,但你必须这么想。”

  “不会的,不,绝对不会。”塔露拉反驳道:“我认为我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配的上那个结果,因为这片大地上的生灵都值得那个结果。”

  “嗯,好。走吧,要去和游击队合流吗?”阿丽娜没有再提起刚才那个话题了,塔露拉也没再去深思,她不愿意去深思。

  但那个充满理想甚至因此而显得有些执着单纯的塔露拉,阿丽娜很喜欢。

  “是要让游击队认同我。”

  “很难。”阿丽娜说,以塔露拉的这种想法,她觉得会很难。

  “仅仅是难还不够让我退缩。”

  塔露拉没半点气馁,阿丽娜总喜欢在这种时候给人泼凉水,可塔露拉骨子里藏着和陈一样的倔强和偏执。

  她们的爱同样沉重。

  而她们这种不会妥协,不会回头的偏执,又往往会不经意间让爱着她们的人遍体鳞伤。

  尽管她们从未要求过,但他也从来不为回报。

  ps:你们要的十章没法了,三章还是阔以的,下来就是维娜和陈的回合了,久别重逢的得与失。

  陈默正在成为了一个诉诸暴行的人,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他有着塔露拉和陈相似的一面,也有着彼此的不同,夹杂在塔露拉和陈的性格之间,恰好能为两者寻求平衡,他的故事和性格基于泰拉的主基调,也正是这片大地上常见却又罕见的那类人。

  说实话,方舟确实不是一个适合描绘美好的世界。

第三十二章 等归来者

  6月10日

  伦蒂尼姆,恩菲尔德区皇家【&

  宿舍区

  “那你是一定要回去咯?”年轻的瓦伊凡姑娘问坐在对面的人,他们是舍友,窗外是六月份明媚的天光,穿透了夏栎树枝叶繁茂的树冠在轻风中摇曳的树叶。

  “肯定的。”

  “可你刚才也说了,现在你这个朋友在乌萨斯生死不明,就算你回去龙门也没什么用吧,毕业以后直接去乌萨斯,可能不?”

  “乌萨斯是不会开入境准证给我这种人的。”

  “不会吧?!那你可以试着潜入啊,乌萨斯的国境线辣么长……”瓦伊凡伸手拉出一条长长的线,说着自己摇了摇头:“好像不行,你是去找人,肯定是要进城市的,万一被当成间谍抓起来就糟了,唉,但真的好可惜,你居然读完就走。陈陈头脑那么好,进修个高级讲师不成问题的!过几年资历唰唰的上去了呀,这在哪个国家都会很吃香吧?”

  “别在那么叫我了,求你。”她无奈的说,放下手里的书又问:“你呢?”

  “我?”瓦伊凡有些纠结:“我头脑怎么样你也知道,不笨是肯定的,但你说聪明吧,我联合作战课每次都只是刚及格。”

  “刚考完的那门军事战略?”

  瓦伊凡瘪着嘴,“每次都差点没及格。”

  她和面前这个门门拿AA的家伙可没法比。

  “行了,你已经比维多利亚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有头脑了,至少纸面上是这样。”

  面前的姑娘又突然高兴起来。

  “欸,你说的是录取率啦,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居然考到了这里,想想都觉得不可能,我每次学院放假回去那群同乡都羡慕的不得了,说我以后肯定能混上大官。”她说:“但讲师我是不指望啦,再说比起一上来就搞指挥搞技术的军官,我还是觉得得从士兵一步步做起。”

  “你真是不怕死,谁知道维多利亚的士兵会在战场上遇到什么。”

  “可敌人也不想在战场上遇到维多利亚的士兵。”瓦伊凡反驳道:“……我怕在战略地图前面坐太久,会慢慢把人命看做数字,很可怕,前线和各个驻地的士兵需要有人去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只有亲身上了战场,才知道战争有多残酷,战争有多不该发生。”

  “你还真想改变维多利亚?”她诧异的问道:“我以为……以为那只是你酒后瞎说的。”

  瓦伊凡嘿嘿的笑了起来,急忙摆着手掩饰。

  “没,没啊。”她小声道:“有那么奇怪吗?!我就……就只是想做点好事。”

  “……好事不易。”陈沉默了一下,轻声念叨:“那我回龙门也是差不多的原因,我不想龙门再发生更多坏事,我想呆在龙门,解决坏事,阻止坏事。”

  “你是要回去当警察?”

  “警察?”她没这么考虑过。

  近卫局吗?陈心想。

  “哇,我一直觉得陈陈你看上去就是那种。”她挥舞着拳头:“会狠狠的揍歹徒一顿的人,我没看错!”

  “别下结论。但警察……唔,警察也不坏。”她说:“警察应该也会手握更多线索吧,当年的事,现在的事,不用再靠我那个一脸老谋深算的舅舅了。”

  她大概还没收到消息,她嘴里那个老谋深算讨人厌的舅舅被人给揍了一顿,用力过猛,那之后在个人看护室整整躺了半个多月。

  “……我以前一直有点害怕,怕你会去选军事情报科,陈陈这么阴森森的,成了间谍肯定特别可怕。”

  “……bloody hell。”

  “你……!”瓦伊凡鼓起脸,瞪着她:“我是不会讲粗话的,唉,我得忍住!”

  “哈,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啊,有人敲门。”瓦伊凡借机岔开话题,跳下床:“稍等!来啦!”

  她打开门,学院信使正站在门前。

  他递出手里的装置。

  “给陈晖洁小姐的电讯,已经完成了转录,请您检查下终端,为了确保这条信息是您本人阅读的,我需要当面确认。”

  听到声音的陈从后面走来,风笛侧过身。

  “什么东西这么大费周章?等我看下。”

  她接过装置开启,十几秒后迅速浏览完上面的信息。

  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的信使。

  “这……什么?”

  “看来您已经收到讯息了,学院没有对高级保密内容进行例查的权力,如果需要对内容进行进一步的咨询,我推荐您直接回电。”信使礼貌微笑问:“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没有的话,就此告辞,祝两位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

  风笛看着信使远去的方向。

  “啊,走了。”她一脸不解:“为什么要在走廊上走正步啊。”

  她又转头看着陈。

  “你脸色很奇怪,就像你刚才收到的信息给了你一拳。”

  陈脸色复杂,收起手里的终端,说是给了一拳也不为过。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说:“他们知道我朋友的行踪了。”

  “那不是好事吗?”

  “不。”陈微微摇头:“得到她行踪这件事也是她又一次失踪的开始,她……她杀了当时掳走她的那个人,在这之后又一次下落不明。”

  “呃。”风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陈很难过,她看的出来:“那最少,最少能证明她还活着啊。”

  她不怎么擅长安慰人,毕竟她从来没这种感觉。

  “你说的对,毕业后我会立刻回到龙门。”

  “啊?不是……不是,她不在乌萨斯吗?我以为你一定要去乌萨斯了,还想着要不要毕业前帮你织几条围巾做饯别礼呢。”

  “我在乌萨斯不可能施展得开手脚,但在龙门,我会逐渐扩大自己的优势,龙门的力量在城市间肯定比我一个人的力量要强。”陈说:“我会找到她的。”

  但还有一件事陈没有告诉风笛。

  信里说,她可能会在伦蒂尼姆遇到一个让她意外的朋友。

  朋友?

  她把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谁能让她感到意外,她想不到有合适的人选,况且这封信还是从龙门来。

  她如今在龙门没有值得意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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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半山宅邸

  小雨

  魏彦吾望着文月迈着步子走过来,窗外,小雨洋洋洒洒飘落在庭院下的花草。

  这是一间融合了浓郁东国建筑风格的宅邸,同时也是魏彦吾的私人住所,庭中原本有一棵三十年的老梧,也是这个时节,晖洁赤霄剑术小成,以泪锋斩断后倒下的树砸断了屋顶,他就站在二楼的窗后,看着想为自己展示拔刀却没等到的晖洁。

  那年她16岁,除了争吵之外,他知道那孩子一直想得到自己这位长辈的认可,但他不能这么做,也不能给她任何形式的期待,因为那样只会害了她。

  如今四年转眼而过,那株被斩断的老梧已经不见,他差人移植了一颗新的,却偶尔也会望着那处庭院,不知在看着什么。

  “你又在望着哪儿发呆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怎么就不肯下去看看她。”

  文月站在魏彦吾身后好笑的说着,坐在他身旁的椅上,一同望着屋檐下雨水滴落。

  “我只是可惜了那颗被她斩断的老树。”

  魏彦吾的语气有些遗憾,仿佛真的在惋惜他那株原本庭子中央的老梧。

  “信发给她了?”

  “是啊,你拉不下脸,我就没你那么要面子。”文月说:“我猜小陈看到信后一定会惊讶的不行。”

  “你该不会……”

  “没呢。”文月笑着,轻轻捂嘴:“我没告诉她你被后辈说教一顿的事儿,你觉得我要是告诉她了,她会担心你吗?”

  “嗯,应该不会,我很清楚她对我这个舅舅的看法。”

  魏彦吾很有自知之明。

  “唉……”文月轻叹道:“其实当时你明明可以让她对你的印象改观点儿的,好好和她谈谈,这些年她为了得到你的认可做了许多努力,小陈是个好孩子,她清楚那不是你的错。”

  “那只会使她软弱,给了她希望,然后再把这个希望夺走,等将来有一天面对塔露拉,血亲相残,她怎么下的去手,死的会是她自己。”魏彦吾说。

  “你就一定要往这方面去想?”文月微微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