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他们都很明白,其实说一句话是件很轻松简单的事情,可困难的是,该在什么时候说,又用什么样的态度去说。
维娜和陈默之间的交集显然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对她而言,陈默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她对陈默,则是存在着某个价值。
他们永远无法像是陈默说的那样,单纯的作为朋友而交往,因为朋友是一个奢侈的词语,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很清楚,总有一天,她要去做她该做的事情,而那个时候,陈默又该出于何种角度,是选择帮助她,又或者远离。
陈默该做下某些决定,可现在的他,并不仅仅只是代表着他自己,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意味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维娜曾警告过陈默,现在不过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朋友,不足以支撑他们之间的联系,它太过脆弱,但目前而言,维系着他和维娜之间的也只有这个脆弱的字眼。
就好像陈默和陈那样,却似是而非。
晚饭不出意外的全是土豆,这算是陈默对维娜白天视而不见时做出的惩罚,看她苦着脸皱微微蹙眉的样子,陈默不能否认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这是报复?”
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学会了怎么使用筷子,再也不像是当初那样,需要陈默为她准备好叉子,她右手拿着筷子,在碗里点了点,看着满桌的土豆,抬起头看着陈默,像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其实选哪一个都一样,只是如今的她,已经不习惯土豆了,人总是会改变,而她最先改变的是自己的口味。
“我看着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陈默解下围裙,在维娜对面坐下,无视了她脸上发苦幽怨的目光,夹起土豆丝放进嘴里。
“你不吃?”陈默问:“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吃的,土豆,为了特意照顾你才准备了这么多种口味。”
陈默指着满桌用土豆做出来的食物,能想象到自己现在那张嘚瑟的脸究竟是有多么让人厌恶。
维娜叹了一口气,就像是认命。
“明天也是这样?”语气有些消沉。
“大概?买的多,能放很久。”
“还在生气?”
“我能生什么气?”
维娜挑了挑眉,那意思不置可否。
“我只是在想,你打赢了一个帮派的老大就能被人家当成老大,这么便宜的事儿怎么没让我碰到。”
“是呢,哪里又会有人刚刚认识,就邀请别人住在自己家里的。”
维娜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
“我不就是?”陈默厚着脸皮说,脸上没有感到一丝尴尬。
“……你说的没错。”
“你说,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不礼貌,但维娜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种说法。
“要猜猜看?”
维娜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将筷子放在桌面,望向陈默,暖色的灯光下金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的看法?”陈默反问。
“说不定和你一样。”
她认真的看着陈默,温润的眸底流转着暖色的光。
陈默拿着筷子的手怔了怔。
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又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甚至比起她们而言,维娜在我这里落差会更大。
她现在的处境就好像一个商品一样,被各方所争抢,大家都在看着她身后的利益,却忽略了她自己的想法,而她对于现在的现状却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它发展着,自己的今后不曾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就像是遇见那天,在那个落日的黄昏里,见到的维娜,茫然的看着远处城市的高楼,目光悠远而又悲伤。
“格拉斯哥帮,这是那个帮派的名字。”维娜轻声说,声音低沉。
“不说也没关系。”
陈默放下手里的筷子,没有了再问下去的想法,她却没有停下来。
“我在下城区的贫民区街头碰到她们,一群为了生活而集聚在一起的无家可归者,你很想去做她们的老大?”
“没什么想法。”
“那些人觉得现在的老大是我。”维娜说着古怪的看着陈默,意外的说:“你还会用那种下作的手段?”
“不关我事,是她先用的。”
就像是小孩子打架时候说是对方先动的手。
“可作为一名男性,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一点绅士风度。”
“很可惜,我这种人光填饱肚子就很吃力的小市民哪能有闲暇去顾忌那种东西。”
“是可惜了一点。”
“万一我打输了……”
“我不会食言,你不会输不是吗?我是说……你不想我去。”
“你要是想,我也没权利阻止你。”
“但你看上去不想我去。”她轻飘飘的说,微笑道:“恭喜,你打赢了。”
她虽然这样说,可陈默心里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喜悦。
“责任,义务,权利你觉得这是三者是意味着什么?”
维娜忽然问,那目光看向陈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落在他身上,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以前以为权利就是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而义务该是尽到责任后的产物,但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责任并非只单是落在一人身上,而义务,同样永远也无法摆脱,权利是责任,即使失去了这个权利,它也是责任,甚至义务同样是一种责任。”
她说完,看着面前沉默的人,忽然无声的笑了笑,那笑容带着自嘲与可笑,歉意的收回目光。
“抱歉……我可能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想回去了?”
陈默犹豫了几秒才这样问她。
维娜愣了愣,伸展了一下手臂。
“不想了,既然被人赶出来,作为一个失败者还能留着命就应该觉得自己很走运了,作为懦夫逃走总比没了命要强,况且就算现在我想做什么也已经没有资格了吧。”
维娜这样说着,说的很洒脱,可洒脱的笑容下,总藏着一种看不见的沉重与负担,压在她的肩上,让她喘不过气,也不敢放松。
他们都心知肚明。
陈默不清楚她这句话到底有多少能够值得相信,她像是在对自己说,可更多的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就该明白,【}}
不知为何,陈默想起了她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
【这个地方我没什么认识的人……】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我想也没有什么是比现在更糟的了吧……】
【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了无法逃避的难题……】
那个在夕阳下望着远方的人,那种绵长而哀伤的目光,让人难以移开视线,可望过去的时候,又像是再对你说,你无需要怜悯,我也不值的怜悯,更不渴望安慰。
她并不需要那种东西,她只是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好让自己喘口气,回过神。
我们都在朝着各自要去的路前进着,前路如何,谁也看不清,而她孤身一人站在日暮里回过头望着自己,惨淡的夕阳映照在她的侧脸,夕阳下染红了那头金色的发丝,发丝在风中飞舞。
“野猫小姐……”
或许这个时候陈默应该劝导她,至少别让她朝着自己不愿意去想的那个方向走,可陈默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明明很清楚,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去做。
要得到就势必要付出些什么。
他已经说过很多谎话了,连现在他也搞不清楚自己说的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能让人相信。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嗯……”
她微微有些失神,仰起头金色的眸子落在陈默身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收回前面那句话,我这个人非常的小心眼。”
“你认真的?”
“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从决定参与这件事开始,陈默就没有了后悔这个选项
维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稚嫩的多,可这种不成熟却并非让人厌恶,她只是需要成长,来学会更多的东西。
学会那些可能她一开始就明白,却不愿意去选择的东西。
她抿着嘴,凝视着陈默,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收回目光。
“别后悔,因为到时候就算后悔,也许已经迟了。”
“我逃跑的本事比你想的要好很多。”
“哼,你还真是喜欢说胡话。”
维娜脸上绽放出浅笑,转瞬即逝,她拿起筷子点了点。
“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
你要相信一个人,一个陌生的人,可他有那里里值得你信任的呢?你很清楚,没有。
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真的值得你去相信,而你又是否愿意去相信他。
这是你要选择的东西,也是你要承担的后果。
第四十八章 一颗名为信任的火种
【我是否值得信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看来,她选择了我,而我没有拒绝,我向她伸出了手,于是她握住我的手站起身。
没有承诺,也没有誓言。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却比那些话语更沉重,也更真实。】
——————————
维娜对于这座城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就算闭上眼睛,她也能记得这座在人们眼中看来巨大的屋子中的每一条路。
偶尔看到摆放的装饰或者墙上挂画时,她的目光会停留一小会,那目光仿佛是在轻声诉说久违的怀念。
让陈默想起了半年多前,自己刚刚回到龙门的时候,走上曾经那条街道,街头对面的菜市场早已建成了新的公园,而对面,那幢本该熟悉的旧公寓处是一片空地。
只有他依稀还能记得它曾经的模样,但就算是记忆也渐渐变得朦胧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本该改变的事早早就发生了改变,可也有一种时候,你以为它已经改变了,但回过头时发现它还在那里。
心里多少会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怀念,却知道自己没有必要留恋,也无法去留恋。
他跟在维娜身旁走进古堡,穿过长廊,从高大的窗台落进细碎的阳光,窗外是一片平淡的草地,更远处能看到那个不大的湖泊,湖边有一个码头,白色的小舟系在码头边。
陈默没有参与进维娜与老人的谈话,而他也很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交谈不是自己能够参与进去的,至少不是现在。
但他多少猜到了维娜回来这里的原因,流落在外的阿斯兰,她是如何在伦蒂尼姆隐姓埋名苟延残喘,又是如何稀里糊涂成为了格拉斯哥帮的首领,生活和安全有了基本保障。
维娜仿佛无声的告诉了陈默答案,但陈默却没有告诉她,他又是为何会刻意接近这只流落的阿斯兰。
古堡里的佣人不多,甚至很少能够看见佣人,和陈默印象中的城堡有着不小差距,好像这座硕大的城堡里,只住着眼前这老人一个人。
他在摆放着收藏品的大厅了促足了很久,看着玻璃橱窗内放着的那些带着古老气息的铠甲和刀剑,细长的剑锋边缘已经磨钝,依稀还能想到当初锐利光洁的模样,就像是人一样,时间久了,总会生锈,不同的是物品看起来要明显很多,也留下了刻痕。
“七世纪前城堡的主人康沃尔大公留下的佩刀,有些年头的的物件了。”
陈默回过头,伯爵站在身后,陈默没在他身旁看到维娜。
“她想去处理一些事情。”
伯爵似乎看出了陈默的想法。
“比您还重要?”
在陈默看来,这座城堡里最重要的就是眼前这个老者,但此时来看,不是这样。
上一篇:你这型月网游太假了吧?
下一篇:可爱的少女心,可是无所不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