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隅屋檐
“我确实是这座城堡的主人没错,但在维多利亚,我们都是客人,我不过是比你来的要早一点,格尼威尔先生,姑且就称呼你为格尼威尔吧。”他抬起脚步走到陈默的身旁。
“你对于古董有兴趣?”
“稍微是有一点,对于陌生的东西会有一些好奇。”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伯爵微微颔首,他的目光没有看我,看向眼前的玻璃橱柜。
“什么意思?”
“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说过,有名的人死了就叫做名人,他的一言一行则会被人纪录,而他曾用过的物品,则被人称做古董,也就被赋予了价值。”伯爵的目光看着玻璃内摆放的长刀。
“或许有一天等我死后,用过的物品,也会被人摆在里面。”
“那也是一件好事。”
“是啊,但我这一生似乎没做过什么值得被人铭记的故事,仅仅只是因为出生就带着的这个身份。”
“您不希望如此?”
“不管我愿不愿意,不是我能选择的。”
陈默猛然想起魏彦吾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愿不愿就能决定是否能这样做,身份这种东西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同样,也不是你随意就抛弃的。
“……”
陈默差点以为伯爵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上潜藏的秘密,但他会想起来,这句话指的应该是维娜。
“你看起来已经明白了,很好。”
伯爵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很满意陈现在的表现。
“她既然没有对我提起过你的事情,按理我不该逾越,但作为一个快死的老头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合规矩的事,请不要见怪。”
“您多虑了。”
“你从什么地方来?”
“……卡兹戴尔。”陈默回答。
伯爵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但你并不是一名萨卡兹?”
“以前住在龙门,准确的来说,我是一名龙门人,后来移居到了哥伦比亚。”
陈默坦言的说,脸上并没有被拆穿的惶恐,他与老人交谈用的口语的确是哥伦比亚语,与维多利亚相似却依旧有些分别。
“龙门啊~”伯爵微微仰起头,有些感叹:“那座城市现在的主人是谁……魏彦吾?”
“是他,您认识他。”
“谈不上认识,以前见过几面,好多年了,我想如今维多利亚应该没几个人不记得这个魏的名字。”
伯爵没有说更多,但陈默隐隐感觉他话里所蕴含的意味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想起了德拉克的故事,他很想追问,可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提起这个话题,而老人也必定不会轻易告诉他。
龙门这座城市,一开始来自维多利亚与炎国,直到如今的龙门,依然留着维多利亚的影子。维多利亚对于龙门的影响已经暗了很多。
“龙门现在如何?”
“变化很大,我离开很久了。”
“回去过了?”
“是啊。”
“怎么不留在龙门。”
“不想了。”陈默说,“龙门以前是我的家,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总是这样隐晦而含蓄,因为人一但长得大了,就再也不再单纯,而往往有时,需要照顾到对方的想法。
龙门再没有值得陈默去等待的人,唯一一个人,在这座异国的城市里,陈默已经与她重逢,也就断掉了最后的念头。
小的时候,他望着那边新城区的工地,偶尔会幻想,长大后自己能走进它的高楼大厦,融入它,成为它的一份子,而等到真正长大后,他才明白,幻想终究是幻想。
“原来如此。”
“我刚才听您说格尼威尔这个名字时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人稍稍有些意外,对陈默转移话题没有任何不满,而是笑着说:
“那孩子有时也会做出这种任性的事情,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她这段时间在格尼威尔先生你那里过得挺好。”
“我只是比较走运而已。”
“也许运气是其中一部分,不过即使如此,能被她承认为朋友的人也并不多。”伯爵说的很认真。
“我的荣幸。”
他告诉了陈默格尼威尔是谁,不如说是叫做格尼薇儿,一个很久以前的人,一个小孩,一个女人,一个玩伴,十多年前曾住在这里,十多年前那场阿斯兰的剧动发生之后,维娜也曾被寄养在这里。
陈默才忽然明白,维娜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并不是脑海里突然想起,只是从未忘记。
“她现在在哪里?”
“不在了,一场刺杀,她一直记得。”
老人是康沃尔家族的最后一名现存末裔,他没有后人,也就是说,康沃尔家族的历史到了他这一代已经走向了尽头。
而这种人,对于权力与争斗理所当然并不向往。
也许,这也是他值得维娜信任的地方,又或许还有其他原因,至少陈默已经能够稍微放下戒心,而他愿意对自己说这些,或许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面前的老者,兴许咱维娜心里是她所承认的长辈。【{-
维多利亚隐藏着很多陈默所不了解的事情,而在陈默选择接受维娜的时候,就注定有一天他会了解这些东西,会明白某些真相,一如当初在孤儿院时,魏彦吾摆放在面前的两个选择,只是现在,是我自己的选择。
其实没有什么不同,人想要向前走,总要抓住些东西,走的越远也就知道的越多,肩上也越加沉重。
可若是想要停下脚步,就像他说的,已经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了。
他和老人谈了很多事情,但大多都是闲谈,陈默没有对他提起自己和维娜的相遇,也没有对老人说明自己的来意,而老人应该已经很清楚。
卡兹戴尔正在发生战争,三权共立的体系早已名存实亡,伦蒂尼姆王位高悬已久。
德拉克以被证实消亡,阿斯兰饱受挫折,德拉克的残余蠢蠢欲动,受益的独角兽们独揽大权却漠不关心,伟大的维多利亚国土正面临着分裂的阴影。
年老并不代表愚昧,而年轻也不意味这聪敏,陈默面前的这个人只是看上去苍老,可岁月不仅给了他这样一副面孔,同样他也得到了智慧与博识。
但在维娜选择带陈默来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已经不值得再去计较,因为该计较的人,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他们只有遵从这个选择。
可老人还是有些不同,或者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出于一个老人的私心又或者快死的人话不免会太多。
“下城区那些人,你们已经接触过了吧?”老人忽然问。
“您安排的。”
“不,或者说,不仅是我,是有人替她准备好的,我只是其中之一,她们很安全,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老人并没有隐瞒,轻叹道:“他们有的人还希望她能走上那个位置,将希望倾注在她身上,或许他们会对你的到来有所意动。”
“……您呢?”
“我只希望维娜能按照自己想活的方式活下去,希望她能找到她想要的。”他说着轻笑道:“不过那些生来就注定的事,想必没有那么容易就摆脱吧,她是个好孩子,但有些时候未免会因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而无所适从,想要逃避。”
“你就这么放心我?”陈默忍不住问:“您知道我从卡兹戴尔来,您就放心让我带着她离开,就像您说的,伯爵,如果她去了卡兹戴尔,阿斯兰和你们这些人必然也要做出选择。”
“如果你能做的到,格尼先生,维娜愿意和你离开,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发生什么,都需要她自己来承担,好也罢,坏也罢,既然她选定了萨卡兹,都是她的决定。”伯爵笑着看向陈默道。
“……我现在能确定您的确不是一名萨卡兹了,萨卡兹人可没你这么好说话,或者说,您和现在的萨卡兹并不是同一类人,对吗?”
“我服务于巴别塔与特蕾西娅。”陈默说。
“特蕾西娅啊,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过了,萨卡兹的君主,被赶出王庭的王。”伯爵感叹着,某种程度上而言,维娜的处境像极了特蕾西娅。
“是她的话,兴许会有所不同,只是不知那位君王,又会如何看待她的国与民。和您聊天很愉快,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但就到此为此吧,格尼先生。”老人忽然说:“我得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毕竟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了。”
他微微像陈默致歉,转过身,走了几米,陈默望着老人的背影,老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杵着手杖转过身。
“格尼先生。”老人说:“恕我冒昧,不知我是否能拜托您一件事?”
陈默不知道的是,老人这句话其实在心里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要说出来,正如陈默面前的这位老者,在那一刻,并非只是单纯的一名贵族伯爵,而是一位有着私心的老人。
“您请说?”
“那孩子今后该如何走,我们谁也不清楚,但她前行的路上必定会遇到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她选择了你,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她的信任,到那个时候,如果可以还能请您能给予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至少……请不要放弃她。”
“恕我直言,她不是一个会让别人失望的人。”
陈默印象中的那个维娜,或许懒散,淡漠,甚至称得上懒惰,冷淡,但并不是一个会让人轻易失望的人,这得益于陈默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感觉,不过也许只是错觉。
“当然,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会的。”
陈默的这个保证,就像是几年后他带着维娜杀回伦蒂尼姆时一模一样,他从不轻易许诺什么。
“万分感谢。”
老人对着陈默这个‘普通人’微微鞠躬,如当初面对维娜的时,可那有着些微佝偻的背脊,却比陈默见过的所有人还要挺拔笔直。
来自一名“父辈亲人”的请求与期望,陈默在那天见到了维娜的家长。
第四十九章 格尼威尔
格尼,格尼薇儿
似乎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
维娜静静走过府邸后院的花丛,推开暖室的门,中央那张小小的原木桌,看的出经常有人打理,所以没能落下一点灰尘。
她坐在木桌前,手指轻轻拂过桌面,记忆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宫廷刚刚发生政变,整日的吵闹不休,阿斯兰们人人自危,维多利亚的君主刚刚被处死,她被从宫廷带出,那个美丽的妇人将她托付给了现任的康沃尔伯爵。
那时候她还小,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漆黑深沉的夜里,她没有再听到母亲温柔轻声哼唱的那首歌谣,王宫在电闪雷鸣的闪烁中露出高大深邃的城墙。
那时候康沃尔还没现在这么老,他的腰还没现在这么弯。
一转眼好多年了。
如今她刚来时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女仆也成为了记忆里模糊的影子。
“您称呼我格尼薇儿就好,小姐。”
她总是端庄有礼,维娜从她身上学到了礼仪。
维娜依稀还记得那些年的光景,她紧握着康沃尔的手,被寄养在这座陌生的府邸,以格尼薇儿的妹妹自居。
维娜不懂政治,但从很小的时候起,家族就流传着德拉克的故事,德拉克与阿斯兰共同治理着这个庞大的国家。
流血,牺牲,阴谋,政斗,她尚未经历过这些。
她在康沃尔的府邸和保护下长大,她的童年并不算多么孤独,她只是忽然想到要离开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或许从此以后,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对这个国家,或者说这片土地有着留恋,只是因为她不知道离开这里后,自己今后将在何处逗留。
维娜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她还是那副样子,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事情处理完了?”
“啊,是啊,稍微花了一些时间,等了很久。”她这样说,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愧疚的样子,又问:“刚才看你在发呆,在想什么?”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陈默,而他一直望着那副壁画,甚至没有听到她走过来的脚步声,她在陈默身后站了几秒,才开口说出那句话。
“……我见了老伯爵,他和我谈起一些事情,一些……关于你的事情。”陈默说。
“这样。”
“不继续问下去?”在维娜的目光里陈默继续说:“我告诉他我从卡兹戴尔来,卡兹戴尔正在发生战争,而我们的对手,他们和维多利亚有些联系,来之前我们调查过伦蒂尼姆的现状,我的目标是你,我的任务是借着你和伦蒂尼姆的阿斯兰派系扯上关系。”
陈默说,他没有再隐瞒。
“我很抱歉……”
“你没必要对我说的。”
维娜迟疑着转过头。
“即使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不是吗。”
“为什么?”
“老伯爵说他希望你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他也知道那会很难。”
“你不怕我不会和你一起走?”
“在来这里之前,我或许还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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